「您好賽亞娜主任。」巫承赫恭敬地說。
賽亞娜在醫學上的成就並不像她的學生沐那樣出色,甚至不如她的很多下屬,但她在醫學界的地位卻是極為尊崇。她一生未婚,從少女時代開始,便跟著社會福利機構在星系內的邊遠星球輾轉,救助窮人,幫助身體殘疾的兒童。沐就是她的受益人之一。
她是數百年來唯一一個得過諾貝爾和|平|獎的阿拉伯裔女性,前任總統和現任總統都曾為她頒發過銀星勛章,以表彰她在醫學和人道主義方面做出的卓絕貢獻。上了年紀之後,她無法再隨艦隊遠航,所以受聘于聖馬丁研究中心,擔任主任一職。
可以說聖馬丁研究中心雖然雲集著全聯邦最優秀的醫生,但賽亞娜才是這里真正的靈魂,是她強大的人格魅力,將這些桀驁不馴的天才凝聚在了一起。
「來吧,我們進去談。」賽亞娜拉著巫承赫往室內走去,慈愛地道,「跟著沐好好學吧,他是個非常好的老師,總有一天你會跟他一樣出色。」
「我會努力的。」
聖馬丁醫院位于約克市正中心,整體是一座四百八十層的環形超大建築,研究中心則佔據了建築物最上面的十層,每層中間都有一個十字形的天橋聯通。賽亞娜主任的辦公室在頂層,和一系列設備精良的實驗室相連,這次巫承赫要參與的項目,就在這里進行。
賽亞娜帶他們參觀了準備好的實驗室、休息室,將兩名助手引薦給沐,溫和地對巫承赫道︰「實習生是有雙休日的,到時候你可以住在這里的宿舍,也可以跟沐去他家住。」
「賽亞娜老師!」沐扶額,無奈地看著她,「你沒有權利把陌生人塞進我的家里!」
「他是你的學生,沐,當年我是怎麼對你的?」賽亞娜斜他一眼,「你二十多歲的時候還整天賴在我家不走,蹭吃蹭喝,搞得我一把年紀差點傳出緋聞來。話說我到底是怎麼把你教成這個樣子的?你什麼都學會了,就是沒學會怎麼照顧自己的學生。」
「整個醫學院都是我的學生,我能把他們都帶到家里來嗎?」沐虛弱地反駁。
「巫和他們可不一樣,他不是你看中的嫡傳弟子嗎?」
「……我什麼時候這麼說過?!」
「哦,你這個口是心非的男人。」賽亞娜笑著搖頭,對巫承赫道,「好吧,他不肯收留你,那你就住到我家去,正好給我做做伴,你不會討厭我這個老太婆吧?」
「怎麼會。」巫承赫這才知道沐的家居然在約克市,就是不知道是他一個人住還是……算了他這種人只能一個人住,多一個人肯定會被他弄瘋的。
「行了,周末我會帶他回家的。」沐苦惱地道,而後像趕蒼蠅一樣揮揮手,「你還愣在這干什麼,去跟那兩個助手熟悉一下,讓他們帶你下去辦出入代碼,順便教教你應該干什麼,中午我們開個踫頭會,下午就要開始工作了。」
巫承赫一一答應,跟助手走了。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賽亞娜關閉了自動門,嘆了口氣︰「可憐的孩子。」
沐的表情冷了下來,看著落地窗外鴿灰色的天空,良久道︰「漢尼拔待他很好,起碼……目前很好。他還沒有成年,暫時是安全的。」
「他很快就要成年了,我看得出來。」賽亞娜憂心忡忡道,「不出三個月,他的伊卡魯幻色蛺就會結蛹,他會是一個強大的向導。」
「我知道,所以我才帶他來這兒。」沐垂下眼楮,眉心皺起一個淺淺的川字,「老師,我必須保護他。」
「我會幫你的。」賽亞娜干枯的手掌在他肩頭輕撫,「整個研究中心都會幫你的,我們當初成立這個組織,不就是為了幫助那些不願失去自由的向導嗎?何況他還是你的親人。」
沐倚窗而立,削薄的身體在地上投出一個黑色的剪影,他嘆了口氣,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情況已經比五十年前好很多了,社會在進步,聯邦也在保護向導,即使是用圈養的方式,但比大規模屠殺已經來的溫情多了。」
「是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總有一天法案會被修改,所有向導都能得到自由。」賽亞娜微笑著拍拍他的肩膀,「你呢,還打算就這麼下去嗎?」
「我打算生個孩子。」沐淡淡說,「太孤獨了,老師,我沒有你那麼強大,我經常會覺得冷……我害怕永遠都是一個人。」
「也許你該找找那個人……」
「不。」沐打斷了她,漆黑的眸子閃過痛苦的神色,良久搖了搖頭,「不說這些了,我去看看資料,稍後會議室見。」
「好的。」賽亞娜擔憂地看著他,欲言又止,沐黑色的背影單薄而孤獨,像一柄窄長的劍,看似鋒利,但隨時都可能折斷。
巫承赫的實習生涯正式開始,和沐說的一樣,他在這里只能充當雜役的角色,處理一下醫療垃圾,清洗儀器,整理文檔,等等等等。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感覺受益良多,這里是正經的研究機構,設備儀器都要比醫學院那些教具尖端得多,資料庫也是龐雜無比,幾乎收錄了幾千年來人類所有的文獻資料,與之相比,加百列軍港第一醫院那種級別的資料庫簡直就是個渣。
更令人驚訝的是,這里保存著許多完好無損的向導標本。巫承赫出于好奇查詢了其中一些標本的編碼,奇怪的是這些編碼都是空的,也就是說,這些標本根本沒有注冊進聯邦標本庫里,它們,都是違法的私藏品。
向導是非常稀有和珍貴的存在,每一個都要注冊在案,進入向導學校的時候,他們會被打上一個標識編碼,這個編碼將跟隨他們一生。聯邦法律規定,即使死去,向導的尸體也必須按編碼回收,所以想通過非法渠道弄到一具向導標本,簡直比搶劫聯邦銀行還要難。
除非某個機構一直豢養著一大群沒有被注冊在案的向導,才有可能弄到這麼多私藏品。巫承赫被這個推測搞得心驚膽戰,試探著去問一名助手,但助手對此諱莫如深,只警告他不要亂說話,做好手頭的事情就可以了。
巫承赫是個保密的高手,因為他本人就是個天大的秘密,所以稍作糾結他就明智地閉上了嘴。
實習第一周的最後一天,巫承赫照任務表的安排去打掃解剖室,當他進入解剖室的時候,發現一具完整的男尸停放在解剖台上,沐正在觀察他的顱腦。
「我還沒用完,稍後再打掃吧。」沐頭也不抬地說。巫承赫剛要走,他又道,「過來,給你看樣東西。」
巫承赫換了無菌服,走近解剖台。沐將視鏡推給他︰「看看。」透過內窺鏡,巫承赫看到男尸的大腦,那里的結構和普通人類乍一看似乎差不多,細看卻有著輕微的差異,中央溝的走向有些奇怪,腦干部分的網狀系統則更加復雜。
「他是一名向導。」沐低聲說,「一名隱形向導。」
巫承赫心頭一跳︰「隱形向導?」
「對。」沐挪開視鏡,揭開擋著男尸臉部的覆蓋物,道,「他的量子獸是一只蘭花螳螂,有著出色的擬態,所以他一生都生活在叢林中,那里能很好地隱藏他的身份。」
巫承赫還是頭一次看到自己之外的另一個隱形向導,幾乎驚呆了,吶吶道︰「隱藏?你是說他……」
「對,他是一名沒有注冊的自由向導,終身都沒有進入向導學校。」沐道,「我們也是通過私人渠道得到了他的遺體捐贈。」
「為什麼?」巫承赫下意識地問,「他為什麼不去向導學校?」
「听著。」沐動作一頓,銳利的目光刺向他的雙眼,沉聲道︰「問正確的問題,否則就從這里滾出去。」
正確的問題?巫承赫默默思忖著他的警告,慢慢冷靜下來,低頭仔細觀察那名向導,果然,在他的枕邊發現了一只死去的量子獸。那是一只色彩艷麗的蘭花螳螂,非常小,只有成年男人拇指大小,靜靜伏在淡藍色的解剖台上,像一朵凋零的蘭花。
「他是怎麼控制不讓自己被人發現的?」巫承赫低聲問。
沐嘴角輕輕勾了一下,道︰「他是個守林人,生活在遠離人群的叢林里,本身就很少與外界接觸。」
看來他這次問了對的問題,巫承赫沉吟了一下,接著問︰「那麼成年以後,他怎麼控制自己不發|情,不釋放出信息素?」
「用藥物抑制。」沐說,「而且強大的向導本身就可以控制自己的腺體,對一定相容度以下的異能者保持鎮定,不釋放信息素。」
簡直是新世界的大門,巫承赫感覺自己手腳都有點發涼︰「你是說,向導可以控制自己……他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
「鍛煉自己的意識力,控制力。」沐說,「這個非常難,不同資質的人能達到的境界也不一樣,比如這個樣本,最多可以抵御7o%以下相容度的異能者,而有些天賦超強的向導,甚至可以達到9o%以上。」頓了頓,道︰「但無論什麼事都是有極限的,如果遇上百分之一百相容的異能者,任何向導都跑不掉,這是宿命,就像老鼠躲不開貓一樣。」說著,他的眼神忽然黯了一下,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將尸體蓋住,道︰「好了,把他推進冰櫃里去吧,打掃一下衛生,還有一個小時下班,我在休息室等你,我們一起回家。」
「啊?」巫承赫還沒從新世界的大門里回過神來,半天才反應過來他這是要帶自己回家了,頓時受寵若驚,「去、去你家嗎?」
「那天賽亞娜老師不是說過了嗎?」沐皺眉,摘下解剖手套丟進垃圾桶,月兌下無菌服扔在他懷里,「還不快去干活,一個小時,干不完就別走了,呆在這跟尸體睡覺吧。」
「我以為你只是敷衍一下。」巫承赫仍舊難以相信。
「我從不敷衍賽亞娜老師!」沐瞪他,摔上門走了。
「你這個口是心非的男人!」巫承赫沖著他的背影學了一遍賽亞娜老師的名言,高高興興去打掃衛生了。
沐的住處離聖馬丁醫院只有兩個街區,位于一棟數百層高的大廈中層,面積不大,但作為一個單身男人的公寓來說已經非常寬敞了。
「隨便坐,家里沒有吃的,只有水,要喝自己倒。晚餐我已經預定了,半小時後大概能送來。」沐將家里的房間一一指給他看,「客廳、餐廚、書房、客房,你今晚就睡那兒,我的臥室在你對面,半夜做惡夢空虛寂寞冷之類的,千萬不要來煩我,這里沒有任何工具,你自己解決。」
「……」巫承赫無語,在客廳里轉了一圈,發現沐的審美相當奇葩,牆上顯示的都是野獸派的作品,桌上擺著印度風格的擺件,書房又掛著浮世繪風格的招貼,簡直就是個大雜燴。
「這是什麼?」巫承赫的目光被一個磁懸浮碗吸引了,那只碗有手掌大小,里面漂浮著一塊兩公分見方的金屬殘片。沐正在月兌大衣,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隨即恢復了正常,說,「垃圾。」
垃圾不可能專門找個磁懸浮碗盛起來吧?巫承赫才不相信,輕輕撿起那枚碎片細看,發現那應該是某種炮彈爆炸後產生的碎片,表面有灼燒的痕跡,還有一些銳利的劃痕,因為視力太好,他甚至看到某道較深的劃痕里有一抹可疑的暗褐色,像是血跡。
沐見他拿起了殘片,臉色變得非常不好,一把拿過來丟回碗里,道︰「私人收藏,價值連城,弄壞了把你賣了都不夠賠。」
巫承赫撇了撇嘴,轉到別處去了,等他轉身才偷偷打開個人智腦,將那殘片照了一張照片存了起來——金軒是軍事專業的,對武器非常熟悉,好多東西看一眼就能說出型號來,回去問他準沒錯。
晚餐送來的時候沐在洗澡,巫承赫擺好餐盤,去臥室叫他,發現他站在透明幕牆邊出神,渾身只穿了一條黑色睡褲,赤著上身,光著腳,漆黑的頭發還滴滴答答掉著水珠。
他非常消瘦,白皙的皮膚繃在窄細的骨骼上,幾乎看不到像樣的肌肉,只有胸部和上臂稍微強壯一點,但也僅僅是一點而已,因此整個人顯得非常荏弱。那只盛著殘片的磁懸浮碗不知何時被他從客廳挪到了臥室,就擺在他手邊的抽屜櫃上。
「院長?」巫承赫試探著敲了敲打開的門,「晚餐送來了,要吃嗎?」
「唔,稍等。」沐像是被他的聲音驚醒了,撿起地上的毛巾擦了擦頭發,披上黑色睡衣。巫承赫注意到他左胸側面有一道很長的疤痕,大概年代久遠,已經不大看得出來了,只是還微微帶著點淺粉色。
「那是你做移植手術的傷口嗎?為什麼不磨平?」巫承赫問。沐順著他的視線看了看自己胸口,道︰「很丑嗎?那又有什麼要緊,我長成這樣也不是專門給別人看的,我喜歡怎麼樣就怎麼樣。」
「呃……不是啊,你很帥,磨掉它就更完美了。」巫承赫說的是實話,雖然沐不像金軒那樣帥得天怒人怨咄咄逼人,但自有一份儒雅清雋。當然,也有一個原因是他跟自己長得有幾分相似,于是大家都不太丑就是了。
「唔,果然你一直對我抱著不和諧的幻想嗎?」沐套上衣袖,一個一個地系紐扣,眯著眼楮嚴肅看著他,「巫同學,我提攜你完全是因為你夠蠢,不是因為喜歡你。而且兩個男-是沒有結果的,明白嗎?」
巫承赫捂心顫抖︰「院長,我真的沒有戀父情節,也沒有受虐傾向,您大可以放心,我不會半夜把你撲倒的……而且你的移植手術不是一次進行的嗎?為什麼會有兩道傷口?」離得近了,他才看到沐的左胸還有另一道傷痕,比手術創口略短,只有兩三公分,從顏色看大概比那一道晚個幾年的樣子。
「外傷,一次意外。」沐簡單地說,穿好衣服,道︰「去吃飯。」
坐到餐桌上,巫承赫腦子里仍舊為下午的事情翻騰不已,猶豫一下試探著問︰「院長,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麼?」
「那些向導的標本是哪里來的?我查過編碼,他們都不是聯邦注冊的向導。」
沐手一頓,沉思少頃,放下餐具,道︰「他們都是自由向導,因為受過研究中心的援助,和我們簽訂了遺體捐獻合同。」
「自由向導……援助……」巫承赫大驚,「你是說,他們都是不服從聯邦管制的向導?研究中心一直在幫他們逃避政府的追查?」
「是的。」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抬頭認真地看著他,道︰「‘雞尾酒案’你知道吧?」
「知道。」就是因為那個案子,向導才被大面積搜捕,拘禁,導致之後二十萬比一的悲劇。
「自從聯邦制定了迫害向導的那條法案之後,民間就悄悄成立了這樣一個組織,組織里大多是向導,少部分是普通人和異能者。他們互相幫助,替對方隱瞞身份,在殘酷的環境里生存下來。」沐低聲說著,「後來法案被廢除,向導受到保護,但仍舊有很多人不願意進入向導學校,和聯邦指定的配偶結婚,這個組織就繼續為他們提供保護。」
巫承赫驚呆了,手里的筷子「吧嗒」一聲掉在桌上,吶吶道︰「你是說,聖馬丁研究中心,其實是一個窩藏向導的犯罪集團?」
沐點了點頭︰「對!」見巫承赫一臉震驚的樣子,又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道︰「記得那塊彈片嗎?我說是垃圾的那個。」
「……記得。」
「那其實是一個紀念品。」沐低聲道,「曾經我有一個學生知道了組織的秘密,想要告訴警察,我為了保密就把他給殺了,那塊彈片就是從他的尸體里啟出來的,我特意留下做個紀念。」
巫承赫激靈靈打了個冷戰,後脊梁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沐伸出一根指頭勾著他的下巴,湊近了,道︰「這樣倒胃口的事,我不想干第二次,你懂了嗎?」
巫承赫秒懂,忙不迭地點頭︰「我懂,放心吧院長,我不會把這個秘密說出去的。」
沐浮上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道︰「我完全相信你。」巫承赫以為他會加一句「因為你夠蠢」之類的話,結果他居然沒說,只倒了一杯紅酒慢慢地抿著,像只狐狸一樣淡淡地笑。
巫承赫心潮略澎湃,萬萬沒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一個逆天的組織存在著,公然對抗向導學校,對抗聯邦法律。澎湃了一會,想到一個重要問題︰「那院長你也是向導嗎?」
沐敲了敲酒杯,搖頭︰「我說過,問對的問題。」
巫承赫想問他什麼樣的向導才能進入這樣的組織,什麼樣的人才有資格申請援助,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這件事關系到他今後的人生,他的自由,他不能貿貿然就把這個秘密說出來,何況對方是個和他非親非故的陌生人,一個叵測的毒舌。
巫承赫猶豫了很久,終究沒有向他坦白,只在晚餐結束的時候問了最後一撥問題︰「院長,彈片的故事,是假的,對嗎?」
沐撓了撓下巴,說︰「對。」
巫承赫又問︰「其實它是從你身體里取出來的,就是那個小傷口,對嗎?」
沐雙掌交叉做了個「x」的手勢,表示他又問了錯的問題。巫承赫並不在意,緊接著又問︰「那個傷了你的人,是你的情人嗎?」
沐的臉立刻黑了,巫承赫不怕死地追了一句︰「他是男的嗎?」
沐立時大怒,像被只燎了毛的貓一樣跳了起來,揚起巴掌狠狠拍了一下他的頭,怒斥︰「混賬!滾去刷碗!明天我就把你的腦子打開,給你把腦洞都縫起來!你這雜碎怎麼不去寫小說?學醫真是浪費了你那一腔子的狗血!還敢yy我,簡直是吃了豹子膽!」
「嗷!」巫承赫沒想到他忽然炸毛,被他拍得半邊腦袋都麻了,連忙抱頭鼠竄,逃到了他看不見的地方。
一定是說中了他的心事吧?等他摔上門去了臥室,巫承赫躲在廚房里陰險地笑︰不然他怎麼會這樣,這完全是惱羞成怒的節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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