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靈 第十二章 黃昏?軌跡?終點

作者 ︰ 角落微笑

遼闊的草原上空,白雲自由地飄著,輕柔的風卷動著青草,吹散了蒲公英的種子。♀一個男孩兒,穿著干淨的白色衣衫,站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看不太清他的臉,卻知道他有雙明亮的眼楮。它們像一潭池水,像最透亮的藍色寶石,沒有一絲雜質。笑容在他的臉上慢慢展開,帶著暖意纏繞著自己。那是世界上最純潔最美好的笑容,仿佛擁有魔力,總能驅散你周圍的陰影。男孩兒的碎發在風中輕輕擺動著,單薄的襯衫也灌滿了風。他向自己伸出了手。

「小泉。」飄渺的聲音。

一點一點,慢慢靠近,就在眼前,可模到得確實一團虛影。

最後,就連虛影也破碎成了閃亮的碎片飛上天空……

凌雨猛地睜開眼楮。

陽光透過純白的窗簾映在同樣純白的被單上,只剩下淺淺的一層。鼻腔里充斥著醫院里獨有的味道。她有些艱難地撐起身。身體好像有些虛弱,不過沒有什麼硬傷。整個房間只有自己一個人,很冷清。旁邊的沙發有些凌亂,看來有人睡過。

剛才的夢已經不止出現過一次了,凌雨早已司空見慣。剛開始還會思索半天「那個男孩兒是誰?」「怎麼會做這樣的夢?」之類的問題,到後來也懶得去想了,因為總也想不清楚。

凌雨一轉身坐到了床邊,剛剛往起一站,立刻感到一陣眩暈,只能跌坐回床上。這時,東卡正抱著一束花走了進來,看到剛才的一幕,嘴角一翹。他輕輕地走到凌雨身旁︰「別瞎動,你的身體根本沒有完全恢復。我去叫醫生。」說著,把花往前一伸。也許是因為剛剛醒來的緣故,凌雨整個人的反應似乎都慢不止一拍。當她伸出手要接花時,東卡已經轉身將花放進了床頭的花瓶里。「別亂動。」他有強調了一句,就走了出去。

和往日一樣溫柔,和往日一樣彬彬有理,和往日一樣愛笑。♀可是,總感覺哪里不對勁……是哪里呢?不知道。凌雨輕輕搖搖頭。

一系列亂七八糟的檢查,醫生似乎抱著要把凌雨研究了的想法,不知把她從上到下查了多少遍。這感覺就像是一個重新修好的機器,要再做一遍質量檢查才敢投入使用。凌雨一邊配合著,一邊撇著嘴。終于,醫生總算確定了凌雨一切都很好,于是放心地離開了。

東卡再一次走進屋子,坐在了床邊的沙發上。他低著頭,兩只胳膊交叉在胸前,似乎在思考著應該說什麼。許久他都沒有說話,只是不時地咬著大拇指的指甲。凌雨靜靜地看著東卡一個人坐在那里,總算看出了端倪。

「那個……謝謝你……」很突兀的一句。

「為什麼?」凌雨有些迷糊。

「謝謝你,救了我和伊月。」

「哦。那……你要怎麼謝我?」凌雨一挑眉毛,有些得意的感覺。

「怎麼都行。你為了救我們,差點把自己的命搭進去,我應該為你做些事……」

「那你如實回答我兩個問題。」

「……」

「第一,那個人為什麼會要殺你們?第二,伊月怎麼了,為什麼她沒有跟你一起?」

東卡一只手扶住額頭,無奈地看著凌雨,一副很頭疼的樣子。

「必須說哦,你說過怎麼都行的,就當是感謝我了。」

東卡換了一個姿勢,輕輕嘆了口氣︰「那個人要殺我們應該是因為,我們在歷練的時候發現了一個秘密入口。那下面有很多走廊,還有衛兵,簡直就像一個基地,可能是某個地下組織的吧。至于伊月,你不用擔心。她一切都好,我只不過沒告訴她我來這里罷了,我……」

「你們在那個基地里看到了什麼?凌雨打斷了東卡的話,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東卡猶豫了一下︰「很多房間,其余的什麼都沒有看見,應該沒什麼吧……」

這次輪到凌雨沉思了。秘密的入口,從沒見過的基地,還派那個妖女追殺。這個「沒什麼」顯然是瞎說的。如果里面真的沒什麼,就不用費勁把地點隱藏得連凌孤老人都不知道,還不計後果地追殺兩個孩子。說不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這時,門「咚咚咚」地響了幾聲︰「孩子,看看誰來了。」凌孤老人依舊滿臉慈祥,身後跟著的是那個冷峻的王——金翮立。凌雨趕緊行禮,東卡一見有些不知所措也站了起來。

「不用了。」翮立有些不滿,「我說過不需要那樣的。」

「翮立怕你再出什麼事情就特意趕過來了,說要親自接你回去。孩子,你可真是幸運啊!我還沒听說過哪個守護者能得到王的保護呢!」凌孤老人笑盈盈地說著,顯然他很高興。不知道是因為听說自己康復,還是因為又見到了翮立。听說凌孤老人第一次見到翮立時,翮立還是個九歲的小孩兒。雖然小,但卻給人很靠的住的感覺。于是老人就喜歡上了這個孩子,盼著他能早日長成一個男子漢。今天,老人終于看到了十九歲的他,開心是自然的。

可是凌雨完全沒有心情配合著老人笑。相反,她反而感到心頭正有一團火焰在燃燒。「爺爺,東卡和伊月有那麼大的事怎麼不告訴我!」很強硬的口氣,以前從沒有過,老人吃了一驚,「他們發現了那個秘密入口怎麼不告訴我!您料到了他們會有危險怎麼還不保護好他們!」

老人的笑容漸漸消失,默默地望著床上那個瘦小的少女。她平日里平滑的手由于過度地用力而露出了青色的血管。顯然她在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翮立看了看異常激動的凌雨,同樣將疑問的目光拋向了身邊的老人。

「因為,那個入口連我也沒有見到過。」老人緩緩地說著,每一字說得都很清楚,「東卡和伊月向我們報告後,我派了人去那邊偵查,但並沒有發現什麼入口。接連幾天都是同樣的結果。所以我也不敢輕易向你匯報了。」

陽光透過窗簾間的縫隙,在翮立的臉上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芒。

寂靜,讓屋中的灰塵都沉澱下來,就連人的心也重重地落進了深淵。虛假的快樂,偽裝出的笑容,果然都不能維持太久。

「凌孤爺爺,我希望今天就能帶凌雨回去。」翮立的金色刻紋隨著他的動作在陽光下反射著金光,他的臉變得更加的虛幻。

凌孤雖然有些不舍,卻也只能點點頭︰「好吧,只要她的身體允許。」

「沒問題的,只要在有兩周就能完全恢復。」凌雨低著頭,聲音有些冰涼,長長的頭發垂在前面遮住了半個臉頰。

「那就盡量早些走吧。」伴隨著輕微的嘆息,凌孤老人朝門口走去。

「等一下。」凌孤老人轉過頭,「在走之前,我可不可以看一下那個打傷凌雨的怪物?」

「跟我來吧。」說完,老人就消失在了門口。

在醫院地下不透光的實驗室里,幾個研究員穿著一身純白的長衫,正圍著昏迷的妖女進行著一系列操作。這些研究狂人們看了一輩子人體,卻從未見過尖耳朵,還長著獠牙的。其中一個人伸了伸手,一根針便被遞了過來。他將細長的針頭小心的插進妖女的肌膚,抽出了她的血液,然後交給另一個人拿去分析。

這時候,實驗室的門突然打開了,凌孤走了進來︰「你們有什麼進展?」緊隨其後的還有翮立。

「老師您來了。這位是……」剛說到這里,那個人就注意到了那條藏匿在金發中的刻紋,「王……王子!」

「叫我翮立就行。」翮立一臉不屑的樣子。

「不用緊張,他只是來看看這個妖女的。話說,你們進行的怎麼樣了?」

「一切還在進行。我們剛剛把這個怪物的血液送去檢驗。目前的調查結果顯示,她的骨骼,器官都與人類一致,也就是說基本特征都跟人類一樣。但是她的尾骨部位卻含有特別活躍能量感應。她的語言功能大部分缺失,自我意識極差……啊,化驗報告來了……她的血液的主要成分跟人的相差程度很大,有一種特殊的變異因子。」

「叫什麼知道嗎?」

「不知道,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因子。」

翮立盯著床上女子看了許久,記憶中的某一部分被不停地刺激著。他不禁皺起了眉頭。凌孤注意到了他臉上的異樣,奇怪地問︰「怎麼了?」

「……我想我認識她。」猶豫了一會兒,翮立說出了這句足夠驚人的話,「她是不是只會說‘穆塔’?」

其中一個研究員點了點頭。

「那就沒錯了。」

「那麼,她到底是誰?」

「您只需要知道,她叫穆塔。」

再回來時,凌雨已經收拾好了東西站在門口,東卡靜靜地站在她的旁邊。

「走吧。」

凌雨剛剛將行李遞給車夫,就听見了一個親切的叫聲。還沒來得及回頭,伊月就已經撲了過來,緊緊地抱著自己不放︰「凌雨,你怎麼又要走了!我們都還沒有好好地說過話呢!我有很多很多事要和你說!我甚至還沒有謝謝你呢!你能不能再留一天?就一天……」說著她的聲音就帶出一絲哭腔。

凌雨輕輕地抱住伊月︰「沒事的,我還會再回來的。你跟東卡要好好的。」說完,凌雨就要上車。「那個,需要幫忙的話盡管說,不要和我客氣……」東卡在後面說道。凌雨笑著點了點頭,關上了車門。

黃昏之下,馬車再一次踏上了路途,按著同樣的軌跡,在同樣的起點與終點間往返著。看著馬車消失的方向,凌孤落下了一行淚,默默地離開了原地。

「走吧。」東卡低著頭朝家的方向走去,突然右手腕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他痛苦地轉過身,正好撞上伊月的目光。她正固執地抓著自己受傷的地方,瞳孔中透出了一團小小的火焰。他久久地望著那雙眼楮,忘記了傷口帶來的疼痛。輕松的微笑忽然爬上了臉頰。男孩兒反手抓住了女孩兒,拉著她,走向了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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