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殷紅的血液在觸踫到牆壁的一剎那便被被中央的那個凹槽吞吸進去,繁雜的土屑自牆面上滑落下來,光滑如鏡的內壁緩緩浮現出來,凹槽中的血液似乎被一股神秘力量牽引一般,緩慢的在牆壁上滑動著。♀
呼吸間,血光乍現,一個玄奧的‘酒’字龍飛鳳舞般出現在牆面之上,大地輕顫,一道裂紋突兀的在牆壁中央呈現出來,沉重的牆壁隨著這道裂紋轟隆著朝兩邊震開而去。
微微的涼氣自石壁中的一個玉盒里散發出來,精致的盒面上流動著股股令人沉醉的香氣,蜀烈鄭重的將盒子捧了出來,輕輕的放在旁邊的木桌之上。
盒蓋輕啟,一個紫金色的淨瓶靜靜的躺在盒中,同樣色彩的氣力旋繞在淨瓶周圍,說不出的神秘。
「爹……」蜀陽風輕聲呼喊道。
「風兒,你可知道此酒名為何物?」蜀烈摩挲著瓶身淡淡說道。
「風兒不知。」
確實,自那日在父親的引導下服下此酒,蜀陽風這才是第二次見到這種酒。
蜀烈小心翼翼的拿起淨瓶,置于昏暗的燭光下,仔細的觀賞起來。
「四十年前,我也曾服下過此酒,不過我的運氣可能稍稍好些,並沒有出現任何的異常,不過你大伯和二伯卻不幸遇難了,從那以後,你老爹我對酒的色香便特別的敏感,釀出的酒也極得你爺爺的喜愛,這才將這個這個家交到我手上。」
似乎回憶起了種種不堪,蜀烈的老眼中泛起了點點淚花,稍稍整理下心情繼續說道。
「風兒,蜀家自很早很早以前便屹立在這片天地間,而我們家,也僅僅是從真正的蜀家中月兌離出來的一個分支而已。」
蜀烈的一席話讓蜀陽風張大了嘴巴,他也曾疑惑過這樣一個古老的家族為何會只有他們區區幾個人,他也曾問過父親家族中的一些事情,只是每當觸及這些事情的時候,父親總是含糊其辭,似乎在刻意隱瞞著什麼。
「爹,那家族其他的人呢?」蜀陽風不禁問道。
「他們啊……應該過得很好吧……」仿佛很不願提及那些人,蜀烈只是淡淡的回了這一句,便不再言語了。
紫金色的瓶蓋被緩緩的打開,一股蒼老亙古的味道驟然飄散在空氣中,蜀陽風感受著酒中所蘊含的霸道之力,身體不由自主的輕顫起來,他依稀記得一年前自己所經受的痛苦一幕。
「萬古不滅泉,熔岩山中焰,九曲空中物,傲立天地間……」
蜀烈自顧自的低聲說道,目光中多了一些迷離的色彩。而後便將淨瓶輕輕的交付蜀陽風的手中。
「風兒,禍福只在一瞬之間,能不能得到造化,就看你自己的選擇了。」
說完,蜀烈低垂著腦袋,徑直走出了這間屋子。
蜀陽風喃喃的重復著父親的那幾句話,握著手中的瓶子漸漸入神。
一絲絲涼意自手掌中攀上他的腦海,渾濁的大腦在這一刻瞬間空明開來,蜀陽風緊緊盯著淨瓶,心中不斷掙扎著。
父親的那一席話明顯在暗示自己什麼,能被蜀家這種傳承數代的家族奉為珍寶的東西又如何會是尋常之物呢,蜀陽風仔細的回憶著自己一年前服下此酒後所經歷的種種,紛雜的思緒漸漸平息了下來。
「寧可站在死,也不跪著生,他娘的,拼了。」
狠狠的撂下這句話,蜀陽風仰頭便將瓶中的玉酒一飲而盡。♀
「啊!」
淒慘的叫聲驟然響徹在這里,紫金色的酒液順著喉嚨一滑而下,滾燙的灼熱氣息在蜀陽風的胸月復中翻騰起來,渾身上下傳來的刺痛感讓他差點昏死過去。
紫金色的光點自這股酒液中緩緩月兌離開來,逐漸融入蜀陽風的血脈之中,原本堵塞狹小的經脈在這些光點的作用下豁然疏通,體內魄力的飛速運轉讓他稍稍獲得一些身體的控制權。
蜀陽風掙扎著盤坐下來,絳紫色的臉色讓他看起來是那麼的駭人,一條條細小的血管錚錚的浮現在面龐之上,血色與紫色相互輝映,又顯得格外的神秘錯落。
火熱的灼燒感慢慢的平息下來,就在蜀陽風正準備慶幸自己活下來的一刻,一股懾人的寒氣眨眼間便攀上了他的身體,一塊塊微小的冰晶凝結在發梢之上,絳紫色的臉頰在這一刻驟然慘白下來,層層霧氣被他大口大口的吞吐出來。
「你娘的,這是要玩死我啊……」恨恨的咒罵一句,蜀陽風強撐著腦海中的一絲空明,內視起體內的變化。
乍眼視去,蜀陽風的心陡然沉到了谷底,此刻的體內可以說是極端的危險,先前被灼燒通暢的血脈在這股寒氣中再度萎靡下來,無數的冰霜緊緊附著在條條經脈之上,隨著寒氣的加重,一道道裂紋也隨之出現而來。這就仿佛是一塊燒紅的鐵塊突然扔進寒泉之中,就要被炸裂開來。
「完了……」
隨著蜀陽風的一聲絕望,經脈上的裂紋紛紛炸裂開來,蘊含這些脈絡中的魄力,灼熱和寒氣猶如瀉堤的洪水般,盡數翻滾在他的體內。
突降而至冷熱沖突,讓他再也經受不住,昏死過去……
儲酒室中,同樣灼熱和冰冷的氣息充斥在這個小小的空間里,涇渭分明的各自佔據著一半的地方,蜀陽風的身體之上,一圈圈紫金色的氣力屢屢升騰,夾雜在這兩道完全不同的氣息之間,形成了一個玄奧的平衡狀態。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淌過去,蜀陽風的身體內那三道不同的氣力依然牢牢的撕咬在一起,無數的經脈在這些氣力中不斷的被破壞,又不斷得被修復著,滲出皮膚的血液在他的體表已經形成了一層厚厚的血痂。遠遠看去,如同血人一般。
咻!
空氣中,在紫金色氣力的牽引下,灼熱和寒冷的兩道氣力緩緩流淌起來,一紅一白兩個氣力漩渦逐漸成型,圍繞著中間這道氣力不斷的旋轉著。
隨著蜀陽風的身體被一次次的侵蝕,又一次次的修復,空氣中的兩個漩渦一點點的從傷口中注進他的身體,幽幽的紫光在這一刻閃耀在這個空間之中……
「蜀烈,你對兒子做了什麼?」
儲酒室外,婦人看著從門縫中溢出的滲人氣息,沖著大漢怒吼起來。
蜀烈緊緊的抱住欲要沖進房里的婦人,哽咽的說道︰「孩他娘,這是咱們兒子自己的選擇,能不能得到這場造化就看他自己了。」
瞪眼欲裂的婦人狠狠的甩開那對強力的臂膀,淚水潺潺的流了下來。
「蜀烈,我告訴你,要是兒子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不會放過你的。」
說完,婦人徑直走到門邊坐下,不住的抽泣著。
「唉!」同樣感受著房間中傳來的強大氣力,蜀烈重重的嘆息一聲,也隨著婦人緩緩的坐在地上,他的心里又何嘗願意如此呢。只是,自家的那個小子指不定創了多大的禍事,害的那里的人會對他下如此毒手。與其廢在那些人的手里,還不如死在自己的家中。
不安的一夜緩緩的過去了,翌日,當第一縷陽光灑下來的一刻,蜀烈陡然睜開了有些腫脹的雙眼,看著旁邊席地沉睡的妻子,將身上的衣服月兌了下來,悄悄的蓋了上去。而後才緊緊的盯著那扇安靜的房門。
房間中,兩團氣力漩渦和那道紫金色的氣力已然消散而去,只留下一個渾身是血的蜀陽風靜靜的躺在地上,寧靜的空間中依然只有那個燭台上還晃動著些許光亮,一個個偌大的酒壇整整齊齊的豎立在這里。
紫金色的空間中,蜀陽風緩緩的睜開了眼楮,看著眼前的奇異景象呆滯了下來。
現在的他哪里還是在自家的儲酒室中,哪里還看得見一排排熟悉的酒壇,有的只是那些微微閃爍的環繞氣力,有的只是空間中那一道蕭瑟的人影。
「你是誰?我怎麼會在這里?」
望著眼前那道模糊的身影,蜀陽風悄聲問道。
「小家伙」有些蒼老的聲音從那道身影中傳了出來,「你是蜀家的哪一輩了?」
挺拔的身影在蜀陽風的眼中逐漸清晰起來,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緩緩走了過來,瓖黃邊的紫金色袍子,滾著銀絲的金色王冠,一塊精致有些過分的玉佩豎掛于腰間,玉佩旁,一個寒潤的玉葫蘆輕輕搖動著。
「老前輩,我是蜀陽風,具體哪一輩贖小子不清楚。」在這個老人的面前,蜀陽風感到自己異常的弱小,似乎老人的舉手投足之間便可將自己毀滅一般。
「蜀陽風……蜀陽風……」老人靜靜的回味著這個名字,喃喃說道︰「唉,已經過了這麼長的歲月了啊。」
蜀陽風凝視著眼前這個仙風道骨的老人,疑惑道︰「老前輩,不知您是?」
「我?」老人又是一陣沉思。
「太久了,連我也快不記得自己叫什麼了,不過在那個時候,世上之人盡皆稱我為……酒神……」
轟!
蜀陽風的腦子瞬間轟鳴了起來,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這個老人。
酒神?這個稱號不就是他們蜀家一直流傳下來的那個蜀家第一人的稱號麼。
曾幾何時,在這片大路上,如果非要說誰鑄造過一段傳奇的話,那就非自己面前這個老人莫屬了,翻手轉天地,覆手斬輪回,這是屬于這片大陸的一個傳說,也是他們蜀家的一個真正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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