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蜀陽風的眼中滿是驚喜,禁不住趕忙問道︰「前輩,你真是我蜀家那位酒神?我的老祖宗?」
「哈哈……」老人取下腰間葫蘆仰頭暢飲,「小家伙,如果你確實是在飲下那生死輪回液而來到這里的話,我就真的是你的老祖宗。」
「生死輪回液?您是說那個紫金色的酒啊?是的,我先前將它全部喝了下去。」蜀陽風肯定的點了點頭。
「哦?全部喝完了?」老人對他的話顯然有些不相信。「小家伙,你可知道常人哪怕是飲下一滴此酒也會遁入輪回,只有我蜀家的血脈才能承受這酒中之力,而且,要說你能承受至多三滴,老頭子我還相信,至于整瓶的話,哈哈……」
老人的置疑讓蜀陽風很是氣惱,爭辯道︰「老祖宗,小子確實是服下了整整一瓶,喏,差不多有你那個葫蘆能裝下的量。」
「嗯?」這時老人才緩緩皺起了眉頭,一陣紫光閃過,瞬間便出現在蜀陽風的面前,那只閃爍著紫色的大手輕輕的覆上他的額頭。
一道道氣力隨著老人的呼吸流過蜀陽風的周身,良久,老人豁然睜眼,有些瘋狂的大笑起來,「天佑我蜀家,天佑我蜀家啊……哈哈……」
蜀陽風撓了撓滿頭的紫發,疑惑的看著面前狀若瘋子的老人。
「老祖宗,你怎麼了?」
「啊?沒事,沒事,只是有些高興過頭了。」老人此時的眼中充滿了憐愛,仿佛看見一件絕世珍寶般,一刻也舍不得抽離目光。
感受著老人灼灼的眼光,蜀陽風有些別扭的縮了縮。
「你叫蜀陽風吧……」許久,老人突然開口問道︰「你可知為何蜀家的族訓中會要求男性服下這生死輪回液?」
在蜀陽風茫然的搖頭中,老人繼續說道︰「生死輪回液,一為烈焰生,二為寒冰死,跨過輪回界,方能血脈成。這是我為激活蜀家血脈而留下的珍寶啊。」
一席話再度讓蜀陽風陷入震撼之中,他怎麼也想象不到,這奪取不少族人性命的酒竟然只是為了激活血脈,難道蜀家的血脈竟然會如此難以出現麼?
似乎知道蜀陽風所惑,老人輕輕開口道︰「自這片玄魄大陸初開之時,我蜀家便與另外三個家族並存于這個世上,千年的紛擾,萬年的麓戰,讓蜀家逐漸落魄了下來,直到我的出現才重新讓家族傲立于這片天地間,但是漫長的聯姻已經讓家族的血脈之力逐漸淡化,為了重振家族,我才會以此下策來挑選出適合擔起蜀家重擔的後代。」
仿佛許久沒有說如此多的話,老人不住的咳嗽幾聲,在喝下一大口酒之後才慢慢的平息下來。
蜀陽風仔細的回味著老人的話,今天發生的一切帶給他的震撼實在太大了,一直到現在他的腦子里還在嗡嗡作響。
老人伸出手指緩緩的劃過他的臉頰,興奮的說道︰「千年的等待,終于還是讓我等到了啊……我的子孫啊,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蜀家以後的生死榮辱就落在你的手中了啊……」
「老祖宗,我…….」蜀陽風怎麼也沒想到這才沒多一會,怎麼自己就成了振興蜀家的那個人了,而且以自己現在這種狀態,別說振興了,就是自保都有些困難。
「老祖宗,你別開玩笑了,你看我這個樣子哪里像是什麼振興家族的人啊……」
「哼……」老人冷哼一聲,厲聲說道︰「怕什麼?想老夫當年生死之刻也未皺過眉頭,你有什麼好怕的,我蜀家兒孫什麼時候都是膽小懦弱之輩了。」
被老人如此責罵,蜀陽風也有些不樂意,他蜀陽風錚錚鐵漢,即便一年前在天魄院中受到那樣的對待,也未曾有一句求饒,怎的到老人口中自己卻成了膽小懦弱之輩了。
「老祖宗,我蜀陽風雖說不上是什麼絕世俊才,但膽小懦弱這四個字也不是能用到我蜀陽風身上的……」
就連蜀陽風也不知道,在他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一道道紫金色光芒突兀的在雙瞳中閃耀著。而老人在看到到這種異象之時,目光中卻更顯灼熱了。
「好,小家伙,不愧為我蜀家之人,有如此的霸氣……」
說著,老人的雙掌陡然印上了蜀陽風的面龐,絲絲氣力順著雙臂不斷注入他的大腦。
腦中紛蕪繁雜的氣力讓蜀陽風瞬間失神,听著耳邊響起的一道道轟鳴聲,他感到自己的腦海中似乎多了一些東西,一些他現在還無法觸模到的東西。
如此許久,老人的氣息漸漸的衰弱了,原本紅潤的面龐在這一刻也布滿了歲月的痕跡。
紫光驟縮,一口可見的渾濁氣體被老人輕輕吐出,緩緩收回雙掌,他的身影逐漸的模糊起來。
「老祖宗……」
蜀陽風見到老人的這個樣子,心中滿是不舍,幾次伸手想抓住那雙風足殘年的枯手,可是觸踫到的總是那些虛無。
雖說男兒的淚絕不輕易流,但是此時蜀陽風的眼里早已布滿了淚花,在老人的身上,他感到了一生中也沒有得到的族中長輩的關懷,他不想就此與老人天人永隔。
「小家伙……」老人已經有些透明的手掌停留在空中,久久也沒有落在蜀陽風的臉上,「記住老頭子說的話,蜀家的未來,就靠你了……」
「嗯」蜀陽風狠狠的點著頭,這是他對老人的誓言。
「好……好……」老人欣慰的笑了,仰頭看著漫天的紫金色。「老夫縱橫一生,以酒為魄,立于天地,以無情為脈,開合八荒……是時候歇息啦……」
隨著老人的朗聲高呼,這片空間開始震蕩起來,無盡的紫色陡然匯聚到老人的周圍,一張古樸的紙張在這片紫色中緩緩浮現出來。
「小家伙,這是老夫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了,能走到哪一步就看你的造化了,哈哈…….上古十大神酒,縱橫捭闔啊……」
轟!
老人的聲音逐漸淡化,一道道漆黑的裂紋爬上了這片紫金色的空間,在身影消失的一刻,紊亂的氣力再也無法支撐起這里,片片紫色碎片坍塌下來,幾個呼吸間,這個被酒神所開闢出來的空間便徹底的消失在歲月的長河之中。
蜀家院子中,蜀烈和婦人已經不知道這是第幾次替兒子擦拭身體了,不久前,就在婦人實在等不下去之時,兩人便同時沖進了儲酒室中,當他們見到血人般的兒子時,差點沒昏厥過去。
將兒子從屋子里抱出來之後,兩人便替兒子清洗著渾身的血漬,只是他們不清楚,每次剛要清洗完的時候,又有新的鮮血重新滲透出來。
婦人紅著眼圈不停的端來一盆盆清水,一邊清理著血污,一邊數落著旁邊的大漢。
就在兩人就要吵的不可開交之時,躺在地上的蜀陽風陡然坐了起來,雙眼中流轉著紫金色的光芒,口中不住的呼喊著老祖宗。
「風兒」見到兒子醒來的一刻,婦人驚喜的尖叫起來,狠狠的抱著這個失而復得的少年,放聲哭泣起來。
「娘……怎麼了?你哭什麼?」剛醒來就見到哭的不成人樣的母親,蜀陽風也沒來由的鼻子一酸。
站在一旁的蜀烈此刻也忍不住背身抹了把眼淚,讓兒子做出那樣的選擇,他這個做父親的也是極為的痛心啊。
「風兒,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蜀烈不住的安慰著兒子和婦人。
勸慰了許久,婦人才逐漸平靜下來,只是拽著蜀陽風的那只手卻怎麼也不肯松懈,這使得少年一陣頭大。
「行了,娘,我有些餓了,給我做些吃的來吧……」
在兒子的請求下,婦人才依依不舍的走進了一旁的房間。
蜀烈朝著這個機靈的兒子豎了豎大拇指,「臭小子,對付你娘還是你有辦法啊。」
「嘿嘿……老爹,誰讓你那麼疼娘的。」
說著,爺倆同時放聲大笑起來……
「老爹,」笑罷,蜀陽風突然開口問道︰「你不會不知道那瓶酒的名字吧……」
听著兒子的疑問,蜀烈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將身邊的一壇子酒推向蜀陽風之後,才輕聲說道︰「生死輪回液,重鑄蜀家血,我又如何不知道其中的危險啊……」
仰頭痛飲一口,大漢的眼神中出現些許迷離,「兒子,你能醒過來,便是得到了那般造化,如若不能……你老爹我會親自替你陪葬的,畢竟咱們這個蜀家也就咱們爺倆了……」
「爹……」听著父親的肺腑之言,蜀陽風心中一陣感動,「來,老爹……干了……」
「好……干」
整整一年了,蜀陽風從來就沒有和父親如此盡情的喝過一次酒,而今天,卻是他這麼些年來,最開心的一天……
「臭小子,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在天魄院里惹了什麼大禍?」酒過半旬,蜀烈紅著臉開口問道。
「呵呵……老爹,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不提也罷……來,喝酒」
見兒子不願提及,蜀烈也不再追問,只是放開身心的陪著他痛飲起來。
落日的余暉不舍的緊緊抓著地平線,最後才沉入大海之中。蜀家的院子里,蜀烈早已爬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來,在蜀陽風和婦人的合力之下,才將這個壯碩的大漢抬進屋中。
喝了整整三大壇酒的蜀陽風此刻卻一點醉意也沒有,反而是越喝越精神,在母親的催促下,才悻悻的回到自己的屋中。
棲身盤坐在床上,一張古樸的紙張在一片紫光閃現過後,靜靜的躺在他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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