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個安全點的窗戶都沒.操的」我拿著手機不停的左右晃著,企圖找到一扇能夠讓我們逃出生天的窗子,但現實卻很殘酷。
牆上有窗子,可卻全都被木板釘死釘了個嚴實,雖然想出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我感覺這樣做的話動靜太大,很可能會嘲諷到一大群敵軍主力,最後導致團滅。
雖然外面來來往往的人很少,甚至都沒什麼車開過,但是趙金強能在這里堵住我們,那就說明外面指不定就有一大波孫子等著我們出去。
猶豫了很久我還是決定冒險,一會帶著陳九山從窗戶出去,畢竟現在已經沒路走了,只能搏一搏,要麼就得困在這樓里。
至于門我就不期望了,沿著走廊左拐右拐的跑了好幾圈,我硬是沒看見一個類似門的物體。
當初建這棟樓的人也不知道是請是什麼設計師,你大爺的門呢?
就在這時候,只听走廊深處傳來了咚的一聲悶響,似乎是什麼東西被砸在了牆上一樣。
隨即,我又听見了兩聲熟悉的怒吼。
只不過這兩聲怒吼,不光是陳九山一個人發出來的,而是他跟另外一個人發出來的。
「操你個犢子不是挺牛逼嗎?」
「的」
從聲音來看,前者趙金強顯得中氣十足,而後者陳九山則有點無力。
似乎陳九山是落入下風了啊,這不太對啊.陳九山他不應該敗得這麼快啊.
我忽然間想起了小佛爺在掛斷電話前,給我怒吼的那一句話。
「媽的快帶著九山跑」
這時候我才猛然醒悟過來,媽的,不會陳九山搞不定趙金強吧?
陳九山沒跟趙金強打過,但小佛爺好歹也在當鋪里待了這麼些年,他肯定比陳九山更了解趙金強。
我怎麼就沒注意小佛爺的話呢?
「這下子麻煩了.」我臉上有了焦急,也有了自責的表情,心說這事貌似從頭到尾都怪我,如果我當時再注意點
不過說句實在的,就算是我真注意到了,讓陳九山跟著我跑,我估計他也不能跟著跑路。
趙金強的嘴太欠得厲害,幾句話指不定就能把陳九山給嘲諷住,陳九山的脾氣一上來
我前思後想的琢磨了好一會,最後打定了主意,還是得回去幫幫他。
就跟很多武俠片動作片里一樣,我可以做陳九山的場外援助啊,時不時的干擾干擾趙金強,往他臉上撒點沙子啥的。
雖然這麼做有點下作無恥了,但我他媽命都快沒了,還管什麼臉皮啊?
這麼想著,我懷著人道主義的精神加往回跑了過去,一邊祈禱著陳九山能撐到我過去支援他,一邊祈禱著.你可別死了你要死了我就得跟趙金強拼命了
沿著走廊往回跑了一段後,四周漸漸亮了起來,又恢復了先前我所看見的那種昏暗的場景。
牆上,某幾塊釘窗子的木板已經漏了幾個洞,外面霓虹燈的光芒就這樣透了進來,把本應該伸手不見五指的場景映得稍顯讓人心安。
有點光的場景,比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總會讓人覺得安全許多。
在跑回原處之後,我便看見了這輩子第一次看見的斗毆。
好像說漏了幾個字。
應該是檔次最高的個人單滾斗毆。
如我先前所想的那般,陳九山確實是陷入了下風,而且不是普通的下風。
陳九山的臉就那麼狼狽的被人按在了牆上,趙金強按著陳九山的腦袋,不停往牆上砸著,臉上滿是猙獰的怒容。
在我觀察場中戰況的時候,忽然就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
趙金強按住陳九山腦袋的那只手在往下滴血,不對,不是滴,是很夸張的沿著手背在往手臂處流著
等我看清楚不知何時掉落在地上的三根手指頭的時候,我才忍不住的驚呼了出來……
感情陳九山是把趙金強的手指頭剁了三根下來?
此時此刻,陳九山他們也注意到了我,但誰都沒太大的反應。
趙金強看了我一眼,回過頭,繼續按著陳九山的腦袋往牆上砸著。
他似乎壓根就不怕我手里的槍,或者是,他也能猜到。
就算我的槍里有子彈,在這個距離,我開槍就等于也把陳九山給廢了。
五.連發可不是手槍,一槍過去
不對啊,難道他就不怕我有手槍嗎?
「陳九山這個傻逼。」我忽然明白了,心里也不由得對陳九山吐起了髒字。
如果他先前在我們剛跟趙金強打照面的時候,沒有裝逼的拿起槍嚇唬趙金強,那麼現在趙金強肯定對我里的槍有所顧忌。
但是趙金強又不是傻逼
先前我們沒直接開槍弄死他,這就說明了我們有顧慮,或者說,沒子彈了。
在他追我們的時候,一切現象也都說明了這一點。
一個拿著槍的,一個指不定身上有槍的,結果還被一個赤手空拳的追著跑,這不是逗樂嗎?
有槍有子彈早弄死他了還等到現在?
「你滾。」
「啊?」
陳九山臉上有著一種被侮辱的表情,猙獰的瞪著我,怒吼道:「你他媽要是插手,我就先弄死他再弄死你,滾」
霎時間,什麼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以及膨與蛇的故事種種在我心里翻騰,帝國主義與社會主義的階級斗爭也在我心中越戰越勇。
我就操了,陳九山這是什麼狗脾氣?幫他他還這樣?
正當我要開口的時候,只見陳九山的眼神越來越凶狠,那時候我猛地就住了嘴,我不是害怕他,更不是怕他用眼楮瞪死我,而是我忽然明白了。
好像對于陳九山來說,尊嚴,或許比他的命更加重要。
就在這時,只听陳九山痛苦的大吼了一聲,隨即,讓我無法理解的一幕就出現了。
陳九山被趙金強用另一只手按住的胳膊,很詭異的往前凸了一下,然後整個翻轉了九十度,讓陳九山的身子一瞬間完全轉了過來。
各位沒看錯,陳九山胳膊已經轉了快一圈了。
「的你死定了」陳九山獰笑著,把死也沒有松手丟掉的刀舉了起來,橫著向趙金強的脖子揮了過去。
毫不夸張的說,趙金強當時真的被嚇著了。
趙金強手忙腳亂的躲過這一刀之後,還沒等他抬起頭來,陳九山當頭一刀就劈了下去。
這一刀趙金強沒有機會再躲過去,隨著一聲很詭異的悶響,刀卡在了趙金強的腦袋上,準確的說是卡在了他頭蓋骨上。
陳九山毫不遲疑的用腳一踹趙金強的肩,借力把刀拔了出來,豎著又是一刀砍了下去。
「來啊操」
「你不牛逼了?」
「操」
我一愣一愣的看著陳九山,心里滿是敬佩。
真的,陳九山是我這輩子第一個全心全意佩服的人。
就我現在來看,他依舊是個爺們,不對,是純爺們。
「媽的,月兌臼了。」陳九山擦了一下臉上的不知名液體,笑著說道:「你找到出路了沒?」
下意識的搖頭。
「哦,沒事,一會兒咱一起去找,現在先把」陳九山說著,把刀丟在了地上,然後用空著的手捏住了月兌臼的地方,往上一提,就跟電影里那些牛逼人物自己治療月兌臼一樣,只听嘎 一聲,陳九山臉色霎時就變了。
嗯,他前面只是月兌臼,但被他妙手回春的這麼一弄,骨折了。
陳九山尷尬的看著我,我尷尬的看著他,互相尷尬無言。
「很久沒弄,手生了。」陳九山咳嗽了一下,以掩飾他疼得顫抖的聲音。
「如果我剛才去後面偷襲撒一把沙子,你也不用這麼拼啊,真不知道你是」我無奈的數落了他幾句,沒等我話說完,他笑著打斷了我,問我抽不抽煙。
陳九山用僅剩下的那只正常的手,從上衣口袋里模出煙,動作生澀的用手指彈開煙盒蓋子,用嘴叼出了一支煙,再讓我幫忙點上。
「人呢,這一輩子追求的東西都不一樣。」陳九山說道,抽了口煙,難得的跟我說了一些推心置月復的話:「別人求的是什麼我不知道,我求的,就是活得有點尊嚴,像個爺們。」
「沒鬧明白你。」我迷茫的搖搖頭,表示沒听懂他的意思。
「你不在我這行里混,你就肯定不知道。」陳九山叼著煙走到了我前面,帶著我走向走廊深處:「人跟動物沒有兩樣,其實人就是動物,男人在尊嚴受到踐踏的時候,唯一能夠支撐自己尊嚴的,就是自己的拳頭,哦對了,也可以是我手里的砍刀。」
「我想活得有尊嚴點。」陳九山說完這句話後就不再出聲。
多年後我才從小佛爺口中知道,陳九山是個孤兒,自小在孤兒院長大。
然後呢,在某一年,照顧陳九山長大的孤兒院義工姐姐,被他們城里的幾個混混給侮辱了,陳九山就在一邊被人按著不能動彈,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
從那時候起他就明白了,想要守住男人的尊嚴,想要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東西,那就得靠自己。
靠自己的拳頭,或是,自己那把從街邊買來的廉價砍刀。
這一切都是幾十年前發生的事兒了,現在陳九山也上了年紀,快四十五了。
對了,他跟他的那個姐姐已經結婚了,到了今天,剛好二十年。
他們現在依舊幸福的生活著。
只是陳九山這老渣滓依舊時不時的做些危險買賣,讓他那個姐姐很是無奈,還好陳九山是個有分寸的人,生活算是美滿安穩。
听見陳九山的話後,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這觀點我挺不贊同的,我感覺有時候錢跟權,比他的拳頭更好用。
「姓易的。」小佛爺事後跟我說到這事的時候,談了不少:「在我當初虎落平陽的時候,能動權或者花錢弄死我的人不少,但就是沒有一個人敢弄我,就是因為怕我跑了然後事後報復,你不是說錢跟權比拳頭有用嗎?那麼我問問你,他們為什麼會害怕我一個赤手空拳的?」
是啊。
為什麼很多人都害怕小佛爺一個赤手空拳的?
為什麼他不拿著槍卻依舊讓很多人害怕?
我沒有答案。
「趕緊找個地方出去,要麼就找個地方躲起來。」
「怎麼了?」
「我好像傷得也不輕,被那畜生用拳頭砸得夠嗆。」陳九山說道,笑容顯得無比無奈,這時我才發現,他胸月復部的肋骨處已經有了幾個凹下去的地方,不仔細看的話還真看不出來,並不算明顯。
「。」我急忙扶住了走路已經變得搖椅晃的陳九山,問了句:「你不會死半路上吧?」
「暫時死不了。」陳九山回答道,過了幾秒,他好像意識到我剛說的話有咒他死的意思,便又在對我的回答里補充了一句:「去你媽的別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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