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神經了 第28章 番外朕很正經

作者 ︰ 流年憶月

我從這個世界睜開眼不久,我就意識到我穿越了。♀沒有哪個成年人在醒來看到自己的胳膊變成了嬰孩的模樣,見到一堆古裝的女子在面前焦躁地走來走去,還會很淡定。我自然很驚訝,訝異一聲出口時,卻是哇哇的哭聲。

那時候,一雙手將我抱起,我看到一美麗的婦女一臉愁容,戀戀不舍地看著我,將她自己的衣衫掀起,喂我喝女乃,還不住地拍著我的背,哭著說︰「孩子,這興許是為娘最後一次喂你喝女乃了,乖,多喝點哈,乖不哭。」她的聲音帶著母性的慈祥,從小喪母的我,听到這聲音,心都跟著軟化了。那時的我,還不知她為何如此悲傷,直到後來,我再也見不到她時,我才明了。

是的,這是穿來這里後,第一次也是今生唯一一次見到她——這具嬰孩身體的母親,尚有那一個似乎被稱之為父親的英俊男子。他們看著這身體的目光是如此溫柔與不舍,讓我多想能伸出手臂去抱抱他們,可惜那時候的我,似乎剛出生,沒有多大的力氣,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雙親,哭著跪倒在一個同母親面容相識的華服女子面前,最後一步三回頭地離去。

自那以後,我漸漸地知曉了自己的身份,我是一個普通的人,但是我卻要認一個不是我親母的人——華妃為母。說白了,我不過是華妃保護自己兒子的犧牲品,一旦有何事發生,出事的一定是我。

我慢慢地長大,我表面上依舊喚華妃她母親,只是我很刻意地同她疏離,這般城府深的女子,我不想惹,而且她能如此偷梁換柱,多少同皇帝默許有關。

果然,我看到皇帝對華妃她極其喜愛,什麼好的東西都給她,我才知曉,皇帝這一人,多情卻不濫情,一生只愛兩個人,一個是這個我稱之為母親的女人,另一個便是皇後。皇帝對于這後宮之愛,拿捏有度,雨露均沾,一碗水端得極其之平,以致這後宮都不像電視劇里演的那般你爭我搶,反倒意外地很和諧,皇後同華妃感情極其之好,對我也不算差。

我不喜歡華妃,因她讓我同親生母親分離——雖然我只是一個穿越者,但是那種同親母的血肉聯系依舊緊緊相連,有時在宮內我會想起那一雙溫柔的手。雖然如此,但我是真心地喜歡皇後這個人,還喜歡太子。太子比我大將近十歲,他很會照顧我,會陪著我嬉鬧,陪著我玩耍,他還曾將我抱起,高高地頂在肩頭,一點也沒有太子的威嚴。

那時候,我以為太子會一直陪著我玩,直到長大直到永遠,可沒想到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在我五歲的時候,華妃帶來了一個人,當我第一眼見到那人的眉目時,我第一反應便是,同華妃以及皇上好像。我幾乎第一時刻就確認,這人是華妃真正的孩子,他們說他叫端木語。

我怯生生地伸手,想同端木語做朋友——做習慣小孩了,有時候總會生些孩子心性的。可這家伙卻不理我,雙手環胸高高地昂頭,拽得不得了。

我嘟囔了幾聲,也不悅了。正好這時候,太子來了,我一開心就沖了上去,哪知曉端木語這家伙比我還快,沖到了太子的懷里,笑得不知有多開心。

太子見到他時,那笑容深刻得我至今都未忘記,抱著端木語一直說阿語,長高了。我後來慢慢知曉,太子已同這華妃的親兒相認,兄弟倆的感情好得無話可說。

我覺得,我在那時候就是一個局外人,他們的世界我無法進去,而他們看著我的眼神,就像是同情與嘲諷。這一次,連皇後都將注意力放到了端木語的身上,我看著他們的笑容,心寒與酸楚。我默默地退後,準備悄無聲息的離開。

這時,一只長著厚繭的手拉住了我,我轉過頭時,正迎上端木語樂滋滋的笑容,他說我們一塊兒玩啊。

那時我的心里便如同點上了一盞不滅的燈,齜牙一笑,點頭道︰「好。」

可是,當我們真正玩在一起時,我後悔了。這端木語簡直就是個熊孩子,表面同我玩得開開心心的,卻背著太子數落我,在我氣得打他時,他又轉過頭同太子告狀。他還將他自己的東西丟到我的身邊,佯作我搶了他的東西,朝皇後同華妃哭訴,使得我被華妃一陣好打。看著他得意洋洋抱胸看我的表情,我心里一涼,這家伙怕是嫉妒我佔有他的地位罷。

我本來想忍忍就算了,小孩子心性,不喜歡別人佔有自己的東西,是理所應當的,況且我也巴不得華妃討厭我,趕快將我送出宮。可是後來有一次,我偷溜到華妃的寢殿玩耍,意外听到她同心月復說她極其厭惡我,若非我此時此刻還有點用,端木語還不是恢復身份之時,老早便將我給殺了。

當時我听完全身冰涼,在宮內安逸的這些年,我都快忘了我現今是個什麼身份的人了。我想,我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我必須要做點什麼。

我想到了端木語。只要得到這小孩的支持與袒護,日後我一定能在宮內安身立命。

那時候的我,想到了很多方法,最後想到了利用皇上。

皇上是知道端木語身份的,對他寵溺到了極點,但我深知,背後寵溺可以,若是端木語犯大錯,那一樣嚴懲不貸。

那一日我偷偷使計,將端木語引到了朝殿,那時候剛散朝,皇上剛離去不久,殿內沒有幾人,我帶著他從後門走進,跑到了龍椅之前。我左右看了一眼,我看到沒人,就笑著對他說,我們上去坐坐哇。

端木語是個不怕死的小鬼,嗤笑了一聲,他說坐就坐,有什麼好怕的。說著,就走了上去,偷偷地跟著我坐在了龍椅上。

我說你不怕,那我們比比誰坐得久,輸了的人要背另一個人。

他很不屑地嗤鼻了一聲,就應了下來。

我故意逗弄他,引得他在寂靜的朝殿內朗聲大笑,這聲音自然而然傳了出去,外面的小太監听到就進了來,勸端木語同我下去,我為了計劃不肯下去,而他因為同我的賭約自然也不會下去,最後越鬧越大,這事便讓皇上知曉了。

我在皇上出現的前一刻,便下了龍椅,但端木語卻來不及下來了,因而皇上一趕到,便親眼看見端木語坐在龍椅上對我耀武揚威。可想而知,一個早已懂事的皇子坐上龍椅意味著什麼——意圖謀反。

皇上當即發怒,連匆匆趕來的華妃都臉色大變,頭上的金步搖都墜落于地,她差些要暈倒過去,連趕來的皇後及太子的臉色都不對了。

這事皇上不敢鬧大,畢竟端木語身份的事,沒幾個人知曉。但不鬧大,不代表沒有責罰。華妃一直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皇後這一次卻沒有同勸,看著端木語的目光十分森冷。

端木語那時候還不知道發生何事,以為是個普通的錯誤,就跪下來同皇上討了個饒,但很言辭間毫無認錯的誠意。

皇上氣急攻心,直接揮袖怒道︰「杖責百下。」

當時場上鬧哄做了一團,華妃嚇得尖叫一聲,兩眼一翻暈倒過去,而端木語臉色也發白發白的。華妃這唯一一個求情的人暈倒了,端木語接下來要經歷的事情,誰人都可想到,太子本想上前勸,但是皇後攔住了他。

端木語畢竟還是個小孩,看到那粗大的棍子時,他哇地一下就嚇哭了。

這時我挺身而出,磕頭如搗蒜,說是自己將端木語帶來這里的,也是因我出言相激,他才會上去,我說我十分愧疚,過錯都在我,求父皇放過他。

皇上當時的臉色緩和了一些,我想畢竟端木語也是他最愛女子的親骨肉,他不會真下手的。我適時地出現充當炮灰,給他台階下,這杖責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我的身上。

杖責百下,連成年人都可要了命,我這一個五歲的小孩,哪受得住。所幸當時執杖的人,心疼我,下手輕了一些,我才沒有那麼疼。但那過程也是痛得死去活來,我是暈倒了被痛醒,痛醒了又暈倒。端木語起先還是愣愣地看著我,後來哇地一聲撲倒在我的身上,大喊著求皇上放過我,他被太監拉走後,還一直掙扎哭鬧。

後來我真正地昏迷過去了,當我醒來時,就看到端木語哭得紅通通的眼,他緊緊地抱住了我,說他對不住我,以前那般對我,是他不好,日後他一定好好地補償我,保護我。

我當時就笑了,我雖然挨了一陣打,但是我終于得到了端木語的信任與袒護。

後來我才知道,當時是皇後看不過去,替我求了情,我才免了一百下打,但那時,已經被打了二十多杖了。

我迷迷糊糊地起了高熱,端木語一直寸步不離地照顧我,也因為這事,華妃對我大有改觀,不再厭惡我了,也時常來照顧我。可是我畢竟是個小孩子,病根還是落下了,身體不太好,容易昏倒,但不要緊,我的目的達到了。

端木語後來每日都偷跑進宮,他說之前的賭約不算數,因為我救了他,他欠我一條命,所以這賭局輸的人是他。為此,他常常過來背著我到外邊走,有什麼好東西都分享給我,對我說不出有多好。

他似乎因為這事,變得成熟起來,人也漸漸成長了,那時候我覺得,若這皇子的位置是他的,他一定能當個好皇上。

我們後來漸漸長大了,端木語越來越照顧我,而他越是對我這麼好,我越是愧疚。當年那件事,從一開始便是我預謀好的,雖然挨了一陣打,但我還是利用了他,而他卻因為那事,對我極盡照料,我心里不知是什麼感受。且後來我為了加深他對我的信任與袒護,做了不少的戲,自導自演了許多的鬧劇,我一直在虛情假意,他卻是一直在真心回報。

我覺得我當時挺幼稚的,在他死心塌地對我好後,我為了能減少我內心的愧疚,我總是鬧事發脾氣,想讓他生氣,可他一直都在容忍著我,毫無怨言地替我處理爛攤子,只在被我氣極時,敲我的腦袋,卻從不生我的氣。

我同他感情越來越微妙,他逐漸知道了男歡女愛,而我內心是個成年人,自然明白這種關系。在多年的相處里,我們都彼此感覺得到,有什麼在悄悄改變。只是,我們誰也沒有戳破。

而這改變,在那個人離去後,終于徹底變化。

皇上早逝,皇後不久也因思念皇上而病逝。太子年紀輕輕便登基為帝,可惜不過幾年,便因御駕親征,中了一箭,且情況愈來愈嚴重。

太子哥哥在我小的時候,沒少照料我,我听到御醫說他時候將至時,我完全懵了,我偷偷地瞞著大家,去看了一眼太子哥哥,不,應該叫皇帝哥哥了、也即是那時,我意外看到了皇帝哥哥的傷口,那傷口發炎化膿了。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的我,自然知曉,若是傷口不能好好的處理,感染病菌,那很容易要人性命。當時我覺得我的呼吸都快停止了,一個皇帝要什麼沒什麼,怎麼可能會有這種要命的事情發生。我的後脊完全涼透,我漸漸地聯系之前善巢國入侵再到中箭難愈之事,越來越覺得這背後有什麼陰謀。

我想將這事告訴端木語,但我想此刻他的情緒一定很不穩定,我這時候不該再刺激他。

我讓皇帝哥哥將所有人都摒退,直接開門見山便說了他傷口的事情。他愣了一愣,卻苦澀地笑了︰「朕怎麼不知其中有鬼,可惜朕而今無能為力,連背後是何人都無法查出。阿語尚年輕,你尚年幼,我怎忍心讓你們知曉其中真相。」

我靜默了很久,我說,你是個好大哥,可惜生在了這個地方,若能轉世,一定要投胎一個好人家。

他笑著說是啊。

我卻笑不出了,我沉默了很久,我說這江山我替你守。不過,我有條件。

他呆滯了一瞬,問道︰「你想要什麼。」

「我說我要皇位,」我很鎮定地說,「但我不會一直在這個位置上,我終有一日,會將他給最適合坐這個位置的人。」

他已經完全愕住,很久很久,才說︰「你知曉你的身份了。」

我說︰「我很早就知道。」

他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說︰「我喜歡他,這個理由夠不夠。」

他笑了,那笑容我至今都還記得,他說夠了,不管這喜歡是真心還是假意。

我听完這話,我也愣住了。他看出來了?其實我不完全是因喜歡端木語,而是覺得虧欠他,當年那一頓打,是虛情假意,不過痛痛就算,端木語之後卻是付出了真心對我好,我真的很愧疚,想彌補他。

後來,皇帝哥哥強撐起病弱的身體,擬了一份聖旨,將其交給了,還說,待日後時機成熟,將聖旨頒布天下。我接過一看,里面道明了端木語身份以及讓他繼承皇位。

我後來回了寢殿,將聖旨悄悄地收起,藏在沒人知道的地方。許是太過壓抑,我暈了過去。當我醒來,就看到端木語緊緊握著我的手,神色陰沉。我當然知道他為什麼如此難受,那即將離世的人是他的親生大哥,是從小的玩伴,他父親子嗣單薄,活到現在的孩子,也只有端木語同皇帝哥哥了,其中兄弟情分不言而喻。端木語一直握著我的手,叫我一定要堅強,我懵懵懂懂地應了,其實最該堅強的人,是他。

也即是那時起,我開始了裝失憶,皇帝哥哥時候不多了,接下來朝局暗涌,我裝失憶也是保命的法子。

後來我又跟著端木語去看了一眼皇帝哥哥。那時候皇帝哥哥拉著端木語的手,淚如雨下,說他沒辦法給端木語一個身份,愧對于他,而我知曉其中的原因,只默默地站在一旁。

這是我最後一次看到皇帝哥哥,皇帝哥哥將我手放到了端木語的手里,囑托端木語要好好地照顧我,我心里澀澀的,想哭卻哭不出來。我沒想到第一次如此正式地握住端木語的手,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皇帝哥哥去了,下葬之時,我未能看到過程,就撐不住地暈了。

醒來時,我看到端木語趴在我的床頭,哭得撕心裂肺,我拍了拍他的頭說,不怕,還有我呢。

他淚眼朦朧地抬起頭來,將我緊緊抱住,一直在喃喃自語。我也跟著默默流淚,不知能說什麼。世事無常,人生苦短,身在皇家,命都得懸在腦袋上。

先皇歸天,子嗣單薄的皇家,皇位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我的手上。

但我想,華妃——而今的太後,不會如此輕易將皇位,送到我這個外人的手上的。

果然,還未宣布登基,我就在飯食里發現了毒藥。那時候的我,開始裝瘋賣傻,裝作失憶,因此隨便挑著一根銀針放入食物里一看便知有毒與否。恰時那日端木語來尋我,一看到這有毒的飯,臉色大變,即刻沖去找了太後。

我偷偷地打暈了小太監,跟著端木語模了過去,听到他在同太後厲聲爭吵,斥責太後害我的行為。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端木語同太後爭吵,平日里他們兩人見面不易,母子之間相處得不知有多融洽,沒想到第一次爭吵卻是為了我。當時我的愧疚心更盛了,太後哭成了淚人,說她辛苦保下端木語,結果這兒子不爭氣,竟然連屬于自己的皇位都不拿回來。

端木語卻笑了,他說太後不懂他的心,說太後不知他壓根無心皇位。那一日,太後氣極,打了他一巴掌,他愣在了那里,最後拂袖離去,大殿里只剩下太後一人啜泣的聲音。

之後幾日,端木語但凡用膳時都會進宮,看我吃的東西無恙後,方會離去。他越是對我好,我越是愧疚。仔細想想,皇帝哥哥走後,我能一直活著,沒有被人害死,都是他一直罩著我。

我試著遠離他,這樣避免他再為我付出,再同太後斗氣。然而登基前一天,我裝成小太監偷偷溜出君舒殿時,看到他在太後寢殿邊的一個角落,偷偷地抹眼淚。看到我來,他就擺出了一個大笑臉,把我扯到懷中搓圓揉扁。

我問他︰「最近是不是很累。」

他愣了愣,回以一笑︰「累,不過再累我也值得,只要殊和你好好的。」

那時候我心中真不是滋味。我知道,他為了能讓我繼承這位置,其中一定付出了不少的努力,同太後以及太後背後的勢力抗爭了不少。

我試探性地問他︰「其實我不是個好皇上的,不如你做罷,我做皇上一定會禍國殃民的。」

他就敲了我的腦袋,嗤笑我道︰「裝傻,你如此聰明,一定可治理好國家的,不怕,還有我呢。」

听到那一句「不怕還有我呢」的時候,我竟然想流淚了,這一句話,是當初我安慰他的,沒想到這一回倒成了他安慰我。

我又裝傻地說︰「我不行的,我把皇位給你給你,我不要。」

他沉默了許久,輕輕地拍著我的背︰「這天下,是先皇給你的,你不可不要。殊和,他們都不懂我,你呢。你可懂我想要什麼,又為何想要。」

我怔住了,我怎麼不懂,他想保護我,所以他不想要皇位。若是我沒了皇位,我的下場只有死路一條,正如當年,我的雙親一樣。是的,正如他們一樣,在事後被人無情地殺害,因為世上只有死人才不會說話,只有死人才能瞞得住秘密。

可是,這皇位永遠都是他的,我答應過皇帝哥哥,既然你不要,那便由我給你罷。但不是現在,是將來,你我都能保命的那一日。

我定定地看著他的臉,我笑了,我說︰「你很累罷,辛苦了,想哭便哭罷。」

他抱著我放聲大哭,只怕將這些日子以來為了我忍受的委屈以及承受的壓力都哭了出來。那一晚,他吻了我,那是我們的第一個吻,感覺好奇妙,又好幸福。

他慢慢地變了,表面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但內心卻掩藏了許多我不懂的東西。後果,我即位了,即位當晚我偷偷去了太後的寢殿,果然在那見到了端木語。

他們又一次吵了起來,太後罰著端木語下跪,不住地打著他耳光,怒斥他不謀地位,還反過來壓制他的娘親。端木語卻一直沒有反駁,靜靜受打。直到太後打夠了,抱著他哭泣的時候,他方模了模自己被打紅的臉,冷笑著對著太後說︰「在我十歲那一年,我被罰百杖,你只會哭著求情,而他卻堅強地用五歲之軀替我擋下百杖。在大哥逝去後,你只會告知我要著手準備即位之事,盡快將皇位拿到手,而他卻會告訴我,想哭便哭罷。這皇位我不會爭不會搶,我只會替他守,直待我老去的那一日,你若想害他,便先從我的尸身上走過去罷。有他一日,便有我一日!」

那一段話,讓我瞬間淚流,我何曾想到當年自己刻意安排的事情給他造成如此大的影響,之前不過一句簡簡單單的話,便讓他立下今日的誓言。端木語啊端木語,我這一生虧欠你太多太多。

沒多久後,他帶兵出征了,一個十幾歲的少年,默默地扛起了國家的責任。而我這皇上,卻只能默默地躲在他的羽翼下。

那一日,我身在城門之上,靜靜地看著他,在風過之時,那一面象征我天朝的旗幟拂亂了我的眼,那一身銀色鎧甲的他擾亂了我的心。我偷偷地離開了城門,找到了一件軍衣,悄無聲息地混進了軍隊里。♀而朝政,則交由老丞相處理。

跟著他在軍隊的日子,那是一個酸甜苦辣,我從未感受過軍人的生活,穿來後錦衣玉食的我都有些受不住那嚴厲的軍規,為此我還被罰了好幾次。我一直在偷偷地看著他,看他展開地圖言辭激烈地講解,看他挑燈夜讀軍書,疲憊地揉眼,看著他同士兵們打成一片,吃著難吃的飯菜。

他從來沒有一句怨言,只因這一場戰不僅僅是為了國家,還是為了他死去的大哥。上戰場的時候,他驍勇無比,一劍而出,就是幾個人的腦袋落地,出手毫不留情,那時候的他簡直就像是一個惡魔,透支地燃燒自己的生命去斬殺敵人,他只攻不守,他只會殺人還是殺人。

我想他一定是瘋魔了,多日來的壓抑,只有這一刻才能釋放。

我沒有同他相認,默默地跟隨著他,我不會武功不會上陣殺敵,只能挑著一把質量不怎樣的槍,在陣營附近巡邏。

我一直這樣默默地看著他,也听著他在無人的夜里,低聲喊我的名字。

有些感情慢慢地變化,我對他的愛戀也越來越深。

後來有一日,我們沖到了敵方陣營,我無意中看到了善巢人侮辱我們天朝人的一幕,當時我就愣住了。身在二十一世紀長大的我,何曾見過這麼惡心的場面,那些男人如此無情地施虐,不將女人當做人看,一時受驚,我人就撐不住了,也是因此我落下了看不了女人胸脯以及白肉的陰影。

也是那時,端木語發現了我,抱著我不知說出什麼話。

當我再次從暈闕中醒來時,走到營帳外,便看到了端木語殘忍地將那善巢將軍凌遲的一面。那是我畢生見過最可怕的端木語,我原以為在戰場上殺敵的他已是最可怕的了,沒想到那笑著將人肉剜下來的他更顯猙獰。

我當時看了很久,心髒都不知是什麼感覺,好似停止了跳動,我還是忍不住惡心地吐了,再次暈闕過去。

當我醒來時,看到他就下意識地往後躲,他似乎很受傷,想模我的手伸到半空就垂了下來,他給我掖了掖被角,什麼話都沒說,只嘆了口氣就出去了。

這一場戰,打得極其順利,天朝士兵因先皇駕崩之故,士氣大增,一開戰便將對方殺得片甲不留,潰不成軍,打得不過幾個月,善巢國便賠款投降了。

我們回皇宮的前一晚,我去找了他——這段時日,他生怕我見到他生厭惡,都不曾見過我。我隨意找了一壺酒,就笑著對他說,來喝酒。

當時他驚愕的表情,讓我覺得可愛非常,他應下了,接過我手里的酒,就帶著我往外邊去。

我那一晚喝醉了酒,不知想到了什麼,莫名其妙就窩在他懷里哭了,我說端木語,你這一輩子就打算這麼過麼,什麼都不打算爭麼。

他抱著我嗤嗤地笑了︰「大仇得報,我心願已了,余下的便是好生輔佐你,守護我天朝江山。」

我的淚越來越凶,這個人默默地為我做了這麼多,這江山還是他替我守下來的,而我卻什麼都不會,只會給他添麻煩。我想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這江山不止他一人守,我也要守。

那一晚,我主動吻了他,我想我一定是醉了,抱著他一直亂模,老想同他有些進一步的進展,結果他似乎以為我醉酒亂性,此後就禁了我的酒。

那一年,我們都還很年輕,但又多了許多年輕人不該有的情感。

後來我們回宮了,他依然是他的攝政王,而我依舊做那個裝瘋賣傻裝失憶的皇上。

當皇上的日子十分枯燥,加上我裝瘋賣傻,故意不管政事,使得我一日里無所事事,每日就在玩。可是這宮內啊,太冷清了。皇帝哥哥走了,端木語在王府,當年一塊兒玩耍的小伙伴都不在了。最後我無聊得只能同小太監玩了,但也就是在同這些小太監的接觸中,我慢慢地發現了一些古怪的事情。

我發現有個蔣姓的小太監,總是動作鬼鬼祟祟,每日里看人時,眼底好似有幾分心虛,不敢同人對視。一到夜間,就總是出沒在一些陰暗的地方。

我很肯定,他一定有問題。但現在我羽翼未豐,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小童,我說什麼話,別人都不會信,因此我只能忍。

我就這麼忍著忍著,忍了幾年。在這幾年後,我暗中地培養心月復,收買人心,也因為各種因緣巧合我得到了戴青這個心月復。那時候的戴青還不過是普通的士兵,我慢慢地引導他該如何上位,如何在軍中走關系。接著果然不出我所料,他做出了大成績,被我破例拔擢成了將軍,而他也對我更加忠誠。我一直將他視為哥哥看待,表面上君臣關系,但背地里,我常常偷溜出去找他喝酒。

端木語不肯給我喝酒,我就只能找他了。他是唯一一個知道我同端木語感情以及身份的人,他曾經冷冷地跟我說,你同他不會有結果。

我愣了愣,忽然就笑了,是的,我同他沒有結果,一旦他坐上皇位,我必死無疑,可是我無怨無悔,這一輩子我夠窩囊了,我不能還看著心上人為我無悔付出,而我沒有回報。

端木語,這江山不必由你來爭來搶,我給你。這江山背後的毒瘤,我替你清理.

幾年後,老丞相辭官歸隱,新丞相許猶接替他的位置上台。我第一眼見到許猶的時候,就覺得渾身不自在,總感覺那雙冰冷的眸子里有些什麼不一樣的東西。那時候開始,我就對他戒備了。

之後我暗中叫心月復明察暗訪,漸漸發現有些被我忽略的真相浮出水面,譬如先帝之死,我越來越覺得事情詭異,越來越覺得這一切是有陰謀的,而這一切都同許猶這個人物有關。

十六歲那一年,我覺得時機成熟了,我去尋了太後,表明了我的立場,我說皇位我會讓給端木語,但在這之前,我需要將毒瘤拔得一干二淨,還給他一個清清白白安安全全的天朝。太後似乎也未想過我會變化那麼大,經過深思熟慮後,應下了。

沒了太後這潛在可能傷害到我的威脅,我終于可以放心地去做我想做的事情。由于我一直在裝瘋賣傻,所以眾人對我的戒心不多,以致我很多事情做起來十分容易。

我第一個想到下手的,便是那個蔣姓的小太監。他具體有何問題我說不出來,但我既然要還端木語一個安全的皇位,那麼便是一個小太監我也不能放過。

我叫了戴青入宮,我說我打算動手了,他話不多說直接跪下,表示忠誠,我說我需要你同我演戲,他頷首應下。那一晚,我故意同他聊天暢飲,喝得一身酒氣,但我很清醒,在沒人看到的地方將酒給吐了干淨,我同他告別時他想送我,但是我拒絕了,我說我要發酒瘋,看看會引出什麼事情。

我們倆分別而去,我連攙扶我的小太監都趕走了,而這時,有人上鉤了——許猶。

我不知他為何深夜都還在宮內,我迷糊地問他,他說正好進宮有事尋我,因而便上前來扶我回宮了。我當時心里都在冷笑,御花園離君舒殿不知多少路,為何一個來尋我的臣子,不去君舒殿等候,卻偏偏孤身一人來御花園尋我。沒錯孤身一人,若是他去過了君舒殿,小太監們定會引著他來御花園尋我,可他卻是獨自一人來的,因此很明顯,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在哪兒——這意味著,宮內有他的人。

我依舊迷糊裝傻,拉著許猶的脖子,扯著他的衣物嘻嘻哈哈,他似乎很嫌棄我,不住地將自己的手扯回,表面還很鎮定地說要我守禮。光是這一次的表現,我便可猜出他並非真正地忠誠于我。

許猶還是太年輕了,他過于自信,以致屢屢被我發現了他的問題。

回宮之後,我裝作酒醉昏倒,靠在他的身上,死活不肯離開,而這時那個蔣姓小太監過來,我便看到許猶在低聲叮囑了蔣姓小太監什麼,當時的聲音非常低弱,我只隱約听到三個字︰。

這蔣姓小太監竟然是許猶的人?!那麻煩了。

于是,在回房後我開始撒起了酒瘋,故意月兌光了衣服,叫人來沐浴,就在那時,我故意弄傷了那個叫小德子的太監,使得他第二日不得不告假,也是因他的告假,蔣姓小太監方能接他的活,隨身伺候我。

第二日,我便假作自己被煎了,叫了兩個小太監來裝傻地問他們端木語、戴青同許猶的性功能怎樣,這個問題是極其忌諱的,無論他們怎麼答,只要傳出宮外落到那三人的耳里,他們一定沒有活路,而若是不答,我完全可以發瘋將他們倆給辦了,因此他們很識相地尋死了。這兩個小太監我就是故意逼死的,他們倆在宮內沒少作威作福,欺負別的小太監。

之後我叫了端木語、戴青同許猶進宮接受問話,端木語同戴青我自然放心,他們倆不過是我未免打草驚蛇拉出來躺槍的人,而我唯一的目的就是許猶。但沒想到許猶老實得很,話不多說幾句,簡簡單單地就把話題終止了。

我沒有辦法辦他。于是,我就想到了用打馬吊喝茶水試驗他的忠誠度,結果一試,便知他根本不將我這皇上放在眼底——有尿意告退後,一去不復返,明顯不忠誠。戴青的離去也是我安排的,只是為了不打草驚蛇,引起許猶懷疑,也要許猶誤以為每個人都不將我放在眼底。

過幾日後,我又想到了俯臥撐這東西,我當時的目的不是許猶,而是端木語。我從太後那听說,端木語胸口有一粒黑痣,一時好奇心起,我就玩了這招,我果然在他胸口那處看到了那粒黑痣,當時都蕩∣漾了。那一日我掛在他的身上,不肯下來,要他帶著我到處去玩。

這幾年來,我同他的關系一直都很曖昧,他會笑著調侃我,我會裝傻地糊弄過去,我們明知對方心里的情愫,卻始終不曾戳破。那一天我真的很開心,從未有過的開心,我看著他臉上的笑容,我想他也一定覺得很幸福。

只可惜,再開心的事情都成為我計劃中的一部分。我始終沒讓他穿上上衣,就這麼讓他光著上身四處走動,還拉著他去了冰窖。我的目的很簡單,讓他生病。

果然第二日,他生病了。我終于可以親眼看看,沒有他在的朝議,會是什麼模樣。

這一看,讓我火冒三丈,這些年因為有他管束,朝議之上,大臣們都要看他臉色,大氣都不敢出,而今他一不在,大臣們便露出了真面目,完全不將我放在眼底,打盹的打盹,私下交流的私下交流。我冷笑一聲,打盹是麼,我便讓你們滾回府內睡個夠!

哪知曉,我還沒發威的時候,端木語就來了,他對著那些打盹的大臣發怒。也好,正好給了我裝傻懲罰的台階。我即刻下令,讓那些人回去睡個五日五夜不能起來。听起來很舒服,但是睡上五日五夜不吃不喝,這實際上也是一種殘酷的折磨。

那些人就滾下去了,而端木語自然也發了氣。

我依舊裝傻,在到書房後,我還故意扯開了衣裳,叫他來個什麼小皮鞭的,但我沒想到,他就是在那時,將他那粒黑痣黏到了我的胸口。

當我後來發現的時候,我心里不知是什麼滋味。這粒黑痣是他身份的象征,是被記錄在冊的,而他將其放到了我的身上,很明顯是想護著我,讓我以真皇子的身份過下去。

端木語啊端木語,我真不知道這輩子該如何回報你了。

我後來趁著端木語被我氣走不在時,抓了許多的貪官污吏,我知道這會出觸動很多人的利益,甚至會引出殺身之禍,但這也正是我試探每個人的最好時機。當晚許猶來了,直接便同我告假要離開,我當時听了,就只能在心底冷笑一聲,知道我大難臨頭了,所以就先偷溜,丞相啊丞相,你真是個難得的「人才」。戴青也來了,他來不過是想暗中告訴我,叫我放心,那些被抓的貪官污吏無法傷害到我的。

我當然放心,這些年我暗中培植的勢力不少,不然我不會在沒把握的情況下,去惹火那麼多人。不過麼,這一次也是一個很好的契機,我讓戴青下去準備,派人假作刺客,以此讓我出宮。

後面的事情極其順利,我喚了小太監進殿,那因小德子告假而不得不來伺候的蔣姓太監,便被我打暈了,我換上了他的衣物,偷偷地溜出了宮。我很順利地出了宮,不是因為我扮得像,而是因我早早探出,今夜守門的人是端木語的人,所以我毫無顧慮地出宮去了。

出宮後,我意外遇上了兩個賣紅米的小孩,當時我心底一亮,覺得這紅米可是好東西,若能將其收購,定能大賺一筆,因而我跟著去買了一袋米,準備抗去給端木語看,讓他來處理。而在準備去攝政王府前,我悄悄地易容成了蔣姓太監的模樣,混進了那個的地方。

也是在那里我看到了端木語,我想我一個人在這里,太過危險,因此便扯過了身邊青樓女子一個艷紅的錦帕,朝著坐在上方的端木語揮了揮手,此時我是易容的,他興許認不出我,但我喊的是端木月復黑,那名稱可是我專喊的。

後來,他果然沒讓我失望,在我裝作蔣姓太監會見小官員後趕了過來,將那小官員抓了起來。而我的身體,真的是很不爭氣,又再次暈倒了。

之後去到了攝政王府,那段日子,我過得十分開心,我表面上仍得裝作傻皇帝,因而這抓小官員背後牽扯的人之事,都交給了端木語,我想這樣一來,他興許可從這件事中發現一些端倪。我不能說出我的計劃,也不能恢復正常,因為他若知曉我所做一切,他一定會將我關在宮內,將所有事情都承擔在自己身上。所以他對我做什麼猜測,我都假作糊涂不知。

在王府內,我吃到了我最愛的小籠包。小籠包在天朝是沒有的,我曾同他說我是穿越人士,我還說了我最愛的小籠包是什麼模樣,當時他還嗤鼻笑我,但而今卻給我準備了我最愛的豆漿和小籠包。我說不感動,那是假的。當年的一句戲言,他一直謹記心中。

那一日,同他打鬧時,我看到了他頭上的白頭發,當時心都快碎了。他才不過二十一歲,便生了白發,愁白了頭,而我吃好喝好,被他保護得很好,愧疚心更甚。

我一定要幫他分擔,哪怕只能盡微薄之力。

他批改奏折時十分專注,我又一次看到了他的白發,心刺刺地痛。奏折我是不看的,一來我看著古文覺得頭痛,二來一個裝傻的皇帝,是不會看奏折的。但我看他如此忙碌,看奏折時都不住地揉眼,一定很疲憊,索性便裝作感興趣看了一看,結果認真一看,就想將這些奏折丟到大臣的臉上,字跡亂不說了,廢話都一堆,講了半天都沒到點上,一時氣極,就在那些廢話上面畫了幾個小烏龜,以此警告那些大臣。

沒畫多久,就被端木語發現了,還被他凶了幾聲,我扁著嘴巴丟下奏折走出,意外走到柴房時,赫然看到有人鬼鬼祟祟地朝外放信鴿。這信鴿很陌生,我很肯定一定不是端木語府內的,這人定是別人安插在端木語府內的奸細。當時很幸運,那人沒來得及放信鴿就走了,我趕緊沖了上去,把信鴿抓到手,給了端木語看。

這一看,就更確信了奸細之事。我能認出那人的字跡,直接便給端木語指證出了向外頭報信之人,之後端木語離去,他的侍衛將密信送到,我想這時候能有什麼密信,一時好奇,就仿照端木語的聲音讓侍衛將密信送了進來——是了,這些年為了能為以後做準備,我學會了模仿他人的聲音。

我看到密信時就震驚了,細細思量後,直接沖去找端木語,當著奸細的面,將這密信的內容讀了出來,而端木語也很配合地說這信息是假。這奸細是個十分不謹慎的人,我這麼一讀,端木語這麼一說,奸細一定會懷疑信息的真假,以致心虛,生怕自己辦事不力被背後之人治罪。所以那一日,我很聰明地沒有回自己的房,因為知道,這奸細一定會忍不住動手,果然,他當晚就動手去刺殺我了。

可惜他注定會失敗。

但我沒想到的是,端木語竟然受傷了。我看著他的傷口,不知怎麼就想起了當年在軍營里的事情。之後我接連做了噩夢,想到軍營里的刀光劍影,想到那些被侮辱的女子……因而听端木語說,我一直在說夢話說些什麼不要不要。

紅米店被端木語收購後,日進千金,我看他又忙碌于賬簿之上,覺得心酸,就教了他現代的加法算式,總算給了他出了一點力。後來他根據我教的阿拉伯數字,重新做了編排。後也不知他可是要引出什麼人,就讓我把賬簿放隨便放到桌面上,當他大聲問我賬簿放好沒,我故意裝作心虛地說了一聲沒,又說了一句放好了,誤導他人。

那一晚,我們進了被改名成落紅院的,我才知道落紅院是他的。

當時我知道這消息,就懷疑這落紅院有問題了。這落紅院都是端木語的,為何蔣姓小太監出來同小官員做了那麼多筆交易他都不知道,連落紅院里的女子都識得蔣姓太監,偏偏卻沒人將這事報給他,你說其中沒有鬼我都不信了。于是,在見到翠雲時,我便黏到了端木語的身上,試探翠雲這人可是對端木語有意,可試探結果,翠雲對端木語無意,但是也不是很上心。不管如何,這翠雲我都得戒備著她。

我們回了王府後,意外發現賬簿有被人動過的痕跡,如此更確信了端木語王府內還有別的奸細,端木語將賬簿給了我,我知道那是為了表明他的忠誠以及對我的信任,我自然而然地接過了,至于那奸細他可有抓,我是不知了,因為沒多久我就回了宮。

但這王府一行,更讓我篤定一事,有人想對付端木語。端木語的真實身份是個秘密,外人不知,那這背後人對付端木語,很顯然是想將其扳倒,奪走勢力。而他一倒,我的皇位就麻煩了。

我必須要做些什麼,不但是救下端木語,還要保住這個屬于端木語的皇位。

回宮那一日,我在朝上命令那些大臣將奏折重寫,總算是揚眉吐氣了一次,日後就不怕那些大臣寫一些龍飛鳳舞的廢話,讓改奏折的他煩惱了。

他的字很好看,奏折寫得也很言簡意賅,我將他的奏折打回去,只是不想他引人注意,卻沒想到他回給我的,竟然是如此讓人感動的生日禮物。

是啊,生日禮物,我穿來這麼久,都快忘了自己的生日了。這個生日是屬于我的生日,不是安殊和的,我原來告訴他我是穿越人時,還說了自己的生日,他只笑笑揉著我的腦袋,我真的沒想到他竟然都記得,記得我的生日,而不是安殊和的。

端木語啊,我真的放不下你了。

他帶著我出宮去過生日了,也即是那時,我在聚賢閣里故意亂說話,就引出了那個放浪形骸瀟灑不羈的落魄男子,這種人放在大眾之中是最容易讓人遺忘的,但我敢說這人定是人才,因為他能揭開世人丑陋的一幕,毫無留情地嘲諷。果然,在我裝傻地問他幾個問題後,他所答的答案讓眾人一驚,我的目的也達到了——端木語看中了他的才華,決心培養他。

後來我也沒見過這個人,但端木語惜才一定會重用和培養他,假以時日,這人坐上丞相之位都不成問題。

生日的這一晚,他陪著我去了很多地方,帶著我東奔西跑,我就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跟著他上躥下跳,他拉著我向前奔跑,前方燈光酒色,紅黃相映,他隨風翻起的衣袂拂亂了我的眼,我多想這一輩子就這麼跟他跑下去,手牽著手不分離。

我真的很想同端木語在一起,同他歡∣好,可惜我的身體真的很不爭氣,加上陰影未過去,始終未能走出那一步。

生日不過短短的一夜,很快便過去了。我再次回到宮里,對著那清冷的君舒殿,覺得好孤單。最快樂的生日我已經度過,我沒有遺憾了,接下來的日子,便讓我為他做我該做的事罷。

皇帝哥哥,你定要佑我。

端木語因為我陰影的事情,幾日不曾進宮上朝,我也正好利用這個契機,生他的氣。沒錯,既然背後之人的目的是扳倒端木語,那我便順著那人的意,先一步將端木語的權利削去,讓端木語不再成為那人的障礙,這樣一來,我既可保住端木語,還可引出背後之人。

我這是在賭,一個很冒險的賭,賭的不僅是背後之人,還是端木語對我的信任。若是背後之人因此而勢力壯大,若是端木語因為此事對我產生隔閡,那麼就麻煩大了。

我只能說,輸或贏,都在端木語身上了。

我將端木語給我的賬簿用阿拉伯數字翻譯了一遍,以備不時之需。有一日,我故意做戲,將那本未翻譯的賬簿帶了出去見端木語、戴青同許猶。接著,我再故意把那本賬簿掉落在地,故作心虛地拿回賬簿離去。那時候,許猶看著賬簿的表情都落入了我的眼中,我猜他一定是在思量這賬簿究竟有何用。

我不會做無打算的事情,這一晚上,我故意生端木語的氣,將賬簿隨手放在了床頭的櫃子。而到深夜時,果然有人來偷賬簿了。當時在場看到賬簿的人,不過他們仨連同小太監,小太監要賬簿無用,因此這偷賬簿的鐵定會是許猶的人。

我既然將賬簿放在如此明顯的地方給人偷,就是有一番思量。賬簿里記的是端木語的額外收入,那收入從某方面說,是不合規矩的。若是有心人利用此事,便可以他屯糧積銀意圖謀反參他一本。

我當然知道這賬簿丟了會出什麼事,但我就是要冒這個險,因為這險雖然大,但卻是剝奪端木語權利保護他的好機會。我假作說夢話,說我不信任端木語,讓對方以為我一心想辦了端木語,若是對方心急,我想過不了多久,對方便會利用偷走的賬簿對付端木語了。

賬簿被偷後,我故意發怒找端木語算賬,在得到他的茶葉時,我自己將毒下到了茶葉上,做出了一場被人下毒的好戲。我又一次拿自己的身體冒險,但這是迫不得已,我必須這麼做,必須靠下毒之事嫁禍給端木語,才能保住他。

後來,我派人去攝政王府偷那本我丟失的賬簿,果然不在他府內,這更讓我肯定是許猶派人將其偷走。接著我借此機會,發了大怒,將有下毒嫌疑的端木語軟禁王府內,而他的權利漸漸被我剝奪,朝廷局勢暗潮洶涌,我成功地做出了一副想對付端木語的模樣。因為我先動了手,那些想對付端木語的人就開始接連冒頭,表面是想討好我,背地里卻是借這機會搞垮端木語,但結果顯而易見,那些不良用心的人都被我以另一種借口給辦了。

我也因此有了機會,讓新進的科舉才子以及我的心月復頂替那些居心不良之人,漸漸穩固了我在朝中的勢力。

但在這時候,我發現我瞌睡越來越厲害,我說壞了,一定是有人給我下毒。我偷偷找來了戴青,讓他尋了個大夫給我看,一看我中了毒,而這毒還是皇家所有。當時我就疑惑了,皇家如今只剩下我同端木語了,太後在這檔口也沒必要對付我,那麼會是誰。我私下里尋了一些老宮女詢問,才得知當年麗妃潛逃出宮之事,我立時將戴青派人去查。而我繼續裝作中毒的模樣,嗜睡。

但這結果還未出來時,善巢國人來訪。

我很討厭他們,不想見他們。裝瘋賣傻的好處,就是做事沒有分寸,還可讓別人小瞧自己。我故意把宴席設在了練武場上,還故意走錯路拖延時間,我就是想試探試探善巢國人的態度。

他們的態度顯而易見——不好。

當然,這也有我故意光膀子出去各種裝瘋賣傻有關,只是我未想到,我朝大臣竟也跟著善巢國人取笑我,而非替我感到丟臉。這天朝,究竟變成了什麼模樣!

善巢國人提出了聯姻之事,我當然不願意,為什麼在他們如此殘忍地傷害了我們同胞後,我們還得忍氣吞聲為了和平而低頭聯姻。我出口就拒絕了,但沒想到許猶上來插了一腳,提醒我已到成婚的年齡。

我在心里嗤鼻了一聲,我看著許猶,越看越覺得有問題,他不簡單,真的不簡單,這善巢國人來的也太是時候了,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我對付端木語時到來。

而這聯姻之事,肯定有鬼。若是我不娶,便只有端木語娶,他一個臣子若是越過皇上而去娶別國公主,豈不大亂了,而我若是娶,我敢打包票,過不了多久,善巢國人便會慢慢地將勢力蔓延到我天朝來,控制我做傀儡皇帝。

我那一晚撒潑耍賴,就是要讓他們善巢國人小瞧我,放松對我的警惕。所以第二日,那公主進宮,一被我刺激,就敢囂張地動手打人了。

那一掌不是很痛,但對我來說卻是一個恥辱,還是個不得不忍的恥辱,因那一掌,是我故意挨的。

我同端木語都不娶公主,這話若是傳到百姓的耳中,就是我們倆不顧家國大義,不配為統治者,哪怕日後同善巢國人打起來,我們在流言上也處于不利的地位。所以我挨了這一掌,天子受人打臉,國民憤怒情緒定會高漲,只需多加流言引導,定能在氣勢上處于優勢地位。

我保護的不僅是端木語,還是整個國家。

這公主我們不娶,因為這奪我天朝人性命的賊人,不配做我們天朝的媳婦!

沒過多久,那小瞧我們的善巢國果然騷擾邊境了,我冷冷一笑,將那主和的大臣派去了邊境和談,這大臣平日里無所作為,就會拿一張嘴說話,死了也好。

對,死!你們誰也不會想到,這和談的大臣是我派去的人殺的,而非被善巢國害死。

但這不明死亡原因,就足夠將流言引到對善巢國人不利的方面了。

許猶還一直勸和,我真想冷冷地諷笑他一聲,你不是真心想勸和,而是巴不得我真的派兵去打。因為我朝能派的,只有端木語同戴青,這兩個,無論去了哪一個都不會是好事。

我很明智地派去了端木語。在臨行前,我將假死藥給了他,這是我最後能幫他做的了,他只有死,才能引出背後之人,才能暗中秘密調查。

我不知那時候他懂不懂我的付出,也不知他會不會信我,但我該做的我都做了。

他走後,我意外听到了民聲,氣得火冒三丈,我更肯定,有人在背後煽風點火想害我。但為了能讓演戲更為真實,我將這源頭怪到了端木語的身上。我裝作很害怕端木語又想將他懲辦的模樣,不停地做戲給眾人看,還將那下毒嗜睡的事情誣陷到了端木語頭上,故意把他安排在我身邊的小姚子給關了起來。

我一發怒,真是牆倒眾人推,接二連三有人告端木語的狀,最後有人告端木語他偷偷賺了不少錢的事情。

我冷笑了一聲,就派人去將那有問題的落紅院辦了,還暗中交待我的心月復去搜攝政王府。

在這搜府之前,戴青正好告訴我,他查出了麗妃之子是許猶的事情,還有一些當年先帝之死的真相。我憤怒過後,我想,這一次正好可借這個契機,刺激許猶。

我讓我的人將麗妃的靈位放到攝政王府內,一並搜上來給我。至于府內搜出的龍袍玉璽以及賬簿,毫無疑問那是別人嫁禍的。

但這並不重要,我正好也要找個借口將端木語從危險的位置上拉下來。我這次發怒搜府,目的是放那塊靈位,讓眾人以為端木語是麗妃的兒子,試圖謀反。許猶果然不淡定了,畢竟他才是麗妃的真正兒子,而今他這正牌的卻被人冒名頂替還背負上了一個謀反的罪名,他如何鎮定下來。

過不了多久,端木語服下假死藥,恰時「死去」,我正好將戴青派了出去,實際上,帶兵出去的只是戴青的一部分人,許多精銳還留在宮內守護著我。但既然做戲,就要做到底。

我一方面裝作受驚,病入膏肓,瘋瘋癲癲,將奏折交給了許猶,另一方面,暗中布置人手,將許猶的勢力偷偷換掉,歷經半年後,在我準備得當時,許猶也動手了。

可惜啊可惜,他輸得徹徹底底,他太低估我了,我裝瘋賣傻多年,還是活了兩輩子的人,我既然開了賭,我就絕不允許我輸!端木語回來了,時隔半年見到他,他憔悴了不少,看到他將許猶逼得臉色青白,我覺得我這一切都值得了。端木語啊,你終于可以替你大哥報仇了。

我知道古代人很迷信,信奉鬼神,所以我用月復語模仿了皇帝哥哥的聲音,用了一些類似魔術的小技巧將當年皇帝哥哥留給我的聖旨拿出,我將九旒冕取下來給了端木語,並將聖旨中的內容讀了出來。

當我讀完的時候,我覺得我終于松下了一口氣,多少年了,隱藏這個真相多少年,終于可以將它揭開,我也終于可以將這皇位還給他了。

在我滴血認親,把那粒屬于端木語的黑痣還給端木語後,他吻了我,而我身子好巧不巧在這時候又不爭氣的暈倒過去。

但是我很開心,我覺得我的付出雖然沒有端木語多,但我內心的愧疚終于得以平息。

皇帝哥哥,你看到了麼。你的弟弟還活得很好,我也替你們守護了這片江山,還了屬于他的身份。

至于我的未來,誰知道呢?

作者有話要說︰_(:3∠)_我低估了這部分的內容,從早上起來就在趕著寫,寫到現在才趕出來,對不起,說好早上發的,寫到了現在才能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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