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皇後回宮近一個月後才听聞十三王遲遲回京且這一回去竟是被皇上禁了再次出宮之令除去呂小媛這便是近來發生的又一大事
承影已是許久未曾露面而听雨閣再次迎來的宮中之人卻是皇帝身邊內監董總管他入夜前來之前亦不曾有半點征兆青鸞听人來報時剛要睡下听聞來人是董畢便披了件家常的香絲紗衣作客前廳
董畢上前畢恭畢敬行了一禮口中卻道︰「小主吉祥奴才特別依照皇上吩咐來問小主安」
便知是自己人遂使個眼色摒去簾外下人開口道︰「公公可是為了傳達什麼吩咐前來」
「並非並非」董畢笑著面色卻恭謙至極「奴才此次前來只是告訴小主近來宮中瑣事的」
「如此實在再好不過」青鸞緩緩坐直了身子客氣道「宮中之事自然無人比公公更清楚更何況我向承影詢問也有諸多不便」
月色凝華如水洗的白練透過絞紗紅紋的窗紙似碎銀細灑在地面之上外面有微微作響的風聲一根紅柱靜懸軒下搖曳的光仿佛把這一夜拉的頎長
青鸞始終面色沉靜並不因董畢敘述的起伏而面生波瀾即使談到跟在呂小媛身邊少了一臂的珍兒她也只是微微蹙眉飲了一口清茶驅散干燥之感良久她才抬起頭目色如水般流轉︰「倒真是來了位了不起的人」
「皇上這樣縱容小媛小主也真是頭一樁難怪宸妃娘娘要心急」
「若我如今不在禁足內倒真想見見她是怎樣的性子」青鸞笑靨如月因起身匆忙只著了沙白的睡衣經月光這樣一照竟有疏離高華之氣「不過比其她我倒更在意方才公公所說的十三王之事皇後娘娘不是已經回宮了麼十三王怎麼還能惹惱了皇上被禁足宮內」
董畢凝神思索一會面有疑色道︰「其實早在此之前十三王便于聖上有過一次不快那時皇上不欲與他過多計較只派了賢妃娘娘去勸本以為事情過去了哪料得不久後他又借子孝之名面見聖上這才惹得龍顏大怒」
青鸞聞言微疑低聲重復道︰「派賢妃娘娘去勸」
「正是娘娘她性子溫和怕是勸不住十三王年輕氣盛吧」
青鸞只隨之微微頷首雖不再多言心中卻並非十分信服一想到那少年彬彬有禮的模樣便很難將他與氣盛二字聯想在一起他重又見皇上其中必定有何因緣但稍加思索便立刻被自己腦海中閃出的念頭驚起一身冷汗
青鸞盡量裝作無事喚來白羽送走董畢卻並不急于睡下而是取了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夜晚涼風
也許當真是賢妃向裕晟說了什麼他才會那般不管不顧地闖入御書房
從一開始那女子便知皇上心中是仇視他十三弟的然而那時也不過是厭惡的幼苗如今這幼苗經了些風雨竟要結出果來若真將郡主許配于他恐怕秦氏一族沒落之時他這個由太後一手撫養長大的親王亦不會落得好下場與其那時受到牽連毋寧在郡主出嫁前便毀了這樁姻緣賢妃作為郡主長姐又一向以賢德為後宮所敬十三王必不會對她所言之事有所防備他人自也不會蓄意揣測……
只是救自己于危難之時那個笑容溫和的女子也會有這般不為人知的城府麼豈非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青鸞凝視一地月光如水卻終究緘默了這個後宮有太多她看不透的人誰都會為了一己之力去爭去斗她自己也非清白一身有何資格對她人失望
忽然想起日前方太醫為她請脈之時似有心事一問之下他方才透露道︰「如今小主不理會宮中之事臣才敢斗膽向您披露」原是從前為賢妃請脈之人因故還鄉而方海山為她診治時卻驚異于賢妃早已是不孕之身
青鸞大驚衣袖帶翻了案上茶盅撒了一地茶湯本時值盛夏卻不知為何只有一股寒意沁得她脊背發涼她強捺心中震驚道︰「賢妃雖小產一次怎麼就落得……」
「依臣之間這和賢妃娘娘小產並無關系」
青鸞自然相信外人都道賢妃年紀尚輕便傷了身子然而她卻清楚地知道那女子從未懷過龍裔也正是因此才讓人覺得格外膽寒此次聞听方海山一言青鸞更篤定是有人動了手腳連賢妃那般溫和之人都躲不過女子間的嫉妒冷箭……不也許她身在妃位本就是避不掉的
「賢妃娘娘似乎從宮外找了一些助孕之藥而問題就出在那些來路不明的藥上只是臣並不知藥方如何不敢妄下定論」
「既要尋藥自然也是可信之人經手」青鸞再度抬首眼中已多了一層陰冷之色「只怕是身邊人作梗呵」
再深究便是宮中秘聞方海山如何不懂這其中要害忙含腰道︰「依小主高見臣究竟要不要如實告知」
那時青鸞只應他先莫著急然而今時今日想來即便謙和如賢妃也還是隱匿著不為人知的鋒角她意外得來的這個消息今後未嘗不會成為她的籌碼
遂喚了蘇鄂來吩咐道︰「如今听雨閣的人手已撤去一大半防守又松你想辦法傳話給方海山就說那件事讓他自個兒好好揣著他懂得惜命必不會太過糊涂」
日子便在蟬鳴與花靡中如流沙般匆匆的漏過了八月末臨近回宮之日依稀是看著宮人們又忙碌起來整裝行李奔走接應然而來時是氣派的走時卻是瀟瀟的了
皇後回宮後每隔十日便派人以書信轉告皇上太後近來的病情雖有逐漸好轉之勢卻隱隱落下了痛風的病疾不知哪日晨起頭便會隱隱作痛然而礙于皇後在秦氏終是沒有再濫殺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