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寂寞了?
想到這里,問帛頗有恍然大悟之感。♀想這數百年來,上神與男寵們夜夜笙歌,忙的不得了,自然是沒有閑情出去亂逛。可是前不久把男寵們遣到了韻園去,整日里弄些咿咿呀呀的絲竹,沒有陪上神了,她就寂寞了,想出去玩了!
可是,不是還有一個余音嗎?他干什麼吃的!
想到這里,好巧不巧,余音就從路那頭迎面走了過來。問帛眼楮一亮,伸手拉住了他。余音吃了一嚇,以為問帛長老要趁九霄不在修理他。
問帛堆出一臉狐狸的微笑,安慰道︰「莫怕莫怕,我暫不吃你。我且問你,你是怎麼伺候的上神,竟栓不住她的心?」
余音警惕地看著她︰「長老怎麼關心起這事了?」
問帛鎖眉道︰「上神現在一心想往外面跑,還不是你這個狐媚子……狐媚功力下降了!」
余音一愣︰「上神要去哪里?」
問帛道︰「是要去黃帝的壽宴。」
「那也去不了幾日吧。」
問帛道︰「不是時間長短的問題。那是上神能去的嗎?黃帝雖給她發了帖子,但只是出于禮數而已,她要真去了,他還不膈應死啊!真惹怒了老大,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我說……你就不能使點招數,讓上神舍不得離開嗎?」一對烏青的眼楮上三路下三路的打量著余音的身段兒。
余音被她打量得渾身不自在。黯著臉色道︰「自從上神康復,我還沒有侍寢過呢。」
「什麼?!」問帛感覺十分意外,「你每日里與上神卿卿我我,唧唧歪歪,竟沒有……」
「我只是每日幫上神上妝卸妝,除此之外,上神不允我近她的身。」
問帛倒吸一口冷氣,喃喃道︰「上神這是要改吃素了嗎?不對,是不是生病之後,留下了什麼病根兒啊。」心中七上八下。上神整天吃肉她擔心,上神猛不丁不吃肉了,她還是擔心。
「我說,余音啊,你呢,一定要把上神誘上床去。她的心若被你纏住了,就不想著去參加什麼壽筵了。听見了嗎?就今晚,好好發揮你那股子騷勁兒,把上神搞定,我看好你呦~」
「我已試過許多次了……」上次還被上神推到了長老你的尊腿上呢。
「你要從失敗中吸取教訓嘛。我覺得,上神現在膩味你,沒別的原因,一定是因為對你的套路厭煩了。你看你們這幫子男寵,清一色的娘娘腔。上神可能是喜歡這種腔調,可是再喜歡也有吃膩的一天。上神也是女人,終歸還是喜歡有點男人味的。男人味,懂不懂?你可以試一試強硬風格。」
「……長老,我若惹怒了上神,您會替我收尸嗎?」
「會啦會啦。……啊呸!什麼收不收尸的,放心啦上神對你那麼好,不會殺你啦。」
這一日九霄在神殿處理了幾件公務。她已用最短的時間熟練掌握了當族長的訣竅——
某長老︰「xxxx事還請上神示下。」
九霄︰「這事長老怎麼看?」
某長老︰「屬下認為應該xxxxx。」
九霄滿意狀點頭︰「甚好,就這樣辦吧。」
……
百試不爽。四位長老各司其職,都相當精干,她只負責點頭就好了,之前的擔憂是過慮了。對于鴆族來說,只有要九霄上神在族長的位子上鎮著,在天界的地位就相當穩固。至于族內瑣事,哪需要上神她老人家操心哪。♀
一天下來,她很是找到了族長感覺,心情大好地回到寢殿。一進去看到桌上擺了幾樣小菜,一盞紅燈。室內光線柔和,與往日有些不同。
她心中剛升起幾分疑惑。身後門一響,余音不請自入,一身清爽白袍有如皎月,臉上帶著微笑,眸若含星,手中托著一只小小銀酒壺。舉手投足若仙者一般。
她奇道︰「你這是……」
余音將酒壇擱在桌上,低眼看著她︰「上神忘了,今日是余音的生辰。往年每逢今日,上神都是遣退他人,專心與余音共渡的。」
九霄作恍然大悟狀︰「哦哦……抱歉我忘記了。我記憶還沒完全恢復呢。生辰快樂啊。」
余音一笑,也不答話,神色溫暖,上前替她把外袍和沉重的華冠月兌下,執了她的手拉她在桌前坐下,執起銀壺斟上兩杯酒。端起一杯來送到她的唇邊。
她只得飲了這杯酒,他的手始終攏在杯子上,親手喂她喝。緊接著又斟上一杯。酒雖美味,她卻無心貪杯。眼瞧著余音似有所圖,如果醉了可就任人擺布了。想要推辭的,余音卻面露失落︰「余音的每個生辰,上神不都會為我飲酒三杯嗎?」
「三杯?三杯是嗎?好吧三杯就三杯。」九霄上神的身子骨可是世上無雙的毒物,想來區區三杯美酒是拿不倒的。快快飲完三杯也好打發他走。
痛快地端起酒杯就要一飲而盡,余音卻將她送往嘴邊的酒杯攔下,道︰「上神忘記這三杯酒的規矩了。」
她奇道︰「喝就是了,有什麼規矩?」
余音凝視著她,吟詩一般念道︰「第一杯,余音以手喂。第二杯,以唇喂。第三杯……」一邊說,身子往她這邊傾斜了過來。
九霄慢慢往後躲去,驚悚問道︰「第三杯怎樣?」
余音靠近得不能再近,身子完全傾了過來,她這才注意到今日他的穿著尤其清爽隨意,領口松松散散,這一彎腰,露出大片白晰胸口。他的音線略略沙啞,睫半覆著眼眸,睫間透著蠱惑,呼吸輕撲到她的臉上︰「第三杯,傾在余音身體上,由著上神慢慢品嘗。」
身體……好霸氣的酒器!
九霄 吸一口冷氣。擰著腰想要從他的籠罩下抽離,他卻不知哪來的膽子,一只手握到了她的腰上,喑聲道︰「上神冷落余音好久了。今日是余音生辰,上神就不能……」
九霄被這過于親密的貼近弄得手足無措,總算是記起了自己還是個上神,努力繃起臉來道︰「休要放肆,惹火了我片刻間將你燒成灰哦!」
這是個威脅,其實更是她的擔憂。現在被余音糾纏著,她一邊想推開他,又一邊怕自己太過惱火壓不住放出怪火來,只期望用言語威嚇住他。
不料這小子竟擺出一臉不怕死的狠勁兒︰「上神想燒便燒罷。既已失去上神寵愛,上神便賜余音個死,權當作上神送的生辰禮物吧。」
這話里透出的冤屈勁兒,簡直要人性命。九霄躲又躲不開,推也不敢推,一急之下,撲稜一聲,化作一只小小血鴆,從他的臂間溜走,展翅直飛向半開的窗子,投身入夜空之中。
身後傳來余音的呼喚聲,更嚇得她頭也不敢回。
飛了許久,心神方定,落在一株大樹上喘息。回頭想想,還是驚悚非常。余音哪里借來的膽子?莫不是瘋了?越想越不敢回去。
堂堂上神竟被個男寵嚇得現出原形逃走,有家不能回,有床不能睡。她為自己的膽怯深深自責,感覺很是丟了原九霄上神的臉面。
此時已是深夜,月色光華疏離。轉念一想,自己不正打算避一避還要前來「賠罪」的凰羽嗎,不如就此出去玩幾日再說。
想到這里,再次展翅投入清涼夜空。沒有目的,便向著月亮的方向飛去了。也不知何時飛出的鴆族邊界,只知道直到月亮沉下也沒有追上,天色已泛白了。
晨曦下,展現在眼前的是一片雲海,她仿佛是到了世界的邊緣。朝霞正一點點染上天際,不多久整片雲海便似要烈烈燃燒。
九霄仍是維持著鳥身,站在這雲海之前,被天地之廣大震撼。
盯著天邊發呆之際,突然眼前一蒙,一只網當頭罩下,旁邊傳來哈哈笑聲︰「捉住了捉住了。」
九霄一陣驚慌,撲稜得像一只普通的被網住的鳥兒一樣。掙扎了幾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個上神,怎麼是個區區破網能罩住的?只要使出一絲絲神力,就可以讓這網灰飛煙滅。
凝神默念了一陣「破破破」這網竟絲毫無損!不知是她還不能駕馭體內神力,還是這個網有蹊蹺。
下一刻,纏在身上的網忽然撐起了個空間。她定楮再看時,網已變成了一只金絲籠子,而她被關在籠子里。籠子一晃,被提了起來,細細的柵欄外,出現一張年輕的面龐,臉上帶著笑意,朝氣的,明朗的笑容。這人的頭頂別了一支碧玉發簪,身著青綠衣袍,看上去玉樹臨風。
這人端詳著籠中鳥兒,道︰「不錯啊,這鳥兒好看的很。以前從未見過,不知是只什麼鳥?」
九霄想說一句「我是九霄上神」,不料口一張,冒出一串鶯鶯嚀嚀的悅耳叫聲。她雖也是鴆類,但叫聲與普通鴆鳥很是不同。
她不會說人話了!只能發出鳥叫聲!這個籠子有古怪!
那人看到她驚訝的模樣,笑道︰「我知道你是只精靈,這籠子叫做‘菩提罩’,可以縛住你的靈力,休想做怪哦。」
九霄心道︰我可不是普通精靈,發起威來你什麼罩也罩不住的。待我靜一靜神,好好琢磨一下怎麼運用體內神力……
那人笑嘻嘻地提著籠子走了幾步,忽然自言自語道︰「這鳥兒羽色這般火紅,很是喜慶,正好,獻給天帝當作一份生辰賀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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