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依然在下,似乎夾著冰粒子。琉璃縮著脖子,心里不停地咒罵著老天爺狗血,給她這壞的心情配上了這麼好的背景,若再來上一段催淚淒慘的曲子,那可真能趕上tvb年度大戲了。
從扎營的地方至驛館快馬加鞭需要兩個時辰,到那時候已是三更,沒有燈沒有火,還找屁個人呀,她一邊快馬加鞭,開一邊始認真思考自己為什麼發瘋。可是答案是︰不知道,也許根本就沒有答案。
「霍棲桐你他媽不給姑娘我活著,我一定在你墓碑上把你名字寫成‘和稀泥’。」她發狠道。
馬鞭的聲音在夜風中驚起,可似乎還夾雜著什麼。琉璃听得清楚,那不只是風聲與鞭聲,側耳細辯,竟是誰的呼喚聲,那聲音讓她頓時一驚。夜色中一人策馬而至,那身竹青色的袍子成為林中唯一一點綠,身材高瘦,一頭青絲隨意地綰了個髻,歪歪地耷拉在一側。♀這模樣換作他人定會顯得世俗,可往他身上一罩,竟有了股瀟灑氣息。
「易謙,怎麼會是你?」
若被她猜到,那他便不是祁易謙了。「我也去洛陽呀,原來這樣也能踫巧遇上。」
這可算是欺君?琉璃氣一岔,立即吼道︰「你別跟著我。」
祁易謙從未見過琉璃發這麼大的脾氣,再沒有玩笑的心情,拉著馬走上前便擋在她的馬前,「那你跟我回營。」
「你竟敢攔我。」她心里一急,手中的鞭子一揮差點打中他的臉。他沒有躲開,連眼也沒有睜一下,「你去了又能怎麼樣?派去的人已經足夠,根本就不需要你。♀山間本就危險,若再遇上山體坍塌,也許連性命都不保。」
他說得對,琉璃自然清楚,可是手卻好似不听使喚。他不讓,那她便沖過去。他大概猜到,一把撲上來拉住她的韁繩。她摔下了馬,雪已經堆了一層,並不怎麼痛,可是為什麼眼淚會止不住往下流。她祈求地拉住祁易謙的衣襟,壓著哭泣聲,「可是,他也許死了。」
他看不清她的淚水,卻知道她的傷悲,他猶豫著,終于還是伸手摟住她的肩。
夜色深處,卻有一雙眼楮看著雪地里這對男女。銀灰色的面具在黑暗中顯得凌厲恐怖,寬額闊鼻的昆侖奴如今竟變成了催命奪魂的羅剎。他握住腰間的銀劍,身子一躍而起。長劍拔出的一剎,雙腳也落在地上。
琉璃發現昆侖奴時,對方已舉劍揮來。她認得他,確切的說她認得那張面具。數月前的長安城外,他已下過一次殺手。祁易謙背對而站,忽地被她狠狠推開,轉頭一看,才發現身後的刺客。劍幾乎落在琉璃的腦門上,一陣勁風驚得她腳下一滑摔倒在地。緊接著卻是「錚」的一聲,她從地上爬起時,祁易謙已與昆侖奴打了起來。
「要殺她,那得從我的尸體上踏過。」祁易謙咬著牙,隔著相接的兵刃與他對視。面具上唯有兩個小孔透出那雙黑瞳,深不見底的黑。
昆侖奴如若未聞,手中的力道又加重了一分。祁易謙已有些支撐不住,將劍鋒一轉,讓開砍下的那一招。琉璃不懂拳腳,但是卻也看出端倪,她知道昆侖奴的武功絕對在祁易謙之上。
「你要殺的人是我,別為難他。」她扯著嗓子吼道。昆侖奴果真聞聲轉過頭來,手中的劍也跟著指向樹下之人。祁易謙以為得了機會,正想趁其不備,可惜終究技不如人,還未及偷襲昆侖奴將手一扭,劍把重重地敲在他的後勁。
琉璃一驚,沖過去接住那下墜的身子。「易謙……」她喚了一聲,察覺到他只是被打暈,于是暗暗地嘆了口氣。
劍在她抬頭的那一刻落在她勁上,比起這這初冬的雪,那寒鐵更冷,她不由得一顫,死死地盯著那雙眼瞳,「為什麼取我性命?我依然想知道。」
如同第一次交鋒,他給她唯一的答案便是手中的劍鋒。琉璃仿佛听到那薄刃割開皮肉的顫栗聲,但許是因為太冷,傷口並不怎麼得痛。趁著他未下死手的一剎,她伸手握住寒刃,戲謔的笑自她喉中發出,「我知道你為什麼不說,是因為你不敢開口,你知道你一開口便會被認出來。是嗎?祁將軍。」
空氣好似凝結,劍也隨之封凍。侖奴雖然依舊沒有開口,但剛才恍惚間的一顫,已讓琉璃篤定心中的猜測。她也不知自己哪兒來的力氣,竟一把推開他指著自己的長劍,「易謙之所以千方萬計跟來,是因為他知道你的計謀。祁將軍,如今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取我性命了吧。」
琉璃站起身,平視著眼前的猙獰面具。
「蘭陵王……」
除去面具的虛偽,他剩下什麼讓她屈服。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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