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寒風肆虐地呼嘯著,窗外的常青樹被吹的沙沙作響。
齊喻楓身著一件墨色的睡袍,手里端著杯紅酒,慵懶地倚靠在陽台上,任由凜冽的冷風吹拂,那頭修剪得漂亮的碎發凌亂,他看著外面妖嬈的霓虹燈光,一貫邪肆風流的俊臉,透著一股少見的怔然。
叩叩叩——
門被叩響,沒等他回話,門徑直被推開,一身居家服的段舒婷走了進來,「喻楓,這麼晚了,怎還不睡?」
齊喻楓晃了晃杯中的酒,淺呷一口,淡笑著道︰「媽不也沒睡!」
段舒婷被他一噎,臉色瞬間一僵,她走到他身邊,幫他拉了拉浴袍敞開的衣襟,語氣平淡︰「喻楓,別想那麼多了,這事兒已然成為定局,你別在給我整出什麼ど蛾子來,你要知道,我是你媽,親媽,寧兒也是你親妹妹!」
齊喻楓嘴角微嘲,狹長的眸子閃過一抹痛色,「媽,顏妮哪里招惹你了,你們居然歹毒地要她的命!」
啪——
一個響亮的巴掌猛然甩下,段舒婷面容一如既往地端莊平靜,只是那眉目卻透著一抹厲色與陰毒,「再歹毒,我也是你媽,你別被顏妮那張狐媚子臉給騙了,她的心,比我更毒更狠!」
每每想到那血淋淋的東西,她都忍不住背脊發寒,胃部翻滾,她敢肯定,那女人是回來復仇的,她若不提前下手,到時候死得便是她。
只是沒想到,那女人居然如此命硬,兩次都沒取了她的性命。
早知道如此難纏,當初她們將她從段雲桀那兒弄出來時,便應該一刀捅死她了事,而不是將她賣到國外,讓她有翻身的機會。
如今的她,就像是一個索命的惡鬼,纏得她煩不勝煩,一天不死,她寢食難安。
齊喻楓舌尖抵了抵腮幫子,眸底晦澀隱痛,「媽,我想知道,你為什麼一定要取顏妮性命!」
段舒婷眼神閃爍了下,「寧兒為了雲桀……」
「別拿寧兒當借口!」
齊喻楓冷冷地打斷她。
段舒婷神色慍怒,「行了,這事兒就這樣,盛謹萱既然認罪,你就別給我整出什麼事兒來,除非你想讓我和寧兒死!」
最後一句,段舒婷說得決然,齊喻楓听得心寒。
他譏嘲地笑了笑,「你們當盛謹梟是蠢蛋是膿包嗎?還有,你以為盛謹萱為何要認罪?媽,這世上,沒有什麼事能做到天衣無縫,更何況,盛世酒店,是他們盛家的地盤!」
頓了頓,他目光含痛地看了她一眼,「你若還想保齊家,就將寧兒送進去,她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就算有罪,罪名不會大到那里去,可是,若她盛謹萱真將這罪頂下來,且受到法律制裁了,他盛家絕不會善罷甘休,你就等著上次的事兒重演!」
盛謹萱會乖乖兒認罪,這是他沒想到的,不過,轉念一想,便也明了,昨晚她回來,定是听到了他和寧兒的話,所以來個破釜沉舟。
他恨盛家,恨她哥,所以,對于她,他沒有任何憐憫之心,寧兒的提議,不可否認,他當時有些心動了。
當然,人都是自私的,他媽媽和妹妹固然有錯,縱然再壞,但終歸是他的親人,而且,他也想看看盛謹梟有什麼反應,他能為她做到哪一步。
如今盛謹萱這番破釜沉舟,事情突然逆轉,表面上,好似沒他們什麼事兒了,可是,只有他知道,只要盛謹萱真的坐了牢,那麼,他盛謹梟也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對付他們齊家。
作為一個男人,盡管他不想承認,可是卻也改變不了一個事實——
她盛謹萱,目前是他們齊家的盾牌。
早上,盛謹梟一晚上都睡得不踏實,天蒙蒙亮便醒了過來,他一手擱在腦袋下,一手搭在她的腰肢上,側著身子看著旁邊近在咫尺的容顏。
她的臉色還是很蒼白,經此一事,整個人就像是去地府走了一遭,那麼的虛軟無力。
不過,也確實差點踏進鬼門關。
想到這里,盛謹梟又是一陣心悸,寒眸劃過一抹冷戾之色,他手臂不自覺摟緊了她,傾身在她發白的唇瓣上吻了吻。
睡不著,盛謹梟干脆翻身起床,洗漱一番,鑽進了小廚房,動手熬粥。
一砂鍋粥熬好,天也大亮了,醫生進來查房,詢問了體狀況,又交代一些該注意的事項,便離開。
顏妮已經醒了過來,嗓子已經能試著發出咿呀的聲音,只是那嗓音听在耳里,猶如破鑼,一場粗嘎尖利。
盛謹梟伺候她漱口,幫她擦臉,又幫她梳理著那頭短發,動作細致又溫柔,看得那些前來送藥換藥的年輕護士們眼冒紅心,心里各種羨慕妒忌恨。
一切收拾妥當,他從廚房端來粥,又不遺余力地喂她,顏妮伸出沒扎針的右手,又指了指床頭上桌架,示意他支起那個,她自個兒吃。
盛謹梟沒理她,直接舀起一勺,吹了吹,又放自個兒唇邊試了試溫度,這才遞到她嘴里,細心得就像是對待一個不會自理的小孩。
顏妮看著大而有些粗糙的手,神色有些恍然呆怔,這雙手能持槍御敵,能指點萬千戰士,能簽下上億的單子,說他手握眾生繁華,翻手雲覆手雨也不為過。
而如今,也是這樣一雙手給她端茶倒水,伺候她洗漱梳妝,喂她進食。
盛謹梟勺子抵了抵她的唇,「張嘴兒,爺喂你!」
顏妮斂神,沖他淡笑了下,張嘴吃下。
發言不便,她也懶得多說,他不嫌麻煩,她也樂意接受。
一勺又一勺,很快,半碗粥見底,男人拿紙巾給她擦了擦嘴兒,「爺待會兒去弄幾本書來,你若睡不著或是無聊了,可以看看!」
顏妮心里正有這個意思,自是點頭答應。
男人收拾著空碗,這時候張凜推門進來了,手里提了些水果,「小嫂子,好些了沒?」
顏妮淡笑著點頭。
張凜捋了捋短發,將水果放下,笑的明朗而歡快,「好了就好,你命大,以後啊,就是享福的。」
顏妮笑著,也沒說話。
盛謹梟將東西收進了廚房,洗了手出來,徑直走到了外間的小客廳,張凜顯然是找他有事兒的,和顏妮打了聲招呼,便也出去了。
到了外面,張凜臉上的笑容便收了起來。
「頭兒,我和楊崢他們在修復監控錄像的時候,錄像畫面退到下午三點那個時間段,發現一個戴口罩卻穿著侍應生工作服的女人進了宴會廳,我們問了負責宴會侍應生安排的經理,他說當天並沒有安排這麼一個女人,她也不是酒店的服務人員,而且,自進去之後,便一直沒見她出來過,楊崢懷疑那女人是齊喻楓的妹妹齊寧兒,這里面絕對是一個大突破口!」
盛謹梟眉目一厲,「事出反常必有妖,盯緊齊寧兒!」
「得 ,頭兒,你在這兒好好伺候小嫂子,有進展我會時時跟您匯報!」
張凜領命離去。
然而,沒等他們進一步動作,當天下午,盛謹梟便接到警察局來的電話。
齊寧兒自首認罪。
盛謹梟馬不停蹄地趕去警局,局長親自迎接了上來。
盛謹梟一張臉陰沉得不像話,「什麼情況?」
「今天中午,段舒婷女士送她女兒齊寧兒前來自首,對于你未婚妻中毒一案供認不諱,另外也供出了怎樣嫁禍于你妹妹盛謹萱小姐的事,根據我們目前的調查,與她所說的基本吻合,不過,他們出示了犯罪嫌疑人的精神與心理雙方面失常的鑒定證明,這事兒……」
後面的話局長似乎有些難以出口,畢竟,眼前之人發過話的,不管是誰,這件事必須得嚴懲,他連他妹妹都沒有保,更何況是別人,而且還是連他妹妹一起陷害的人。
可是,人家一個有心理與精神雙重疾病的人,就算負刑事責任,罪名也不會重到哪里去,搞不好就是她們陪點醫藥損失費,而對凶手的處罰最後是保外就醫。
可他盛家缺錢嗎?
顯然不缺。
而且兩家又有那種姻親關系在,他們這些小角色著實難辦。
盛謹梟靠坐在椅子上,他仰著頭,微合著那雙迫人的厲眸,「精神病嗎?既然是精神病,那就去精神病院呆著!」
一句話,似乎斷定了齊寧兒以後的命運。
真正的凶手俯首認罪,整個警局都松了一口氣。
剛開始所有證據都指向盛謹萱,盡管當時她也認了罪,可是案子卻被盛謹梟一句證據不足,疑點眾多給壓了下來,搞得他們都不知如何做才算好。
盛謹萱出來了,一向高昂的頭,這會兒恨不得低到地上去,盛謹梟走在前面,她亦步亦趨地跟著,看著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吶吶地喚了聲︰「大哥!」
盛謹梟沒理她,兩兄妹普一出警局,就見一身風流之姿的齊喻楓倚在車門上。
盛謹萱腳步頓住,站在那里,一言不發。
如今的他們,本是最為親密無間的夫妻,可是,恐怕沒有一對夫妻,做成他們這般的吧。
盛謹梟回頭看了她一眼,恨鐵不成鋼地哼了聲,「走是不走?」
「大哥,我妹妹的事兒,抱歉了,我來帶她回去!」
盛謹梟沒看他,眼神死死盯著盛謹萱,「走不走?」
盛謹萱瞧著他的眼神,心底微窒,「大哥,我……」
盛謹梟沒容她說完,便上了車,砰地一聲,關上了車門。
車窗滑下,他看著她的眼神冷而無情,「謹萱,這是最後一次,你有你愛的,要護的,大哥也有,既然你執意執迷不悟,不識人心好歹,那麼以後,別怪大哥不講情面。」
案情在齊寧兒的認罪後,便以告了一段落,第三天,齊寧兒開庭審理,顏妮作為被害人,但她身子不好,並沒有出席。
如齊喻楓所料,在經過司法機關的鑒定後,得知齊寧兒確實有心理和精神上的疾病,雙方律師在一翻唇槍舌戰之後,最後宣判結果,齊寧兒屬于高智商犯罪,又加上精神不正常,對社會危害巨大,被強制關進精神病院。
這樣的結果顯然不在齊家人的預料之中,更是激起齊寧兒的反抗,她緊抓著鐵窗,歇斯底里地嘶吼著︰「我不要進精神病院,放開我,放我出去,我沒有病!」
兩名警察去拉她,齊寧兒像是瘋了般去抓他們,眼中的神色癲狂至極,「滾,滾開,全都給我滾,騙子,都是大騙子。」
段舒婷神色焦灼擔憂,「喻楓……」
齊喻楓狹長的眸子閉了閉眼,轉眸看向不遠處那個面無表情一身悍然氣質的男人,眼底閃過一抹恨色。
他以為充其量只是判個一年或是兩年,到時候他們再申請保外就醫,卻沒想到,這男人居然給他來這一手。
精神病院?
以寧兒的情況,讓她進那里,比殺了她還要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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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抱歉啊,大姨媽駕臨,腰疼頭疼,勉強寫了這些,去睡覺了,明天又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