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絲,你說,如果,誤會了一個人,該用什麼去補償呢?」
羅絲低過一杯茶,一副什麼都明白的模樣,笑道︰「您誤會曲相了?」
「咳咳」一口茶水嘩啦噴出來。
羅絲從袖口中取出手絹給她擦擦嘴,有些得意地笑道︰「讓奴婢給猜對了?」
算你運氣好!她放下茶杯。
「您也別驚訝了,您這一個月不知怎麼地,總是對曲相冷淡嫌棄。曲相的性格素來溫和,對您又是實實在在的好,除了您誤會曲相,奴婢可想不出其他的緣由了。」
她對曲若懷冷淡嫌棄?有這麼明顯嗎?!
羅絲眼里全是感概,真切道︰「奴婢曾撞見好幾回曲相黯然傷神的模樣」
羅絲的話說得太膩歪了,全然是一副她欺負曲若懷的語氣,除去對他是有些誤會,可實際上,她只有情緒失控稍微過分了一點點而已,重點,傷心的人是她自己,什麼話都說了,還被他無情地給拒絕了,該傷心的是她才對。
「去去去,本公主要睡一覺,別吵!」
曲若懷不知去了哪里,一連幾日,長樂宮的奏章堆成了一座小山,全是關于南啟國派使臣前來拜訪之事。種種猜測眾說紛紜,應對之策不計其數,可惜,她一本本翻閱後,覺得那些作為的對策,沒多少靠譜的,御史院的那些老臣們倒是提起一件極有用的事兒,十三年一前,南啟與東旭有過爭執,當時小國之中北蒼與咸霖交戰,東旭插手協助北蒼,咸霖慘白,喪失國土,南啟就在那時,與東旭有過奪咸霖的國土之爭,只是後來不知什麼原因,南啟放棄了掠奪咸霖的國土。
她記得,兩年以前,北蒼向東旭稱臣,國土納入東旭的版圖,東旭國土擴張,于鼎力的四國之中是國土最為遼闊之國。♀南啟皇帝坐不住手癢了吧!
洛蓁看得眼酸頭疼,推掉桌幾上堆放的奏章。現在她面臨的是內憂外患的兩難境地啊!
想奪走東旭的部分國土,簡直是玩笑,她是絕對不會讓半分的。
曲若懷趕緊回來啊!你再不回來,南啟的使者就要到了!
「長公主!奴婢已經打探到南啟所派之人是誰了。」
她從座位上跳起來,手撐著桌面,急切地問道︰「誰?」
「南啟三皇子天承珂!」
「天承珂?沒听過!」她對南啟過所知甚少,而且南啟老皇帝兒子比他父皇多了不知多少,她只知道南啟當今的太子是皇後的長子,連名字都帶著國名中字的無能太子天承啟。
羅絲解釋道︰「他是皇貴妃的兒子。」
「南啟老皇帝腦抽了,把兒子派來做什麼,他就不怕兒子一去不復返,」她停頓略微思索,繼續道︰「兒子多就可以這麼大方麼!」想想她父皇,這輩子最後只有她與弟弟這麼孤零零的一雙兒女。
「長公主,子多未必有福啊。」您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這四國之中有那個國家像東旭一樣,子嗣稀薄。
「這倒也是,在東旭,皇位歸本公主弟弟,妥妥的!爭都無需爭。」
羅絲嘴抽︰「您這說的是什麼話。」
「本公主說的實話。那老皇帝膝下八個兒子,五個女兒,哦,似乎還病死過四個誰知道是不是病死的!」
皇位之間殘酷爭奪,手足相殘,豈是自幼生長在安逸環境中的長公主能理解的,也難怪長公主說出這殘忍的事實,語氣極其地平淡。
「您有何打算?」
她垂頭嘆一口氣,目光如炬,道︰「千萬不要來提親就好!」
羅絲驚愕,「您為何會如此想?」
「只是個猜測。」三年前,她听父皇提起過南啟國的事情,皇貴妃去世,南啟鬧得轟轟烈烈,曾今是位極其得寵的貴妃突然暴斃了,無論後宮還是朝堂皆攜起了波瀾。她記得母後說過一句話,可憐了孩子。原來當時說的孩子,就是現在的天承珂。這個人若是沒有一些手段怎麼能夠活到現在,她有些好奇,問道︰「那個天承珂,今年幾歲?」
羅絲回答︰「現下應該二十三歲。」
洛蓁抓狂︰「長了本公主十歲啊十歲!」
「您激動做什麼?您是不可能嫁給南啟三皇子的。」
呸!曲若懷都不喜歡她,難道還會娶她!
「本公主的意思是,他若是提親,本公主要如何拒絕呢!」
羅絲建議︰「您直接告訴他,您直接告訴他您與曲相要與有婚約即可。」
「本公主和曲若懷何時有婚約了!」
「有沒有都不重要,關鍵是,您可借此拒絕三皇子的求婚!」
「」
兩日之後,南啟國使臣隊伍抵達洛城,因身份特殊,經禮部安排,將一行幾人安置在宮中。
皇宮北部,玉凌宮。
天承珂一襲藍墨色錦衣長袍,高束發髻,眉目英挺,俊朗非凡。
「皇兄!」南啟國最得寵的五公主,貴妃的女兒,天嵐慧一身侍女裝打扮,從後面竄出來。
天承珂瞟了一眼她身上侍女的衣裳,眼眸眯起來,加重語氣,道︰「皇妹打扮成侍女要做什麼?」
听到苛責,天嵐慧心里不高心,道︰「我自然有自己的打算!」先以侍女的身份混跡在侍女中看看曲若懷是何等模樣。
「這是東旭,不是南啟,若出了什麼岔子,皇兄也幫不了你!」天承珂臉色陰沉,若非她得寵能夠說動父皇將她帶來南啟,否則他絕對不會將她帶過來,她身邊的侍衛都是貴妃身邊的人,帶著她簡直就是帶著貴妃監視自己。
「我是南啟五公主,誰敢動我,父皇絕不會輕饒,東旭皇帝不才九歲的小孩子,長公主也才十三歲!」
天承珂輕蔑一笑,道︰「皇妹小瞧東旭了。」
「哼!若非東旭的丞相,就憑那個無能的長公主能擔任什麼大事!」東旭長公主已經在四國之中極有名聲,而且甚至超過了她的名聲,讓天嵐慧怎麼能不嫉妒。
天承珂的眼里閃過一絲陰險,喃喃道︰「曲若懷」
少年丞相俊美不凡,天嵐慧早就听說過這個人,她來東旭的主要目的就是找一個配得上自己的人做駙馬,曲若懷無疑是她相中之人。
此時外面侍跑進來,稟告道︰「殿下,長公主駕臨!」
天承珂未有準備,他未猜到洛蓁會在這個時候來,天嵐慧卻是一臉期待,這聞名四國的洛蓁長公主是何等模樣。
「南啟國侍女都是如此目無尊卑的麼?」一身紫羅蘭色彩繪芙蓉拖尾拽地對襟收腰振袖的長裙,裙幅褶褶如雪月光華流動輕瀉于地,挽迤三尺有余,稚女敕白皙的臉,透露出極致的威嚴與肅穆,張揚著皇室高傲的風範,靈動狡黠的眼眸一轉,朱唇輕啟,「南啟國缺人嗎?三殿下怎麼找了個傻子當侍女!」
羅絲在身後偷笑,不虧是長公主,足夠強大的氣場!
天嵐慧緊捏著手,活了十八年第一次被人羞辱成傻子,還是被她極其鄙視的人當成傻子,怒不可發,站在天承珂的身後,身體抖得像篩糠一樣,極力平靜著起伏洶涌的怒氣。
能夠擔當起輔政職責的長公主,果真有些能耐,天承珂眼楮瞟過自取其辱氣得發抖的皇妹,心里竟然有些高心。
「長公主說笑了,沒見過世面的侍女被長公主嚇壞了。」
「世人皆說本公主貌若天仙,如此模樣也能嚇壞人,還真是沒見過世面,連審美觀都沒有!」
呸!不要臉!天嵐慧在心里暗罵。
擔心天嵐慧忍耐不住露餡,天承珂轉移了話題,道︰「長公主突然到玉凌宮,本殿也驚訝了。」
洛蓁莞爾一笑,「路過!」
天承珂臉黑,若前面的話他尚可理解是諷刺侍女,但這一句絕對是毫不客氣地不給面子,嗓音暗沉,道︰「長公主好雅興,長樂宮在南,玉凌宮在北,如此也能路過,南轅北轍!」
看不慣天承珂極具窺探性的眼神,洛蓁辯駁道︰「子非魚焉知魚之樂也!」
天承珂不曾想到他與東旭長公主一見面便會是唇槍舌劍的場景,想到自己的初衷,只能松緩了語氣,道︰「長公主好雅興。」
「日子過得清閑了總要找些樂趣,」站了這麼久也不見人端一杯茶水上啦,洛蓁蹙眉,目光掃過那身板挺得筆直的侍女,道︰「怎不給本公主倒杯茶?」
「小慧,還不給長公主倒茶。」
「是」天嵐慧活了十八年連她父皇母後都沒倒過茶!去死的侍女,明天她要以公主的身份出現。
「時辰已晚,本公主須回宮了,三皇子有何需要直說即可。」衣袖一撫,轉身未動倒好的茶水,輕喚道︰「小絲,回宮!」
回長樂宮的路上,羅絲說道︰「長公主,您剛剛當著南啟三皇子的面挑剔侍女,有些過了。」
「那侍女一雙眼楮直盯著本公主,你說,哪個侍女有這麼大的膽子,偏偏天承珂還沒有責備,照本公主看,根本不是普通的侍女,說不準是他帶的寵妾。」
「那您也不該第一次見面便爭鋒相對!」
「看她不爽」那雙盯著她的眼楮里所冒出炙熱光芒像憤恨的火焰。
「長公主,您意氣用事了」羅絲嘆氣,不知這脾氣究竟像的誰?先帝與先皇後都是極其沉穩持重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