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兔子是我的。♀」她指著拼死掙扎分毫不給面子且不識抬舉的兔子,淡然地說道。
羅絲險些暈了一暈,長公主真逗,兔子是誰的,可不是明擺著的事兒麼?她不知道,說這話的意義在哪里。
洛蓁沒有直視他,大約是不忍直視,個子本來就比曲若懷矮一些,又低著頭認真仔細地盯著他懷中抱著,手掌按著的兔子。她說的那句話,確實沒有意義,只是提醒木然的曲若懷把兔子遞給她罷了。
曲若懷走近了幾步,伸手將兔子交給她,看上去很是認真道︰「這樣握」
他教她,她學了,因為她得抱住兔子,不能又讓它跑了,然後再上演一次剛才的戲碼。按著他的教法,非常順手且輕松的抱緊了兔子,她低首瞟了幾眼被折騰的死去活來又活來死去的兔子,心想,該不會還沒把它拿去做試驗就先被折騰死了。
唔,她的想法是多余的,因為這只養在珍禽園的兔子,雖然一直被嬌養著,但也沒少鍛煉,身子骨還是比較硬朗的。就像洛蓁一樣,看上去嬌生慣養的一國長公主,實際上頗有幾分抗打擊能耐。
「小絲,本公主忽然覺得有些餓了,著御膳房將午膳送過來,」她騰出一只手撫了撫衣衫,走了幾步,回頭道︰「我去用個膳,你自便」
羅絲險些又暈了暈,長公主說得是什麼話,此處乃是九華殿,皇帝的寢宮,怎麼搞得好像平常人家的小屋。自便兩個字,她听得甚是別扭。
他是來看她的,哪怕皇帝沒有中毒他也想要來看看她。狄絡說得不錯,她過得好,她說得也不錯,她確實過得好。她這個樣子,應該是不吵不鬧的,可,為什麼,看到她過得不錯,不吵也不鬧,反而,心底里竟生出一絲落寞。他竟希望,她此時是傷心的。
這個希望一跳出腦子里,曲若懷渾身一震,他為何會生出如此邪惡的想法。
洛蓁說用膳只是個逃避的借口,倘若她這時真的能吃下飯,簡直是個沒心沒肺的。
「皇弟是個什麼狀況,你應該已經清楚了,不需我多說,」她頓了頓又說道︰「你走後關一關門,我去御花園逛一逛。」
她的每一句話,就像一把鋒利的刀子落在他的心頭。曲若懷斂下眉眼的蒼涼,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來做什麼的,這個時候該說一些什麼樣的話。
洛蓁將兔子遞給羅絲,道︰「本公主抱著累了,你抓好了,可別讓它到處亂竄。」
結束了?好快!羅絲感慨,感慨之余慶幸兩人沒鬧起來。
出了內殿,羅絲小心翼翼地跟在洛蓁後頭,洛蓁回首笑著看她一眼,開玩笑地道︰「是不是有些失望?」
「哈?」羅絲吃了一驚,很快明白後道︰「您別取笑奴婢。」
「我覺得要是沒讓你失望,可能你在取笑本公主也說不定。」
「奴婢吃驚而已。」
她撫了撫額頭的梅花妝,扯出一絲妖嬈的笑意︰「你是否覺得本公主有些長大懂事的意味」
羅絲低首不語,長公主的笑意,她看著心酸且心疼︰「」
「或許那才是本公主也說不定只是被埋藏得太久好比沒有挖掘出來的潛力一樣」她仰頭,濕溜溜的東西還是從臉龐落下來,「你不知道吧本公主從前也不知道」
玉凌宮︰
天嵐慧得意于籠絡了丞相府的一名奴才,此後欲得知曲若懷的消息易如反掌。♀
殿門被推開,天嵐慧驚動後站起來,見天承珂暗沉著臉色自外面進來,隨即冷哼一聲,道︰「雖說你我是兄妹,可皇兄你如此不打一聲招呼便到皇妹的寢殿里是否越禮了些?」
天承珂犀利的視線掃向她,從手里拿出一枚發簪,沉聲道︰「這個是你的?」
精美的發簪在從窗戶中透露進來的光中夜夜生輝。這不是她不知何時掉落的發簪麼?怎麼會在他的手里。天嵐慧猛然從凳子上站起來,大步走到天承珂的面前,似乎不相信地奪過簪子細細看了幾遍,確實是她的,出自南啟皇宮御匠之手。
「在丞相府埋線,固然是個好法子,但皇妹可知道,一旦事情敗露有什麼樣的後果麼?皇妹以為屆時只需你一人承擔後果便可以了解,還是,皇妹認為自己做的隱秘不會被任何人發現。」
天嵐慧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憤怒道︰「我做事自由打算,皇兄最好不要干涉。另外,這個簪子怎麼會在皇兄的手上,難不成皇兄不喜歡長公主,喜歡皇妹了不成。」
天承珂深邃地一笑,道︰「皇兄應該比皇妹更清楚何時掉落的簪子,莫不是,皇妹連自己少了東西也不知道麼?」
「皇兄到底想說什麼?」他話說得隱晦,天嵐慧不想打啞謎,直截了當地問道。
天承珂諷刺地說道︰「你埋下的眼線,皇兄已經幫你解決了,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事兒,皇妹以後少做。」
天承珂這一番話,足足潑了天嵐慧一盆冷水。天嵐慧氣得咬牙︰「天承珂你憑什麼動本公主的人!」
天承珂鎮定道︰「皇妹應該感謝皇兄,若不是皇兄及時出手,皇妹不知會有怎樣的後果。」
「後果!哼,什麼後果?哪怕被發現了,本公主不過是傾慕曲相而已,頂多是一顆痴心範的錯。」
天承珂根本懶得插手天嵐慧的蠢事,只因她所做的傷及南啟國體,這才出手,實際上他比任何人都想看到她落魄的下場。
「你一顆痴心對著的不是尋常人,是東旭當朝的丞相。你以為,曲若懷會任由你算計,真是好笑。」
天嵐慧听完他一席話後,冷笑道︰「皇兄覺得自己得了長公主的青睞便得意忘形來嘲諷皇妹了麼?兩年是個什麼數,天翻地覆皆有可能。皇兄才是真正的好笑。」她停滯了一會兒,又尖銳地諷刺道︰「皇兄以為憑你的身份能娶長公主麼?」
「哦~皇妹以為你能嫁給曲若懷麼?」天承珂反問道。
「為何不能,除非曲若懷不想兩國聯姻,欲挑起戰爭!」
「這就是你所謂的最後的辦法」天承珂輕蔑地一笑,拂袖離開。
洛蓁在外殿用膳,吃著吃著,忽然講了一句話,「天嵐慧的婚事,本公主準了如何?」
羅絲嚇了一跳,道︰「您不是不準的麼?怎麼又準了?」
她道︰「照南啟帝寵天嵐慧的程度,本公主若是毀了天嵐慧的婚事,可能引起兩國交戰。戰爭自古以來建立在無數百姓的枯骨鮮血之上,不是隨意能夠發動的。百姓為戰爭獻出生命也要保護的是腳下踩著的土地不是一國公主虛無的愛情。」
羅絲分析道︰「您說的自然有理。可何以見得,南啟帝有魄力發戰爭呢?」
洛蓁握著調羹的手一抖,發現自己確實忽略了這一點,舀了幾勺湯入嘴,含含糊糊道︰「唔小絲你講的也很有道理。」
羅絲眼見湯碗都快見底了,長公主的勺子還在碗里舀著,忍不住出聲道︰「長公主,碗里已經沒湯了」
「誒?沒了?」
羅絲弱弱道︰「早沒了」
一桌子的菜唯有一碗湯見底了,其余的,都沒怎麼動過,扔了著實太浪費,她珍惜地說道︰」你喚一喚曲若懷來用個膳吧。」
「是。」羅絲愣著向內殿走去,走了幾步回頭見長公主從凳子上起身,問道︰「您上哪兒去?」
洛蓁皺眉道︰「御花園。方才不是已經說了麼?」
羅絲絕倒,您真要躲御花園還不如別讓曲相用膳躲在外殿好了,何必多次一舉呢?再者也可以,曲相在外殿用膳時,您待內殿。
洛蓁出了九華殿,身後跟著幾個宮女太監下台階,走下三十六步的時候,抬眼見幾十米開外一群身著官服的大臣們浩蕩地趕來。
以欽天監監正為首,幾位老大學士為輔以及幾位六部尚書紛紛跪地請示道︰「臣等不甚擔憂之心懇請探望皇上龍體。」
他們趕得這麼及時,洛蓁感到欣慰,可誰知道,害自己弟弟的人在不在這其中之一呢。她感到欣慰的同時也感到擔憂。
手輕輕地抬起,她徐徐開口道︰「皇上尚在養傷中,不宜打擾,此時皇上養傷,正是各位大臣需做好本分之事不出差錯的時刻,各位大臣且先回去吧。」
「敢問長公主,皇上傷勢如何,可嚴重?」其中一位大臣問道。
她道︰「需將養一段時日,各位大臣關切之心,本公主記在心里,但眼下不是探望的時候,各位還且先回去吧。」
各位大臣低首相互看了幾眼,表達了一番祝願之意後又浩蕩離開。洛蓁望著遠去的一干眾人,沒見著當日給弟弟上課的王太傅,听小絲說病了,看來真的是病了。來王太傅是個做事嚴謹的太傅,此番弟弟出了意外,他此番必然自責內疚得很。洛蓁也有些內疚,隨即派遣了幾人去王太傅家中慰問。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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