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傷重,秋狩取消。******請到s^i^k^u^s^h^u.c^o^m看最新章節*****曲若懷說去找慕容崢,真的去找了,不知去了哪里,一走便是五天。
洛蓁每日批閱昭明殿呈上來的奏章,沒了曲若懷把持朝政,日日過得艱辛。這其中天承珂往長樂宮來回了很多趟,對她又是安慰又是開導。偶爾天嵐慧也跟著過來,大膽地繃著一張臉,像欠了她巨債,殺了她爹娘一樣,滿眼里泛著怒氣。
又翻閱完了幾本奏章,頭疼,擱下筆,揉了揉眼楮,「這幾日怎不見秦黎軒?」被她前些日子下棋時說的幾句重話給說怕了?親黎軒不是這麼膽小的人啊!
「秦公子是個商人,自然也是個忙人,長公主您有看不完的奏章,秦公子有看不完的賬冊」羅絲分析完後,又嘟囔了一句,「曲相不知去哪里,好些日子了,您倒是不惦念?」
羅絲這句話說得很輕,但輕得尚且能夠讓她听到。她其實故意讓自己听到的吧,洛蓁如是想,拿起左手邊一疊未批過的奏章放到面前,翻開第一本,垂眼邊看邊道︰「小絲,你皮癢了,不長教訓。」
「奴、奴婢錯了。」
「能改錯甚好,但,不要一直改錯,那就不好了。」
羅絲一頭霧水,長公主越發會訓人了。
洛蓁終于批閱完後,听小宮女匯報,天嵐慧最近脾氣差得很。唔,天嵐慧心情不好,她早看出來了。今日听小絲提起曲若懷,她又有了一番感悟,天嵐慧看自己,如欠了她巨債或殺父仇人一樣,乃是因為秋狩取消了,精心準備了那麼久,卻不能在秋狩的時候讓曲若懷感到眼前一亮,博得歡喜,滿滿的計劃,落了個打水漂。換做誰,都會心情不好,脾氣變差。但又一想,天嵐慧真是個死腦筋的,看準了曲若懷,認為他配得上自己,便死死拽著愣是不放手,殊不知,你認為人家配得上你,人家未必認為你配得上他,好笑!
她這樣想,在心里地涼涼地諷刺著,天嵐慧自是听不到,實際上,有些話,她在說給自己听罷了。
是日黃昏,洛蓁坐在楓樹林斜坡上望著楓林中的小道,裝扮得十分漂亮的天嵐慧款款而來,風吹動樹葉搖晃,吹落火紅色葉子飛舞打轉,天嵐慧一身寶石藍色裙裾翩然飛起,她其實是個美人,也有些品味。
「嵐慧見過長公主。」天嵐慧微微頷首,道了一句話後未等她免禮,自顧自地站直了身軀。
洛蓁在玉石桌上撐著腮,不怒不喜的眸光投到天嵐慧的臉上,「五公主坐。在玉凌宮甚感無聊罷,此處風景獨好,可靜心養神。」自從皇弟出事後,宮門各處要道把手加嚴,出宮也不似之前容易,須向內侍局請示再由她批示才可。
天嵐慧捋一捋裙子,半句客套話未講,徑自在石凳上坐下,勾起嫣紅的唇,道︰「前些日子,嵐慧遞給長公主的文書,長公主可有結論了?」
洛蓁目光從她臉上移向淡青色的玉杯,凝視了一會兒後,展開笑意,道︰「五公主太心急了,此事本公主尚且做不了主。」
天嵐慧知她會推辭,故而道︰「長公主只需下一道懿旨即可。」
又是下旨。天嵐慧還真會想辦法,可洛蓁也有應對之策。
「婚嫁之事,須兩情相悅方可圓滿,本公主若貿然下旨,強合一對鴛鴦,且不說這是個不損陰德的舉措,更會教天下人詬病本公主。再者,曲若懷乃我當朝丞相,地位顯赫,他的婚事又豈是本公主說了算的,」洛蓁握起玉杯飲了一口茶水,悠悠地道︰「建議一句,五公主該把心思放在曲若懷的身上,而不是本公主。」
天嵐慧活這麼大,還未曾遭過如此地鄙視,她面前的女子優雅地自顧自閑適地飲茶,仿佛她根本就是個多余的。♀
「嵐慧與曲相自然是兩情相悅的,此事嵐慧已稟明父皇,父皇派人也已向東旭遞了文書。長公主做的乃是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美事。」
天嵐慧言語中拿南啟帝在威脅她,洛蓁握著玉杯的手指掐著外壁,良久,落下一句關鍵的話,「本公主記得,南啟帝的本書中未曾提起我朝丞相,講的乃是東旭文武兼備的優秀男子。」
天嵐慧輕笑了一聲,道︰「這男子指的可不就是曲相。」
「五公主錯了,我東旭文物兼備的優秀男子多了去了,改日,本公主幫你引薦幾位。南啟帝如此看好我東旭男子,本公主定然會為五公主挑一位好夫婿。」無聲無息之間,話鋒一轉,由她來為天嵐慧挑個夫婿,天嵐慧臉色白了白,怒氣爬上眉眼,這個模樣,像是有點忍不住了。
「呵,嵐慧豈敢勞長公主操心,不瞞長公主,嵐慧只傾心曲相一人,其他男子,已然進不了嵐慧的心。與曲相的婚事嵐慧會等到長公主同意。」
天嵐慧固執且決絕的眸光毫不掩飾地直視著她,洛蓁手抖了抖,天嵐慧未免太驕縱了,敢這樣逼她,當她是軟柿子很好捏麼?
淡青色瓷玉杯自空中落到石桌上,「啪嗒」清脆而響亮的破碎聲劃過寂靜的天際,白玉石桌堪堪被砸出磨碎小洞,瓷片四濺,留余聲回蕩。
羅絲被這響亮且突如其來的聲音給震驚了,視線停留在長公主面無表情的臉上,見她微微低垂著頭注視著破損的玉杯,細長的睫毛輕顫,原握杯的手指收回,清冷地聲音響起,「
不小心走神,手一滑,失禮了,呃方才五公主說了什麼?」話落才抬頭望向天嵐慧。
手滑?騙誰!天嵐慧忍住滿腔的憤恨道︰「嵐慧言盡于此,長公主是聰明人,知道該怎麼做?」
洛蓁袖子一揮玉桌,從石凳上站起來,撥高了聲調,「你在威脅本公主,五公主莫要忘了自己此刻身在何處,踩的又是哪里的土地。膽敢講出如此放縱的話,以為本公主奈何不了你麼?」
「你」
天嵐慧驚得長大了眼楮,抖著唇一瞬間說不出話。
「這一次便算了,若有下一次,本公主先治你個藐視之罪。」洛蓁自她身旁走過,撫了撫翩長的衣袖,轉而瞥了一眼羅絲,羅絲心中領會,挪動步子立刻跟上去,其余的幾位宮女愣了許久才緩過神來,忙提起裙裾趕上去。
你在威脅本公主,五公主莫要忘了自己此刻身在何處,踩的又是哪里的土地。膽敢講出如此放縱的話,以為本公主奈何不了你麼
天嵐慧呆坐著,腦中久久地回蕩這幾句話,越想,越堵得慌,一個十三歲的小丫頭,竟敢對她說如此狠厲的話,竟敢對她南啟最得寵的五公主說如此狠厲的話洛蓁,你算個什麼東西,早晚要你好看。
走在去九華殿的路上,羅絲眼尖注意到長公主的衣袖上卡著幾片碎片在繡線中,拉住她的手臂快速地摘掉碎片,由衷地欽佩道︰「您今天真是威武啊!」
威武?洛蓁考究著這個用詞。她向來不大擺架子,天嵐慧倒是得寸進尺,今天講了幾句重話,天嵐慧便說不出話來了,看來以後還得繼續威武。
「她自找的!」
「奴婢有些擔心,一旦撕破了臉,往後如何應對?」
往後?洛蓁未考慮到往後,愣了。
羅絲嘴抽,「您沒考慮過」
洛蓁干笑了幾聲,道︰「先撕破臉的是她,她才改擔心才是,怎麼說,這里也是本公主的地盤。」
斜照的最後一縷紅光隱沒在高大的宮牆根處,朦朧陰郁的夜色爬上牆頭。玉凌宮側殿內,一盞宮燈點得洪亮,一抹俏麗的人影佇立宮內來回徘徊。
這抹俏麗的身影,即是天嵐慧。
天嵐慧十幾年的生活,活得高傲,眼過于頂,自以為天下女子以她為最,高估了自己,低量了其他。洛蓁的出身,學識,地位,名望,樣樣在她之上,內心深處,嫉妒的種子漸漸地開始萌發茁,不知不覺之中瘋狂地蔓延。甚至于,她對曲若懷鍥而不舍的堅持也來自于這顆成長的嫉妒心。一方面,天嵐慧清楚地看到了洛蓁對曲若懷抱著怎樣的感情,所以更加要得到曲若懷。她認為她得到了,就是贏了。另一方面,她又傾慕著曲若懷,渴望他的回應,也要得到他。
良久後,燭光疏忽一晃動,滅了。
她做了一個決定,設計了一個計劃。
此時的天嵐慧並不知道,她所做的決定給她帶來了多大的後果。直到有一天的,蟬鳴聲縈繞耳邊不絕,她提不起半分力的身體倒在泥土地里,滴著血液的臉龐絕望地仰望著皎潔的明月,干澀的喉嚨發不出一個音節,不曾想到,有這麼一天,她後悔來到東旭,後悔錯愛、戀了一個人,後悔瘋狂地妒忌一個人。那個時候,她想,若自己未曾來到東旭,那麼一生又會是何等的風光,可是沒有若,沒有如果,她沒有可能重新再來一遍,沒能重生。
可一切再不能挽回,怨誰?錯錯錯,歸根結底,或許,都是自己的錯。
這些後話,之後再講。
十日時光彈指間過去,清晨的光線照遍皇宮時,她沒有等到曲若懷回來。這是第一次,他對她食言。
「長公主……」羅絲喚了一聲,卻沒有回應,她知道現在已經是第十日,長公主對著長樂宮門發呆,實在等曲相麼?
「走吧,去鐘粹宮看皇姑姑。」第十日還未過去,說不定,晚上就回來了,如此,不算食言。
洛蓁的皇姑姑,公儀清,先帝的堂妹,如今懷孕了。成親七年,七年後才有孕。
兩天前,洛蓁見到從清河趕來的姑姑,震驚了。說起來好笑,本來懷孕是件欣喜的事兒,但她感到的更多的是意外。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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