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王爺」雲雁忙將握著玉佩的手藏到身後,驚恐地後退,直撞到牆壁,骨頭擊牆之聲在空蕩蕩的屋子里尤為明顯。♀
由于過分緊張,她的藏手的動作輕而易舉地被瑾王看破,瑾王明銳的目光注視著她的腰間,只在剛才的一瞬間,他已經看到她手中的東西,那個東西,他不會看錯。
「是本王動手,還是你自己將手里的東西教出來。」那塊玉佩太熟悉,十年前他派人將玉佩送給素兒。
素兒,秦素,公儀漱真正的生母,死于八年前難產。
雲雁牢牢拽著手里的玉佩,盡管她知道瑾王若要自己沒有任何抵抗的余地,面如死灰道︰「小姐最後的東西,奴婢不會交給你。」
「你以為本王不會殺你,秦煙的骨灰本王大可派其他人送回柘祁。」說話間,瑾王已經走至雲雁的身邊,大掌一伸握住她的手臂咯吱一扭,骨頭折裂。
「父王,父王,放過雲雁。」公儀漱扯瑾王的衣袍,小孩子的力道著實太小,怎麼可能扯得開一個大人呢,只是徒勞罷了。
雲雁背抵著冰冷的牆壁,哪怕是折碎了手臂也是不放。
小姐死了,青桃死了,綠衣也死了,她活著還能做什麼
「這玉佩在小姐身邊十年,乃是小姐唯一真視的東西,王爺何其忍心,連這最後一件東西也要奪取。王府之大,什麼樣的珍寶沒有,非要奪取小姐愛如命的東西,王爺,您何其殘忍啊——」
「你殺了奴婢吧—」
「秦煙的東西?」瑾王臉上的暴躁和憤怒越來越明顯,手一用力,卸下了雲雁的右臂,眸光森冷,「這分明是素兒的東西!」
「哈哈哈,王爺真是笑話,這雲佩乃是十年前小姐隨夫人進洛城帶回柘祁的東西,王爺與秦素相識乃是九年前!遲了一年!」雲雁不容許她家小姐至死後還要受人侮辱。♀
「十年以前的秦素尚養在柘祁的一戶平民家中,怎可能到萬里之外的洛城。」秦素只是老爺與一個丫頭生的庶女,夫人心底善良留她一命還將她養在平民家中,若沒有秦素,九年前小姐再次進洛城遇到王爺,王爺喜歡的或許是她家小姐,那麼一切再也不同。
「如今,王爺可還有話說?」
雲雁整張臉已如白紙,身子不受控制地沿著牆壁滑下,眼楮睜得大大的,瞳孔里映出瑾王滿是驚恐的表情,她讀不懂瑾王這般驚恐甚至面露痛色是何意,只覺得渾身的血都匯聚到臂膀上在不斷地流淌而下,白色的牆壁沾染血色,碗沿流到地上匯成一灘血水。雲雁終是支撐不住地暈死過去。
「哈哈哈——」伴隨著玉佩碎裂的聲音,一陣瘋狂的仰天咆哮,如一道厲雷劈入王府。
「你娶我是因為我和秦素長得神似吧」
「就算這樣我也想嫁給你」
女子淒婉卻如飛蛾撲火一般堅決的聲音回蕩在他的耳邊。
八年前的一幕閃入他的腦海
「你送我的」女子話來來不及說完,男子撫了撫衣衫走出大紅的新房,只留下一句話,「你的本分,守王府的該守規矩。」
「雲雁!雲雁!」眼見父王沖出了屋子,公儀漱跌跌撞撞地跑向雲雁。
若說現今的瑾王心思縝密手段狠辣,那麼十年前尚是簪花少年的瑾王與京都其余的貴族公子無異樣。
十年前東旭國舉國同慶的擷合節,在洛城京郊的擷合園,少年的瑾王遇到娉婷秀麗舉止溫雅的秦煙一見傾心,人流涌動的擷合園中,兩人被擠得均是站不住跟腳且越來越遠,少年瑾王扯下腰間的一塊雲佩贈送給她,誰知玉佩剛遞到女子手中後才一眨眼的功夫,女子被擠得已不知到了那。姑娘不會隨意報出自己的芳名,而少年卻是沒想到要先問一問名字,當時煙火炮竹聲此起彼伏外加嘈雜的人說話嬉笑喊叫聲,其實哪怕少年問了,也不可能听得清的。
九年前的少年瑾王在街頭看到買東西的秦素,以為她就是自己心年了一年的人兒,當即追了上去表露心意,
秦素雖不明所以,但一看眼前人衣著不凡便知道他出身不凡,以她低賤的出身若能嫁給面前的男子必可讓自己不再是秦府的下人從此揚眉吐氣。
秦素因生母去世才被接入秦府,入了秦府但只能是下人的身份。洛城一行,有了瑾王府做靠山後,秦素再也沒有回秦府。機靈的秦素很快知道瑾王真正喜歡的人是她最厭惡的姐姐,于是,用盡了手段勸回在洛城漫無目的尋人遲遲不肯走的秦煙。
秦素很快懷了孩子,但最後卻早產了,這一早產乃是她看到瑾王像當年遇到自己一樣在街頭遇見了秦煙。恐懼之感竄上心頭,挺著大肚子的秦素一口氣喘不上來早產了,且丟了性命。
秦素至死是個不正式的存在,她的出身,不僅當時皇帝公儀緋不可能讓她嫁入瑾王府,連瑾王的生母恭順太妃也是用盡手段百般阻擾,幾次欲將秦素賜死,但秦素到底有幾分能耐憑活得好好的,天意弄人,她沒死在恭順太妃的算計里卻是自己把自己給活活嚇死。當年瑾王為了護她,也是用盡的手段反抗恭順太妃,照說憑借這份情誼,秦素真的不必不自信,直接恐懼到早產。
瑾王最後娶了秦煙,乃是因為秦煙長得像秦素,于是向恭順太妃坦言,秦素實際上是大商之家秦氏的嫡長女,恭順太妃尚且不滿意,但彼時的瑾王已然羽翼漸豐恭順太妃已然壓不住。
兵部尚書貪污軍餉證據不足不可定罪,但從府里被搜出來的不明巨款,已經是死罪,洛蓁擬定詔書後即可讓人送至刑部。
羅絲端來一盤剛做好的糕點,放到案桌上,想起詔書上的內容,不禁道︰「兵部尚書雖可恨了些,但妻女家眷旁親倒是可憐了些。」
洛蓁擱筆後,笑道︰「你家公主一顆心這些年被磨得硬了,小絲你經受父皇安排密訓後來到本公主身邊,一顆心倒是越發軟了。」
听長公主一提及,羅絲這才發覺這些在宮里過生活,用劍的日子十個手指都能數過來。
羅絲俯身,試探著問道︰「長公主,奴婢可否在長樂宮練劍!」
「天道酬勤,上進是件好事。」頓了頓,洛蓁又補了一句,「身手練好了才能護著本公主,誰知皇叔什麼時候預備正大光明地翻臉,咱也得先準備準備。」
羅絲汗顏。
此後過了半月,派去北蒼咸霖查案的刺殺陳容一身傷回來了,可憐四十歲的人,一回來兩鬢斑白,仿佛老了不止十歲。宣政殿里站著的幾位達成看到陳容的樣貌皆是驚了一驚。
「臣有罪啊——」耿介忠誠的刺史陳容撲跪在大殿上,「臣未能進入咸霖未完成使命辜負了長公主的厚望啊——」
陳容遭遇的是個什麼情況,洛蓁從影衛口中已經得知,但還真沒想到他這一行竟成了這個模樣,眼見一介忠誠落得這個樣貌,她心中甚至自責,早曉得該換個身體健壯略懂武功的武臣。
「陳刺史起來吧,北蒼咸霖一路屢遭磨難,本公主已有耳聞,這才派人將你召回來,本公主無責怪之意。」
洛蓁瞟一眼陳容,再瞟一眼刑部尚書,恨不能一刀刀剁死他。
下了朝後,洛蓁先去鐘粹後望了望皇姑姑,隨口又對自個兒皇弟教育了一番,小皇帝扯著小嗓門控訴皇姐越發愛教訓人,一點都不疼他了。洛蓁听他控訴,仰天長嘆,又當姐又當娘的,真是不容易啊,可憐她就這麼一個弟弟,唉唉。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每當到了晚膳的時候,曲若懷總會相當準時地到長樂宮。
對于曲相用膳長樂宮,羅絲表示這是個好事,對于曲相偶爾留宿長樂宮,羅絲表示無比放心。顯然,羅絲太純潔了,純潔的她不曉得自己公主早已經與曲相那個什麼甚至已經那個什麼好幾回了。在她的意識里,曲相與她家長公主尚且停留在發乎情止乎禮的境地。
曲若懷用膳的姿勢一如他寫字繪畫或者看書,極其優雅。
她少有安靜的時候,今日用膳卻很安靜,這個情況有些不大正常,因而,曲若懷略有擔憂地問︰「怎麼了?」
「呃我在想一個問題?」洛蓁枕著手臂以仰視的方式看曲若懷用膳,白女敕透紅的臉蛋微微地笑著。
曲若懷本能得覺得,她在想的問題,很可能不是問題。
他拿起帕子擦了擦嘴唇,饒有興趣地問︰「嗯,什麼?」
「別人也像我們這樣麼?」
羅絲額頭的筋抽了抽。長公主您舉世無雙,曲相又是風華絕代,誰能像您倆。
她不知道自己此時趴在桌上慵懶的模樣有多麼誘人,曲若懷亦不知道自己會控制不住親吻她。
羅絲壓抑著無比的興奮與震驚直到面前的兩人一吻完畢後,但當第二日一早見到長公主與曲相交頸而臥後整個人都不好了。
曲若懷明顯比她淡定多了,徑自穿戴好後走出了長樂宮,尚在睡夢中的洛蓁在羅絲的念念碎中醒來。
「吵死了」醒來的長公主半眯半閉著眼楮,正想抱旁邊的人,手一空,含含糊糊道︰「唉,他人呢」
羅絲顫抖,「曲相、曲相、他回府了」
「唔,小絲,你今日起得甚早」
羅絲抑郁,要不是今日起得早,怎麼撞見您和曲相的奸、奸,呸,不能算奸情。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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