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家公司出來,丁瑩憤憤不平︰
「那個老色鬼,之前白白便宜他了。難怪他一整個下午都東拉西扯,不談正事兒,就為了騙吃騙喝,真是人模狗樣。我詛咒他今晚就內院失火,倒霉一族譜。」
閻立煌出來後,一直默不著聲,臉色似乎有些不豫。
不過這下听到小女子的詛咒,卻一下笑起來。大手一伸,將人攬進懷里,重重一抱。
丁瑩卻被男人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慌亂四掃,怕地下停車場里有眼線。這當然都是多余的擔心!
埋在柔軟馨香的頸彎,深深嗅吸了一口,閻立煌看著一臉緋色的小女子,心情似已大好。
「瑩瑩,你打算怎麼慰籍我受傷的心靈?和,**?」
丁瑩一愣,掄起拳頭捶了男人肩頭一記。
「《生活大爆炸》,正宗意大利空心粉,煎t字牛排!」
「不夠!」
「別太貪心了,小心吃成胡副總。哦,痛啦!」
「不準再提那老色鬼。」
「立煌,謝謝你。」
她輕輕一嘆,知道男人其實比自己更沮喪,之前還加了一個通宵,或許在她沒看到的時候,投入了更多。她收緊了手臂,輕輕撫過男人堅硬的背。
男人閉上了眼,感受女子獨特的溫柔,眸底卻悄悄滑過一絲狠色,如狩獵多時的蒼鷹。
……
那時,負責接待的經理送走了閻立煌兩人,略一琢磨之後,又覺有幾分不妥,便立即給之前離開的游自強打了電話過去。
「丁瑩帶人來搶單子?!」正在一家中餐館里點餐的游自強,臉色徒然變了。
坐對面的小吳動作也是一僵,就罵了一句「那婆娘還有臉來報復了!」,口氣很是不屑,頗為猖狂。
「呵,應該不是。不過我看他們的樣子,好像根本不知道這個項目已經到尾聲。這時候找上來,估計是被人唬了。」
「可是胡副總插了手,我怕有變哪!老莫,你可得幫我抓嚴實了。要不周五下午的簽約提到上午,成不?」
游自強做事還算穩重,也怕夜長夢多,想要盡快敲板確定。
「老游,你別擔心。不過這事兒現在就去找總裁商量一下,原則肯定是沒問題的。總裁也希望能早一步開動項目,節省些時間成本。」
「好好,老莫,這事兒真要謝謝你了。回頭,婚禮上你可是我的主婚人,一切就拜托了。」
「都是朋友,別這麼客氣。我可是等著喝你和新娘子的喜酒啊!」
游自強多番感謝,又許以重利,得到老莫的再三保證後,方才舒了口氣,掛了電話。
老莫這條關系線,其實最開始是游自強的老婆彭風華托家里關系,特別介紹給游自強的。吃著岳丈家的便宜,但游自強做為一個在蓉城打拼多年的打工仔,也有不甘。自搭上線後,在這條關系上頗花了些本錢,前後請客送禮,各種套近乎,方才得了今日這個大項目的機會。
若是單子能順利簽下來,他在公司里也能大升一級。一旦項目進入實施階段,隨之而來的各種油水,便可讓他輕松無虞地收入一大筆,立馬把房奴大翻身。可謂名利雙收!
屆時,他也可以在老婆及其家人面前,徹底揚眉吐氣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因為家境貧寒,出身低微,沒關系沒後台,事業上一直郁郁不得志。三十六七了還打著老光棍兒不提,即沒存款、又沒票子,城里的姑娘根本不願意嫁給他這種三無男人。若不是他痛定思痛,使著各種花樣兒追到了彭風華,借著彭風華在本地的一些關系,方才混到今日終于成了有產階級。
如今只要走穩這一步,未來便是平步青雲,雞犬升天。
至于母老虎似的老婆,也終有一天會被他乖乖拿捏,就如同當年冷傲自恃的丁瑩,一個樣兒。
「游哥,沒問題吧?我們折騰了這一個多月,錢全砸這里頭了。前兒周末,我已經在4s店里把新車都看好了,就等著這錢付首期呢!」小吳之前開的車,也是為了撐門面借人家的。這男人沒個車,怎麼把馬子。當晚那一車的馬子,有他特別中意的後來听說他那是借來的車,轉頭就不接他電話了。
媽的,現在的女人都特麼現實又勢利。
小吳心里可叨得凶,游自強一掛電話,就急上了。
對于這個從舊公司追隨他到新公司的盟友,游自強也非常看重,兩人之間也可謂是蛇鼠一窩、臭味相投,當然不能在這個時候鬧窩里反。
小吳听說能提前半天簽約,提起的心終于又放下一半,便忍不住罵起來,「丁瑩那個臭婆娘,長的什麼腦子。她從哪里得了消息,想要撬咱們的單子,這女人夠陰的。強哥,不對啊!」
游自強突然也想到一事,被小吳這一吼,一抓手臂,又嚇了一跳。
「怎麼?」
「你剛才說那個胡副總插了一腳,我听說那老頭兒有點兒不干淨,喜歡搞小蜜!丁瑩是不是暗地里模上胡副總的床,在他身上使了歪勁兒,就……」
當年,小吳便是听游自強說丁瑩爬灰,對丁瑩的印象大打折扣,且私下里也听到丁瑩貶斥自己的人品,就更對其心生怨毒。
「這不可能。丁瑩那算什麼貨色,之前你不說電梯里踫到的那個美女嗎?就是胡副總新納才半年的小蜜。胡副總怎麼可能看上丁瑩這種老女人!」
知道真情的游自強倒是十分放心丁瑩的節操。
但是,他憶起之前去發喜糖時,有同事提起的那個姓閻的合作公司老總在追求丁瑩,听說那家公司雖然在西南片區名氣還不大,卻是真正的來頭不小。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為保險,游自強又打了幾個電話做關系,讓小吳幫忙,加緊提前簽約的步驟。
……
這晚,沒有《生活大爆炸》,沒有意大利空心粉,也沒有煎牛排。
回公司後,閻立煌就開始打電話,找資料,托關系,全繞著那個已經被確定有主兒的單子用力,儼然一派不到黃河心不死、不到最後一秒不放棄的勁頭兒。
丁瑩覺得根本沒必要在這上面死嗑,浪費精力。
閻立煌卻非常堅持。
兩人意見相左,幾句話之後,又失了控。
——你是不是舍不得游自強,處處為他掩飾、開月兌!
——掩飾?我為他掩飾什麼,我說過,我早就跟他關系了。
——跟他沒關系了,但跟我關系很大,對不對?
——閻立煌,你能不能講講理啊!他們大大後天就要簽約了,這個項目做起來,至少也要十天半個月,我們已經出局了。三天,只有三天,能做什麼?
——爺說能做,就沒有做不成的事兒!
——閻立煌,你不是神。
——那你以為我是什麼?
——你這根本就是無理取鬧,浪費時間。
——丁瑩,難道那個矮窮挫欺負到我和我女人頭上,拉屎撒尿,我tm也要悶不吭聲兒吃這種悶虧嗎?當晚要不是我趕到那里,你是不是已經隨便跟某個男人去開房,而不是現在站在我面前,對我說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理取鬧、浪費時間?!
那好,我告訴你,要不是爺還留著勁兒,就憑爺一句話,明天游自強就別想再在蓉城這地界兒上混!要是他對你來說真沒半點兒意義了,你為什麼總要為了他,跟我在這里吵?你這就不叫無理取鬧、浪費時間了?
丁瑩走在那條熟悉的步行街上,看著嬉戲的孩童在身邊跑過,散步的人在做器械運動,桔黃的路燈已經亮起,這飯後的時光總是特別悠閑輕松。
此時,她的心情,卻說不出的沉重。
明明回公司前,兩人還好好的,可是為什麼轉眼,又吵到不歡而散。
當他吼完那句尖銳的責難,她氣得拿起包包,就打卡下班了。
一悶頭兒地沖下大樓,在公交站台上,看著三趟車開走,也愣是沒上車。後來還是走了回來,在這條步行街上,只要一抬頭,就能看到那間亮著燈的辦公室。
百頁窗緊閉,未曾見到一抹人影駐足。
可是,她卻站在這里,遙望許久,滿心躊躇。
明明就放不下,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丁瑩嘆息一聲,回頭去了一家中餐館,點了兩人份的晚餐,回到大廈。
一個人的電梯里,曾經的一幕突然跳進腦海里。
像那樣,被獨自困縛的事,她也並非第一次經歷。可曾經的每一次,每一次,都是她自己咬著牙,挺過來。曾經的每一次,任她在井底呼喚多久,頂多得一兩人在井口觀望,從未有一人至少給她扔一根救命繩索,將她拉出深淵。
他也許永遠不會明白,那晚,他不僅給了她一根救命繩,還給了她一個新的希望。
之後的那些猶豫,不過是對現實殘酷的畏懼;那些扭捏的矜持,也只是對愛的自卑和不自信。
可這些又有什麼?
不都被他的無畏無懼打敗了嗎!
現在,他要幫她打開心里最深的那個結,拯救那個被游自強種下又搗毀的世界里的丁瑩。
也許他說的是對的,她心里仍有些放不下。但現在,那些都不重要了。
……
與此同時
閻立煌的辦公室里,並非他一人。
「你這是什麼意思?」
鄧雲菲知道閻立煌在做的案子,便主動留下陪他加班。
完善的資料送到男人面前,可是男人給她的卻是另一個晴天霹靂。
「雲菲,這是為你好。」
閻立煌面色微冷,眸光沉凝,他傾身俯案,態度和口氣都顯示他並非在說笑話。
鄧雲菲卻是已經氣得渾身發抖,臉色泛白,一下吼了出來。
「那是我的事兒,你憑什麼過問。」
「憑你,至少還叫過我一聲三哥。你是天野托給我照顧的妹妹,我不能看著你跟那種不知所謂的紈褲人渣交往,失了分寸。」
鄧雲菲怒極反笑,「閻立煌,你未免太過專斷。你憑什麼說我交往的男士,就是紈褲人渣了?就算是又怎樣?我已經是個成年人了,還用不著一個外人對我的私生活指手劃腳。」
「不行。我已經派人查過了,那個男腳踏幾只船,家里已經給他訂下了親事,他在外地還包養著一個情婦,孩子都能跑了。我不以為堂堂鄧家的大小姐,適合跟這種人交朋友。」
「閻立煌你……」
鄧雲菲頓時滿面羞憤,嘎然失聲。
閻立煌卻是不給人反擊的機會,直道,「一周內,你把你的工作整理一下,交給我的機要秘書,就回京城。機票我已經給你訂好了!這里沒你的事,你回去好好休息,想想。」
說完,男人又埋首案頭,不再多言。
鄧雲菲簡直不敢相信,這個男人不稀罕自己就罷了,自己決定放下他找點其他樂子,他也要管。難道他其實心里對自己也並非無情,只是……不!
她立即搖頭否決了自己這個又天真又愚蠢的猜想,可是她不甘心——為什麼她要落得這步田地?被拋棄就罷了,現在還在他面前丟臉到了家,叫她情何以堪?
「閻立煌,你要辭了我,隨便你。但我有個要求……」
傲氣的女聲突然哽咽一片,淚如雨下。
……
電梯門打開,丁瑩看了看仍然明亮的廳堂,深吸了口氣,推門走了進去。
這時,還剩下打掃衛生的張姐,看到她回來有些奇怪。她說是忘了拿重要的資料,往里走。
張姐眼珠轉了轉,卻跑上來,壓低了聲兒,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跟她說,「小丁,別怪大姐碎嘴。你是要回閻總那辦公室吧?事實上,我看隔壁鄧小姐好像還沒回去,這會兒他們好像在一個辦公室里……」
丁瑩搖頭說了無所謂,步子仍未變,只是不自覺地捏緊了手里的包包。
鄧雲菲留下來陪他加班麼?
唉,她這個女朋友做得可真不稱職,回頭恐怕會被他狠批不止,還得吃頓排骨吧!
心砰砰跳著,走到門口,耳朵不自覺地拉開,門內並無聲息。
她想了想,還是伸手叩了叩門。
「立煌。」
門內的兩人同時一怔。
「你在里面吧?」
丁瑩見無人應答,索性就扭開了門把,走了進去,可腳才遺憾入一步,目光卻被釘住,瞳仁一下放大。
燈光明亮的寬敞房間里,在那張黑色大辦公桌後,男人懷里正依偎著一個艷麗女子,兩人頭顱緊靠,亦似唇齒相依,愛昧的氣息里,傳來衣褶摩挲的聲音,誰的低吟裹著誰的喘息,連空氣都變了味兒,有些粘膩,有些瞧不清。
下一秒,閻立煌推開了鄧雲菲,面色冷到極點。
這個時候,通常應該是個什麼情況?
丁瑩的腦子飛速運轉,把一堆肥皂劇情過了一遍——正牌女友沖上前狠狠給小三兒一巴掌,怒斥其無恥,回頭再給花花男友一巴掌,痛哭責難;還是,直接學聖母女主,哭泣走人,讓男人幡然後悔追上來,不戰而勝;或者,裝做什麼都沒發生,以絕對自信的勝利者姿勢走到男人身邊,找回女朋友的氣場,比起做婆婦和柔弱女,更高端大氣上檔次,讓人喝彩?!
呵,女人,你從來不是愛情里的最佳女主角!
在丁瑩做出反應前,這個場子卻是屬于閻立煌這個男人的。
「你出去!」
他對著還一臉水花的鄧雲菲喝斥。
鄧雲菲僵了一下,沒有立即動。
丁瑩像是被發了指令,轉過了身。
「丁瑩,我不是說你。鄧雲菲,你要的什麼最後一個擁抱已經得到了,回去收拾行禮,機票我給你改到明天中午十點。」
「閻立煌,你……」
鄧雲菲一聲驚喝,卻被閻立煌更嚴厲的眼神打住。她氣得猛跺腳,咬牙切齒,淚水又滾滾而下,提起掉在地上的包包,轉身就走。在丁瑩錯身而過時,卻是不改嬌女本色,甩下一堆詛咒性的話。
「丁瑩,你看清楚了。這個男有多無情狠心,翻臉不認人。我跟了他半年多,都是這個下場。你最好也做好心理準備,遲早有一天,你會比我更慘!」
「鄧雲菲——」
閻立煌一聲沉吼,顯是真的動了怒,從辦公桌後沖了出來。
鄧雲菲回頭,冷冷一笑,終于大步離開。
丁瑩卻看到,那幾乎刺入大理石地板的雙腳,微微蹣跚。
女子憤恨不甘的淚顏,深深刻入心盤。
——遲早有一天,你會比我更慘!
心頭瞬間洞穿了一個大洞,冷風颼颼地灌進來,驚得她渾身一抖,回頭卻是男人將自己攥進了辦公室,大門轟地一聲被用力甩上。
進門後,他立即松開了她的手,撫著額頭,一把將已經松掉的領結扔掉,解開領扣,雙手插腰走了兩步,雙轉過身,直直盯著她。
「你又回來做什麼?」
「本來是後悔了,心疼男朋友獨自一人加班,特別叫了大餐來一起吃。沒想到,卻又撞見一出好戲。」
「不準笑!」
她在笑麼?那個玻璃鏡面反射的女子,笑語晏晏,是她麼?
「閻立煌,人家都說不要找條件太好的,容易招峰引蝶,防不甚防,太累!」
「瑩瑩……」
他沉沉一嘆,走上前將她攬進懷里,手臂極用力地緊了一緊,像是歉意,又像是無奈,或還有些微氣惱。
惱誰?
惱他自己太招人,還是惱她的話兒太刺人!
汲著那熟悉的男人味兒,還帶著一絲濃重的煙草味兒……這沒用的心啊,就這麼軟下去了。目光轉落在黑色大辦公桌上,那滿滿一缸的煙**,有的沒吸幾口就被重重摁掉
拔涼拔涼的心,又沒用地開始泛酸,生疼,揉上鈍鈍的痛的委屈。
蜷在胸口的拳頭,又收緊,再收緊。
閻立煌感覺到懷里人兒的身子,還是緊繃得厲害,大掌慢慢撫過那背脊,嘆息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是歧視!條件太好,這也不是我們完全可以決定的。有時候要配上某些好條件,我們比你們平常人要累得多得多,你就不可憐可憐?」
「所以,還是我無理取鬧了?」
「瑩瑩,我們能不能先跳過那個話題。」
「那好,接下來是哪個?鄧雲菲借最後一抱,強吻你不成,回頭又詛咒我和你不得善終這樁?」
「瑩瑩……」
男人沉沉一嘆,似乎徹底被她打敗了,再難辯解。
「喂,你的下巴是金鋼鑽做的,我的腦袋可不是鋼鐵俠。」
竟然用這種方法報復她麼,真卑鄙啊!
他哧笑一聲,終于放開了她。
還想說什麼時,門被敲響,送飯的到了,這時候掐得可真夠好的。
面對一桌美食,香氣彌漫,丁瑩早就餓得前胸帖後背,決定將之前的一堆氣憤委屈化為食欲,通通釋放出來。佔了最好的位置,菜全攬自己面前,不理男人就先爬起了飯。
至于付款這種小事兒,自然由男人服其勞。
「先喝點兒湯,暖暖胃。」
伺候膳食這種小事兒,當然也由男人服其勞。
「這道菜太辣,你別吃了。」
通常,男人在做錯事後,就會特別這麼滴殷情。
「別只顧著吃菜,也吃點飯。人是鐵,飯是鋼,別給我來你們那套什麼減肥的理論。」
記住,這是都市女子血淚里總結出來的經驗,絕對真相。
甩筷子,「閻立煌,你當完鄧雲菲的雞婆,回頭又想當我的雞母嗎?!」
喜歡的菜被人端走了盤子,誰不怒?!
男人笑得幾分痞氣,卻又該死的優雅,「瑩瑩,你腸胃不好,忌爆飲爆食。」
「閻先生,我表示,我很生氣!」
女子將碗重重一擱,又拿起包包要走人。
男人宛爾,急忙將人攥住,低聲下氣,好言相勸,哄來哄去,終于把人哄進了自己的大皮椅里,玩起了血淋淋的——切西瓜!游戲哈,只是游戲。
待收拾妥當,掃空室內濃濃的飯菜香,男人走回辦公桌,半倚在女子一側,雙手抱胸看著女子切得血色彌漫,一牆荼糜,好不暢快。
看那張粉白的臉蛋,表情變幻,皺眉,嚙牙,嗔怒,沮喪,又開懷大笑。
其實,之前,他以為她見了那情形,會像以前一樣,直接甩門走人,跑得比鄧雲菲更快,更絕。卻沒想到,她當時傻乎乎地听他說「出去」就往外走,之後被她攥進來,表情都是鉲uo碌摹D悄ㄐΓ?ˇ哿慫?男摹 br />
這個女子,其實比他想像的,還要好,很好。
「丁瑩,你為什麼回來?」
「不說了,回來捉奸……哎呀,你別打擾我,就差一步刷過紀錄了!」
她腳一踮,故意把大黑椅子轉了向,背對著他。
他輕哧一聲,伸手扭轉乾坤,近身騷擾。
「丁小姐,我很認真地在跟你談。」
「啊,又差一點兒。」抬頭,將男人的大塊頭手機扔掉,「閻先生,我以為之前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我就是回來抓……唔!」
唇上被咬了一口,這個男人真小氣!
直到女子氣喘吁吁直討饒時,他才抽回了身兒,將人從椅子上提溜起來,重掌大權。
「喂,你別得了便宜還……」
話兒,被他一根食指封在舌尖。
墨瞳如淵,蓄著難以抗拒的噬力,開始盤剝著她每每面對他時,就不怎麼強大的,那一點點兒的毅力。
「又口是心非,我就不客氣了。」
「你到底是不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哪,這麼流氓?」
「我是受過教育的流氓,你還不知道嗎!」
她無語了。
他揉著她的小拳頭,一根一根地擼直了手指,與他十指交握,牢牢的。
她目光微黯,委屈一點一滴,從眼里釋出,「閻先生,你就會欺負人!」
他傾身吻去,任那一點一滴的委屈,都化成喉底的苦甜。
「閻先生只欺負丁小姐一個,就夠了。」
心里沉沉的堵,被那蝴蝶般的輕觸,悄悄彌噬,沒了影兒。
男子的眉眼,離得近了,愈發濃烈,卻在那剛直入鬢的線條里,有一絲溫柔悄悄漫進了眼里,心垂深入,在那里纏纏棉綿,繞著圈兒,打上了結。
「欺負人的,可不只你一個!」
「哦?說說,還有誰也欺負我們家的,爺一個個挑出來,收拾干淨。」
那眉峰一揚,真就挑高了三度半,這三度半的驕傲,是誰也模仿不來的,正在她指間跳躍。
她想,此時此時,自己已經擁有了這個男人絕對的嬌縱。
他抓過在眉間亂畫的小手,口氣和臉色更認真起來。
她心下婉轉,微微一嘆,「你一定要我承認,當初我眼拙人傻犯白痴地挑了那麼一個渣男談對象麼?」
他抿直了唇線,不語。
對他們兩人來說,今晚的爭吵和最近幾日的不快,也的確都由此渣男牽起,早該一吐而快了。
她故意捏上他的臉,口氣遽緊,「你知不知道,我比任何人都恨不能那個渣渣倒霉一輩子娶不到老婆,那副偽造的黃曉明式臉蛋掛上**絲排行榜第一!你還想听更惡毒的嗎?」
他點頭,俊臉的線條也繃了起來。
「他以為別人都不太清楚,其實我早就知道他家境差,父母一輩子都沒出過山,只听說過電視機,連電話都不會打。他還有哥哥姐姐,全都是泥腿子,窮得還在住解放前的那種茅草房的那麼窮。他算什麼東西?好歹我還是標準的城里姑娘,我家雖沒田產,好歹靠著拆遷房還賺了兩套新房,這里已經換了三個大電視機了!」
聞言,他有些憋不住,唇線抿得更緊了。
「嗯,丁小姐,容我插一句,這並不是最惡毒的。」
「還不惡毒嗎?他憑什麼看不起我和我家人,他算什麼東西啊!他一個土農民,家涂四壁,還敢對我挑三揀四嫌東嫌西。說我做的飯菜沒有酒店大廚師的好,也不如他朋友的女朋友。天都知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一個小破廚房,我能做出四菜一湯,已經是他的幸福了好不好。可是這個該死的混蛋,報應都在他父母身上了,他七十好幾的老爸前年得cancer死掉了!」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這並不惡毒。」七十幾歲過逝也不算詛咒了啊!
「那我詛咒他黑心黑肝黑腸子,全身都cancer!」
「好。不過,這個過程是不是太長了點兒?」
「你有更好更惡毒的辦法嗎?」
「應該有。根據男人的標準,讓他以為已經爬到金字塔的尖端,卻狠狠摔下來,看著他最憎恨的仇敵佔了他的位置。他應該會氣得吐血!」
「可是他現在春風得意,我听說還有他那老婆的助力。那個女人……」丁瑩回想當初,本是不想就淡了,可這一想起來也忍不住,「那個女人簡直就是個蛇精病潑婦!最好是有個比她更潑,更毒辣,更無恥的女人,讓她償償跟我一樣的滋味兒。」
說話時,女子撫著自己的手臂,那上面,還有結了痂子沒掉完的挖傷和疤痕。
「那晚,那些傷就是她打的?還有你的臉?」
想到那一巴掌,丁瑩心里跳了跳,咬唇不語。
男人輕輕撫過那些傷痕,心里微沉,卻已是明鏡一片。
他也沒猜錯,那些男人還不至于動手打女人,而敢在那種場合動手的,除了女人,不做他想。游自強的那個老婆,果真極品!
那麼,他就為他們安排一個終生難忘的極品婚禮吧!
「閻先生,惹上瘋婆子很麻煩的。你別犯傻,那都過去了。」要不是這對奸夫愚婦,他們也不會生米煮成熟飯,快熬成甜粥了。
突然,小女子捧住他的臉,眼里有著急切的莫名。
他心里一軟,目色流波。豈會明白,她再跑回來,無非是同他一般的,心軟,舍不得。以上的那些也不過是她給他吃醋的報復理由。
「我知道,我不會犯傻。」
他只是,犯狠!
……
周四,簽約的前一天。
丁瑩再次和閻立煌出現在了那家公司的大樓下。
下車時,丁瑩拉著閻立煌的手,說,「立煌,不管結果怎樣,我們盡力了就好。」
其實,她還想說,不想他再為游自強的事生氣,傷了兩人感情。
閻立煌唇角微彎,反掌握住那只小手,目光清亮,「瑩瑩,你還不了解我。這個結果,只可能有一個,那就是我們都想要的。」
欺負了他的人,除了沒出生的,那就是已經都下地獄的了。
經歷此事,他相信女人會更信任自己。
她露出笑容。
他伸手撫過她鬢旁被風吹亂的發,率先一步走了出去。
她看著那挺拔堅毅、自信滿滿的背影,心里一時說不出的滋味兒,又喜,又憂,又惴惴不安。
這個男人,如何教人不淪陷。
丁瑩落後閻立煌小半步,如真正的秘書,緊跟在側後方。
那時,停車場的另一方,小吳開著游自強的三流國產車,嘴上還嘀咕著車子太溫吞,開起來不夠他新訂的那輛車更帶勁兒。
而這時候,游自強正接到了彭風華打來的急電,哈聲哈氣地應付著。
「還要兩萬?之前不是已經拿了三萬了,還不夠嗎?你不說你家親戚沒那麼多,除去幾個小孩子的做做臉面,大人的紅包也用不了多少。加上你的伴娘團,應該足夠了。」
「游自強,連老娘都是你的人了,很快這肚子里還會有你的種,你有什麼好不滿的?!人一生就這一次婚禮,有你這麼摳門兒的嗎?我特麼真後悔,我怎麼就選你這麼個沒用的窩囊廢。之前是誰說自己月薪都兩萬,現在叫你拿兩萬,你就給我拉稀擺帶,你還是不是男人啊?!」
窩囊廢!
不是男人!
游自強氣得臉上直抽搐,真想撂了電話,卻根本不敢。手被電話摁得生疼,拿遠了話筒等母老虎發泄。
隱約之間,又听到,「那兩萬塊是給我父母的紅包」、「就你家里那些窮光蛋,拿了錢也會敗光」、「你這些錢我還不是給你存著幫你下金蛋的」、「娶了我你賺的可比舍得多多了」。
「游自強!」
似乎是感覺到男人的心不在焉,彭風華斥聲大吼。
「在在在,老婆,我的乖老婆,我現在正在工作。」
「工作個屁!你那個活還不是我家人給你介紹的,你現在給我拿喬了!」
游自強瞬間黑了臉,直在心里痛罵「臭婆娘」、「死肥豬」,卻只是動動嘴皮,發不出聲兒。
「風華,我真的是在忙非常重要的正事兒。今兒這個約只要簽成了,咱們的房子貸款就有著落了。回頭,咱還能再按揭一套,你不是想要個帶花園的復合式小洋房嗎?我也是在為我們幸福的未來,還有咱們寶寶,努力啊!」
似乎是也發泄夠了,有一些自覺,彭風華沒有再罵。
「好好,回頭我就把錢打你卡上。兩萬塊,是吧?唉,老婆,最近真是忙這大單子,錢都砸進去了。唉,我知道,還是老婆疼我。好好好,我這邊一談完事兒就把錢給你打過來。乖,別生氣了,大後天還要做我美美的新娘子。」
說了一堆惡心巴啦、言不由衷的話兒,終于掛上了這個催命call。
「強哥,你這老婆娶得,跟吸血鬼似的。我先說啊,我的錢可都砸這單子上了,現在準備的都是用來孝敬那些老酒鬼和老色鬼的公款,絕對不能動。」
游自強心里一陣惡心,面上卻端著,「去!這點兒我還拎不清。公款當然絕對不能動,我另外想辦法。走吧!」
游自強提著重要的方案包,一路上心里仍篩選著可以借錢的人。
剛走上台階,小吳就發出一聲驚呼,嚇得他差點掉了包。
「強哥,真是丁瑩那臭婆娘!」
游自強抬頭朝小吳指的方向看過去,便看到丁瑩跟著一個身形十分高大的男人走來,那兩人側對著他們的方向。
走在前方的男人著一身深灰色陰紋西裝,筆直挺刮的布料,一看便知出自名牌,價值不菲。而丁瑩穿了一套luo粉色的套裝,身材依然保持得極好,側方看來正是標準「s」,一頭黑亮的長發在腦後挽了一個優雅的髻,自然垂落的發絲隨風輕盈。他們這對兒一出來,立即引得周人都頻頻注目。
那男人突然腳下一頓,側首向女子,便伸臂將人攬住,女子似乎猶豫了一下,兩人方才並行走進大廈。
只是方才那微微的一個側首,游自強心頭嘩啦一下崩塌了一腳。
那可謂龍章鳳姿的形貌,正是當日他發喜糖時撞上過一眼,印象不能說不深。
可是憑丁瑩的姿色和脾氣,怎麼可能吊上那樣的凱子!
「那男人看起來人五人六的,八成也就是個小白臉。」
小吳冒著酸話兒,一路數落著丁瑩的種種「不作為」,到了電梯間,卻不想正踫上同樣在等電梯的丁瑩和閻立煌。
丁瑩隱約听到了小吳的聲音,心下一惡,不由向身邊的人靠了靠。
閻立煌回頭一瞥,瞧見過來的兩個男人,一個穿著土黃的及踝長大衣,卻把自己弄成了一個圓桶,就算墊上了厚厚的鞋跟兒,瞧著也著實可憐;而身邊同伴足高其一個腦袋,穿的又是隨身的黑夾克兒。兩人一搭,土老帽兒似的視覺效果。
誰是高大上,一目了然。
近處,還有兩個年輕女孩在等電梯,本來瞅著閻立煌品頭論足,眼冒桃心。當游自強兩人過來時,立馬歪著嘴角抽著臉讓開了道兒,嘴里還吐出「**絲vs高富帥」的話。
這下可沒少把游自強和小吳給氣得,小吳前兒才被女人鄙視,這會兒立即就變了臉色,重重地啐了那兩女孩一口。雙方斗起嘴來,差點兒吵到不可收拾,游自強急忙把小吳按下。
小吳最後又啐了一口,卻是故意朝著丁瑩的方向,「我呸,有胸沒腦的貨兒,月兌光了送爺,爺特麼都不屑。」
丁瑩咬牙,卻不想在公眾場合失了禮數,直接別過了臉。
閻立煌將人兒護住,輕哧一聲,「是真的不屑呢,還是,根本就不舉呢!」
這話一出,小吳立馬就像是點燃了的火炮,炸開了。
「你說什麼呢?誰特麼不舉了,你嗎?哈,收了別人的二手貨,又餿又陳,虧你也吃得下。我特麼都替你……唔,強哥,你……」
游自強當即捂了小吳的嘴,將人往後拉。
旁人都紛紛對小吳的言行表示不恥,閻立煌護著丁瑩上了電梯,轉身時看著電梯外的兩個男人,唇角冷冷一勾,在小吳要沖上前時,立即關上了電梯門,卻滅不掉這已經燃起的濃重硝煙味兒。
稍後
兩方再次在同一個會客室里撞面。
小吳狠狠瞪過來,兩只眼跟鉤子似的,又陰又毒。
閻立煌本來極其厭惡游自強,但現在這種情緒卻迅速升溫到了小吳身上。加上小吳又是當初騙丁瑩入陷阱的,心里又重重地添上了一筆。
恰時,上次接待過丁瑩的那位莫經理過來了。
游自強和小吳立即親熱地迎了上去,雙方寒喧了幾句客套話。
「老游,你怎麼真過來了,不是說好了明天就簽約了,你這又跑一趟,搞得我都緊張起來了。」
「老莫,呵,其實今天我是去酒店看彩排,路過這里就順道進來問候你一聲,順便也把他們主持人安排的流程給你送一個過來。另外,你是咱的主婚人,當然該敬的禮也不能少。」
說著,便從內衣兜里掏出個雙「喜」字的大紅包,塞給了莫經理。
莫經理略略推了一下,便也笑呵呵地接下了。
小吳也趁機拍了幾道馬屁,掩不住一臉的得意勁兒,回頭又剜了丁瑩和閻立煌一眼。
「好,沒問題。既然如此,你們就先回了吧,我這兒還有要事忙。咱們,明天見!」
「老莫,這事兒真要謝謝你,婚禮上還要麻煩你。」
游自強離開時,又似不安心地提醒了一遍。
因還有外人在,莫經理面上也閃過尷尬色,將兩人送了出去。很快就轉了回來,對閻立煌和丁瑩卻是完全不同于上次的畢恭畢敬。
「閻總,丁小姐,我們總裁等二位很久了,這邊請。」
丁瑩有些詫異地看了男人一眼。
閻立煌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跟上了莫經理。
他們這才出會議室,又撞上去而復返的游自強和小吳,四雙眼楮直瞪上。
游自強心下大亂,直問莫經理。
莫經理見似乎瞞不住,直說了,「閻先生和丁小姐跟我們總裁有約。」
小吳還想問什麼,就被游自強一把拖走了。
莫經理被游自強這一搞,心頭也有些不安,但模到兜里厚厚的一疊紅包,又定了定神。
……
話說游自強攥著小吳出來,就把小吳重重的批了一頓。
小吳十分不甘,卻也知道自己之前太沖動,差點兒中了對方的套兒。要是真在客戶面前丟份兒,不說單子會不會出事兒,這鬧出去,對于以後的合作總是不好。
「強哥,你看這事兒,會不會被那兩殲夫盈婦鬧出什麼妖蛾子!」
「不會。老莫都收下我們的紅包了,相信他自己也不會傻得把眼前和今後的利益都扔出去。」
想想他們在這條線上,尤其是莫經理這個人身上花的金錢和時間,便沒有初時听說閻立煌和丁瑩竟然約了總裁談,那麼緊張了。莫經理又是總裁的心月復,之前連他們借胡副總的關系都直接踫了一鼻子灰走掉,現在聯系上總裁,就更不用擔心了。
恰時,游自強的催命call又響了。
游自強一看來電顯示,頓時一個頭兩個大,應付完了彭風華後,翻了三遍電話本,終于尋著個人撥了出去,「老方,好消息,我們的簽約改在明天上午了。不過這里還需要一筆資金周轉一下,就兩萬塊。我剛才給聯系人打了三萬多出去,就差這兩萬了。明天上午十點簽約,簽了之後咱就有錢了。給你八個點子,成不?老朋友了,夠痛快,夠哥們兒。我說,周六那天你可早點兒過來啊!」
這方,接電話的正是那間打印店的方經理。
當游自強緊鑼密鼓地,一邊為簽約之uo楓凡話玻?槐囈棖?銼訃唇?嚼吹幕槔瘢?∮ ?叛至 陀 羌夜?鏡淖懿昧牧俗闋鬩桓齠嘀油罰?捶 腫約翰喚齔閃舜蚪從偷穆啡耍?瀉芏嗷疤庾約和耆?蛔諾鞫? br />
對于閻立煌這個男人,似乎又有了一層新的認識。
隨後發生的一切,都像是大羅金仙開了如平佛主這個超級外掛,一夜之間,乾坤巔倒。
周五這日,游自強一早就到了客戶公司等著簽約,卻被晴天霹靂砸了個結結實實,整個人兒都煙消雲散,升天去。
------題外話------
秋琢磨了半天,本想略去炮灰們一些場景。但考慮到,炮灰在成灰之前也要爆出他們最後的精彩火花兒,所以這里決定還是再給他們一個詳細點兒的場景,讓他們死得風風光光,咱們小銀子的這口惡氣,才算吐得干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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