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顆小水珠,在蒼白的小臉上,亮得刺眼。@m祝願所有的考生考試順利!
一下扎疼他的心,欲出口的責難仿佛一根刺,卡在喉頭再吐不出,胸口攪得悶痛,只能狠狠地別開了眼,壓下眸底一片沉痛無奈,狼狽起伏。
「大黃……」
而那只大手剛剛一松動,她就像早有所覺一般,渾身大動,雙手都去攥住,直往她懷里抱,把剛剛扎上不久的針頭都扯掉了,把老醫生都嚇得直嘆氣兒。
「別走,別離開,大黃,我錯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別走,別離開我,求求你!
時光瞬間的重合,仿佛沉重的枷鎖壓在胸口。
她仰著淚漣漣的小臉,聲聲肯求他的模樣,恍若兩人第一次的那一晚。
心,徹底地融了一地,被那一顆顆打落的水珠暖得發燙,發疼,融入血肉,如蝕骨的毒,再也戒不掉。
「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好好的……」
她低下頭,看不到那里又跌落了什麼,攥著他的手,卻在一點點地,月兌離。
仿佛,有些事總是宿命,除了認命,還能做什麼?!
「別胡鬧。我出去打個電話,你乖乖听醫生的話,好好休息。我馬上就回來。」
他柔了聲,將她摁回床,看老醫生幫她重新打上點滴,給她掖好被子,把她的手揉在掌心久久,看著她半晌,才俯身落下一個吻,離去。
那時,他在她耳畔溫柔安慰,「乖,我一會兒就回來。」
她瞠著眼,緊張地看著他消失在門外,外面的風雪呼啦啦的沖入屋內,吹得碳火堆里發出 哩啪啦的破響,一下一下,撞擊著她激烈起伏的心口。
天上,地下,不過一眼。
老醫生安撫她,要放寬了心地休息,盡量撐過去這段發燒期,否則……
否則,她這樣做根本就是飛蛾撲火麼?
時已至此,再去擔憂害怕裹足不前,已經太晚了。
如果終點真的在這片純淨的世界,她也覺得此生無悔了。呵呵!這樣想好像太不孝了,也許這輩子,只有在這個時刻,在這個只有他和她的世界里,她才能什麼也不想地放肆一下。
其實,只要一下就好了。
……
一地的煙頭子,全是燃了一小截就被狂風冰雪吹滅掉。
而制造這一切的男人,還在繼續浪費著煙盒子里所剩不多的特供品。
這教前來送藥品的小伙見了,直嘆息搖頭,各種可惜,叫哥們兒別再外面瞎撐了,要是連自己也病倒了,誰來照顧屋里的小姑娘。
後來男人想到了什麼,把整包煙都塞給了那送藥的小伙兒,可把小伙兒給樂壞了。卻沒人知道,從那天起,男人就戒了煙。
……
閻立煌回車上打了幾個電話,但是效果不彰。畢竟他也不是超級大人物,在這個鳥不生蛋烏龜不靠岸的深山遠城的地方,有關系那也要等時間了。目前最大的問題,就是不知道屋里的小女人等不等得起。
「路易斯,謝謝你。」
「立煌,你……這是真的想好了?」
「呵,這蘿卜才起蒂蒂,怎麼你們一個個地都上趕著要撥來煮了吃麼!」
「立煌,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做兄弟的有難,咱們當然兩肋插刀。你現在的情況,不能驚動家里關系,給我打電話,我很高興。我會馬上安排,最遲,明天早上天亮東西和人都會到。」
「子期,回頭我想介紹你們認識。」
「好,我等著。」嚴子期頓了一下,接道,「我听說天野那邊好像很生氣,之前就一直在找你的行蹤。最近好像你們公司的氣氛都有點兒……呵呵,文宇倒是不容易的。」
「那個雞婆!自己一**債都擦不干淨,還敢多管閑事兒。」
某只遠在京城的雞婆,狠狠地打了幾個大噴嚏,被溫柔的秘書小姐提醒最近降溫,請保重身體,心里卻郁悶得快要吐出三升血來。因為他能干的總經理正在休假,他這個董事長已經忙得快吐血,都好些日子沒熟悉溫柔鄉了,累得跟狗一樣,回家只想睡覺,哪有力氣干活兒啊!
兄弟兩又聊了一些關于藏區的事兒,方才掛了電話。
閻立煌抱著一堆東西回屋,屋里只剩下一個看護的婦人,看他進來,便把老醫生說的注意事項又說了一遍,回頭就說去給他們熬女乃茶煮羊肉湯,給他補充體力。這里的人熱情好客心地好,閻立煌要給拿錢都被推了回來,後來想想,便托嚴子期的人帶了些藏民奇缺的物品上來,聊表謝意。
丁瑩睡得並不安穩,似乎有人聲,就迷迷糊糊地轉醒過來。
「大,黃……」
一出聲,嗓子都燒得又粗又啞,難听得要死。
「別動。想喝水麼?」
他探了一下鍋里溫著的湯,正是那大娘說專門用來治小女人的病的當地特效藥,盛了一碗,給她一點點喂下去,也是補充跟病魔斗爭的體力。很難聞,他償了一口,都覺得腥騷味兒太重。但是小女人沒嚷一聲,竟然乖乖地把一碗都喝下了。
她還撐著眼,一眨不眨地看著他,想說什麼,都被他喝止。
他把拿來的枕頭給她墊在躬起的退彎子下,免得她一直躬著腿也會累,十分細心。
做好這一切,再幫她掖好被子,一抬頭,那張已經頂著兩團高原紅似的小臉上,又是濕淋淋的一片。
「怎麼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肚子疼?胃不舒服?還是……」
他嚇了一跳,生怕又跑出什麼驚人的病發癥。
她搖搖頭,嘶著聲兒喚他,「大黃……」
被子動一動,鑽出那只沒打點滴的小手,他心下一嘆,牢牢握著,在唇邊一吻。
「別哭!醫生說了,要保持好心情,撐一撐要是過去了,以後都不用害怕什麼高原反應。乖,別哭了,要不我把你這丑樣兒照下來,發你部落格去,看他們不笑話你之前那麼HIGH,現在就成一病花貓兒了。」
他一下下擦淨她的臉,不時拿綿帕沾她燒得干裂的嘴唇,一直哄著她,還給她唱搖籃歌。
其實她感覺真的很糟糕,從第二天進入高海拔區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可是,因為真的太開心太開心,她不想半途而廢。為了這次旅行,他和她,都付出了很多,不管是她之前學車拿駕照的誤會折騰,還是後來兩人一起買戶外用品的積極熱情,心里也很清楚他為了她丟下工作、責任這些身為一個男人非常重要的東西,是多麼不容易。
她不想,真的舍不得,半途而廢。
這一夜,她知道他一直陪伴在側,在她難受時給她唱歌,抱著她一直吻她的額頭,說了好多她從來都沒听過的甜言蜜語,不厭其煩地幫她按摩,因為高原反應渾身都疼得厲害,特別是腦袋,感覺都快要被漲破了似的,一陣一陣地發疼。到後半夜的時候,她已經完全沒了力氣,只覺得整個人兒被扔進了異時空,在冰火兩重天里煎熬翻騰著,反反復復,無窮無盡的折磨。
可她的手仍是沒有放開,一直被他緊緊握在掌心,親吻。
「瑩瑩,你不能那麼膽小。」
「這真沒什麼了不起,我知道你能行。」
「丁瑩,加油!就算是為了我。」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于深深地沉進夢鄉里,暫時月兌離了那熬人的痛苦。
……
第四天
老阿媽把帳包頂上的窗子拉開,陽光斜斜地射入帳包內,剛好落在床榻邊。
這響動立即驚醒了伏在床邊的男子,事實上他也只小小打了個盹兒,根本不敢睡得太沉,就怕床上的小女人病情突然有異變,時刻都不得放松。
這時,老阿媽端著酥油茶早餐進來,濃濃的女乃香溢滿一室。看到他醒來,用著生硬的漢語說了兩句話,便放下早餐離開了。
男人撫過女子的額頭,又撫著女子脖子數了下心跳,心里的一塊大石終于沉沉落地,欣慰得滿臉笑容,捧著女子的腦袋重重吻了一下那干裂的小嘴。隨即,就感覺肚子餓得厲害。起身時,看到被緊握著的手臂,眸色一柔。
然後,就發生了一件每每回想起來,某人都會覺得自己很蠢的事件。
舍不得松開女子的手,可是折騰了一天一夜,這大男人的能量也確實要耗盡了,得補充啊。那頭的女乃香酥油茶和熱騰騰的蔥花烙大餅,著實讓人口中津液瘋狂分泌啊。
他只能一邊由女子握著手,一邊歪著身子去夠桌上的盤子,眼睜睜地看著就只差那麼一點點。
恰時女子睡夢中不知夢到什麼,身子一歪,抱著他整條手臂,讓剛剛還有點兒希望的距離,一下子大大縮水。
哦,這真素,糾結死了!
忍吧!
可是那邊持續散發的香氣,讓五髒廟叫得更歡騰,更難受了。他直接把給女人溫唇的湯水,給喝掉了一大半。很快,一個大大的民生問題,緊隨而至。
「閻先生,你的朋友來了。」
恰時,老醫生帶著人來帳包,房門剛才就給老阿媽開開了,這人直接推門進來,一看,個個瞪了眼。
只見閻立煌一人高馬大的男人,正歪著身子,蹶著個**,仰著脖子,伸長了手去夠放在僅一步之距的桌上的餐盤,剛剛托起盤子,里面沉甸甸的美食壓得那只手微微打晃。
可憐他們這一叫,一出聲兒,讓本來已經繃成一根緊弦的人一下斷了線,手上的東西一晃就要往地上砸下去。
「大黃……」
「唉,我在,我……哦!」
幸好來人之一眼急手快,先一步沖上前托住了餐盤,拯救了某人嘰哩嚕錄叫的肚子,接到一個感激的眼神。
閻立煌忙收回身,回頭去看小女人,才發現這又是一煙幕彈,只是慣常地說夢話。湊在耳邊輕聲安撫了兩句,又沉沉睡去。
來人里的另一位,見狀輕笑,「閻少,其實您大可以放開她的手,她現在情況看樣子已經渡過最艱難的關頭了。」
說著,便和另一人上前,拿出了先進的儀器和藥物,開始干活。
閻立煌還是沒有松開手,一只空手拿著蔥花大油餅啃著,只悠悠吐了一句︰
「爺高興!」
兩個飛越千里跑來救人的醫生對看一眼,交流了一個同樣的眼神,搖搖頭,都感嘆這愛情來了那犯傻都是戲中人的專利,真是說不得。
很快,檢察完畢,又掛上了兩盅液體。醫生們表示,小女人已經沒事兒了,接下來就是好好靜養一下。至于能否再繼續進行旅程,兩人皆表示了保守意見。
「這,好多身強體壯的士兵都沒能熬過去。丁小姐這情況,實屬罕見了。」
「生命只有一次,還是趁著健康的時候,好好珍惜才是第一。」
「不,大黃,我感覺已經好了。真的!我們可以繼續旅程,我沒事兒了。你看,我都可以站起來,走……」
小女人一掀被子,就下了床,撐著身子還沒走兩步,就倒進了男人懷里。
醫生們眼神一飄,立即咳聲說還有事在身,留下了一些重要的物資,便立馬打道回府了。
男人的臉色十分糟糕,眼神陰沉沉地就像頭日的暴風雪天前奏,教她嘖嚅了幾句,就再說不下去了。可是手還是緊緊攥著他的心口不放,態度堅決。
「丁瑩,你真不想要命了!」
竟然又是那句話。
在她昏迷前,他沖她這樣吼,她好不容易從死亡線上掙扎回來了,他還是這麼吼她。
她唇角一沉,轉開臉,不知想了什麼,突然就松開了手。
他急忙伸手去摟她,天知道她這才剛剛喘過氣兒,臉上連血色都沒有,這臉盤兒看著仿佛一夜之間都尖了幾分,竟然還敢給他折騰,一股濁氣撞在胸口。
可是下一秒,人兒被摟了回來,一下撞在他胸口時,仰起一張洋洋得意的笑臉,口氣嬌縱地說,「大黃,我知道你舍不得我的,對不對?好嘛,你答應我啦,剛才老阿媽說我們距離寺廟已經很近了,只要不到一天的路就到了呢!大黃,好不好,一起去。只要看一眼……」
她捏起大拇指和食指,半眯著眼給他比。
「只要看一眼,我們就回去,也不虛此行啦!咱們好不容易才到這里,現在回去,真的以後跟你那些損友,尤其是那個雞婆天知道了,一定會笑話死我們的。多劃不來啊!」
她一個勁兒地膩著他,又是撒嬌,又是求情,說了很多從未听過的那些膩歪死人的討好話。
「大黃,大黃,我的大黃最好最棒最強大了。好不好,答應我嘛,大黃!」
末了還扔出一計殺手 ,摟著他的脖子就是一陣猛親亂模,簡直像只蒼蠅似地,或者說是蜜蜂,還是蝴蝶一樣擾人。
搞得他真是有再強硬的態度,都被她磨掉了。
「我真是會被你嚇死,丁瑩瑩小姐!」
「大黃,你答應了,歐耶!大黃,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愛死你了!」
一個大大的吻直直嘬上他的唇,卻是蜻蜓點水的一下,小女人把腦袋撞在他心口上,樂得小臉終于泛出一絲紅暈。
卻不知,是那個吻,還是那一撞,或者是那一句不經意的「愛」,剖開了心,都是暖呼呼、粘膩膩的甜水兒,真的,月兌不了身了。
「別高興得太早,以後一切行動必須听指揮,再給我東跑亂爬西亂逛地,我會立馬收回命令,打包坐飛機回去。」
「爺斯兒,遵命,長官!」
她笑得完全沒形象,做了一個不淪不類的敬禮動作,頭發亂蓬蓬的,臉上還有眼屎鼻屎,干裂的唇,可是映在那雙深深的黑眸里,為什麼再也移不開眼。
「光是這點回報可不夠!」
他突然壞壞一笑,捧起她亂晃的腦袋,重重地嘬了一大口女乃女乃的香味兒。
她被進門的老醫生和老阿媽給羞得直往他懷里鑽,一只小手鑽進他的沖鋒衣里,逮著最軟的肉肉偷偷擰了一把。
她知道,他守了她一夜,幾乎沒敢合過眼,他的情況其實不比自己好多少,青茬的胡渣子都竄了滿臉,眼下的陰影極重,比他們當初奪標時加班還要嚴重好多,還隱隱有些咳嗽,應是咽喉的固疾有些犯了。她知道,自己有多任性,可這都是被他寵出來的呵!
好滿足,好幸福!
……
吃了飯後,精神就來了。
丁瑩要求出門溜溜,立即就被閻立煌瞪了。
老醫生呵呵笑著,跟老阿媽說著地方話兒,不時打趣兒他們倆幾句。
丁瑩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只能乖乖裹著羊毛毯子,窩在帳包里刷手機,還真拍了幾張自己病重的挫樣兒上去討同情,結果是冰火兩重天——一半同情,一半罵,還有一小撮羨慕妒嫉恨地詛咒她掛掉。
「哼,這些人真是黑心腸,不理了!」
「養病就得看些樂子,你那些沒營養的留言,早該扔一邊涼快去了,還更新什麼。」
男人端著一盅黑漆漆的藥水進來,說是老阿媽熬給她補身子健骨軀寒的。
她只償了一口,就吐了出來。
「苦死了,能不能不喝呀!」眉頭堆了三座小山,跟頭晚那乖巧勁兒完全像換了個人。
男人眉頭一皺,說不喝就立馬回家,這不威脅還好,當下一威脅小女人就紅了眼圈兒,來了個眼淚攻勢說他欺負弱女子, 嚓 嚓地閃了幾張他濃眉怒目的凶相兒,說要留下「案底」,以供陳堂正審!
這還真是被氣得只能干瞪眼兒!
「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你欺負人!」
「丁小姐……」
「叫丁寶貝也沒用。」
那尖尖的下巴揚得可高了,逮定了他是被她吃得死死的麼。
「哇嗚,不要,好癢啊,討厭,你壞死了……啊啊,阿媽,救命啊,謀殺……哈哈哈哈……」
帳包里只一陣陣兒地尖叫笑聲,帳外藍天白雲一朵朵,勤樸的藏民們正趕著牛羊,放牧吃草,一派悠閑的大草原風光。
兩人玩鬧得氣喘吁吁,回頭還得面對現實問題。
「快吃了,讓你出去玩一會兒。騎馬!」
威逼轉為利誘了。
你說,這個男人壞不壞?!
「可是大黃,真的好苦呀!喝下去,我會把之前吃的東西都吐出來。不信你磨磨,人家的肚子……」
這丫頭耍起猾來也是骨灰級的不要臉,抓著他手就往衣擺下模,也不怕有人突然掀簾子進屋。
不是他要耍君子派頭,實在是……她現在這副軟巴巴的小模樣兒,欺負都怕把她整散架了。
「你說,到底要怎麼才喝?」
算了,不跟生病的小怪物一般見識。
「我想喝,營養快線,那種超甜解苦的。我記得我們出門時你有批一件。」
他瞪眼,「你之前說難喝死了,我已經送給阿媽的孫兒們了。」
「全部。」
死繃著臉的表情,不用解釋了!
「好苦啊,嘔……」
她捏著鼻子,勉勉強強地喝下了一小碗,拿著女乃茶直漱口,一張臉都快癟成咸菜干了。
瞧得他心頭一陣翻攪,讓她在屋里待著,掀簾子就出了門。
她戮著空碗底兒,嘟噥,「不說喝了就帶人家出去溜溜,騎馬嘛!怎麼又說話不算話,出了門就土霸王了,一身王八氣撒個沒完沒了。」
邊說邊做鬼臉,又開始玩手機。玩了一會兒,到底還是體力不支,又爬在氈床上睡了下去。待她這一覺醒後,男人好像還沒回來,想要出去瞧瞧,卻又怕他知道後生氣,只能爬在門簾後面,朝外咕話兒,帖著門縫兒打望外面的美景,望天興嘆。好在藏區的小朋友們也都是個單純善良的好孩子,就把馬兒羊兒,好吃好玩的都弄到她面前,陪她打發時間。
眼瞅著午飯的時間都過去了,男人還沒有音訊,她就有些害怕了。
一問老醫生,才知道,「你男朋友由咱兩小伙兒指路,去鎮上買補給品去了。說是休息好了,最遲明天下午你們就出發上路。怎麼,這才一小會兒,就想得慌啦?呵呵呵!」
丁瑩被老人家的笑聲和小朋友們的哄哄,鬧了個大紅臉,縮回了帳包。
沒一會兒,終于听到了汽車引擎的聲音。
她立即掀開門簾子,看到那輛滿是風塵的黑色越野車,也管不了那麼多,就跑了出去。
「大黃!」
她想她的叫聲一定很大,天上的神明一定能听到。
她真的沒有太大的願望,也許這一個就夠奢侈的了,希望現在抱著她的這個男人,明天後天大後天大大後天……未來的許多許多天,都能專屬于她。
「外面風大,把帽子戴好。」
其實,他的心跳絕不比她慢,當他看到她跑來,載著滿身的陽光,宛如一顆小鋼球直直擊中他的心髒。
真的是,命中注定麼!
回到帳中,閻立煌從大大的衣兜里掏出一個金黃色包裝的瓶子,放桌子上一蹲,劍眉一挑,眸子亮得能電死人,口氣更拽,「諾!沒有什麼營養快線,只有冰糖雪梨。一樣甜,吃了飯後吃藥,不準再給爺嘰嘰歪歪個不停。」
「大黃,你跑了半天,就是出去買這個給我嗎?」
她想現在她也是滿眼星心兒了,真的好傻,真的……不傻!
他伸手捏了把她的臉,哼道,「你真當爺成了昏君,跑了幾十里的跑就買這鬼東西。明天出發,除了他們之前支援的藥品,車上的食品和飲料也都送了不少出去,必須補充彈藥。不然……」
她一下緊緊抱住他,四片唇緊緊相帖,相濡以沫。
「大黃,大黃,你真好,我愛死你了。」
她樂呵呵地叫完,立馬松手,去享受她的甜蜜小禮物。
才懶得管他是不是專程,還是順路,水都是熱呼呼的,之前一直放在他懷里溫著這一路帶回來,入喉,從舌尖兒甜到心尖兒。
她舌尖兒上的美味兒,是他親手鍛造!
還有什麼比這更美?
那天,微信微博部落格里,都留下了這樣一句話——最美好的愛情,便是歷經千帆之後,終于成就我與你最美的時光。
卻不知,在不久之後,這每一個字都錐心刺骨。
而他卻愛上了她嬌嬌嚷著的那句宣言,多麼孩子氣,可听在耳里,偏就是從頭舒服到尾,所以以後每次歡愛,他總愛迫著她一遍遍地叫著那句愛語。
——大黃,大黃,你真好,我愛死你了!
卻不想,事過境遷後,這句話就變得面目全非。
從此以後,冰糖雪梨就成了兩個人這間的一句咒語,只是這個時候,誰也不知道,這句咒語可以讓人生,也能讓人死——生不如死。
……
這晚,藏人們听說他們隔日就要走了,還專門辦了一場篝火晚會。
這可是真正正宗的篝火晚會了,丁瑩在帳包里通過窗子,望著原地上老藏人帶著一群小朋友升篝火,雖然隔得那麼遠,還能感覺到那種熱火騰騰,心里激動,又滿足。
細心的老阿媽發現,就給閻立煌打了手式,指指帳包方向。
閻立煌道了謝,把手中正在烤制的食物交給藏族小伙兒,便回了帳包。
丁瑩不好意思地推他,「沒關系,你去和他們玩,我這兒看著也挺有趣兒的。」
他挑眉,「丁瑩,你老實告訴我,那次在度假村,你不跟大家一起吃飯,篝火晚會還溜邊兒,故意說沒泳衣不參加集體活動,都是為了躲開我,對不對?」
啊,這男人,是在跟她算回頭怨嘛!
她頭一低,「這麼久的事兒了,誰記得啊!喂,你再不出去,好吃的都被吃了哦!我想償點那個青稞酒,只沾一點償償,你幫我拿點嘛!烤肉,也要一點點,我只是償償,不會多吃的。還有,哇,還有白色哈達,肯定也有我的份。大黃,大黃,你,你想干……」
這男人真是不分場合不分地點,埋頭就——嗷嗷嗷,有沒有听到深淵龍嘯?!
「只是一點點~!」
他吃足了飯前「點心」,舌忝著唇角,哼笑著離開。
她又羞又氣地跺跺腳,把他剛才的無恥暴行公諸于網絡。
那時,遠在幾千公里外的京城,也迎來了今年入冬的第一場雪。
閻家夫人在婆媳兩的共同操持下,辦了一場小型晚宴,請了要好的親朋友好友到府一聚,圍坐在銅鑄火鍋前,一起涮羊肉,吃得熱火朝天。
這場宴會除了霍家是少不了的坐上賓,閻夫人還特別邀請了彭卿雲,席間幾個年輕人對眼叨話,倒也熱鬧得緊。
但席下,霍天野刷看部落格時,表情精彩無比,不住地噴氣兒。
彭卿雲一直想跟霍天野套近乎,但似乎霍大公子太過專注于手機,忽略了美人的好意。
而飯桌一結束,閻老大就把霍天野叫進了書房。
彭卿雲直覺事情可能閻立煌有關,卻不得其門而入,就被長輩們拉去下棋聊天了。
閻夫人和大兒子的小媳婦兒一起洗漱妥善後,便不經意地問了一句,對彭卿雲的看法,小媳婦兒向來乖巧听話,也不喜背後道人事非,回答得倒是挺中懇。
「彭小姐,看起來知書答禮,對媽和爸都挺細心的。」
閻夫人心下笑應,卻是听得很明白這話中有話,只是「看起來」,對她和丈夫很細心,至于其他嘛,就只有再看發展了。
書房里,閻大哥開門見山就問,「你知道小煌跟那個蓉城的女人交往的事,多久了?」
「咳,大概就這幾個月吧!」
「天野,我要听實話。」
「大哥,從他給我打電話提起有這麼個人,呃,從六月左右開始的。」
「快半年了。他們,同居了?」
「咳咳,好像是。」
「你今晚吃了多少辣椒?」
「……」大領導的眼光真是太敏銳了!
「你覺得彭卿雲適合小煌嗎?」
「哈哈,大哥,您還是饒了我吧!你知道,男人對于沒有征服就倒帖過來的女人,真心……」倏然打住口,他家大嫂不就是這種類型,一不小心就戮到大哥的心頭刺,哀啊!
霍天野被狠狠盤剝了一番,垂喪著腦袋離開了書房。
小妻子端著水果進書房,閻聖君立即上前接過。
「聖君,我覺得彭小姐並不適合小叔。」
「依依,這事你不用管。」
「媽剛才問我。」
「你怎麼答的?」
重復了一遍,老公大人的表情看起來還算滿意。
可是,小妻子並不滿意。
「聖君,我是認真的。剛才天野說的也沒錯,沒有經過追求戀愛過程的夫妻關系,比這入冬的第一場雪,還要冷。」
這一剎,大領導還算溫和的臉真的,冷了下去。當然,這大概不僅僅因為一向乖巧「單純」的小嬌妻,會如此直白,又冷靜地,道出偷听的事實。
可是咬著粉女敕唇兒的小妻子,卻揚起了小臉,那目光倔傲難馴,仿如初見。
「可是,我不後悔。」
她想,小叔明知道全家的人都會反對,還是在那晚打飛的去了那個女子身邊,便是為了這個「不後悔」罷。
……
星野漫漫的長空下,嘹亮的歌聲仿佛點亮了黑夜,連風雪仿佛都止步于前,草原人民的熱情讓丁瑩畢生難忘。
喝了一小口青稞酒,吃了一小口烤羊肉,放心大膽喝了男人溫好的蒙牛熱牛女乃,煎餅土面包。
脖子上還戴著德高望重的老人送上的祝福哈達,她和男人一人一條呢!
吃飽喝足了,又被眾人攘著去篝火舞,有專業的大師教導,丁瑩自覺跳得很好,比那個號稱國標一號的大帥哥閻立煌還要好哦!
「不對啦,手應該這樣擺,腳應該這樣抬。大黃,你好笨哦!」
「快跳,少廢話!」
她笑得又奸又得意,他眼神一掠,突然俯身將她扛了起來,學著不遠處的大漢追求心愛的姑娘一樣,將人兒拋上了高空,頓時惹得全場歡騰笑語,哨聲哄聲一片。
接著,就有人端著兩個漂亮的杯子上來,里面盛了什麼東西也不知道,隱隱的似乎都是酒香。
在一群根本听不懂的齊喝聲中,他和她,挽著手臂,十指相扣,喝下了藏式的交杯酒。
接著就被直接送入洞房了!
丁瑩听到某個藏族小伙就是這麼用漢語叫的,他們在帳包里笑鬧了一會兒,就被老醫生給叫了出去。
吃藥,量體溫,做完,就得乖乖睡覺了。
可是她卻根本睡不著,在被窩里七拱八翹翻來覆去地折騰,就把他惹惱了。
「丁小姐,你要再不給我好好睡,我就……」
話被含進那兩片唇里,輾轉反轍,相濡以沫,纏綿不止。
不行,瑩瑩。
可是大黃,我想……你。
醫生說……
醫生剛才沒有說,不可以。
……(沒了表情。)
大黃,你真的一點都不想?
……(繼續沒表情。)
也不用都……光,只要關鍵處,開個口子……
丁瑩,你再多說一句我就……
某妞兒得意地想著,就只準你周官放火不讓咱百姓點燈啦?今兒晚上,人家就要償償「放火」的滋味兒。
「瑩瑩,你這個小妖精!」
他憤恨地低吼著,仿佛要沖進那片銀河宵漢,與星光融為一體。
「……大黃……」
她已經促了氣息,天旋地轉,只看到頭頂一片星空迢迢,長長的銀河都墜進眼底,嘴里,原來星子的味道是,涼涼的,甜甜的。
「瑩瑩,美麼?」
「美!」
他埋在她頸間悶悶地笑,突然抱起她,在帳包里打轉兒,轉得她頭婚眼花,兩人卻抱咬得又緊又深,難分難解。
「像不像,」本來都是他在使壞兒,喘得極重,口里的白霧都噴到她熱燙的小臉上,「那個,旋轉之吻!」
問得多麼孩子氣!
「像,像極了!」
她吻上他喘息的唇,兩人額頭並帖,激情涌蕩,四目相接的這一刻,都相信這吸引力早就超越地球,飛向宇宙了。
她被他一下拋上天,又墜入他大大敞開的懷抱里。
他氣喘吁吁地問她,「瑩瑩,你感覺到了嗎?」
「人家,感覺……好酸!」
「小笨蛋!」
他又生氣地狠嘬她一口,抵著她的額,黑漆漆的眼楮比星空更純淨,旋轉著強大的宇宙力量,將她深深吸入。
「感覺到,一個靈魂,兩個人,牽引力——我們在一起!」
——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好好的……
她流下淚,握著他的大手,再一次將自己送上。
真的,全心全意,無怨無悔。
……
也許,愛情的力量真的可以超越地心引力!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