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六日,安寧娘抓住了五月的尾巴,終于完成了從打游擊到建立了屬于自己的根據地的重大轉折,在元寶街擁有了自己的固定攤位。
多虧了張大家的熱心幫忙,安寧娘才能在元寶街佔到這處不錯的攤位。巧合的是,正好仍舊是同張大家的做鄰居。張大家的左手邊的攤主因為年老做不下去收攤不干,張大家的立即通知了安寧娘,安寧娘只看了一眼便喜歡上了。
現今每日除了送安雪上下學的工夫,其他時間安寧娘不是在做白吉饃鹵肉鹵豆腐就是在賣肉夾饃鹵豆腐的學院門口或者元寶街攤位上,每日早出晚歸,雖比從前只賣飯口時段要辛苦些,賺得銀錢卻是翻番,辛苦也值得。
下午的陽光正好,正是客閑時,安寧娘躲在陰涼處同張大家的以及新認識的賣炊餅的王婆,賣鹵梅水姜蜜水木瓜汁的方氏母女圍坐一起聊天,左右內容不離相公孩子米面銅錢這些生活瑣事,安寧娘听得卻是津津有味,有些听不明白的地方還要詳細問一下,是最受歡迎的傾听者類型。因此她雖然說少听多,卻很快被周圍人接受。
今天王婆就在講百米外的悅客樓里新請來的說書先生講的新段子「賣油郎獨佔花魁」,熟悉的名字,熟悉的情節橋段,安寧娘听得很開心。
王婆講得自然沒有說書先生口才精妙,諸多情節也似有再次創作的嫌疑,比如方家女兒年方十四的麗梅就總是打斷王婆的話頭,糾正其講偏了的情節,說自己昨日前日哪日去悅客樓送姜蜜水時說書先生可不說這般講的。每當這時,方氏就會大力地拍方麗梅的後背不讓她講,趕她去攤子前站著攬客也不讓她再听,方麗梅自小隨母親在市井間打拼生活,可不是普通閨閣女子那般羞澀,性子又野又潑辣,笑嘻嘻地在原地磨蹭一會兒。♀方氏也就隨她了。
「我看咱們這小買賣也就是勉強糊口而已,哪里能賺得去吃花酒的閑錢呢,我覺得這故事假的很。」安寧娘不以為然道。
「寧娘,你有點謙虛了吧,說我們是勉強糊口差不離,你這一家兩口嘴少省糧,又是日日進錢的買賣,說不賺錢可就過了啊。」王婆立即反駁道,倒也不是眼紅,只是實事求是的口吻。
安寧娘曬然一笑。倒是大方的承認︰「銅錢的確是賺到一些。拋出我和女兒的吃穿用度。還有租房費,女兒學習刺繡的束脩如此等等,所剩便不多了。這不,前幾日又交了夏稅。便連早市買做肉夾饃的青菜油面時都得謹慎小心地算計著花。」
「誰家不是如此呢,不算計著日子就沒法子過下去。方氏心有感觸道,她家男人不頂用,家里就靠她擺這個蜜汁梅汁的攤子養活著,日子過得緊巴巴,大女兒十四歲了一點嫁妝錢都沒有,別人家的女兒這個年紀媒婆早就開始登門了,自己家的女兒卻無人問津,知根知底地人家哪個願意娶回家。
「你看到東邊數第四間鋪子。那東家早些年就是靠著走街串巷賣雜貨起家,現在人家不也住大屋開店鋪當老爺了嗎?甭說上青樓喝花酒,小妾都娶了兩個。這樣的例子咱們鎮子上就有好多。」王婆年老知多,例證戲文的真實性。
「看來這賣油郎獨佔花魁的戲文也不全是沒有事實依據的虛構啊,听王婆這麼一說。那小販有閑錢能上花樓也是大有可能啊。」听王婆一連舉了不少例子,安寧娘終于信服道。
「安娘子,給我來兩個肉夾饃。」一把悅耳的男聲在攤子前響起。
听著好生熟悉,安寧娘一抬頭,果真是袁乙丁,粲然一笑,起身道︰「袁大哥又來光顧我的生意,今日衙門里不忙?還是老口味,多加辣子不要香菜,對吧?」
袁乙丁幾乎每隔一兩日都來光顧自己的生意,兩人也算是漸漸熟悉,不忙的時候袁乙丁站在攤子前一邊吃一邊同安寧娘聊會兒天。
「還行,同僚約我去悅客樓喝酒,我想吃你做的肉夾饃,就拐過來買兩張嘗嘗。」袁乙丁被安寧娘耀眼的笑容恍了神,遲一拍回答道。
已經習慣袁乙丁時不時的走神,安寧娘已經察覺不出任何異常的情緒,拋開他偶爾的走神與刨根問底,的確是一位坦蕩的君子和不可多得的朋友。
「袁大哥,今天的酒席有孫大哥麼,你可別像上次似的扶著醉醺醺的孫大哥回院子,金嫂子可是埋怨了好久呢,小心下次不讓你登孫大娘家的門。」安寧娘開玩笑說。
袁乙丁模模後腦勺,呵呵一笑,「那次純屬是意外,意外。今日定會送一個清醒的大哥回家。」
「袁大哥,不僅是孫大哥,你也是,喝酒容易誤事,還傷身體,工作中難免應酬,也得有個分寸才行。」跟袁乙丁關系親近些後,安寧娘偶爾會關心地提些建議。讓她欣慰的是,袁乙丁幾乎都能听得進去,所以才說他是位難得的朋友,即便是對方的一句普通的話,都會記住,而不是過耳听听便忘。
听出安寧娘話語中的關心之意,袁乙丁眼楮都發亮,咧嘴一笑,「安娘子,你不喜歡嗜酒貪杯的男子,我也是。你的話,我定會听的。」論厭惡嗜酒之人,袁乙丁比安寧娘更甚,他家里可還有一位嗜酒如命的糊涂養父。
袁乙丁一進悅客樓的包間,還未開口便先笑,一副心情好好的模樣。立刻引起包括孫志剛在內的同僚們的各種調侃。
「袁哥,春風滿面啊,今日是有甚喜事,講來讓我們同喜同賀啊?」
「定是出門撿了錢袋子。」
「我說是今日手氣好賭場大殺四方。」
「哪有,咱們袁哥從來不踫賭的你不知道麼,要我說,是在街上遇到了位嬌滴滴俏生生的妹子,跟大哥搭訕了才對,哈哈哈。」
大家爆發一陣男人都懂的莫名大笑。
人群中間,袁乙丁只是微微笑,心情爆棚的好,卻絲毫不松口吐露緣由。莫名地,剛剛還同大家大笑的孫志剛卻覺得有種微妙的違和感,似乎有種不妙的念頭總想往出冒,不過同僚們一起哄,好容易抓到的一點念頭又被打散。
袁乙丁傻笑著離開後,安寧娘便被周圍的八卦er們包圍。
「寧娘,你跟袁捕頭很熟麼?我看他總來捧你的場,還朝你笑的,呃,很溫柔。」方氏還有一個形容詞沒說出口,便是笑得很傻氣,作為一個過來人,若看不出其中的貓膩,她就白活這三十來年了。
「是啊,我給袁捕頭送過幾次梅汁,他從來都不對著我笑,跟其他捕快嘴角還帶著笑容,等看著我時便是一副板著的木頭石塊臉。」方麗梅忿忿不平的在旁補充道,明明長得那麼英俊帥氣,卻絲毫不似他的同僚們一般懂的風情,偶然還會跟自己說笑,袁乙丁從來對自己都是不假顏色。
「是嗎?我覺得袁大哥為人還好,待人也很客氣,他是我房東大娘的干兒子,去看望他干娘的時候,我們偶爾能說上幾句話,也不算太熟悉。」安寧娘覺得大家說的有些夸張,木頭石塊臉,她無法跟總在自己面前發傻發呆的呆萌臉統一在一塊兒。
「待人客氣倒是客氣,不過袁捕快可從沒對著誰都笑呵呵,尤其是年輕的女子,他更是格外的嚴肅。」張大家的也在一旁幫腔,「我覺得,袁捕快對你的態度不一般。」
「就是,就是。」方麗梅應和。
安寧娘嗤之以鼻,不以為然道︰「那是你們想多了啦,他是看在孫大娘的面子上對我才稍微和顏悅色些。」
面對如此粗神經的女人,再熱情的八卦之火都燃燒不起來,方麗梅撇撇嘴跟覺得無趣的方氏回到自己攤子前。
見周圍人散開,張大家的才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湊近,安寧娘最見不得別人做出這幅神經失調的表情,赤果果的潛台詞是我要爆料我有秘密我想說八卦可是你不給鼓勵你不點贊我就不說我就是不說。
擔心張嫂子憋成便秘臉,安寧娘直接問道︰「張嫂子,你是有話要同寧娘講麼?沒事,有事你但說無妨。」
張大家的為難地扭捏了半晌,才勉強開口道︰「嫂子我也不知你同那袁捕快到底適合關系,不過關于袁捕快有些傳聞我覺得還是知曉些的好。」
「傳聞,你且說來听听。」安寧娘終于被吊起了些興趣,從旁人口中了解自己新朋友的其他一面,不算是很八卦吧,安寧娘自我安慰。
張大家的湊近安寧娘,壓低聲音說道︰「說是傳聞也不確切,許多便都是事實。袁捕快能有今日今日的成就也非常不易,據說他是個孤兒,被袁大頭從乞丐堆里撿回來充作養子帶大。這袁大頭也不是什麼好貨,好人誰不找媳婦生自己的娃,卻要跑到街上找兒子去。那是因為袁大頭好吃懶做,嗜酒嗜賭,成日惹是生非,哪有女人敢嫁給這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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