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來到場中,嚴候峻目光凌厲的掃視了一下四周。♀
那些被目光掃到的傷員都紛紛低下了頭。
嚴候峻此時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殺伐疆場的蕭殺之氣,語氣凌歷的道;「你們竟敢目無軍紀,在此聚眾斗毆!來呀!把他們全拉下去砍了!」
鄭藝波跟那倆個雜役直呼冤枉。
一群士衛如狠似虎的將士涌了出來,正要動手抓人之際,那白衣公子突然開口道;「且慢!」
一听白衣公子發了話,嚴候峻的表情立馬有了松動,轉身拱手道;「太子殿下!末將整軍不嚴,還望太子殿下恕罪。」說完,又轉對所有人大聲道;「你們還不快快拜見太子殿下!」
隨著「嘩啦」一聲響。在場的所有人都紛紛跪了下去。
「太子殿下千歲千歲……
然而,在所有跪了下去之後,穆子晴卻還傻傻的站在那,一副不知所以然的樣子看著那些人唱著口號。這樣一來,她瞬間就成為了現場的焦點。待反應過來時,場面已經是一片寂靜了,她這才下意識的跪了下去。
嚴候峻殺機頓起,指著穆子晴道;「大膽奴才!你竟敢如此怠慢太子殿下,來人!把這奴才拉下去砍了!」
穆子晴心頭猛蹙——完了!
這時,鄭藝波卻哭訴道;「太子殿下,大將軍,就是這小子在這里妖言惑眾,擾亂軍心,唆使人來打我們的。♀」
倆個雜役也紛紛哭訴著附和;」是啊!太子殿下、大將軍,都是這小子的錯,我們也是被他害的,請太子殿下、大將軍饒了我們吧!」
隨著嚴候峻等人的目光掃過,穆子晴只覺背心發涼,抬起頭對上嚴候峻那兩道如利刃般的目光,耐不住機靈靈的打了個冷顫。
嚴候峻此時顯然是怒到了極點,太子第一次來到他管轄的軍營巡視便遇上了這樣的事,使得他面子無光,怎能叫他不怒?
就在兩個將士要將穆子晴押下去的時候,陸錦涵卻開口道;「等等!」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嚴候峻立馬拱手道。
陸錦涵打量了一下穆子晴,語氣平和的道;「看你年齡不大,卻能挑起這麼多人來聚眾斗毆,想來你也是事出有因,給本宮說說,你為什麼要唆使這些人來毆打醫官?」
見陸錦涵直亭亭的站在那,一副玉樹臨風的樣子,穆子晴突突亂跳的心頓時平靜了不少,心想——這種人可能比較注重風度,對這種人只要自己有合理說詞,想撿回一條命因該不難。
想了想道;「太子殿下,我剛才只是替這些傷員說了幾句公道話,並沒有唆使他們去毆打鄭醫官,還望太子殿下明查。♀」
「公道話?」陸錦涵遲疑道;「什麼樣的公道話,說來本宮听听。」
穆子晴稍稍松了口氣,平復了下心情,說道;「太子殿下,我想你也希望在戰場上奮勇殺敵的而受傷的將士回來後能得到很好照顧吧?」
陸錦涵點了點頭;「那是自然,將士們為國家拋頭顱灑熱血,受了傷理應要給予很好的照顧,這樣才不至于寒了將士們的心。」
穆子晴淡淡道;「殿下,你看這些將士現在像是得到了很好的照顧嗎?」說話的同時,手指向了那些傷員。
陸錦涵的目光在那些髒亂不堪的身體上緩緩掃過,說道;「這些將士有傷在身,生活不能自理,身上會有些髒亂那也是在所難免,你總不可能因此就說這些醫工怠慢了他們吧?」
這話明顯有責備之意。
穆子晴心里嘆息,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到了那手臂斷了的傷員,走過去把那傷員拉了出來,說道;「太子殿下,你看看這位將士的手,這手原本只是骨頭斷了,只要大夫用點心,把斷骨小心接回去,然後再用夾板給他固定,用不了多久,這手就能恢復的完好如初,這將士就能再次拿起武器上戰場殺敵。可現在,這手卻因為大夫的大意,斷骨處沒接到位又沒用夾板固定,現在骨頭都已經出現了嚴重的畸形,就算是等傷好了以後這手也等于廢了,永遠也法再上戰場了,象這樣的情況在這些傷員中到底還有多少我不清楚,或者是手,也或者是腳,但不管如何,手腳對人有多重要我想大家都知道,優其是這些要靠勞動生活的人們,等仗打完了他們還要回到家鄉去生活,上山下水,砍柴種地,撫養老人和孩子,要是他們手腳都已經殘廢了的話,那他們今後的生活會有多麼的不便?有多麼的困難!而這一切卻是因為某個大夫的一時懶惰大意造成的,因為這個大夫的一時大意或者懶惰,卻要讓這些人忍受終身的殘疾!一生都不能象正常人一樣生活。太子殿下,難道你希望看到這些曾經為國家拋過頭顱灑過熱血的將士以後的日是那等的苦不堪言嗎?」
全場一片寂靜,那些大夫全部低下了頭,鄭藝波的臉色更是難看之極。那些傷員則是表情呆滯的看著陸錦涵,就象是在期待他的答復,這一翻話無疑是說到了他們心底深處。
陸錦涵臉色肅然,讓人無法猜透他內心的變化,可只有他自己才清楚,此時他的內心是有多麼的驚濤駭浪。出生于帝王世家的他,從小受到的教育都是一些君臣之道,以及玩權于股掌之間的道理。
在平日里想的最多的並不是要讓百姓過的更好,而是要怎樣做才能使自己的地位更加鞏固,至于那些因戰爭傷殘的將士離開軍隊後會過得怎樣他從來都沒去想過。
嚴候峻臉色緩和了許多,眼中顯露出困惑之色,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那位書生模樣的男子則是輕輕的搖著扇子微微點了點頭,眼中露出一絲贊賞之色。
穆子晴平靜的與陸錦涵四目相對,她當然也清楚,自己的生死就在陸錦涵的一念之間。
見陸錦涵久久不動聲色,鄭藝波終究還是按捺不住,朝陸錦涵磕了兩個響頭,哭訴道;「太子殿下,你別听這小子胡說八道,雖然我們因人手不夠對傷員是有些怠慢,可也絕對沒有人會存心去害這些將士呀,他說的什麼用夾板的方法老夫根本就沒听說過,說不準還是這小子為了活命瞎編亂造的,你千萬不可輕信吶!」
眾醫工也紛紛附和;「是啊!太子殿下,我們都已經盡心盡力了呀。」
呃!穆子晴這才想起來,這用夾板的技術是晉朝時期一個叫葛洪的太夫發明的,後來才被廣泛的推廣使用,而這些大夫不知道用夾板那也是在情理之中了。不過現在穆子晴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反正自己知道就行了。
陸錦涵睫毛輕輕一挑,轉對身後的一位老者道;「季太醫,你可曾听說過這用夾板的方法?」
一位年近古稀的老者捻著胡子陳思了一會,搖頭道;「回太子殿下,老夫也未曾听說過,不過,老夫覺得倒是可以一試。」
陸錦涵又陷入了沉思。
穆子晴也是一陣郁悶,這種生死被捏在別人手里的感覺真的是不好受。
那個一直沒有開口的書生男子突然開口道;「殿下,以我之見,倒不如讓他當場示範給大家看一下,要是真的可以,那對我們的將士來說那也是一件好事。」
陸錦涵點了點頭,說道;「先生所言甚是,那就依先生所言。」這時,他才發現所有人都還跪在地上,于是,做了個平身的姿勢,道;「眾將士快快請起!」
「謝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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