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大娘子 第57章

作者 ︰ 李李譚雅

還有幾天就是八月十五了,這是譚雅第一次作為女主人張羅過節的事情,早早譚雅就列出了單子準備東西,志滿躊躇地要過個像樣的中秋節。♀

雖然阮小七還是忙得幾日都不見人,譚雅尋思他縱然兄弟多,但從小沒有家人,這種合家團圓的喜慶節日肯定也難過。

如今自己既然與他成了一家人,自然不能讓他如以往一般敷衍地把中秋節過才成。

于是譚雅盡心盡力地布置了起來,就是比不上譚府的排場,但也盡可能做的好看體面些。

譚雅心道平時也就罷了,這中秋團圓節,譚庭芝作為孫子和佷子總要為娘娘和二叔他們茹素一天以示悼念。

所以又特意安排菜品做成全素,雖是全素,但味道還是不差的︰醉貓三餅、練鶴羹、昆侖紫瓜、三無比、假煎肉、素蒸鴨、玉灌肺、罌乳魚……看著倒也像個樣子。

安排好了菜品,譚雅又帶著廚房里的下人開始忙乎給各家的節禮。

以往娘娘這個時候也要派人做出一些自家產的月餅來送人,既體面又顯得親近。

好在阮小七特別親近的人家也不多,這時候準備也來得及。

譚雅粗粗算計了一下,阮小七雖沒親人,但結拜兄弟、江湖朋友平日多有來往,也要送上一些,以前阮小七沒成個家也沒人挑理,如今成了親,自然不能落下了。

譚雅又親自上手調餡,做了不少,特意送了唐大哥和周老三家;總歸是以前主家,阮員外那里也不能落下;再就是往吳魁水寨上送……

直忙乎了兩天才弄完,這時已經是八月十四了,又趕緊打發人一家一家地送去。

別家暫且不提,只說那時阮小七正與吳魁幾個在大廳里議事,屬下報來說是阮府過來送節禮了。

阮小七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只道是阮員外那個阮府。

廳里幾個人還在尋思這老狐狸送節禮過來又是為了哪門子的道理,結果來人卻是阮小七自家的下人,原來是譚雅派人打發送節禮了。

王小乙贊道︰「小七嫂子可真是賢惠。」其余眾兄弟也紛紛點頭附和稱極是,阮小七聞言不覺面上有光,十分得意。

阮小七還是幾天前帶譚雅出去打牙祭時候見過自己娘子,這時都幾天沒見面,正是新婚,所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一直忙忙有事也就罷了,如今提起來,卻更加想念難耐,幾乎一刻都等不住。

吳魁見他坐立不安的那副猴樣,忙擺手打發他快些回家看看,還補了一句︰「我看你就是人在這里,心也不在,趕緊回去以解相思之苦吧,也不枉弟妹送了咱們一回月餅。」

廳里眾人皆哈哈大笑,阮小七也不見著惱,笑嘻嘻地拱拱手,急匆匆地帶著下人走了。

阮小七走後,廳里剩下的幾個笑話了一陣,「水猴子」侯慶一臉艷羨,酸溜溜地道︰「哎呀,小七兄弟就是命好啊,這娶了官家小娘子,我還以為得瞧不上咱們這樣的泥腿子呢,

你看,還知道給小七面上添光,听說人長得也是花容月貌的,哎,真是有福啊。

哪像咱們這樣的,翠香樓里的女娘倒是溫柔,可惜只認銀子不認人,少給了一點兒都能拉下臉。」

「大三七」張大丙咳了兩聲,張口刺道︰「咳咳,小七嫂子也是你能置評的?還與那些個東西放在一起說?」

侯慶說完譚雅那花容月貌的話,心里也道這話有些輕浮,隱隱覺得不妥,如今正後悔著,

被張大丙一提,惱羞成怒,就要與他動手,道︰「我不過說說,又沒動那腌心思,你怎地這般說我?」

張大丙瞪大眼楮反駁道︰「那般說說難道就行,那可是自家兄弟娘子,虧得小七哥還叫你一聲兄弟。」

這些個江湖人,平素都野慣了,這段日子一直被關在水寨議事,早憋地慌了,一言不合就火星四冒。

侯慶和張大丙兩人擼袖子拿家伙就要上手,吳魁無奈地抬手讓人攔住,喝道︰「都什麼時候了,自己兄弟為了幾句口角也能干起來。

罷了,我看你們留在寨里也呆不住,都給我去翠香樓瀉瀉火再回來。」

這去翠香樓瀉火的事情可是好事,侯慶與張大丙還算志同道合的一對好拍檔,聞言立馬放下了手中的家伙,平了平袖子,

兩個人抱拳對視一笑,高興道︰「走,就听大哥的話,瀉瀉火再回來。」

邊說你那個小桃紅我上次模了模,有些兒胸小,他那個小香艷的手自己揉了揉,不夠細軟這樣的粗話,邊興沖沖回屋拿銀子往翠香樓當散財童子,撒錢去了。

然後大廳里的人嘩嘩啦啦地走了一大半,剩下幾個也是家里有妻室的,吳魁擺手也讓他們都回去過節,等過了八月十五再說。

阮小七火急火燎地跑回了家,譚雅正在廚房里頭忙得一身大汗,阮小七也不叫下人出聲,自去一把抱住譚雅在懷里,用力在耳朵那顆小紅痣上親了親,道︰「好娘子,歇歇吧。」

說完,不顧譚雅掙扎,一把抱起來,疾步往主院跑去。琉璃守在門口,見阮小七那副猴急樣子,一邊臉紅,一邊暗啐,心道真是粗人。

好在阮小七也有分寸,只是在床上親熱一番,並沒有真的怎樣。

兩人鬧了半天,阮小七才放開,兩人靠在一處說話。

阮小七揉著譚雅的小手,問道︰「你們家里是怎麼過節的?」

譚雅任他揉自己的手,歪頭想了想道︰「在京城實在沒什麼意思,吃飯又不能說話,就是飯後大哥吟個詩,阿爹再點評好不好,像是考校功課似的,那時庭芝還小,吃女乃著呢;

我和姐妹們關系也平平,又不能嬉鬧,真個是賞月,坐在那里不動,盯著月亮看,說實話,月亮到底長什麼樣子,還真是在京城我才細細看明白的;

夫人呢,什麼都按照崔家尚書府的排場弄,結果家里人少,浪費不少,每次阿爹都要與她置氣。」

阮小七听得笑了笑,下巴支在譚雅頭頂道︰「那,還是在元洲老宅里過得有意思了?」

譚雅听到元洲老宅,不覺眼淚涌出,抖著聲音道︰「是啊,有意思極了。」

阮小七將譚雅的臉按在懷里,柔聲道︰「我從小沒有家人,只跟著阮家大哥見過阮員外家里過節;等大了,就我與同樣沒家的兄弟們過,你說說,怎麼有意思的,給我听听。」

譚雅想到阮小七比自己還可憐,不由地心生憐惜,也捏了捏阮小七的手指頭安慰他,收起眼淚,道︰「那可比京城要有意思多多了。

我和二娘子總想自己做月餅,結果弄得到處都是面粉。

有次二弟也跟著我們玩,非讓我們把他放進面粉里,澆濕了打算給他做個外殼,說是二叔考校功課的時候可以防身……」

阮小七听到這里,實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譚雅停了一會兒,笑眯眯靠在阮小七懷里仰頭看著他笑,待阮小七笑夠了,

接著講道︰「下人告訴了二嬸,二嬸嫌我們害人,浪費糧食,追著我們滿院子地打;

娘娘和阿翁見到就攔著不讓,只說我們這是想幫家人忙,雖然辦了錯事,但心思是好的,不該被打;

至于二弟做盔甲護身的事,阿翁又把二叔叫過來罵一頓,說二叔從小淘氣自己也沒打過他一下,又說二叔把孩子嚇壞了才讓二弟想出這個爛主意。

然後阿翁就帶我們幾個去釣魚,娘娘又在旁邊嘮叨說是不小心掉河里要命啊;

雖然是秋天,太陽還太毒,女娘家家要曬成黑蛋子啦,呵呵,阿翁就板著臉反問道︰「難道都是白蛋子就好看嗎?」

娘娘和阿翁關于是白蛋子好還是黑蛋子好要吵個半天,最終我們還是能跟著阿翁去河邊釣魚。

其實也釣不上啦,都坐不住,阿翁又嫌我們把他的魚驚走了,總之最後就是空著桶來空著桶回,

等到了家門口,早有二嬸安排的下人在那里等著,拿了幾條買的大魚放在阿翁的桶里,于是我們就與娘娘說今天收獲很大,阿翁實在厲害。

娘娘一看魚當時也不吭聲,等吃完過後才說︰「當我沒當過家啊,這魚一看就是市集里頭賣的,你那細魚竿也能釣上這般肥大的魚?不怕魚線把你拖進河里去。」

阿翁總會羞得滿臉通紅,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我們就幫著阿翁說話,總之會鬧得半夜都不睡覺,還要二嬸一個一個提著耳朵才能躺在床上。」

阮小七听著譚雅滿含感情地講述這元洲老宅的中秋,可以想象出那里留給她多麼幸福美好的回憶,

也難怪雖然譚雅年幼失母,阿爹又在京城另娶高門,卻沒有一絲懦弱自卑,養成了這副樂觀開朗又善解人意的好性情。

如今,元洲老宅里的美好都消失在那一場慘案中,阮小七暗下決心,以後一定給譚雅一個新的元洲老宅,不,是一個新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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