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到屋中,柳易芩命書童打來了洗臉水,親自端給項。又拿了條帕子候在一旁,待項洗完臉後,細細的幫她擦拭起來。
帕子輕輕的抹過臉頰、鼻梁,在撫過她眉間傷疤的時候,卻停了下來。傷疤成菱形有一節小指般大小,顏色深紅,微微凹陷,是那日在馮本初門前長跪磕頭時候留下來的。
項見柳易芩停止擦拭,只盯著自己的眉間看,心知他又要嘮叨著叫自己去把傷疤去除掉的事了,于是捂著額頭道︰「別想叫我去掉這疤痕,我要留著給自己長長記性!」
「你這是何苦呢?」柳易芩把帕子放到一邊,皺眉道「女孩子破了相貌總是不好的。」
「說不要就不要!」項死死捂著額頭倔強的道。雖然馮本初曾提議過幫她消掉疤痕一點痕跡都不會留下可是她就是不想,就像她說的這是給她自己長記性的。
柳易芩笑了笑也不勉強,端起侍童重新溫過的湯邊小口喝著邊說︰「阿,明日是十五,陪我去趟慈恩寺可好?」
「啊?啊!好!」項本來正看著柳易芩發呆,听到他這麼問習慣性的便答應了。♀答應過後便覺得一陣難過,也許明日是最後一日相約了。
第二日一大早,柳易芩便乘著馬車到項府接項。
今日項出奇的沒有抱怨馬車慢,乖乖的跳上了車,坐在了柳易芩身邊,習慣性的抓過他的手幫他按摩穴位。這也是柳易芩受傷後她養成的新習慣,自從柳易芩手指被夾斷後,雖然因馮初的高強醫術而沒有留下任何後遺癥,但是還是會時不時的會疼痛,尤其陰天下雨更甚,馮本初說這是因為手指斷後血液循環不暢引起的,于是項便纏著馮本初學了一套按摩的方法,有空就會給柳易芩按穴位。
柳易芩看著她低垂著長長的睫毛一臉認真的樣子,不禁微笑起來眼中滿是溫柔和愛戀,這一刻莫不靜好,若是永恆該有多好。
項無意中抬起頭來正好對上柳易芩目光,臉上一紅慌忙重新低下頭,轉移話題道︰「阿芩去慈恩寺有什麼事嗎?」
柳易芩收起了笑容眼楮看向窗外︰「去祭奠一個故人。」
「嗯?故人?」項疑惑的看了一眼柳易芩,見他沉默的看著窗外,便也不再作聲繼續按摩著他的手。
慈恩寺外的梅花林中,一座孤墳,墳前的地上整齊的擺著幾盤糕點,一個四十多歲頭發銀白的男人坐在墓碑旁輕輕擦拭著墓碑,嘴里還絮絮叨叨的說著話。
「京兒,這盤糕點是我和廚房的管事和尚學的,你覺得味道可好?」
「京兒,那年你說喜歡慈恩寺,我便將你葬在這里,你可開心?」
「京兒,答應我,等我一起走奈何橋,喝孟婆湯好嗎?」
看到這情景,項一臉驚訝的看了眼柳易芩,疑惑的問道︰「梁棟?」項只知道梁棟那日因證據不足沒有獲罪,最後皇上只判了他個管束下屬不力革職永不錄用,沒想到他竟然在這里。
「嗯。」柳易芩點點頭道,「洛玉京到底還是不忍心至梁棟于死地,只把梁棟下屬以及相關州縣的罪證裝在油紙包中塞到我懷里了。只不過有件東西她可能不知道其厲害沒有毀去,不然梁棟也不會被皇上禁足了。」
「什麼東西?」項問。那日她急匆匆的跑去靈山請醫仙,然後自己也因為傷勢惡化臥床許久,後來發生的事她一點也不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