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雨兒從徐文軒的房間中出來後,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她沒想,原來一切只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
原本,她還有理由說因為自己有了心上人而不去嫁給自己不想嫁的燕流風。如今,就連那個唯一的理由也都被打破了。而自己的父親讓自己嫁給那個人又是有著自己的苦衷的,作為陸家莊莊主之女,她又怎麼能不擔起這個責任。畢竟,只要她嫁了,一來,可以留住一個陣法天才在他們這個陣法世家;二來,也是可以保住他們陸家的陣法寶典——天陣寶典。而與此同時,又能全了陸莊主的恩義,報了傾城他們對陸家莊的大恩。
其實,就只是這些一條條對陸家莊有好處的事情,又不是她在遇見了徐文軒之後就對他好感漸增,以至于到了現在有了妄想的話。她也不會那麼反應激烈,而只要听了陸夫人或是陸莊主給她好好解釋一下的話,她也是肯定會答應的。
她嘆了口氣。不知不覺間卻是走到了那天听了徐文軒吹簫的地方。
還是那棵楊柳樹下,還是那一池碧波。如今卻是只有她一個人,也再沒了那悠揚婉轉地簫聲。
陸雨兒站在池水邊上,痴痴地盯著那湖水,似乎透過湖水看到了誰的身影,嘴角掛起了一絲笑意。
此時,她的記憶回溯,從他們初遇時,徐文軒憐香惜玉地從燕流風手下接過綁著自己的繩子,一副儒雅做派,又到後來行路上,他總是很體貼地關心照顧他們一行人中的女子,再到莊中幾次她遠遠看到把美好景色也給比下去的驚艷,和幾次相處的讓他淪陷。她對他的感情,就是這麼一點一滴地滋長蔓延地呢。
如今她雖然看似平淡的接受了徐文軒的拒絕,可是事實上她的心中卻是波瀾澎湃的。
卻不想造化弄人,最後她要嫁的,卻是最初相遇時候,她差點把他殺了,他又把她當成刺客敵人一般對待的燕流風。雖然那只是一場誤會,後來他對她倒也算是禮遇。但是或許是最初的相遇方式不對,她對他頂多只有不反感,卻是絕對沒有好感的。如今卻是反倒要嫁給他了……但也只能先嫁了,之後的事情,再說吧。
陸雨兒站在那池水邊上呆愣愣地站了好久好久,這才又決定了回去。
她沒有直接回房,而是又回了之前她跑出來的時候陸坤和燕流風所在的那間房間。
她快要走到了那房間門外時,卻見傾城領著燕流風和楚飛狂兩人走了過來。她不禁有些自嘲自己,覺得自己想得太過天真,自以為自己若是反對有可能會改變什麼,其實卻也不是。她看他們這麼晚了才從那房間出來,想的卻是他們應該已經談妥了,在自己不在的時候談妥了自己和燕流風的婚事。而傾城之所以回來,應該是來商量細節問題的。畢竟傾城是燕流風的大師姐。算是燕流風在這里的唯一的長輩,成親這種事情,自然是要知曉一聲的。
陸雨兒想了想,覺得自己反正是只能接受這門親事,又何必歇斯底里,還不如坦然接受。便是緩步走上前去,微笑著朝著他們從容淡定的行了個禮。
「傾城姐姐好,燕公子好,楚公子好。」她又是聲音柔柔地叫了一聲。
燕流風看著她這與剛剛的激動完全不相同的樣子,倒是有些驚異。他明明記得,她之前是那般激動跑掉的。可是如今她不僅回來了,而且還面上帶笑,對自己的表情也不該是對著一個不想要嫁的人啊。反倒是有一絲淡然。
向他們行了禮後,陸雨兒只見傾城點了點頭,便向著那房間走去了。
燕流風看著她那樣子,明明臉上還有哭過的痕跡,可是表現來怎麼又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實在是有些奇怪。他不禁自然自語道︰「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啊?感覺她的神情有些不大對啊。明明她剛剛听說了陸莊主要將她許配給我的時候,可是很激動地跑出去的。現在怎麼反倒這麼淡然了?」
「流風,你說什麼?」听到了他的小聲嘟囔的傾城問道。
燕流風搖了搖頭,道︰「沒什麼,我只是有些奇怪陸姑娘的表現,之前她听說了陸莊主要將她許配給我的時候,可是很是激動的。現在卻是這一番模樣,有些奇怪呢。」
傾城也看了看此時已經在推門的陸雨兒的背影,道︰「應該沒事兒了吧。反正現在你們兩的婚事也不用成了,我們也想到了其他的解決辦法。雖然陸莊主說還要跟莊中其他人商量一下,但是卻已經是成了大半。不管你們兩人現在是多麼的不願意,也不需要再妥協了。也不用擔心她了吧。」
燕流風想了想,也是點點頭。
陸雨兒敲了門後,就推門進去了。見陸坤還是坐在之前坐著的那個位置,她緩步走了過去,然後跪在了陸坤的面前。
「爹,對不起,剛才是我太沖動了。具體的事情,我已經听娘說了。我,願意嫁。」
她站在陸坤面前,微微笑著,柔柔地說道。
可是這笑,卻是讓得陸坤覺得有些慚愧,就像是他之前要把女兒賣了人一般。
陸坤趕緊起身上前,扶起她來。
「來,趕緊起來。」然後,他慈愛地模了模她的頭,道︰「哎,這件事情,是爹有些考慮欠周了。我應該事先跟你商量一下的。不過,如今,你既然已經有了心上人,那我又怎麼能夠再逼你去嫁。而且,不光是你,就連燕公子也拒絕了,他也認為我若是強逼你嫁了他,實在是有失公允。這倒也讓我反思了自己。」
陸雨兒愣了愣,她還以為他們那麼晚才從這里出去,一定是已經把這樁婚事都談妥了呢。卻不想原來燕流風已經拒絕了這樁婚事。又道︰「爹,沒事的。之前是我太沖動了,也不清楚事情的真相才會拒絕的。現在,我答應了,我願意嫁給他了。至于那什麼心上人,現在也沒什麼關系了。」說到最後一句時,她的語氣稍稍有些落寞。
陸坤听著她這語氣,也是猜出也許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了,便問道︰「雨兒,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是不是,和你的那個心上人有關?」
陸雨兒搖搖頭道︰「沒事兒,一切,都不過我一個人一廂情願罷了。」
陸坤看著她那落寞的表情,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便只是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慰。然後,他又開口說道︰「雨兒,之前是爹不好。不過,你倒是不用再委屈自己嫁給燕公子了。我們已經想到了別的辦法了,等我和莊里其他人再商量一下,就可以定下來了。」
陸雨兒有些疑惑地抬頭道︰「什麼辦法?」
「讓燕公子認了我做他義父。這樣一來,他倒成了你哥哥了。」陸坤道。
陸雨兒愣了一愣,又是想到了什麼地道︰「可是這樣,他真的就能夠成為我陸家莊的人嗎?雖說讓他認你做義父,可是這畢竟只是個名頭,真的可以保障什麼嗎?」
陸坤慈愛地模著她的頭道︰「我的魚兒果然聰明。這也是,我所擔心的。我想,就算我和你二叔他們提起,這件事也會成為他們反對的理由。」
「那怎麼辦?」
陸坤沉吟了一下,然後道︰「所以,我決定,要把手中陸家莊的勢力交到他的手上,讓他真正地與我們陸家莊榮辱與共,真正地成為我陸家莊的人。」
「爹!」陸雨兒一驚,道︰「爹,不要,那還是我嫁給他吧。如果那麼說,那你的犧牲也太大了。我陸家莊雖然在江湖上有些名頭,但其實,這幾年來,因為你有退隱之心,已經是收縮了好些在外地勢力產業,只是把這陸家莊中打理好了。可如今你若再交權出去,恐怕會令得莊中眾人心中不願啊。」
「雨兒,你也說了,我早已經生了退隱之心了,所以,這權交了也就交了。等他完全掌了事,我只守著這陸家莊,做個閑莊主,又何嘗不可。反正,我看著,這燕公子也是個不錯的人才,相信我陸家莊在他的帶領下,倒是可以發展地很好的。」
「可是,爹,你這就等于把陸家莊拱手送給了他不是嗎?」陸雨兒皺眉道。
「雨兒,不是還有你嗎。我會把我手上的權利三分,一份是莊中勢力,依舊由我主管,一份是莊外的勢力,就由你和那燕公子共同執掌。到時候我會我會宣布讓他成為我陸家莊的少莊主,讓他真正地與我陸家莊拴在一根繩上。不過,雨兒,這也還是委屈了你了,原本這少莊主之位,該是你的才是。」
「爹,這倒沒什麼,我原本就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只是如果爹需要的話,我也會接受。如今有人替我受了,倒也好了。只是二叔那里,爹怕是要好好考慮考慮,他跟著你這麼多年,可如今你卻讓一個外來的人權勢高過了他,可得跟他說清楚,以免生了間隙。」
「恩。我會的。但還有一事,雨兒,我要跟你說。」陸坤又道。
陸雨兒現在情緒已經平復了下來,倒是回復了以往那個乖乖女的樣子,不再煩心那些感情上的事情,只是一心地在為莊中的事情考慮著了︰「爹你說,只要我能幫得上忙的,我一定做。」
陸坤欣慰地笑笑,道︰「恩。乖女兒。我是想說,雖然我能夠在名頭上,利益上拴住了他,但是卻還是不能控制他的人身自由。畢竟雖然在這件事情上我們多少吃了些虧,也算是多少還了些傾城姑娘的恩情了,但是這才剛和平的解決了這件事,我們也不能做得太過。而找你們所說,那傾城姑娘一行人,原本並不是要到我陸家莊來的。所以,我猜想,他接受了之後,或許過不了多久,也還是會去外面的。當時候,我就想要讓你也跟著他們一起走。一來,也是和他一同去接手那些莊外的產業;二來也是讓你出去鍛煉一下。你看怎麼樣?」
陸雨兒點了點頭道︰「恩。單憑爹爹安排。」
陸家莊以往議事的大廳里面,今天卻是坐滿了人。所有陸家莊的重要人士都坐在這里了。而除了陸家莊的人,傾城他們一行人也是齊齊出席了這次儀式。
大廳的最上面,陸坤端坐其上,昭示著他作為陸家莊莊主的身份。然後,便是燕流風端了杯茶走到了他的面前,恭恭敬敬地向他敬了杯茶,然後叫了一聲︰「義父。」
于此,便是禮成了。
雖然只是莊主認了個義子的事情,但是為了彰顯他對這件事情的重視,這次卻是將它辦成了隆重的儀式,讓莊中所有重要的人都是參加了這次儀式。
當陸坤向眾人宣布了他認了個義子,叫做燕流風的時候,下面的人表情各異。有的人是因為提前知道了這件事情,並且知道了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所以表情有些復雜。而有的人,卻是因為突然知道這個消息,有些好奇地打量著那上前敬茶的燕流風。
而傾城卻是一一地把這些人的表情記在了心里。因為陸坤的打算,在他決定要把這次的事情辦成一次儀式的時候,陸坤就已經跟她說了。所以,傾城知道,接下來,燕流風也是免不得要和這陸家莊中的各路人打交道了的。
接著,燕流風就恭恭敬敬站到了陸坤的身後,以示他的尊敬。
而陸坤卻是在他站定了之後,又掃了一眼廳中的眾人,然後便是站起了身來。
他清了清嗓子,開口用洪亮的聲音說道︰「各位,今天把你們都召集到這里來,除了要為我和犬子的認親儀式做個見證。也是還有一事,我要向大家宣布的。」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看了下面或是疑惑或是表情復雜,又或是面無表情的各人,然後接著說道︰「既然今天,我已經認了燕流風為我陸坤的義子,而我又是陸家莊的莊主。那麼,他也自然不能成為這莊中的閑人一個。所以,我決定,從今往後,燕流風,就是我陸家莊的少莊主,掌管陸家莊在外一切產業,由小女陸雨兒和內弟陸康從旁協助。而鄙人因為已是暮年,所以,也早就有了些歸隱之心。以後便只是管管這莊內的事宜了吧。」
陸坤才剛剛宣布完了,下面的人便都是一片嘩然。
很多人都沒有想到,陸莊主會給新來的這個義子這麼大的權力。對于莊中這個新貴都是充滿了好奇之心。
等儀式結束了之後,有很多人都上前祝賀燕流風,他一一受著,也記清楚了那些沒有上前來的人。他既然同意了接受陸莊主的這份大禮,自然以後也是要用心對待。
終于,等所有人都走了,燕流風才松了一口氣,走向了在一邊等著他的傾城他們那里。
「呦,這回你可神氣了。都成少莊主了。」徐文軒對著他半開玩笑道。
燕流風也不自謙,朝他炸了眨眼道︰「那是。」
那陸坤也是帶著陸雨兒和陸康走了過來,然後朝著傾城他們都點了點頭。燕流風和徐文軒見狀,也是收起了那一副玩笑的表情。
然後,陸坤道道︰「流風。既然你做了這莊中的少莊主,那便盡快地熟悉這莊中的事務吧。這幾日,你和雨兒便跟著你們二叔先趁著這次我把大多數在外負責人都找了來,就先去把這些來的人都見上一見,認識一下。然後,也跟著去慢慢交接一些事務吧。」
「恩。」燕流風點了點頭。
陸康見狀,也是從陸坤身後走了出來,然後道︰「恩。那現在你們就先去休息吧。等會兒午間我再來找你們,先去通過名冊認識一下那些人,再熟悉些基本事務。等晚上的晚宴的時候,我再一一指給你們看。」
燕流風點頭應是。然後,陸坤又是和傾城和燕流風閑聊了一會兒,像是表示他的欣喜之情。然後,便又帶著陸雨兒和陸康走了。
徐文軒注意著陸雨兒,她一直沒有看向自己。在陸雨兒離開經過了他的身旁時,他終于忍不住還是叫了她一聲︰「陸姑娘。」
陸雨兒身子一震,然後有些不自然地對他笑了笑,便是走了。
徐文軒嘆了一聲,看來那天他對她說的話,她還是有些在意的。
連希諾看到了他和陸雨兒之間的對視,還有徐文軒小聲地叫了她,但是她卻是笑得很不自然的事。便是小聲問徐文軒道︰「怎麼了?」
徐文軒卻是搖搖頭,道︰「沒什麼。」
而在接下來的幾天里,燕流風因為剛剛成為了陸家莊的莊主,也是忙得不可開交。
于此同時,傾城也是得到了陸坤給她的雪骨花,便著手給茶籮治療起了手來。
茶籮的房間中,傾城坐在她的旁邊,一層一層地為她裹著紗布,將她那只傷手燒了個嚴實。
傾城放下了手中的東西,將那藥碗什麼的一些東西都收拾好了,然後才又看向好奇地看著自己被包成了個粽子的手的茶籮道︰「好了,藥已經上好了。從今天開始,連續上一個月的藥,你這手也該好了。不過,茶籮,有件事情我還是要先提前跟你說了的。」
「什麼事啊?傾城姐姐你說吧。」茶籮因為自己的手終于有了治愈的希望,心情也是極好,這會兒傾城這麼說,她也是好奇地看向傾城問道。
傾城凝神道︰「是這樣的。雖然這加了雪骨花的藥可以讓你的手恢復。但是,因為之前月兌了太長的時間了,所以,你這手,就算是恢復了,也是會留下些疤痕。雖然我也有其他祛除疤痕的方法為你除疤,可是,若是用那種方法就要讓你的手在藥水中浸泡,就會讓你的手沾染上過多的藥味。而這藥味的存在,卻會影響你以後再用這只手來招惹那些毒蟲毒蛇的。這一點,你要想好,若是你想要你的手白皙女敕滑,那麼,就不能再用這只手來招惹一些毒蟲毒蛇,因為說不準這藥中的一些成分會讓你無法控制住那些毒蛇毒蟲。可若是你還想要繼續修習更高的控毒巫術,那麼,就要做好準備了。」
茶籮听了,原先還笑著的臉果然愣了一愣。她遲疑了一會兒,然後突然猛地抬頭,臉上掛著粲然的笑,道︰「傾城姐姐,我是苗寨的聖女,當然不能辜負婆婆的期望。」
雖然她沒有明說,但是傾城也是明白了她的選擇的。她不想要辜負草婆婆的期望,那自然是要繼續修習控毒巫術了。要說一個女孩子不在乎自己的手長得好不好看,那是不會的,畢竟了,手是女人的第二張臉,若說茶籮真的一點不在乎,那又怎麼可能。只是,她願意為了繼續修習控毒巫術而放棄讓她的手美貌如初的機會罷了。
想到那苗寨中的草婆婆,為了讓苗寨中那些高級的蠱蟲存活,以身養蠱,而如今茶籮又為了不讓草婆婆失望而願意以手換毒,這實在是令得傾城也是不由得感慨的。這兩個女子,為了那苗寨實在是付出了太多。
「恩。不過你放心,我也會在你最近服用的藥中再適當調整,再加入些養膚的藥材的。」傾城又道。
茶籮卻是眨著大大的眼楮笑著,道︰「沒事兒,傾城姐姐。我不在乎的。」
傾城卻是小幅度地輕輕搖了搖頭。
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女子的說笑之聲,卻是阿蓮和陸雨兒的聲音。
不一會兒,就見兩人走了進來。阿蓮一邊拉著陸雨兒一邊說笑著,而陸雨兒手中還提了個食盒。
傾城和茶籮都是看向了他們。
「呀,雨兒,你怎麼來了。你最近可是個大忙人,都好久沒見到你了。我還以為你都忘了我們了呢。」茶籮見了那提了食盒,緩步輕移進來著的陸雨兒,不禁打趣說道。
因為燕流風成了陸家莊的少莊主之後,不禁燕流風要去熟悉莊中的事務,就連原本一向不管事的陸雨兒也是被陸坤安排成了燕流風的助手,去輔助他做事,那自然也就每天也要跟著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