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般無聊的婉蜜一個人坐在房里刺繡。
這兩個月以來她都是乖乖呆在陸堔暖暖的房里養著身子,而陸堔呢,他也許是因為上次發生的事情感覺對她有心里上的虧欠吧!所以現在他總是讓下人成天給她炖補藥喝,而婉蜜的身子,也在他的好吃好喝供給下,竟然比之前還要胖了一點。雖然她每天喝的那些黑乎乎的藥都讓人苦得難以下咽,但婉蜜為了讓自己的身子能撐到把弟弟救出來的那一天,她也是極盡配合天天喝那些藥的。于是她的身子便有了現在的稍微長胖趨勢,在他這里至少是吃穿都不用發愁,而且從她住進來開始,就連陸夫人和林諾兒也沒有再找過她的茬,或許是陸堔在這其中的作用吧!
在這什麼都不用管的感覺還真是不錯,只不過當她的思想閑下來的時候,她的腦中偶爾還會想到遠在衛國的顧亦宸。
也不知他在得知自己已經不在宸王府里他會會怎樣想,畢竟自己是答應過,一定會等他回來的。但她,卻又一次的食言了。在她心里,總是對他的付出感覺過意不去。
這偌大的殿堂里,只听見她手里的針刺穿衣帛的微小聲音,她坐在桌前,一頭長發隨意的披散在腦後,那安靜的眉眼,低斂下垂杏眼此時正用那認真的眼神專注的看著手中那正在還沒繡好芸香香囊。
只見那惟妙惟肖的黃色花瓣層層疊疊的堆疊在那青綠的彎彎弧葉上,這種花樣是一種很復雜的針線活,別人都沒那個耐心去花時間學這復雜的針線,因為看這淡黃色的布帛上落下的一針一線的芸香花瓣都對刺繡落下的位置有著極其嚴苛的要求。
她還記得從前,這是娘親最愛的一種花了,小時候的她為了討娘親的歡心,她總是千方百計的去學一些別人都不願意花時間去學的東西,因為這些東西都入不了她們那些貴族小姐的高貴的眼,婉蜜還記得那時,當她把那塊繡有芸香的手絹送給母親的!就那一刻,母親的淚一下子就奪眶而出,這是她第二次在自己眼前哭了,她永遠都記得母親那含著淚的閃亮溫柔目光,而現在的她卻又不敢想象,自己最親愛的母親卻是用那樣的方式死在了自己的面前,真是萬事都想不到啊!
只不過那時自己繡芸香花是為了要討母親的歡心,最少當時自己的心里是滿懷高興的,因為在繡的時候她總是在想象母親收到自己這個東西時那喜悅的樣子。而現在,她全然沒有和那時一樣的小女孩單純的心情了,一切都變了,這也不僅僅只是個香囊那麼簡單了,同樣的一件事情,在歷經多年後,自己的心態和當時的情景就變得完全不同了,她的手伸進衣服里,踫向那個躲在衣服里硬物。
她的腦中又浮現出剛剛念星小心翼翼來的樣子,她真的盡力保護了,這些婉蜜都是知道的,現在物歸原主,也輪到她這個守護者來保護了。
陸堔最近總是一副很忙的樣子,雖然這是他的寢殿,但他總是來也匆匆去了匆匆,一天到頭都不怎麼見得到,在他們之間有種很不可思議的感覺,雖然他們每晚都是相擁而眠,但他們一天說過的話都還沒她和不常踫面的采伊之間說的多,說到采伊,她倒是同時也想到了她的孩子,這眼看采伊的肚子越來越大,臨盆的日子也快將近了,但她這個做母親的倒是顯得很淡然,有時她甚至還會自己走過來看看婉蜜,她們兩個人有時還會像姐妹般毫無芥蒂的相互聊一聊,也許是同為欣賞對方的品性吧!她們之間總是感覺特別聊的來,自己和采伊之間的關系也是讓婉蜜感覺到不可思議的另一個部分。
因為她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同陸堔的妻子挨上什麼關系,但采伊卻特別喜歡找她聊天,還特意跟她說過好幾次讓婉蜜要嫁給瑞王的話。這些婉蜜都不放在心上,這不,她才從這房里剛走。
不過采伊剛剛對她說的話,卻讓婉蜜隱隱覺察到她似乎有點不對勁,像是知道些什麼,但是又不能同她說的話。
隨著她的月份越來越大,采伊的行動也變得越來越不便,剛剛她還同婉蜜說,最近總感覺胃口變得不好,吃什麼總是想吐,而且在情緒上還總感覺焦躁不安,采伊自己還偷偷跟婉蜜說過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的就有點出血的情況,婉蜜只是在一旁默默地听她說,因為她並不曾生育過孩子,所以對于她說的這些,也不知道也不是很懂得,不知道那出血到底是不是正常的反應。她也曾建議讓采伊去找大夫看,但采伊對此卻沒有做出反應。
婉蜜相信,只要采伊的身體有一個不舒服,那這瑞王府里頭肯定是就成了大夫的長久居住地,這畢竟是陸堔的第一個孩子,陸夫人也肯定是很上心的。但婉蜜不懂采伊是出于何種原因而沒有把她的這些不適說出來,而又恰恰相反,她卻把這些身子上的不適都告訴自己,她一個完全不懂醫術的人。難道是采伊發現了什麼,又在懷疑什麼嗎?還是說她有難言之隱。
直到她走了這麼久了,婉蜜都沒有對她的事想出個所以然來。她不知道采伊究竟是在暗示她什麼?
這時,一聲門開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這能直接推門就進來的確定是陸堔無疑。只怪她剛剛想的太入神了,竟然在他推門之前都沒听見他進來的腳步聲,這下她左右為難了,于是她慌忙把手里的所有針線通通都塞進了枕頭下。
「你在干什麼呢?」他低沉的聲音和那高大的身影幾乎是同時出現在婉蜜的眼前的。
婉蜜急忙站起來,她跑去內殿的門口把他迎進房里來,這幾個月以來,她都是這樣做的,就像是一個平凡的妻子一樣,在家苦苦的等待丈夫的歸來。他倒對這習以為常,剛一進門,隨手就直接就把外衣月兌下來給了她。
「沒干什麼。剛剛同王妃聊了聊。」她一邊整理著他的衣服,還一邊應他的話。
采伊?她怎麼來了?不是他不願意她過來,實在是因為她有身子的人不方便,況且婉蜜的存在本就是母親的一個大忌諱,他不想讓她們因為一點小事就去觸母親的眉頭。
「今天的藥還沒喝吧!」他笑著一把抱住她,他半彎下腰,並把頭靠在了婉蜜那瘦弱的肩膀上,他熱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白淨的脖頸上,呼吸間陸堔的鼻尖上滿滿都縈繞著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清甜的味道,果然是沒有一絲的藥味,所以他才肯定的說出口。
「我不想喝,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她看向桌上那碗還在往外冒著蒸騰熱氣的烏黑烏黑的汁液,看著那藥她就覺得反胃,此刻她全然沒有了任何心情。
陸堔一听她這話就顯得不大高興了,她這自暴自棄的話一下就否定了他之前所有的想讓她把身體養好的希望,這種感覺倒想是他一個人的自作多情。
「喝了它,本王就給你看個好東西。」他哄著她
婉蜜順著他的目光,一眼看過去,就癟了癟嘴,一臉不樂意的搖搖頭
「我要去睡覺了。」她越過他的身邊向床邊走去。
這女人真是一點都不可愛,陸堔看著她臉上那生動的表情,可惡的是她竟然就這樣無視了自己,于是他猛的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真不听話,快點,喝完再睡。」看樣子,他也是打算和她 到底了。
兩人正相互僵持著,這時婉蜜一低頭就看見了他別在腰間還在輕輕晃動的芸香,突然的,她就想到了剛剛自己塞到枕頭底下的那個一樣的芸香,自己怎麼能說要睡覺呢!這不是把他的注意力都引到床上嗎?
她出于做賊心虛的心態,于是走過去十分不情不願的端起藥碗一飲而盡。只不過,喝的太急,她被突如其來的熱氣燻得咳嗽了幾下。
陸堔看見她喝完了藥才喜笑顏開
「你和她說了些什麼?」他好奇的問到
「不過是女人的悄聲之談,想不到王爺也有這個想听的興趣。」她反譏,戲謔的說道
陸堔嗤之以鼻,他還從來都沒發現這個女人竟也會如此的伶牙俐齒,她不想說就不說,他也不過是隨口一問而已,她倒好,說那麼些莫名其妙的話,還給他拐了那麼多的彎子。
「是不是本王對你太好了。」他端起桌上的茶杯淡然的放在嘴邊吹了吹,那茶杯上的熱氣騰騰隨即就朝兩邊散了開來。
婉蜜沒有說話。或許是知道自己的不討喜吧!既然如此那又何必要去激怒他呢!畢竟對自己也沒有好處。
黃昏的太陽像是正在失去它的力量,隨著天色的變黑,它也逐漸變得昏暗,天邊出現一大片血紅色的霞光,它們明媚卻不燦爛,光陰中的瑞王府顯得很有沉澱歷史的感覺,即使它不過是一座死的房屋,但這柔美的夕陽像是為它賦予了生命,因為在它沒有生命的身上承載了許多人相似的生命。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在它的生命盡頭人們的生命永不停息。
在這個安靜美好的黃昏時刻,瑞王府里卻亂作了一團,人們都慌忙的跑來跑去,他們臉上焦急的神態一覽無余。
此刻就連陸堔都是一臉焦急的站在門外,一旁的陸夫人更是慌得不行,怎麼了呢?
原來是采伊從婉蜜那里離開後,還剛走到半路就越發的肚子痛,那些小丫頭看見臉色慘白,汗水如豆大般滑下來的主子,都面前這幅樣子給嚇壞了,于是連走帶跑的趕緊就請了穩婆來,想必她是要生了。
這女人生孩子原本就是一個女人的大關,不過以瑞王府這麼雄厚的實力,要什麼樣的穩婆沒有?請十個來也沒有任何的問題,本不用這麼多人守在外頭的,但是陸夫人執意要來,因為她听說采伊不止是要生孩子那麼簡單,听大夫說,王妃是動了胎氣,氣極傷身所致的早產,她的孫子還在里面呢,她現在怎麼會不擔心呢!此時正是她的緊要關頭呢!這做爹的,做女乃女乃的在外頭能不急嘛。
「哎呀,我早就勸告過她不要去那個亡國之人那里,她是不詳的人,會沖撞我的孫兒的,現在怎麼可好?」陸夫人念念叨叨,她的嘴里還不斷的振振有詞一遍數落著不在這里的婉蜜。
不知怎麼,陸堔听到母親的這話,他就覺得心里不舒服,好像這整件事都是婉蜜做的滔天大禍似的。
諾兒也在一邊隨聲附和,表示了她對陸夫人意見的贊同。
陸堔的眼神從諾兒的身上輕輕一瞥,他沒有說話,不知為何,他總感覺這個諾兒和從前那個變得不一樣了,讓他有種想要從心里離開她的感覺,諾兒是婉蜜救回來的,出于報恩,她也應該要感謝她,但回府的第一天諾兒就把婉蜜送給她的簪子扔了,這也就算了,女人嘛,難免會有嫉妒的心里,他也能理解,但是現在她卻跟著母親一起詆毀一個與此事完全不相關的人,這就和以前那個溫柔善良的她完全不同樂,母親不懂他們之間發生的事倒也正常,所以陸堔對自己母親說的話也不放怎麼在心上,但諾兒就不應該了,她不是不知道他,都這麼多年了,各自的脾氣也或多或少的應該知道些,諾兒應該是知道他最討厭哪種女人的,她就沒必要去惹他的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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