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奈喜其實一晚上都沒有睡好,對那個滿身楷字、疑似神器的小姑娘有些在意,對一個人睡在書房的雪也不放心,又加上弘音做的數學題解析實在酷炫,她一晚上根本停不下來。
期間又踫上雪那家伙真的睡不著飄進她房里說習慣睡地板了,雖說那確實對腰背好,但神奈喜想了想還是把他打了出去。
嗯,孩子是不能慣的。
這樣折騰了大半夜,等到了第二天上學,神奈喜累得趴在課桌上就沒起來,她覺得自己快死掉了,好不容易好了些的感冒也全給拉回原樣了,這病每次看都像快好了似的,但總覺得還差了一點點。
神奈喜腦袋發昏,眼楮也跟著花了,明明才從弘音那兒弄懂的數學題,此刻又成了鬼畫符,在眼前繞個不停。
正在上著數學課,神奈喜的數學老師戶田是個可怕的老頭,上次就是在他的課上被逮到了睡覺,要是再來一次,他的臉絕對得綠。
所以在神奈喜萬分痛苦,強忍著不讓自己睡過去的過程中,她眼楮一閉一睜就看到個精神奕奕的臭小子盤腿坐在講台上的時候,她的瞌睡蟲全被嚇死了。
「……阿雪?!」
于是,又一次地讓戶田捏爛了手里的粉筆,面部更是抽搐得厲害,明明他在轉頭板書前還特地看了眼神奈喜,確定她是醒著的。
「神奈同學,你醒著也能說夢話嗎?!」
再次受到了全班注目的神奈喜僵住了,她的愚蠢行徑連自己都無法直視,想要解釋卻無從開口,最可恨的還是那個仍坐在講台上的罪魁禍首正托著腮跟戶田目光一致地向她看過來。
結果就是……她又罰站了,戶田還很貼心地讓她拿著教科書,課後估模著還有新的「驚喜」。
神奈喜胸悶不已,隔著窗戶往里面看著正光明正大在教室里面晃悠的雪,他最後還氣定神閑地坐在她的座位上翻她的作業和筆記——他難道都沒有發現無風而動的書本已經嚇傻她的後桌了嗎?!
她在窗戶外面對雪比手畫腳,還呲牙咧嘴,讓他快點出來,可沒被他看到也就算了,又再次嚇到了神游掃到窗戶的其他學生,個個以為她被打擊瘋了,只有鵜野三千還對著她晃著袖子傻笑,還以為神奈喜在跟她打招呼。
等到雪慢悠悠邁步子走出教室,神奈喜都覺得自己是真的瘋了,掩著面覺得自己的形象一定又下了一個檔。♀
「你老師真凶啊。」雪雙手插在上衣口袋里走到她面前,真是一點自覺都沒有。
「……還不都是因為你。」神奈喜伸手壓住蹦起的青筋,話說得盡量小聲,「你怎麼來我學校了?」
「跟著你來的啊。」
「……」好吧,她頭昏腦脹,居然都沒有意識到被個靈跟著。
神奈喜揉了下額角,也跟著心平氣和了,讓雪在家里呆著確實挺難受的,而且學校里還有兼職食堂大媽的夜斗在,不用擔心會被什麼奇怪的妖怪纏上。
「戶田老師確實凶凶巴巴的,但真的是個不錯的老師啦,我對數學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她偷偷放下課本掩下裙子坐到了走道上,「三千說只要認真听听就都會了,我是怎麼听怎麼不會。」
「看起來是教得不錯,但我沒听過高一的課,也不是很懂。」雪也跟著蹲下來靠在牆壁上,仰頭看著天花板,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我大概也沒有機會了。」
他的生命止于14歲,已經永遠都不可能在高中的課堂上好好地上一節課了。
「……」
神奈喜沉默了,她想要安慰不刻意但仍露出悲傷表情的雪,但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無論什麼樣的話對于已死的他而言都是些成堆的空話。
他已經死了,只有這點無法改變。
神奈喜伸手模過雪金色的腦袋,唯一能做的大概只有在他難過的時候給他些許溫暖,讓他知道——至少她還在他身邊。
不過話又說回來——
雪不願意成佛的原因會不會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