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推不開,宮門結實,一時之間也沒有什麼法子能撞開,德妃沒想到韓太妃居然會關門拒客,不耐煩道︰「真是廢物,讓人爬進去開門,本宮就不信她能躲得過去。♀」
梯子倒是好找,可是宮人爬上牆頭後無不是「哎喲」幾聲就掉了下去,壽安宮負責搠人的宮人手持的竹子甚是鋒利,見牆上有人就搠,還專沖著臉去,爬牆的宮人受痛或是躲閃之間很容易就掉下去,掉在牆外的還好,掉在牆里的可就慘了,剛掉進去就沒頭沒腦被招呼一頓。
景清在內看著樂得拍手直笑,宮人們拿著各式各樣的家伙 里啪啦就把人一頓揍,直揍得人眼冒金星滿頭包,有位宮人也許是實在找不到趁手的家伙,掄著把夜壺也照樣砸得虎虎生風。
等把人砸得七葷八素再用繩子捆起來扔到一邊,沒多久便堆了一溜的人粽子。
進去的宮人簡直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偶爾還听得見里面傳出的慘叫,德妃咬牙道︰「都給我去砸門,砸開了有賞。」
宮人們便去找圓木來撞門,才撞兩下,壽安宮有動靜了。
「德妃謀反啦!德妃要殺皇子!德妃殘害妃嬪!德妃要殺太妃!」壽安宮內傳出的喊聲整齊,聲音雄渾高亢,傳得甚遠,宮外听到的人都嚇了一跳。
水月微特意挑了嗓門大的,稍加訓練後打著拍子喊,效果竟然不錯,德妃行事的因由自不會告訴普通宮人,所以動手的宮人乍听之後,嚇得面面相覷,畏縮不前。
謀反可是大罪,如果是真的,听德妃命令的人可不就成了幫凶,那可是要殺頭的,宮人們回過神來都有些惶恐不安,甚至在竊竊私語。
德妃氣得七竅生煙,怒喝道︰「韓太妃才是逆賊,你們不要听他們胡說。」
但有壽安宮的先入為主,德妃的解釋便顯得有些無力,在她的威壓之下,雖然宮人們繼續動手,但是效率是差了許多。
這時壽安宮內喊的話又變了,「德妃是逆賊亂黨,殺了她賞金一千兩。」
宮人們不約而同看向德妃,德妃激靈靈打個冷戰,怒道︰「休听他們胡言亂語,本宮又豈是亂臣賊子,她們罪大惡極,自知將死,在此妖言惑眾。」
壽安宮內喊聲之大,估計附近宮室的人都能听到,若是宮人侍衛信了這話,她也有點麻煩。
妃咬了咬牙,令真珠︰「令周越帶人來相助本宮。」
周越是宮內侍衛的一個小頭目,本是趙家隱藏在宮內的一枚棋子,只在暗里相助,如今德妃也顧不得暴露他了,按現在形勢,單靠一群宮人,到天黑也抓不到韓太妃,若乘亂走月兌了更麻煩。
壽安宮內的喊聲停止了,換了一個高亢的聲音在罵,內容令德妃更為抓狂,因為這簡直是要罵遍趙家的祖宗十八代還是不堪入耳的。
壽安宮小廚房的胖廚娘,誰也沒想到她這般會罵人,不但中氣十足,還花樣不帶重復,字字控訴德妃飛揚跋扈,仗勢欺人,打擊妃嬪,殘害宮人的各種事實,歷數諸般惡行外,還添加了許多眾人聞所未聞之事,什麼德妃出身有問題,是趙家抱回的野種,與趙慶海其實不是親兄妹關系,兄妹倆人早有苟且,入宮後狐媚惑主,通過不正當手段勾/引皇上……
趙家暗指韓昭儀與鳳鳴岐有染,替皇帝扣上一頂綠帽子,如今在水月微的授意下,胖廚娘公然又宣揚出一頂綠帽子,皇帝頭頂已經是綠油油的一片,就算是壽安宮諸人,也听得汗涔涔而下—
昭妃娘娘,你確定你這般做沒問題麼?皇帝掛了還好,如果不是,估計你就慘了—
水月微听得哈哈大笑,她從各種宮闈秘聞八卦事件中拿出一些來安在德妃身上,胖廚娘信以為真,再加上她自己的想像力,罵得是各種起勁——
真假姑且不論,這種八卦其實人們是很愛听的,有人偷偷瞄向昭妃,那眼神很是古怪,在場的宮人過百數,如果再加上在暗處私下听到的人,德妃想滅口也沒法子啊!
可憐的德妃哪試過這種事,她簡直快瘋了,手足一片冰涼,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說話。
「娘娘,她們是胡言亂語,娘娘莫放在心上,莫理會就好。」真珠忙勸慰。
此時周越已經帶著十數個人趕到,跪在前面道︰「屬下周越見過德妃娘娘,娘娘千歲千千歲!」
「周越听令,替本宮殺光壽安宮的人。」德妃終于擠出一句話,她此刻恨毒了韓太妃,抓住輦車車欄上的手青筋暴起,原本俏麗的臉上肌肉扭曲,眼珠子通紅,看上去甚是可怖。
周越猶豫一下,隨即道︰「遵娘娘諭令。」
他一揮手,已有四位侍衛裝束的人施展輕功飛掠前去跳上宮牆。
「哎喲!」很快的四人幾乎是齊聲慘呼,啪,啪地掉下來。
他們或坐或躺在地上,痛苦地捂著膝,看上去是中了暗算。
「哈哈哈!本宮身邊有高手護衛,你們這些跳梁小丑別妄想能得逞,下回再來打的就是眼楮,讓你們變成瞎子。」聲音雖不甚大,在場人卻听得清清楚楚。
「水月微,原來是你這個女人搗鬼!本宮要將你碎尸萬段!」妃怒吼,她就疑惑,韓太妃怎麼也是書香門第出來的大家閨秀,怎麼會有如此無恥的行徑,現在听到水月微嘲笑的聲音,便覺得這樣無恥的事鐵定是水月微作出來的。
「原來昭妃娘娘身邊竟有高手,失敬!失敬!」周越皮笑肉不笑道,能同時打中四人的膝蓋,只有高手才能做到,如果壽安宮有高手護衛,可就得另做打算了,他悄悄朝身邊一人授意幾句,那人點點頭,悄然離開了。
「喲,德妃,這位可又是你的面首?你的面首可真多啊!來了多少個呢?」水月微不忘又污蔑她一把,反正是如今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也不用怕加仇恨。
剛才一下是豆綠出的手,水月微正搭了個梯子站在高處瞧外面的情況,見德妃調來了侍衛,雖然口頭上剌了她幾句,心中卻有些犯難,可不是要逼著自己出手麼,若是不出手,僅靠壽安宮的宮人抵抗,難免有死傷,宮人再拼命也擋不住大內侍衛啊。
「你們听了德妃的污糟事,德妃定會殺了你們滅口,可笑你們死到臨頭還不知道,還做她的走狗替她賣命,真是可笑啊,你們要活命,只能殺了德妃,不然死的就是你們。」水月微一邊思索一邊繼續擾亂對方軍心。
淑和宮的宮人誰不知道德妃為人,听得此言都心有戚戚,昭妃可不是危言聳听,他們听了這麼多,德妃真有可能殺人滅口。
「胡說,昭妃說的都是血口噴人,子虛烏有之事,本宮沒做過,又何來殺人滅口之事。」德妃怒氣沖沖反駁。
「你敢說這些事全是假的?宮中被你打殺冤死的宮人難道也是假的?你敢發誓麼?敢發誓說你沒害過一個人麼?敢發誓說所有事你都沒做過,不然就來世永墮畜生道,你們趙家就滿門不得好死,永遠斷子絕孫。」水月微的聲音清脆甜美,听到的人卻是倒抽一口冷氣。
這招太狠了,德妃掌宮多年,素來驕橫跋扈,手頭若說是沒有人命自然是假的,她打罰宮人是常事,淑和宮的宮人死得比別宮多也是事實,雖然死的宮人都有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是真相總會有人清楚。
德妃視宮人性命不過如螻蟻,死便死了,向來不當一回事,如今水月微把所有事混在一起逼她發誓,她卻不能拿自己和趙家來冒險,鬼神之說還是很忌諱的。
她又不能一一分辯道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她不應對便又是心虛,德妃氣得簡直想暈過去了,但她又不能暈,到如今的局面,如果不能把水月微她們抓住弄死,她是寢食難安。
「娘娘無需動氣,待屬下來收拾她們罷。」周越恭聲道,他早已想有機會出人頭地,如今逮著機會,自然要在德妃面前賣好。
他壓低聲音在德妃前面說了自己的打算,德妃總算露出點笑意,點頭道︰「好,就如此辦。」
「昭妃娘娘,你看看四周,若是不想眾人都與你一起陪葬,你就與太妃娘娘,清皇子一起出來罷。」周越提高聲音道,「給你們一柱香的時辰,過了時候不出便放火燒宮。」
德妃覺得總算找回了一些場子,心道周越此人不錯,堪可重用,到時就與哥哥提幾句。
依她的想法,干脆直接放火燒宮,把里面的人燒死得了,可是周越說既然昭妃在,清皇子應該也在內,如果連清皇子也一並燒死了,對大事不利。
壽安宮里面的人自然都听見了周越的話,水月微在梯子上下來,嘖嘖道︰「外頭搬來好多木柴,還在上頭澆上火油,德妃真是想燒死我們呢。」
韓太妃慘然道︰「本宮死不足惜,只是連累了你們,宮人無辜,我們便自己出去罷。」
豆綠剛才出手後唐思婉便一直注意觀察她,此時又偷眼看水月微,見她們都神情自如,仿佛不當一回事,不由得在心中暗暗思索起來。
豆綠與雪青只看水月微的意思,是不是沖出去,只等水月微下令了。
水月微心里嘀咕︰艾瑪,到了這個時候,老娘只得要出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