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囊 愁苦(上)

作者 ︰ 平舒

(愁苦)

黑暗中馬奔行不便,速度漸漸緩了下來。越過一片草地,穿過一片叢林,前方隱隱約約出現了兩座大山。張守寬扭頭對弟弟說道︰「準備好了,我們得下馬。」說話間,策馬向左前方兩個陰影的中間似是一個山口的方向馳去。張守望乍聞兄長之言,心下甚喜,以為他終于被自己說通了,已改變了注意,行回頭之路。可仔細一想又不對,若是回行調轉馬頭就行,何必下馬?不知他打的什麼主意,心中猜測不定,卻也做好了隨時下馬的準備。「下馬」張守寬一聲輕喊,躍下馬來。張守望也隨之躍下。

馬釋重負,足不停蹄,一路向前奔了下去。

張守寬叫著張守望躲進側旁一片灌木叢中。♀張守望有些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想出言詢問,卻被哥哥伸手捂住了嘴巴。過了不久,幾個黑影從後追至。此時蹄聲隱隱,馬奔聲依稀可聞,這幾人輕功著實不錯,他們在二人眼前一閃,便即在馬奔的方向隱沒。

又等了一會兒,見再無人追來。張守寬松開張守望的嘴,拉著他走出灌木叢。跌撞蹣跚,向東走了一里多的山路。止住腳步,張守寬取出燒餅,自己拿了兩個,其余的遞向了張守望。

張守望用手一推,拒不肯受。開口道︰「你怎麼了?是不是爹的死讓你變得懦弱了?大丈夫行事理當勇往直前,哪能有那麼多毫不必要的顧忌?幾個跳梁小鬼便把我們嚇得坐食不安的要連夜逃亡,流傳出去,顏面何存?以後又如何在江湖上立足?死去的爹會不會為我們蒙羞?你對他們怔營闢易,不覺有**份嗎?」

張守寬吃了一口燒餅,說道︰「你切莫太過自負,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們若是不走定然等來不知多少意想不到的凶險。♀我們眾目昭昭地進了那家客棧,那些不懷好意之人明察暗訪,早已索定目標。‘君子不立危檐之下’我們身處眾矢之的,又豈可安然待之?你真想以一而敵天下麼?他們為達目的,什麼卑鄙手段使不出來?毒酒、毒菜、燻香之類定然無孔不入,不懈時機前來大加問候,貫始如一,滴水不漏。我們又怎防備的了?難道我們不吃不喝,不臥不眠,還要屏住呼吸的度夜嗎?即使我們武功勝過他們,心再把細些,能揭穿一二人的奸計,將他們殺掉。但殺一人來兩人;殺兩人來四人,實是殺不勝殺,殺之不盡。只要不能將他們夷盡,我們便仍裹身在那些詭秘苛特的算彀之中。」

「耿叢得了錦囊,一定找個隱秘的地方遁匿起來,他去人多的地方是怕錦囊不失麼?雖然除了我們之外,不見得有人知道錦囊到了他手中。但他錦囊到手,已是心中有鬼,變得心虛,感覺人人都在尋他索錦囊。所以,他絕不會在那鎮子附近。我們以後能不能找到他,也難說的很。」

他咬了一塊餅,嚼了許久,也不想下咽。等咽下去,輕輕嘆了口氣,道︰「我中了毒蜘蛛之毒,本來余毒還未徹底清除,又喝下了一杯毒酒,雪上加霜,唉,毒酒雖然吐出,但仍有殘余留于體內。如果一時半刻間與人動武,二毒趁虛夾攻,後果且也不堪設想。我身上劇毒不能一下子驅淨,功力也就減了四成。右手短時間內也不能用劍,我們本該找一個清淨之處,住上三五天,待我身上殘毒驅清,再去尋錦囊和爹的墳墓。」看了眼張守望,搖了搖頭。「可時間又怎麼允許?等待我們辦的事這麼傷腦筋,急著做恐怕還做不來,又怎可擱置?」

他的這一大通話,無疑最後這段是最具說服力。他說那前一陣子話時,張守望總是無動于衷,甚至還有些不服不忿,認定哥哥不知什麼原因,已變得卑怯不堪。所說的話不是長他人志氣,滅己方威風,就是向自己頭上潑冷水,沒一句中听和切合實際的話。听得甚是不耐煩。自己言者諄諄,他听者藐藐,毫沒把自己的金石良言當回事,還甚有微辭。見他認了死理,非要一條道跑到黑,也懶怠再出言諫諍。待听到哥哥末了一番話,心中的反感與不樂意驟然消逝,恤憫與歉仄席卷而來,霸佔了整個胸臆。暗暗自責道︰「原來他中毒未愈,我怎麼沒想到,早該出言探候,可半點沒放在心上,這哪還有兄弟義氣?別說天性情深的親手足了,便是相交平常的朋友,這都不該忽略。可能大哥和我的想法是一樣的,他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迫于無奈,才選擇了逃避。他心里其實是很不好受的。我不了解他心中的痛苦,軟語和言的問明也就是了,不該用那些重話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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