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一滴的悄然流逝，仿佛沙漏里面承載著的細膩白沙，流成一線。♀藥王眉間的神色也隨之一寸寸的凝重起來，最後都皺到了一起去，宛如揉捏成團的白紙，怎麼撫都撫不平。
慕容傾雲再清楚不過，這般的神情，出現在銀發老人臉上的次數可以說是一個手都能數的過來的。每每都是遇到了根本沒辦法解決的問題，亦或是一不小心勾起深藏著的關于師叔的記憶的時候，他才會眉頭緊鎖，掛上那個與原本淡泊的性子極其不符的表情。♀
他松開了搭在鄞赦聿手腕上的手，深灰色的眸子頓了頓，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惋惜的道︰「都是我師弟做下的孽啊…」
鄞赦聿放下袖子，似乎感覺到銀發老人的手指踫到自己的時候，有些微微的刺痛，帶些涼意。
他能坐上翩雨組織首領的位置，帶領組織在江湖當中建立起不可動搖的威望，自然是手腕過人。♀在腥風血雨中漂泊成長，猶如一朵開在懸崖上的紅花，絕世而**。所以他能很敏銳的捕捉到別人話語中的只字片語，然後想通徹了前後。藥王所說的師弟，大抵就是幼時把自己帶出宮的人。
曾經慘烈的童年記憶早已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淡化，不再那麼的觸目驚心，深入骨髓。他所有的恨也隨著靈溪河畔的緣分消散了大半。「被他關著的時候，我每日每夜想的都是如何將他扒皮抽筋，挫骨揚灰。可現在…」他自嘲般的笑了幾聲，似乎是在記憶里全力搜尋著關于那個人的片段，發現連渣子都不剩。
人的記憶，往往就是這般喜歡隱藏起不堪的過去，將所有可以模糊的東西都模糊掉。
「我只是好奇，他為何選中了我，把我命運帶到截然不同的軌跡上。從前他看我的眼神，滿是恨意，可我怎麼都想不明白…」他半抬起丹鳳眼，彎著嘴角微微上揚卻略顯鋒利的弧度。
誰都沒有預料到那個傳言中乖張暴戾、陰晴不定的殺手之王會說出這樣迷惘的話語，就連孤光都為之一愣，又在恍然之間明白過來，那都是他平日里極其抵觸，不想被別人發現的東西。
所以，第一個觸及到他的過去的人——夏傾凰，才會在被他偽裝的刀槍不入的心里掀起波瀾，留下了那麼重要的一個位置。只因為，她見證了他這輩子最脆弱無助、頹敗不堪的時候。
「你若是想知道，就去問丫頭吧。她要肯說，你就能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只是…有時候還是不知道那些事的好啊。」慕容道，說完便看見銀發老人對著自己搖了搖頭。
「前輩直說無妨的，我這病是治不好了，我心里清楚，只是拗不過傾凰罷了，勞煩你們白白奔波一趟。」既然是她的師公，他自然敬上幾分。從銀發老人的動作間，他就知曉了個大概，與自己所想的**不離十，雖是如此這般，他的臉上還是一貫邪氣笑容，一點也不失望，也不難過，好像什麼都與自己無關。
可誰都看得出來，那是麻木，並非真的不在意，只是無力去反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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