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瀲蒼雪︰一生一世一王妃 第375章 鬼妃(五)

作者 ︰ 雅彌

記憶沉澱下來的剪影里,傾凰突然想起了皓宇母妃眉宇間隱隱的倔強與不甘,還有那雙宛若秋水瀲灩,碧波粼粼的眸子里流下的兩道晶瑩剔透如同玲瓏水晶般的清淚,剎那間她似乎有些明白起那個女子的心性來。

宮中的女子從來是得寵容易,失寵也是常事,指不定前一刻還是盛時獨寵,後一刻便被人拋到了腦後,落得個「寂寂花時閉院門,美人相並立瓊軒。含**說宮中事,鸚鵡前頭不敢言。」了吧。

她既有本事得到盛寵,再到失寵,得得失失猶如指尖的沙礫流逝。她與皇帝之間發生的故事,大抵也只有他們兩人才知曉,才說得明白。旁人能看得見開頭與結尾,卻看不透途中朦朦朧朧間的幻世星宸。

對她來說,皓宇這孩子終究來的不是時候吧。若來的再早一些,皇帝是不是也不至于冰冷絕情、果斷決絕的收起曾經給予她的全部寵愛,也不必將她置入心如死灰般寒冰刺骨的潭水里,被濃重的絕望包裹住。

她生生的將皇帝逼到了不得回首的地步,也將自己陷入了萬劫不復。或許,她的身份本就不如表面上的那麼簡單,不然如何能讓一個父親放置下對自己子嗣的關懷憐愛,將她與懷里的麟兒至于不顧。

可是,這些事情,誰又能說的清話的明呢。

即便那個女子傲氣而偏執,愛極生恨,選擇了用最極端的做法讓皇帝記住她。在她的眼里,似乎自己的性命與月復中孩子的安好都抵不上那個男人停留在她身上的溫柔目光。所以她才舍棄了那些她認為微茫的東西,不顧一切的參與了那場原本她就知道根本不會成功的刺殺,只求在他的心里能留下磨滅不去的烙印。

就如同昨晚傾凰看見的那樣,她總是喜歡躺在軟床上,痴痴的看著上頭繡工精致的帷幔,肚子在手掌溫熱的輕撫摩挲下,似乎能感覺到還有一雙小小的手與她的手掌重合在一起,傳遞著溫度與依戀。

傾凰知道,她後悔過。

在被冷月閣這座華麗宮殿禁錮住的時間里,靜候著時光的流逝與沉澱,月復中的孩子宛若綠芽沁飽了水珠那樣一點一點,一寸一寸的長大,連接著她的呼吸與心跳,延續著她血脈里的節奏與韻律,讓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在那段孤寂荒涼里陪伴著她的,只有她月復中的孩子而已。

是啊,孩子,她還有孩子,她與他的孩子。清淚淌下,讓炙熱跳動著的心髒逐漸冷卻,思緒凝滯,讓她隨即慢慢冷靜下來——她終于明白,自己原來並非一無所有。只可惜,她終將失去擁有著的最後一點東西,失去她生命里唯一的光芒。

是她親手將那點光芒賦予水火之間,灰飛煙滅。

如果一切能退回到交錯的原點,也許她便不再會選擇走向偏執。失去他的寵愛又何如,與月復中的孩子相依為命,相守在這深宮之中,眨眨眼,就是一輩子。

可她終究是明白的太晚,再也回不去了。

唯一剩下的是,那個男人雖然恨她,大抵卻也是因為愛過她,才會隨了她的意,將他們的孩子取名為皓宇——她用華美簪子在琴身上用力刻下的那兩個字,冷風皓月,墨色蒼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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