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介石的幕僚軍師 張靜江傳奇 第二十九章

作者 ︰ 潘榮琨

「你看吧,」張靜江繼續說道,「妻妾都不是問題,這種狀況,相信令嬡可以接受。♀尋找網站,請百度搜索+令嬡同內人逸民是極要好的朋友,我們一家人都喜歡令媛,介石對其更是傾倒,我來此拜訪,確系應介石之請,介石之心至誠,你應該相信。」

「那蔣介石此人到底如何?」陳吳氏終于開口了,她沒有像以前對朱逸民那樣一口拒絕,而是提出了自己的擔心。

「他是個真誠的革命者,」張靜江答道,「他有很多優點,但也有一些缺點。他心地好,孝父母,尊師長,親友人;他個性非常沖動,有主見有時又會意氣用事,但這些隨著他革命經歷的日益豐富,是能予改善的。」接著張靜江詳細介紹了蔣介石參加革命的經歷以及同陳其美結盟、受孫中山栽培的一些事例,直至最終參與孫中山革命大計的某些決策活動。

「此人果真不簡單。」陳吳氏感嘆道,她對張靜江的話是絕對相信了,而張靜江也的確是依事實敘來,毫無半點造假或故意吹捧之嫌。

「那麼,你同意他同令嬡的婚事嗎?」張靜江不失時機地問道。

「這個——」陳吳氏似乎心理準備仍然不足,「非要馬上答應嗎?」

「是的,」張靜江點點頭道,「現在南方的軍事需要介石。孫先生和我都希望他能專心于此項工作,但介石太迷戀令媛,毫無心緒做別的事,令媛現在對他的影響力實在太大,我相信他們成婚後,介石的心緒就會安定下來。我敢預言,令媛必能助介石為國家做出大事。」

陳吳氏是個知書達理的婦女,愛國愛家愛女兒。她听了張靜江這一番敘述之後,心里已基本接納了對方的主張,但女兒婚姻,茲事體大,倉促間她一時仍拿不定主意,便道︰「張先生美意,我已身受。但阿鳳的態度,我目前還無把握。張先生,你看是否這樣,容我再同阿鳳說說,然後給你一個肯定的答復?」

陳吳氏沒有直接表態,但話已說得甚為明白,張靜江也覺得不宜再逼其馬上答應,遂起身告辭。

有了這樣一個結果,蔣介石總算安心了不少,遂暫將此事擱下,南下廣州。

1921年9月中旬,因平定廣西的戰事已取得全面勝利,孫中山在廣州觀音山總統府內,策劃北伐事宜。蔣介石于9月13日到達後,孫中山即召集廖仲愷、許崇智、蔣介石一起研究北伐日期及進軍路線。17日,蔣介石前往廣西南寧,向陳炯明轉達並征求北伐意見。誰知陳炯明極力反對孫中山的北伐主張,北伐之事因而擱淺。蔣憤然回穗復命後,知孫、陳間矛盾非輕易可解,北伐也非短期內可行,遂假道香港、寧波返回老家,籌辦母親葬禮。這期間,他又抽空去了上海張園,向張靜江詢問陳鳳一事的進展情況。

張靜江道︰「我知道介弟此來,必有為阿鳳一項。介弟放心,阿鳳母親既為我說動,阿鳳本人雖仍抗拒,但這段時間逸民和蕊英等人均依我意,在游說阿鳳。你來得正是時候,這事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果然,就在蔣介石到張園後的第三天下午,朱逸民喜滋滋地從陳家返回,進門就對張靜江嚷道︰「哎呀呀,咱們這個紅娘總算做成了。阿鳳這死丫頭,總算松口啦!」

「好!」張靜江興奮地叫道,立即著人去將蔣介石喊來。蔣介石進門後聞悉此訊,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張靜江笑言道︰「介弟,喜歸喜,你可得答應我,善待阿鳳,不可再生枝節,否則,我可對不起她們母女倆了!」

蔣介石站得筆直,面容肅然道︰「我發誓,永遠愛她!」

接著,便是由陳吳氏安排蔣介石同陳鳳見面。見面那天,蔣介石表現得極有風度和禮貌。見完面後,蔣介石對陳母說︰「孫中山先生今日在張先生家做客,我想請阿鳳同我一起去見領袖。」

「我——」陳鳳還沒說出第二個字,陳吳氏就截住了女兒的話道︰「孫中山先生願見你,這是莫大榮幸啊。阿鳳,你還想怎麼樣呢?」

陳鳳低頭不響,但在蔣介石的堅持下,她還是跟著蔣介石走了。

孫中山此番臨時回滬,因陳炯明已改變主意,決定舉兵北伐,但財政上卻又遇到新的問題。孫中山一到上海,就去見張靜江,商討有關北伐事宜及如何解決財政上的困難。蔣介石趁此機會讓陳鳳去見孫中山,自有他的用意。

張靜江正在客廳里陪著孫中山、戴季陶等人談話,見蔣介石偕同陳鳳出現在門口,忙道︰「呵,阿鳳也來了。」說著朝蔣介石道︰「介弟,還不快向客人們介紹。」

蔣介石也不由得臉上一紅,他先向孫中山致過問候,然後對另外幾位說︰「這就是我向你們提過的陳小姐。」

戴季陶笑了笑,走前一步,剛想說明「我已見過」,卻見蔣介石正在對陳鳳說話︰「阿鳳,去向我們的領袖致敬!」

孫中山面含微笑,看著低頭站在面前的陳鳳說︰「我是不是見過你呀?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很年輕。」他說著轉臉向著蔣介石︰「你們決定結婚的日子沒有?」

「還沒有。」蔣介石畢恭畢敬地答道。

「既然相愛,就結婚吧,我祝你們幸福。」他說著加重了語氣,「但這事越快辦越好,我們還有許多事等著你去做。」說完,又轉向陳鳳,「你準備為我們的革命獻身嗎?」

陳鳳猶豫了一下,用極輕的語氣回答道︰「是。」

張靜江右手撫腮,輕松地笑了起來。

1921年12月2日,在一串鞭炮聲中,陳家結束了為陳鶴峰的戴孝。次日,蔣陳正式訂婚。12月5日,在上海永安大樓「大東飯店」大廳內,蔣介石同陳潔如(按蔣之意改名)在親朋好友的簇擁下,舉行了半中半西式的婚禮。戴季陶主持結婚儀式,張靜江為證婚人。

三天後,這對新人同去奉化,開始了他們的蜜月旅行。但蜜月尚未度完,蔣介石就接獲孫中山的電報,奉命南下,于12月22日抵達廣州。次年1月3日,蔣去桂林北伐軍大本營,出任第二軍總參謀長之職。

七年之後,因為身份地位的變化以及政治上的需要,蔣介石還是違背了自己的諾言,棄陳鳳而娶宋美齡。而張靜江從國家大局及蔣的前途考慮,在這件事上做了對不起陳家母女的事,順從了蔣介石的意見。

1927年8月,陳潔如在張靜江的長女蕊英、ど女倩英陪同下悲傷地離開了蔣介石,前往美國定居。當時美國報載︰

美聯社1927年8月19日倫敦電︰據上海發自《每日郵報》的電訊稱,前南京國民黨總司令的妻子、蔣介石夫人陳潔如,已于今日乘「杰克遜總統」號客輪赴美……

陳潔如此番赴美,系因宋美齡已答應了蔣介石的求婚,但宋美齡不願看到陳潔如以蔣介石夫人身份留在上海,希望蔣介石能在同她結婚前打發陳潔如離開。蔣介石則以「離開五年」為條件,請陳潔如以國家利益為重,成全他同宋美齡的婚事,否則,「你如留在上海,這事就吹了,你要明白這是革命的需要!」

陳潔如赴美後,從報紙上看到了蔣介石在國內《申報》上的「蔣中正啟事」,以及他在「蔣宋聯姻」問題上對記者的談話。蔣已公開否認有她這麼一個夫人存在,她變成了一個「蓄意冒充蔣夫人」的壞人。陳潔如痛不欲生,在紐約西第七十九街徘徊了一天,決定跳河自殺,結果被一老者攔住。張家二位小姐則義憤填膺,慫恿陳向蔣介石報復,勸她︰「以不義還不義,以欺騙還欺騙,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欺人太甚,簡直是魔鬼!」但是善良的陳潔如還在念記那「革命的需要」,始終淚往自己肚子里咽,這倒令張氏姐妹大為困惑,無可理解。

她們仨到紐約一周後,倩英去念服裝設計學,蕊英則進了哥倫比亞大學。三人各奔東西,陳潔如就更孤獨了。

陳潔如在美國的生活比較拮據,除了蔣介石一次性付給她10萬大洋外,每月僅支付給陳生活費175元,這些對既要生活、又要讀書的陳潔如無論如何是不夠的。自1928年3月以後,陳潔如多次寫信給張靜江和朱逸民,請這兩位「月下老人」代索生活費,這里選錄二封。

逸民愛姐︰

……我心中實在想回家,但是事實上做不到,且回家亦沒有趣味。雖有愛姐及家母,但是既已出洋來此境地,我想學成一種事業,而我可自立而生活,不去依賴他人才是我所要的目的地。我想明年回家一次,然後再出來學成一件事業。但是,可恨介石,要他的錢,總是半吞半吐的,不來照你的意思的,你想可惡嗎?要他給我三百元美金一月,他音信不通,好當我已死在外面了。並且匯來的錢亦遲了兩個月,他是不要緊,但是我不能無錢住屋的。並且我又無一個親人及朋友,你想我這生活如何能維持下去,他真要想迫死我唉。愛姐姐呀,為何我這樣沒有眼楮的去愛了這樣一個沒良心的東西,破碎了我的青春尚要來這樣的擺弄我,真使我有冤無處可訴。可否請姐姐費心與二先生商量,問介石可否給我三百元一月,如其不允,請他匯一萬美金船費來,我要想游歷歐洲各國而一路回家了。如我有力量讀我自己的苦書,而不要依靠他了,愛姐姐你想好不好?因此各男人實在不能使我入目,我一眼望出去,都是沒良心的男子。所以,我實在不原(願)再想要嫁人的心思,這一個心思我可以說完全打消了,究竟是沒有味道呀。愛姐姐,這話是我只能與你我心愛的姐姐能談談,別人是無人可以談我的心事。……

你的愛妹潔如吻

(1929年)二月十七日

逸姐愛鑒︰

……想起往事,淚下如注,使我毛骨悚然也,我心成片而哀痛,有誰來愛憐我。愛姐姐,你苦妹妹的悲曲實在筆難盡述,偶一有相見之時,詳告我姐可也。謝謝你和二先生代我送信給介石,愛姐姐呵,為何世界上的男子這樣黑良心,自我離祖國以來,一個字的音信介石亦沒有給我過,尤其是朋友的交情亦沒有,你想要氣死人嗎。總而言之,我沒有好運氣,但是介石一不應該使我出洋,而使我母女們相離異地,而對于金錢縮緊,我實在難以維持。因此,我只能來信實告我姐,我已將自己的錢匯來用了。愛姐姐,我和你商量,我可以寫信去問介石每月給我美金三百元一月否。講實在話,我在紐約住,並不能多錢,我現在想定下學期去一個專門女子學校學園藝……

妹潔如吻

八月二十八日

這時,張靜江才陡然醒悟︰他這次「月老」當的是多麼尷尬,但他還不可能預想到,他和蔣介石的政治「聯姻」,將來也會陷入十分尷尬的局面。

直到1933年,陳潔如終于秘密返回上海,同養女瑤光生活在一起。「七七事變」後,她隱居到法租界重慶南路169弄8號(又稱巴黎新村)的居所,深居簡出。1941年12月的一天,陳潔如外出購物時偶遇陳璧君,陳璧君力邀其參加「曲線救國」,並答應委其為汪偽政府的僑務委員會副主任,被陳潔如婉言拒絕。後經顧祝同安排,陳潔如秘密潛離上海,奔赴重慶,被秘密安置在吳忠信公館。

吳公館離蔣介石在陸軍大學的官邸相距不遠,蔣陳舊情復熾,常在吳公館內幽會。宋美齡終于得知內情,醋海興波,與蔣大鬧了一場。民間曾盛傳蔣另有新歡的陳小姐,是川軍某高級將領的七姨太,又說是陳布雷的女兒等等,實為以訛傳訛。殊不知乃是蔣陳當年的鴛夢重溫。

解放後,陳潔如留在上海,開始了新的生活,被推選為上海市盧灣區政協委員,政府每月給其相當于中央人民政府部長級工資的生活費。

1961年12月7日,**中央統戰部邀請陳潔如赴京。26日,周恩來和鄧穎超在西花廳設宴招待陳潔如,陪席人員有中央統戰部副部長徐冰及廖承志夫婦。在這次會晤中,陳提出移居香港的請求,周恩來親自予以批準。

陳潔如于次年只身赴香港定居,住銅鑼灣的德新街,改名陳璐,閉門隱居,直至1971年2月溘然長逝,終年六十五歲。周恩來聞訊,特批其養女陳瑤光赴港奔喪,料理後事。

陳潔如臨終前,曾最後一次致信蔣介石,謂︰「三十多年來,我的委屈唯君知之。然而,為保持君等家國名譽,我一直忍受著最大的自我犧牲,至死不肯為人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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