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介石的幕僚軍師 張靜江傳奇 第三十四章

作者 ︰ 潘榮琨

二扶病北上

1925年元月中旬,張靜江染上感冒,先是身體略感不適,也沒去看醫生,誰知幾天以後,又是咳嗽,又是發燒,更麻煩的是竟引起了腿病的復發。♀特麼對于+我只有一句話,更新速度領先其他站n倍,廣告少醫生要他去住院治療,他卻堅持不去,便在家一邊治療,一邊休養。

這月底的一天,午飯過後,僕人阿根進來報告,說是元帥府來了兩名軍官,有事報告,現正在院子里等候。張靜江正躺在床上休息,忙吩咐阿根將人傳到廳內。

兩名軍官進廳後,見張靜江已坐在那里等候,雖面帶微笑,卻是一臉病容。阿根招呼好兩位客人坐下後,徑自離去。張靜江道︰「兩位是從廣州來嗎?」

兩名軍官連忙應答,其中一位年輕的陳參謀從包里掏出一封信,遞過去道︰「代元帥要我們前來探望張委員的病情,他有便函致張委員。」

張靜江接過信函,只見上書寥寥數字,從那潦草的字跡看,似乎是匆忙中草就的︰

「二兄︰如面!著元帥府陳、李二參謀敬候病況並面陳要務。展堂?搖元月二十八日。」

原來是胡漢民派來的人,張靜江想道。孫中山于1924年底赴北京之前,委胡漢民代行大元帥職權,留守廣州。胡漢民此時派人前來見我,是為了什麼事呢?

張靜江將這一紙箋看了幾遍,腦子里倏地跳出一個不祥之兆︰一定是出了什麼大事了!

兩名軍官見張靜江手執紙箋一言不發,又見其臉色凝重,正不知如何是好,忽聞張靜江開口道︰「代元帥有什麼口頭話要轉達?」

兩名軍官從座椅上立起,「啪」的一聲立正。

「報告張委員,」陳參謀答道,「代元帥要我們面陳張委員,叛逆陳炯明在英帝國主義和北洋軍閥支援下,卷土重來,號稱擁兵十萬,並自任援粵軍總司令,于本月27日向虎門要塞發起進攻。」

「這個該死的陳逆!」張靜江一掌擊在茶幾上,氣憤地站了起來。「總理當初太慈悲了!」說罷一聲嘆息。

另一位姓李的參謀又接著報告道︰「據北京來電,總理病情惡化。協和醫院檢查出其肝髒已經硬化,曾采用鐳錠放射治療,但不見成效。」。

「啊!……」張靜江頓時被這消息震呆了,一跌坐到座椅上。

「張委員——」兩位參謀不約而同地喊道。

張靜江滿臉悲痛,硬撐著坐直了身子,朝兩位參謀擺了擺手道︰「你們不必為我擔心,」說著,話鋒一轉道︰「代元帥派你們來的心意,我領了。告訴代元帥,我會致函蔣校長(蔣介石當時職為黃埔軍校校長兼粵軍參謀長——作者注),命他全力協助軍事。另外,請轉告代元帥,我將即刻進京,陪伴總理。♀」

言畢,招呼僕人阿根到書房去準備筆墨,示意兩位參謀稍坐片刻,獨自拄著拐杖進了書房。張靜江坐在書桌前,提筆疾書道︰

介弟︰

粵況緊急,陳逆等趁總理病重之際,以為我政府群龍無首,勢作囂張。十一年季你曾助總理渡過陳逆叛亂難關,為黨內贊譽,而今總理病重,囑展堂留守。展堂之命令,即為總理之命令。我粵軍軍事之靈魂,系于黃埔,尤以教導團與學生軍為最。盼弟中流砥柱,力挽狂瀾,則我黨幸甚,革命幸甚!余即赴京陪侍總理,並以弟之重任告知總理,不失為一劑良藥也!

張人杰

陳、李兩參謀攜信告辭後,張靜江仍在書房中呆呆地坐了許久。突然,他有些神經質地高聲叫喊起來︰「逸民!阿根!快去給我訂車票,我要去北京!」

朱逸民一直在後院忙自己的事,驟听先生高呼,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慌不迭地跑了過來。只見先生拄著拐杖,近視眼鏡片後的那雙眼楮瞪得老大,虛弱的身子顫顫地抖著。她一把攙住張靜江,問︰「先生,發生什麼事了?」

「總理病危!總理病危!」張靜江喃喃著,身子下意識地向門口挪去,「我要去北京!」

朱逸民當時只覺得腦袋里「嗡」的一聲,雙腳也隨著張靜江向門口機械地挪動,嘴里念叨著︰「這怎麼會?這怎麼會?」

僕人阿根也跑到了跟前,問道︰「二先生有何吩咐?」

「快去給我買北京的車票。」張靜江急切地說。

「我即刻就去辦。」阿根邊答應邊轉身欲走。

「慢!」朱逸民叫住了阿根,轉身對張靜江道︰「你這等身體怎能去北京呢?」

張靜江瞪了夫人一眼,堅決地說︰「我只要能動,哪怕爬也要爬到北京去!」

「我不是不讓你去北京,只是擔心你的身體!」朱逸民解釋道。

「我曉得你的好意。但眼下總理病危,我心急如焚呀!」張靜江急切地說,「天可絕我,不可絕總理,你曉得唄?」

朱逸民不再吱聲,悄悄地為丈夫備好所需的藥品,再三囑咐阿根要盡心照顧好二先生的身體,特別是要督促他必須按時服藥。

1925年2月1日,張靜江在僕人阿根的陪同下,與龐青城一道,抱病登上開往北京的列車。

2月2日下午2時,張靜江、龐青城等人在孫科陪同下,到協和醫院探視孫中山。當張靜江拄著拐杖吃力地來到孫中山的病榻前時,宋慶齡趕緊去搬來一把椅子,讓張靜江在病榻前坐下。孫中山仰躺著,虛弱地朝張靜江點了點頭。張靜江的雙手握住孫中山的一只手,輕呼道︰「先生……」然後便哽咽著說不出話來,眼眶里閃動著淚花。

「人杰先生,」孫中山瞧著張靜江面容憔悴、形銷骨立的樣子,不禁潸然淚下,淒楚地道,「你病成這個樣子,為何還專程來看我?」

「先生是吾黨掌舵之人,先生身體維系著吾黨之前途命運,先生有病,如針砭靜江之心,怎能不來看先生!」張靜江強作笑顏答。

「難為你有一顆真誠之心。」孫中山用力地握了握張靜江的手。

張靜江看著孫中山黯然的神色,安慰道︰「先生會一天天好起來的,不要再千思萬慮,安心養病便是。」

孫中山勉強地作笑道︰「孫文心里明白,恐怕要辜負你等老同志的一番誠心了。」

「不,不會的!先生不必多慮。」張靜江勸道。

「人杰先生。」孫中山睜大眼楮看著張靜江道,「你我都是唯物主義者,人固有一死,這是不可抗拒的自然規律……」

「不!」張靜江打斷了孫中山的話,「先生切不可這樣想,中國革命離不開先生的!」

孫中山看著張靜江悲傷的神態,轉換話題勸道︰「你我有幸會面足矣,你還是回上海住院治療吧!」

「不!」張靜江堅定地說,「我的身體尚可,請先生放心。」

孫中山陡感背上不適,蠕動了一體,欲伸手去抓背。

「先生怎麼啦?」張靜江關切地問。

孫科趕忙上前,為孫中山背上抓癢。孫中山便對他說︰「你去買個竹耙來,我自己可隨時抓癢。」

「我立刻差人去買。」孫科答道。

孫中山點了點頭,又道︰「給人杰先生也買一個,總共要買兩個,千萬不要忘了。」孫中山再三地囑咐。

張靜江感動地又一次握住孫中山的手說︰「先生厚愛,靜江三生有幸,永志不忘。」

孫中山會心地一笑。

三尋醫問藥

二月的北京是寒冷的。張靜江的心里也是冷冷的,面對惡魔般的肝癌吞噬著自己追隨二十年的領袖的生命,他的心里像針扎般絞痛。張靜江從協和醫院回到下榻的旅店,仰躺在床上,腦海里不斷地跳躍著「肝癌晚期,無可救治!無可救治」這幾個可怕而又令人心碎的字眼。難道世上真沒有別的良方可救總理?難道總理壯志未酬就含恨而去嗎?難道吾黨吾國之命運如此坎坷多舛嗎?張靜江在痛苦中思索,調動著所有的神經尋求醫治總理的良方。

由于連日奔波的勞累,張靜江剛有好轉的腿病復又加重了。他挪動了一下病腿,喟嘆一聲自語道︰「這不爭氣的腿呀!」思緒又不自覺地拉回到兩年前。

那是1923年3月1日,張靜江的腿疾又一次發作。這次重發骨痛,較以前又更為厲害,有時痛得在床上打滾。夫人朱逸民一邊請醫生治療,一邊四處打听新的療法。

在滬的黨內要人,聞訊陸續趕往張園探望。其時,孫中山之子孫科也在上海,自然也去探望張靜江。寒暄過後,同孫科一同去的鄒魯道︰「不是說電療法先進嗎?怎麼越治越糟?」

張靜江嘆道︰「奈是黃婆賣瓜也,以電刺激,當時見效,過後照舊,治表不治根,無濟于事。還是照老法子吃中藥吧,能熬多久算多久。」

孫科同鄒魯黯然無語。

第二天,孫科從上海返回廣州,即將此事告知父親。孫中山听後甚為著急︰「怎麼可以如此消極?不成,非得想法子治好他的病不可!」

那天晚上,孫中山在書房內久久徘徊。友誼需要張靜江,革命更需要張靜江。一定要讓他站起來,有力地邁開雙腳,為革命去做更多更重要的事。終于,他想起了一個人,一個從德國回國不久的醫生——李其芳。

孫中山立即派人請來了李其芳,開門見山道︰「李大夫,我的一位摯友久患骨痛不愈,據說德國發明了一種新藥,你能否一試?」

李其芳道︰「願聞其詳。」

孫中山遂將張靜江的病情及歷次發病經過,詳細地作了一番介紹。李其芳沉吟片刻,道︰「我試試看吧。」

孫中山大悅,一邊提筆一邊說︰「我這就寫信與你,請李大夫能早日赴滬。」言罷,筆走龍蛇,字里行間充滿了對張靜江的關愛和希望︰

靜江兄鑒︰

犬子回粵,稱兄病近來反劇,行動更不自由,殊用為念。茲有醫生李其芳,新由德國回來,醫學甚深。據稱近日德國發明新法用藥,注射可愈此病。彼曾親見一病十二年不能行動者,不過一月便愈。今請李君前來診視兄病,設法醫治。如能于一兩月內痊愈,則請兄與李君一齊來粵為荷?至于醫金藥費,由此間擔任,兄不必再給也。弟與李醫生詳談半日,深信其法為合理而妥善,想必能奏奇效。望兄亦深信而一試之。幸甚。

此致

即候時祺!並祝速愈

孫文

不日,李其芳備妥藥用,攜孫中山親筆信北上,為張靜江治病。後來,張靜江的腿疾雖然未能如中山先生所期望的那樣達至痊愈,但也有了明顯的好轉。張靜江托人帶信給孫中山,表示︰「一旦出院,當即聆先生面誨。」孫中山即于元月8日回信表示慰問,希望他繼續堅持治療,「排除三十年舊疾,俾貴體恢復常態而再為國盡力……」

僕人阿根敲門進屋,打斷了張靜江的回憶︰「二先生,該吃藥了。」

「嗯。」張靜江接過藥丸,沒有立刻服下,而是兩眼怔怔地看著中藥丸,腦海里連續閃出電療、西藥、針刺……「嗯,還是中藥管用些。總理何不用中藥一試,也許能出現奇跡?」

「二先生,愣著想啥呢?」阿根打斷了他的思緒。

「噢,噢。」張靜江回過神來,吞下了中藥丸。

2月10日,孫中山施行了兩次鐳錠照射,未見效果,四肢稍顯浮腫,體氣漸衰。張靜江守護在孫中山的病榻前,憂心如焚。他的腦海里又一次浮出了碩大的中藥丸,「何不一試!何不一試呢!」張靜江想到這里,便把宋慶齡叫到室外,關切地問道︰「夫人,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

「該想的辦法都想了,該用的藥也都用了,還是沒能遏制病情的惡化。」宋慶齡哽咽著說。

「察總理之病,西醫已無作用,不妨用中醫—試,興許有回天之力呢。」張靜江試探地建議道。

「是呀。」孫科在一旁插話道,「時下,凡能用者則用,盡管中醫溫和,療效慢些,但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在場的汪精衛、李烈鈞、龐青城等黨內同志也都贊成張靜江的意見。

宋慶齡終于點頭答應了。

張靜江同孫科將此意見告知孫中山,孫中山予以默認。作為學醫出身的他,此時非常清楚自己的身體已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但張靜江提出的以中醫治療,又確實使他看到了一線希望。他希望能出現奇跡,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孫科見父親同意了改用中藥的方案,立即轉身去做安排,卻听孫中山微弱地喊了一聲︰「慢!」

張靜江尚未轉身,立即俯上前問道︰「先生有何吩咐?」

孫中山動了動身子,孫科連忙上前扶起父親的上身,又用枕頭墊好。這時,宋慶齡也走了過來。孫中山慢悠悠地說道︰「此事尚需斟酌。住西醫院而暗服中藥,此不誠不信也,絕不可為!若欲服中藥,則先遷出醫院。」

孫中山說得氣喘吁吁。孫科忙將他的身體放平,又問道︰「父親還有什麼吩咐嗎?」孫中山搖搖頭,閉上了雙目。

張靜江、孫科返回外室,同汪精衛等人又再次商議,竟一時無措!

宋慶齡心亂如麻,看著張靜江道︰「人杰先生,還是請你拿個主意吧。」

張靜江實在感到這壓力太大了!但此時我不說,誰說?他想了想,終于開口道︰「要遷出醫院,必須有院方的確認。因為這一遷出——」他沒有再說下去。

一陣沉重的沉默。畢竟,這攸關領袖的生死安危啊!

張靜江的這一番話,其潛台詞是十分明顯的︰一旦遷出醫院,先生的生命就只能完全依賴于中醫了。張靜江用征詢的目光看了看宋慶齡等人,可沒有一個人開口。靜默了一會兒,還是張靜江開了口︰「再去征求一次院方意見!如院方完全確認無能為力保全領袖生命,則堅決遷出。」

2月18日,孫中山從協和醫院遷出,移居回市內鐵獅子胡同行館,並請來著名中醫陸仲安進行診治。

然而,孫中山的病情確已惡化,陸仲安也回天乏力。雖每日服用中藥,仍毫無起色。至該月23日,陸醫生無奈宣布︰他的手段已用盡,孫先生的病已無法救治了。

留京的國民黨要人們均知總理去日無多,心情非常沉重。這天,張靜江對孫科說︰「哲生,中醫也無效了,听說日本最近發明了一種針劑,能不能試一試呢?」

孫科沒有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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