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根本就沒有這回事!」陳潔如顯得有點激動地說,「于是,我更肯定了自己的懷疑,便要介石今夜千萬別出去。♀友情提示這本書第一更新網站,百度請搜索+但介石說晚上7點在黃埔有個重要會議,堅持要去,我則堅決不同意,讓他將會期延後,他也不答應。我就打電話到軍校,接電話的是軍校的教育長鄧演達,他告訴介石,中山艦已從廣州南下黃埔加煤,介石大吃一驚,問是誰下的命令。對方說是汪精衛下的命令,介石憤怒起來,說汪精衛無權不通知他就下命令,汪精衛必須對此事負責。」
「那李之龍又是怎麼被抓的呢?」張靜江接著又問。
「我听介石說,有人陰謀綁架他,要把他送到莫斯科去。」
其實,「中山艦事件」發生時,汪精衛犯病在家休息。這天早晨,正當他躺在一張帆布床上閉目養神的時候,陳公博急匆匆地跑來報告說︰外面戒嚴,在廣州的俄國顧問公館也被包圍了。問汪主席是否知道。汪駭然。接著,譚延、朱培德受蔣介石之托,轉呈蔣給汪精衛的信。信的大意是︰**企圖暴動,所以不得不緊急處置,請求主席原諒。汪精衛把信往桌上一扔,怒氣沖沖地對陳公博等人說︰「我是國府主席,又是軍事委員會主席,介石這樣舉動,事先一點不告訴我,這不是造反嗎?」汪精衛猛坐起來,隨手抓起一件長褂,要到蔣介石那兒去問個明白。妻子陳壁君急忙勸阻了他。第二天,汪精衛又把朱培德、譚延、李濟深等幾個軍長請來,以軍事委員會主席的身份,問他們敢不敢去把蔣介石扣留起來。這些將軍們面面相覷,不吭一聲。他們與蔣介石雖有矛盾,卻深知汪精衛既無實力又無決心,何必去得罪當時最具實力的蔣介石呢。
張靜江從蔣宅出來時,心情非常沉重。「中山艦事件」的發生,與他上次來穗時同蔣介石的密謀相差甚遠,影響太大了,處理不好,介石就可能一頭栽進珠江,葬送前途。很明顯,他所采取的行動,針對的是蘇俄和中國**,可阿鳳的這番話又怎麼去理解呢?難道說是汪精衛勾結**企圖暗算蔣介石?他一路走一路搖頭,不斷否定自己。局勢太復雜了,如果是介石設計要阿鳳這樣子對外說,輕信阿鳳的話則容易影響對事件真實性的正確判斷,但介石及阿鳳又有什麼理由騙我呢?
第二天,張靜江見到了蔣介石。♀蔣介石慌忙恭維道︰「二兄不顧病體,前來相助,弟感激涕零。」
張靜江不動聲色,嚴肅地問︰「靜江有一事不明白,尚需介弟說明。」
蔣介石一下子陰下臉來,沉吟良久,這才說道︰「二兄,介石是逼上梁山啊。」
「你太性急,太剛愎自用了!」張靜江責怪道,「你知道這樣做,是樹了四個大敵——蘇聯、兆銘、廣東廣西各軍、國內**。你能以一擋四嗎?」
「蘇聯領事館22日上午已由布勃諾夫派人來過,」蔣介石這樣答道,「問我發動事變是否針對蘇聯,我已復之︰對人不對事。」
「那領事館方面怎麼說?」
「他們表示可以放心,若對季山嘉等人不滿,可令其離粵回國。」
「嗯,」張靜江稍稍放心了些,「那麼兆銘呢?」
「他能怎麼著?」蔣介石怒形于色地說,「這幾天我已打听清楚,事發後他曾找過譚延、朱培德及李濟深等幾位軍長,要他們把部隊撤出廣州,以示同我的決裂。可他的陰謀未能得逞。」
「這麼說來,各軍軍長不打算同你翻臉?」
「剛開始他們是想同我大干一場的,但一時間他們無法統一調動部隊。蘇聯方面對我的態度,使他們改變了想法,所以至今仍按兵不動。他們不是不想同我翻臉,而是不敢!」蔣介石志得意滿地說,「22日的中央政治會議,可以說完全按我的意圖召開。當天下午我就去找了譚延、李濟深等人,他們都對我的行動表示贊同了嘛!」
據蔣介石日記中披露︰「事前反對舉動者,事後奉余言為金科玉律。人心之變化,奈如此其速耶。」
此日記所指的「事」,就是這次的「三二○」中山艦事件。
張靜江見蔣介石越說越顯得意,不禁皺皺眉頭︰「介弟,所幸事態變化順延,可你曾否想過,萬一朝相反方向發展,又該何處。♀」
「二兄,」蔣介石笑道,「這個,弟不是沒有想過。弟深知一旦失敗,所謂風險頗巨,但是時形勢,逼我鋌而走險。我正是利用了蘇俄心理及各方矛盾,孤注一擲,才有今日形勢。」
「介弟,」張靜江長吁一口氣道,「此乃賭博心理,卻又不同于金錢籌碼,萬一……」
「無萬一可言,」蔣介石打斷了張靜江的話,「今大局弟所控制,二兄大可放心。」
「那麼,」張靜江又皺了皺眉頭道,「兆銘意圖綁架一事,乃為虛構?」
「這個……」蔣介石頓了頓道,「此中情形,實在過于復雜,弟亦有難言之隱,既事已過去,就不必再提它了。」
張靜江自然曉得有些事點到即可,不必去深究其因,又想到大事已成定局,成者為王,他還是為介弟冒險闖過此關而高興,便道︰「介弟既有此論,也罷,但為兄還要提醒介弟,切莫為暫時的勝利所迷惑,對整個事件的處置,仍應十分冷靜。尤其是對**方面,不要處之過甚,須知它們的力量,在廣東各部中,不容小視,它的民眾號召力,更是空前的。」
蔣介石沉思良久後,表示贊同地道︰「二兄高見,**不可小視,在黃埔軍校及一部分軍隊中,即使在我的第一軍,政治骨干大多為**員。何況他們還有十數萬工人武裝及農民自衛軍,一旦鬧翻,恐怕又是一場混戰,此于革命形勢也頗為不利。我一定慎重考慮對**關系的處理。但汪兆銘,我是非要他走不可的。」
後來的事實說明,如果不是陳獨秀的「二次革命論」思想指導,認為國民革命應以國民黨為中心,**只能處于協從地位,並以此指導廣東方面,從軍事、政治、組織各個方面一而再、再而三地對蔣介石執行退讓政策,中山艦事件的結果恐怕就不會如蔣介石所願,而整個國民革命的歷史也許就會重寫。
**在接受美國記者斯特朗采訪時,曾經這樣談到「中山艦事件」︰
我預感到要出事了,並發現中山艦和寶壁艦向黃埔駛去時,問李之龍是誰的命令?李之龍說是蔣校長的命令。我同時發現蔣介石掌握的第一軍各部,幾天來,晚上都是「枕戈待旦」。我將這些異常情況報告給了**廣東區委書記陳延年,要他注意蔣介石的這些動向。陳延年乃**總書記陳獨秀之子,他答復說,事出有因,查無實據,只能提高警惕,靜觀其變。但他沒有提高警惕,結果蔣介石在1926年3月20日黎明,指揮一隊荷槍實彈的士兵,乘著黎明前的黑暗,分頭開始了行動。逮捕了李之龍,佔領了海軍局,包圍了省港罷工委員會,解除了工人糾察隊的武裝,軟禁了周恩來。蘇聯顧問團住地被監禁,汪精衛住宅以保護為名被包圍。‘三•二○事件’發生後,我立即去蘇聯顧問團住處,正好陳延年也在那里。我向蘇聯顧問團代理團長季山嘉和陳延年建議,要對蔣介石采取強硬措施,不能讓他得寸進尺。我們應馬上把廣州的所有國民黨中央執委、監委委員們,秘密集中在肇慶葉挺**團,開會通電討蔣,削其兵權,開除黨籍。廣西的軍事首領李宗仁和蔣有矛盾,再加上李濟深,蔣介石就無力對付了。
當時我只能向他們陳述自己的見解,提出自己的建議,卻不能要求中央照我的意見去辦,雖然激烈地爭辯,也無濟于事。結果使蔣介石獲得了一箭三雕︰第一,拘捕了李之龍,打擊了**;第二,汪精衛出走,蔣介石掌握了黨、政、軍大權;第三,威逼蘇聯軍事顧問季山嘉回國,蘇聯表示同意。可是陳獨秀還在中央機關刊物《向導》上著文稱贊「蔣介石是中國民族革命運動中的一個柱石」。蔣介石看後高興得眉飛色舞,說陳獨秀是個好朋友!(引自《**與安娜•路易斯•斯特朗的談話》西班牙1963年版)
**的這段回憶,再清楚不過地說明了陳獨秀「二次革命論」指導思想在「中山艦事件」中所產生的嚴重後果。
「中山艦事件」發生不久,汪精衛被迫離職。蔣介石采納了張靜江的意見,對整個事件采取「冷處理」,盡量縮小事態,排除對自己的不良影響。李之龍及所有被逮捕的**員全部獲釋,反倒處理了一部分在事件中幫助自己出力的親信部下,如二十師師長王柏齡、虎門要塞司令陳肇英及新編十七師師長兼廣州公安局長吳鐵城等。
**在回憶1926年3月20日發生的「中山艦事件」時,還對本文主人公張靜江作了如下具體的描述︰
「張靜江急匆匆從上海趕來廣州。此人為‘三二○事件’後的蔣介石站穩腳跟,起了幕後謀士和‘導師’的重要作用。」
關于中山艦事件,至今仍為「千古迷案」。蔣介石後來于1926年4月20日在全體**員退出第一軍的「送別宴會」上曾如此說道︰
「將來歷史上拿我給各同志的信,及我和幾個同志時常所說的話,可以證明這回事實。但這要等我死了以後,才可以完全發表。因為這種內容太離奇、太復雜了……還有很多說不出的痛苦,還是不能任意說明,要請各位原諒……今天我還有不忍說的話,這只有我個人知道。」
蔣介石這番撲朔迷離的話,可以使與會諸人及社會輿論從各種關系及事件所及各個方面去揣摩想象,卻不能肯定這一事件必為蔣介石所一手策劃,這也是蔣介石所要達到的目的。
後來,李宗仁在回憶這段歷史時這樣說道︰「至于中山艦事變的內幕情形如何,因不得而知,而蔣氏發動政變,以打擊**始,以排擠汪兆銘終,則為不易史實。」
廣東的春夏之交,陰雨連綿,氣候潮潤,呆在室內常有渾身黏濕的感覺,令張靜江極為不適,更誘其腿疾時有發作之態。他見廣東局勢已趨平靜,遂思返滬。是時,蔣介石見中山艦事件止于平靜,時機成熟,遂醉心于擱置良久的清黨計劃。他極需要盟兄張靜江坐鎮廣州,助他一臂之力。于是,他又一次來到張靜江寓所,懇求道︰「汪兆銘已離穗赴法,展堂在海外未歸,黨內元老,惟二兄可助弟照顧大局。更兼二屆二中全會召開在即,尚望二兄體諒為弟處境。」
蔣介石誠摯懇切的態度,使張靜江暫時放棄了回滬的打算。盡管身體不適,他還是決定留下來,幫助盟弟主持大局。
蔣介石仍然使用兩面手法,一再表示堅持奉行孫中山的「聯俄、聯共、扶助農工」的三大政策,他曾在一次會上振振有詞地說︰「俄國力量,直接間接幫助我們。故要革命成功,須聯蘇俄共同打倒帝國主義。聯合世界革命力量後,中國革命方可成功,總理主義政策方能實現。」就在他口頭上高喊聯俄、聯共的同時,背地里卻加緊了對**清理的準備,想方設法要將**的勢力從政府、軍隊中清除出去。
張靜江雖然認為蔣介石的這類做法有些操之過急,但蔣介石總是解釋為「革命大計」,是「為了國民黨的整體利益」。作為黨內元老,張靜江終于接受了蔣介石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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