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穆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今天這來之不易的一切,保護好杜萱,以及他們無限美好的未來。特麼對于+我只有一句話,更新速度領先其他站n倍,廣告少即使,今夜發生的一切,都是他穆青山必然的宿命!
決心已下,老穆重新恢復了他慣有的淡定和從容,開車駛出了「卡拉卡拉」巨大的停車場。
車窗外,霓虹燈正不停閃爍,城市的夜色,正無比妖嬈。
一路向北行駛,透過汽車的前窗極目遠望,夜色正像精心磨制的咖啡一樣深濃;又仿佛一張密不透風的鐵幕,隨時會將正向它不斷挺進的一切吞沒。老穆跟在一輛銀色的寶馬520之後,不緊不慢地行駛在高速公路上。喧囂的城市夜景,則在他的身後逐漸遠去。
高速公路上車輛稀少,車廂里一片寂靜。車窗外的夜空,月朗星稀,老穆的思緒也隨著這夜色翩翩起舞。他正處在人生的巔峰之時,春風得意;財富,地位,還有學識,這些人所應有的,他應有盡有。而出現今天這樣的局面,著實令他有些意外。因為,老穆自認做事一向嚴謹,注重細節,且從不拖泥帶水,很多時候,他都能把一件異常復雜的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條,嚴絲合縫,並且密不透風。然而,似乎這世間的一切,皆有因果關系,均在一條符合邏輯的軌道中,沿著自己的方向往復運行。所以,某些時候,行為與後果之間,總是會在某一刻達成恰成正比的統一,就好像你必須學會為自己的某些行為付出某些代價一樣。
思緒至此,往事便電影鏡頭一般,一一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在很多人眼里,老穆和何勁都實屬莫逆之交。如今這社會,身為同性的他們,能夠不計回報地給對方花錢,或者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就可以滿足對方的任何要求,似乎就只能歸類為莫逆之交了。但只有老穆自己知道,那種「同床異夢、貌合神離」的滋味和感覺。在老穆看來,關于社交藝術,其精髓在于「博交省用」;任何一種回報,都需要與此相當或者匹配的投入。而他對何勁進行的,正是一種長期且有效的投資,在很多時候,金錢似乎都充滿了讓人無法抗拒的魔力,在這種魔力之下,他們一起締造了一種與「生意」伙伴類似的親密關系,「合作」一詞,也被重新賦予了嶄新的含義。而這種投資,會逐漸並緩慢地編織出一張雖然無形,但似乎是任何人都無法逃月兌的網;只不過,那張網網住的,不止是何勁,還有他自己;因為,他們都是網中人。
老穆不禁感嘆,歲月已逝,時過境遷,無論眼前的世界多麼繁花似錦,歲月都已毫不留情地在他身上留下了許多永遠無法磨滅的痕跡。只是,直到今天,在很多時候,連他自己都會詫異,以他學院氣十足的性格,怎麼會和何勁之流攪在一起,搞得自己黑不黑、白不白,並且,還頗有點欲罷不能的味道。最終的解釋,似乎只有「利益才是永遠的紐帶」這句話,更符合現實,更符合邏輯。而在他和何勁五年多的交往里,發生在湯惠身上的那些齷鹺事情,只不過是一出戲劇中,一則小小的插曲而已。
說起老穆與何勁的相識,何勁和湯惠的故事,那要追溯到五年前的八月。起源于一件棘手案件的代理。而這案件,就是當年曾經在a省轟動一時的著名經濟案件——「周辰置業」股權糾紛案。該案件,是a省建國以來極為罕見的,涉及標的達數億的經濟糾紛,而那時,何勁還是省高院經濟庭庭長,底下坐的,正是李志國現在坐的位置。
記得那年八月,時值盛夏的b市異常涼爽,「周辰商廈」建設工程停工,亦有一年有余。
「周辰商廈」是在已經結構封頂,開始外牆裝修的時候,突然宣布停工的。♀並且,從此一停就是一年。往日喧鬧的工地,突然在一瞬間變得一片沉寂。只有依然矗立在半空中的巨大黃色塔吊,在不斷向路人昭示,那里還有一幢未曾完成的建築,建築的輪廓,即使在很遠的地方眺望,亦顯得宏偉無比。
「周辰商廈」在這節骨眼上停工的原因很簡單,那就是「周辰商廈」的投資商「周辰置業有限公司」兩個股東「周辰集團」和「開泰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之間,發生了股權糾紛,以致投資無法繼續。「周辰集團」是a省一家業務種類繁多的集團公司,但房地產卻並非它的強項。在與「開泰地產」共同注資成立「周辰置業」開發「周辰商廈」之前,「周辰集團」的主營業務是化工產品和機械制造,進軍商業流通領域,則是「周辰集團」多元化經營和發展思路的具體體現。因此,與「開泰地產」聯合開發,是雙方各展所長,互利共贏的英明決定。據此,雙方約定,「周辰置業」由「周辰集團」持股百分之五十一,「開泰地產」持股百分之四十九。公司成立時,雙方首期出資分別是認繳出資額的百分之五十,用于取得土地開發權,繳納各種開發成本和費用,後續出資,則需根據工程進度,由雙方最遲在十二個月內一次繳清。這一切原本很正常,「周辰置業」順利開張,「周辰商廈」也如期開工,進度順利。怎奈第十二個月時,「開泰地產」由于自身的資金周轉問題,未能按期入資,為保證工程正常施工和按照《公司法》規定如期入資,「周辰集團」除如期支付了自己的剩余資本金外,還額外支付了本應由「開泰地產」支付的剩余資本金,自然,原在「開泰地產」名下的相應股權,亦在工商局變更登記至「周辰集團」名下。
爭議就此產生。
爭議的焦點是,在「周辰集團」完成全部注資,並持續對「周辰商廈」項目投入資金的第六個月,「開泰地產」恢復了投資能力。恰逢此時,b市的房地產正不斷掀起漲價的**,「開泰地產」當然希望能重新取得雙方協議約定的百分之四十九股權。幾次三番,「周辰集團」董事會均未予同意。于是,「開泰地產」便向法院起訴,主張「周辰集團」的付款屬于墊資,性質屬于股東間借款,且雙方並未就股權轉讓事宜達成書面協議,因此,應歸還登記在「周辰集團」名下的百分之二十四點五股權;而「周辰集團」則認為,支付資本金之後,「開泰地產」未就股權變更登記事宜在登記時及登記後的合理期限內提出任何異議,因此,事實上已經產生股權轉讓的效力,因此,不同意「開泰地產」的訴求。
該案一審由b市一中院審理,由于各種原因,審理時間前後持續了八月有余,早已超過了法定的一審審理時限,其結果是,「周辰集團」敗訴,一審法院認定「周辰集團」支付款項為股東間借款,判決「周辰集團」歸還「開泰地產」協議約定的股權,「開泰地產」則歸還「周辰集團」相應款項。當「周辰集團」董事長周辰,通過他一個熟人的朋友的朋友,輾轉找到老穆的時候,「周辰集團」一審敗訴的判決已經送達十多天了。因此,老穆接手的,是一顆新鮮出爐、滾熱燙手的山芋。
一天早上,周辰在老穆的辦公室里,當著老穆的面,把自己的一審代理律師罵了個狗血噴頭。罵完之後,仍然憤憤不平的周辰,一邊和老穆簽訂《代理協議》,一邊解釋並非自己無禮,實在是自己的律師太無能。老穆則面無表情地告訴他,敗訴的律師未必無能,只不過,這世界本就是個以成敗論英雄的世界而已。周辰听完,哈哈大笑地說,他很欣賞老穆的為人和做事風格。老穆自然也明白,如果二審仍然敗訴,那麼,狗血噴頭的就不只是那個倒霉的一審律師了。這世界就是這麼現實,沒有人會毫無理由、不求回報地為他人唱贊歌。
由于周辰開出了一個相當可觀的大價錢,並且許諾,一旦勝訴,「周辰集團」下屬公司的上市法律業務,也將交給老穆打理,所以,幾個小時後的當天下午,大概三點半左右,老穆就已經坐在「周辰商廈」建築工地對面的一間茶樓里,一邊喝著「碧螺春」,一邊在等待兩位客人的來臨了。離十五天上訴期期滿還剩兩天時間,老穆必須在此之前,搞定自己的上訴思路,以及取得勝訴的可能性。而只要想勝訴,法官的意志,就是不可忽視的重要因素;從某種角度上毫不夸張地講,是他必須首先重視的最重要因素,其重要性,某些時候,甚至已經超過了法律本身。因此,老穆等待的客人,正是能夠決定此次上訴成敗的關鍵人物——其中之一,是省高院主管審判業務的副院長劉忠義,另一個,則是省高院經濟庭庭長,何勁。
對于劉忠義,老穆心中有數。他是老穆相交多年的好友,因此,老穆絲毫也不擔心劉忠義的態度,他相信,只要有可能,劉忠義就不會讓他空手而歸。他知道,今天下午的這次談話,他應該把關注的重點,都放在本案最直接的決策人——何勁身上。
劉忠義和何勁走進茶樓包間的時候,老穆正看著「周辰商廈」的建築工地,若有所思。一片燦爛的陽光之下,正對面,那些藍色的建築隔離板依然忠于職守,默默站立,只是顏色已經有點斑駁、很多地方都出現了嚴重破損,因而,在老穆眼里,「周辰商廈」那曾經人聲鼎沸的建築工地,在此刻看來,更像是一片毫無生氣的廢墟。
何勁看起來很平常,一米七五左右的中等個,細小的眼楮,腫眼泡,身體看起來不算胖,但有個不小的蟈蟈樣的肚子,皮膚黝黑,像是涂了一層深深的灰色,倒是他細細的、有點女性傾向的嗓音,給老穆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听完劉忠義的介紹,老穆一邊說著「久仰、久仰」,一邊面帶微笑,不卑不亢地向何勁伸出手去。與老穆握手的何勁,卻面帶一絲驚訝和猶疑。直到很久以後,當老穆和何勁已經很熟了,老穆才知道,當時何勁心里想的是︰眼前這姓穆的,不知是什麼人物,劉忠義竟然絲毫也不避諱和他們一起見面,尤其,是在明知有事要辦的情況下。而這,在官場上,在上下級之間,包括在他們這個圈子里,都是非常犯忌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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