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 第十九章

作者 ︰ 沐岩

握完手,閻路說︰

「穆律師的大名,我也不是第一次听說,能否借一步說話?」

肖總和張總有些詫異,看看閻路,又看了看老穆,他倆一邊說著「你們聊,你們聊」,一邊走開了,端著殷紅的酒杯,去別的地方與人聊天。♀+言情內容更新速度比火箭還快,你敢不信麼?

華裔男人也有些尷尬,笑容像一尊蠟像的臉似的,凝固而又僵硬了。

老穆表情極為冷淡地說︰

「我們只是初次相識,我想不出,我們能有什麼共同的話題。今天是我的私人宴會,來賓都是我的好朋友,主人離場,似乎很不禮貌。如果你真有事情的話,去我的辦公室談,要記得,事先需要和我的助理預約,如果沒有,在這里喝一杯。」

閻路嘴角露出一絲頗為不屑的表情說︰

「如果是業務的事情呢?」

老穆淡淡一笑︰

「業務的事情,那就更應該去辦公室談了。今天是個開心的日子,我不想接觸倒霉的事情。」

閻路似乎顯得很詫異,他說︰

「你不喜歡錢?!在我的印象中,沒有一個律師是不喜歡錢的,難道穆律師是個例外,你倒是很有性格。」

听見閻路話里有話,老穆更不高興了,語氣更為冰冷地說︰

「古語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也不是什麼錢都賺的,我很挑人。」

閻路「嘿嘿」冷笑了幾聲,轉身離去。華裔男人頓時慌了手腳,一迭聲地向老穆道歉。老穆此刻面色難看,也難怪,他方才正和客人相談甚歡,漸入佳境,卻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什麼閻路,莫名其妙地攪了一把局,他當然不爽。這可是在他的私人宴會上,來賓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作為主人,周圍尚有睽睽眾目,閻路算哪棵蔥。華裔男人顯然對這種情形缺少足夠的估計,結果也被弄得灰頭土臉,只得連續不停地向老穆道了許多次歉之後,轉身去追閻路。

老穆環顧四周,小宴會廳里正一片情意綿綿的和諧景象,似乎並沒有什麼人注意到這里發生的一切,舊友新朋,均相談甚歡。也許,是應酬的時間有點久的緣故,老穆忽然感覺有些累了,他看見仲原正和省紀委的一位副書記聊天,就朝小宴會廳旁邊的雪茄吧走去。♀

「騎士俱樂部」的雪茄吧,供應頂級的大衛杜夫雪茄。在大衛杜夫系列產品中,最著名的當屬大衛杜夫巨型雪茄。有互聯網報道說,這種全長2050mm,重20kg,由2500張大衛杜夫no2煙葉組成,耗時三百多個小時,全部由多米尼加共和國的兩位卷煙師手工打造完成的巨型雪茄,已經在北京的大衛杜夫雪茄吧中出現了。而該雪茄是目前世界上,該型號大衛杜夫雪茄中最大的一支,真可謂是大衛杜夫的傳奇之作,只可惜,老穆還無緣見到。

「騎士俱樂部」的大衛杜夫雪茄,正是來自于北京的「大衛杜夫雪茄吧」,如假包換。

老穆在雪茄吧寬大柔軟的咖啡色沙發上坐下來,要了一杯加冰的葡萄酒。值得一提的是,在這里任職的每位包廂侍酒師,都持有歐洲各國頒發的專業侍酒師證書,能夠為客人們提供最專業、最細致的侍酒服務。

幾分鐘之後,英俊而又彬彬有禮的侍酒師,端來了老穆點的紅酒,另一個服務生,則給他送來了一支「大克羅那」雪茄,一把大衛杜夫雙層刀片雪茄剪。點火工具卻有兩種,分別是大衛杜夫專門生產的慢燃且無硫磺的長根火柴,以及無味的打火機。

在優雅的舒適中,老穆劃著一根長根火柴,並用手指捏住雪茄頭部,將之置于火苗上方大約半英寸處,緩慢地旋轉雪茄,直至雪茄被均勻地點燃,然後,老穆深深地吸食了第一口。一縷純正的雪茄香味直入肺腑,老穆頓時渾身放松下來。

雪茄吧里異常安靜,靜得幾乎可以听見煙霧從老穆嘴唇里冒出來的聲音。今晚,除了老穆之外,這里別無他人。通往小宴會廳的大門一閉,這里就成了一個完全封鎖的**世界。美酒、雪茄,正是老穆此刻的最愛,他喜歡在這里享受一種優雅和安靜的悠閑時光,來品味一種濃濃的懷舊情緒;人生總是如同一次形色匆匆的旅程,卻難得一次短暫的停留,和稍稍的驀然回首。

仲原在小宴會廳里像魚一樣地游走,應酬了一圈,等該照面的人都照過面,嘴也快笑歪了,卻發現老穆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蹤影。他問朱朗和唐敏,二人也都一臉茫然,不知所蹤。仲原想了想,囑咐朱朗和唐敏務必招呼好客人,然後朝雪茄吧走去。

進了雪茄吧,老穆正靠在沙發里悠然自得地吞雲吐霧,一派神仙似的得意神情。♀

仲原說︰

「你倒是會躲清閑,我腿都跑細了。」

老穆說︰

「辛苦、辛苦,能者多勞嘛,快坐下,休息休息。」

等仲原坐下,老穆問仲原,是否要品嘗一下最正宗的大衛杜夫雪茄,仲原疲憊地搖搖頭。

「你還真打算出污泥而不染啊?!我燻了你幾十年,愣沒把你燻陶出來。」

听老穆這麼說,仲原得意地笑,一副不敢苟同的模樣,仲原給自己點了一杯紅茶,等仲原小息片刻之後,老穆說︰

「莫老那邊有消息嗎?」

仲原搖頭,說︰

「還沒有,不過,莫老說,今天晚上周書記在省委招待所請中紀委的諸位領導吃飯。也許,會有點什麼消息。我們再等等吧,莫老一有消息,就會給我電話的,那幅畫,莫老都笑納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

老穆點點頭,二人不再說話。老穆兀自一口一口地仔細品嘗他的雪茄,仲原則閉目養神。

老穆說︰

「今天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仲原睜開眼楮,問︰

「什麼事?」

老穆就很費解地把剛才和閻路之間發生的事情敘述了一遍,仲原听完過程,思索了片刻說︰

「照我看,不奇怪。你沒听說湯惠和閻路的過節?」

老穆皺了皺眉頭,心想,怎麼哪里都有湯惠的事情!

「過節?湯惠能和閻路有什麼過節?」

「dk股份有一個執行案在高院,已經申請進入執行程序了。湯惠想搶這個案子,可閻路自己有一個律師,叫劉峙山,這人你應該听說過。」

老穆點點頭。仲原又說︰

「對方也是一家大型企業,明明有錢,不缺少執行能力,但閻路的案子已經拖了半年,也沒執行。你知道原因嗎?」

「這我怎麼知道?」

老穆有點莫名其妙。

仲原說︰

「你是真糊涂還是假糊涂?何勁和湯惠是什麼人,你還不了解?據說是何勁壓著不讓辦,其中原因,我不說,你也猜得到。」

老穆恍然大悟,接著不屑一顧地說︰

「湯惠一貫用這種方式搶別人生意,真是無聊得很。可是,閻路干嗎要對我吹胡子瞪眼?!」

仲原表情高深莫測地說︰

「這你還不明白?閻路不認識你,可劉峙山是內行。以他的資歷,對圈子里的事情,恐怕和你我一樣,了如指掌。如果我所料不錯,劉峙山和閻路,應該是把你和湯惠視為一路了,而關鍵之處,就在何勁。你大可不必在意,我想,他可能只是找個機會發發牢騷而已。」

老穆點點頭,表示同意。仲原又閉上眼楮,養了會神,然後,無限感慨地說︰

「咱們的年齡是大了,這個世界是年輕人的,就這一會,就累得好像跑了二里地。」

老穆說︰

「累歸累,抱怨歸抱怨,可生活還得繼續,關系還得維護。走,我們也該出去了,兩個主人無聲無息地窩一塊,像什麼話!」

于是,二人起身,重新振作了精神,再次投入到外面一片生機勃勃的熱鬧之中。

完全出乎朱朗意料,他上午才向李志國案的主辦檢察官遞交了律師會見申請,下午一點半,剛一上班,就接到檢察院的通知,同意他們在第二天上午會見李志國。當朱朗打電話通知老穆這個消息時,老穆顯然同樣很意外,原本,他們設想檢察院可能會設置某種障礙,或者干脆不批準他們會見呢!畢竟,李志國的案子比較敏感,何況,目前這個案子還僅僅是在偵查階段的早期。

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的時候,朱朗就開車上路,去老穆家接他。市看守所在b市遙遠的東郊,離市中心有大概接近一個小時的路程,而老穆的別墅,卻位于b市的西郊。出發前,朱朗照例先給老穆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自己到達的大概時間。

老穆撂下電話,杜萱正在廚房里和保姆一起準備早餐。老穆想起杜萱懷孕的事情,于是,破天荒第一次進了廚房。

「你怎麼進來了,快出去,這里亂得很。」

杜萱很意外,一面往玻璃杯里倒鮮榨果汁,一面對老穆說。

早餐很豐富,除了鮮榨果汁、豆漿、面包片、煎雞蛋,還有幾片火腿。老穆走進廚房的時候,各項準備工作已經接近尾聲,老穆示意保姆出去一下,保姆點了點頭。等保姆離開,老穆從身後抱住正在倒果汁的杜萱,在她耳邊輕聲說︰

「你懷孕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杜萱愣了一下,說︰

「誰告訴你的?」

「這你就不用管了,你只告訴我,是不是事實。」

杜萱點了點頭,老穆說︰

「這事由你親自告訴我,效果會更好。」

杜萱答非所問地說︰

「我不想讓你分心,我知道,最近你一定是遇到難題了,你先集中精力處理好這些問題吧。」

「難題?什麼難題?」

杜萱轉過身來,正對著老穆,說︰

「雖然你沒告訴我,但我知道,你一定是遇到難題了,因為最近你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而且,你已經很久沒有處理過這麼具體的事情了。」

「你是指今天上午會見這件事情?」

杜萱點點頭。

「我是一個律師,會見犯罪嫌疑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杜萱直視著老穆的眼楮說︰

「是嗎?你什麼時候開始接刑事案件了?」

老穆不好回答,沉默了片刻,還是決定,不告訴杜萱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一來,不想讓她擔心,二來,杜萱知道這些事情,又有什麼益處呢?!老穆說︰

「這人是個朋友,所以你不用想這麼多,凡事總有例外嘛。最近幾天,我們找個時間去醫院檢查一體。」

杜萱嘆了口氣,說︰

「我才檢查過的,你要忙就忙你的,最讓我擔心的,正是因為你去見的這個人,是你的朋友。」

老穆有些詫異地看著杜萱,好像是在重新審視一個他自認為很了解,然而,實際上卻很陌生的人。的確,杜萱對他的了解,似乎遠遠超出了他的自以為,或者是想象,老穆在杜萱額頭輕輕地一吻,然後說︰

「你放心吧,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至于去醫院的事情,再重要的事,也沒這事重要,你們倆平平安安的,比什麼都重要。另外,還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說,我會找個時間向你求婚,今天,太不鄭重了。」

杜萱臉上充滿了笑容,說︰

「我希望,這個決定不是因為這個孩子。」

老穆搖搖頭,鄭重地說︰

「當然不是,這只是一件我還沒來得及做的事情,而這孩子,正是老天爺賜予我們的最好禮物。」

于是,杜萱的笑容,便像東方正在升起的朝陽一般,燦爛而又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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