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柒章恢復審理的案件
和老穆分手之後，何勁便離開了「天辰」酒店。言情穿越書更新首發，你只來+正當何勁站在酒店門口，琢磨著怎麼擺平湯惠，老穆會否讓步，以及去哪里吃午飯的時候，忽然接到了院辦公室的電話。院辦主任張詠在電話里告訴何勁，下午一點半，院長李默要召開一個臨時工作會議，地點在六樓會議室，請他準時參加。何勁詢問會議是什麼內容，張詠說，他也沒有得到詳細通知。何勁又問了問，參加會議的都有哪些人，張詠說，他已經通知了所有的副院長，以及省高院民庭的庭長。
對于這個臨時召開的會議，何勁感覺很突然。通常情況下，院里會在每周五的下午，召開工作例會，工作例會上，會總結本周工作，並對本院下周的各項工作，作出安排。今天已經是周三了，離例會召開的時間只有兩天，發生了什麼緊急的事情呢？必須在周三下午，專門召開一個臨時會議來討論？！是最高院臨時下發了什麼緊急通知？還是發生了什麼影響重大的突發事件呢？
何勁琢磨了半天，也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但他總算知道了，他的午飯該去哪里吃，于是，他決定立即趕回院里，在職工食堂吃午飯，休息一小會之後，時間應該剛好到下午開會的時間。
差十分一點半的時候，何勁走進了會議室。會議室里，應該參加今天下午會議的人，基本都已經到了，何勁反而是最後一個。自從李默主持工作後，似乎還沒人遲到，或者缺席他主持的會議。盡管，李默上任不足三月，但他嚴謹和雷厲風行的工作作風，已經非常充分地展露無疑，因此，在這里的任何一個人，大概都不希望李院長新官上任的三把火，會首先燒到自己的身上。
何勁和在座的幾位副院長一一點頭示意，唯獨，對劉忠義視而不見，而劉忠義對他，也是如此。之後，何勁就悶悶地坐著，吸溜、吸溜地，喝著剛沏的茶。據何勁觀察，似乎所有與會者，事先都不知道今天下午會議的內容，何勁豎著耳朵听了半天，發現那些副院長和庭長們，都在彼此相互打听著，但是，卻是誰也無法給出確定的，哪怕是基于可能的猜測，而最後得出某種大概的內容。
如果何勁的手表顯示的時間準點，李默應該是在一點半鐘，幾乎一秒不差的走進會議室的。李默坐下後，面帶微笑地環視了一遍在座的眾人，接下來，沒有任何過渡，李默開門見山地說了一席話，卻驚出了何勁渾身的冷汗。
李默說︰
「今天下午，召集大家開會，是想就一個可能存在嚴重問題，需要進行重新審理的案件，和大家交換一下意見。」
說到這，李默停頓了片刻，有意留下一點時間空隙，好讓在座的眾人，充分听清和記住他所說的話，而通常，這種停頓還有加強的意思。等他認為，停頓的時間已經足夠，才又繼續說下去︰
「一年半以前，羅曼夜總會與誠房地產開發公司的房屋買賣合同糾紛案，由本院審理，現在判決早已生效。但是，根據永誠公司的申訴材料顯示，永誠公司有新的證據證明，本院對該案的判決，可能存在錯判的情況，因此，經過慎重考慮，我認為，應當對該案依照審判監督程序，重新審理。♀」
「我們沒有收到申訴狀啊？」
審監庭庭長吳剛，顯然是個沒什麼城府的人，滿面驚訝地說。然而，與會的其他眾人卻都明白，李默開篇說的話，無疑已經給今天下午這個會議的內容定了調子，並且，已經表明了李默本人對這個案子的處理意見。什麼叫交換意見？交換意見和征求意見，顯然不是一個檔次的問題，前者的意思大概是，可以听取不同意見，但目的只是使決定更加趨于合理和完善，而後者，則更多具有未決待定的含義。不過，盡管眾人心中，似乎都存在著這樣或者那樣的疑問，但目光，卻都齊刷刷地聚焦在李默的臉上，等著他接下來的話，他們每個人，都希望能夠從李默接下來的話中，得到答案。
李默胸有成竹地說︰
「申訴材料是院長接待日那天，直接遞到我手里的。我已經仔細看過了，為了加速解決這些可能存在的遺存問題，我暫時沒有將相關材料移交給審監庭，會後，這些材料會移交你們審監庭，按照相關法律程序，進行審理。」
李默的解答順理成章，眾人均無懷疑。但只有李默自己清楚，永誠公司在數次申訴未果，基本已經放棄申訴之時，是孫琦真和周和平的一個建議，讓本案重新提上議事日程，並以加速度向前推進，而所謂院長接待日接收的申訴材料，不過是永誠公司法人，直接快遞到院長辦公室，並由他本人親自簽收的而已。
接下來的討論，幾乎毫無實質意義，大多都是與程序有關。其間，發言者寥寥，一則，無論討論結果如何，決定已經提前作出了；二則，大家知道，當初這個案件的主審法官，合議庭的組成人員李志國和王洋，目前都因為涉嫌受賄和枉法裁判，正接受省檢察院的調查，誰也不會在這個敏感的時期惹禍上身，自然也就不會，妄加評判。
眾人之中，只有何勁內心充滿了難以言喻的焦灼與不安。何勁幾次想提出不同意見，但出于多重考慮，而終于隱忍不發。何勁觀察著李默的神情，希望能從中判斷出，這次重審決定是否與自己有關，或者，是與李志國的案件有關。難道是李志國交代了？何勁在心里胡亂猜測著，忽然，有了某種大禍即將臨頭的感覺。但是，李默的神情自始至終都未顯露任何異常，與他平時工作時的表現，並無二致。整個會議過程中，就連李默的眼神，也從未與何勁的眼神，出現過任何交集，因此，何勁就是想破了腦袋，也無法猜透，其中可能隱藏的某種玄機。
但此後的數個夜晚，卻注定了，何勁將難以安眠。
最後，會議決定，為了保證這個案件得以公正審理，將由主管審判業務的副院長劉忠義掛帥，民庭庭長高立具體負責，擇日重審。
昨晚，一夜大風，呼嘯著在城市間穿行，早已形容枯槁的林木，亦被吹得獵獵作響。連續數日漫天的陰雲，被一夜疾風，刮得煙消雲散。第二天，天氣終于晴朗了，天空干淨得仿佛被水清洗過了一般，清澈而透亮，沒有一絲雲彩。
上午十一點左右，長廣路上滿是一片破敗的冬日景象，稀稀拉拉的行人，形跡匆匆地從街頭走過。那座以前叫做永誠大廈，現在叫做「羅曼夜總會」和「羅曼賓館」的十一層大廈之前，門可羅雀。那些在每個夜晚，都擁擠排列在門口停車場里的各種轎車，眼下蹤跡全無。只有賓館的門口，偶爾可見一兩個人進出，而「羅曼夜總會」，則大門緊閉——這里的營業時間，是下午四點到晚上三點，現在，正是這里的休息時間。
「羅曼夜總會」和「羅曼賓館」的老板，董事長錢邦，此刻正穿著一身銀灰色的真絲睡衣，眉開眼笑地坐在他位于大廈頂層，寬闊而豪華的辦公室里。昨晚一夜沒睡的「羅曼夜總會」總經理張海，正孫子面對爺爺般，雙手貼著褲線，神態謙恭，畢恭畢敬地站在錢邦寬大的花梨木板台前，向他匯報本月公司的各項收入，以及開支情況。一陣簡單的加減乘除之後，錢邦非常開心地發現，本月剩余的淨利潤，居然又是一個非常可觀的數字。
可能是心情的緣故，昨晚同樣沒睡的錢邦，此刻顯得面色紅潤，意氣風發。但張海看起來就沒有那麼滋潤了，他的眼泡腫腫的，眼袋也有點發青，面色疲憊而憔悴。「羅曼夜總會」的營業時間，是到晚上三點，張海作為總經理，雖然不用等到下班打烊才睡覺，但等他忙完各種事務，回到頂層另一側的宿舍里，也已經是深夜四點半。回到宿舍之後，長期熬夜導致的神經衰弱，讓張海久久難以入睡，而等他終于睡著之後，又做了幾個莫名其妙的噩夢。夢中的他，時而被瘋狗追咬，時而被一個披頭散發的白衣女人持刀狂砍，驚出了他一身冷汗，因此，直到東方發白，他才感覺到，自己好像是真正地睡著了。
作為陸文章的繼任者，張海無疑表現出了比他的前任更為優秀的工作能力。與他的前任在位時相比，「羅曼夜總會」服務小姐的數量，已經增加到了三百名左右，整整增加了一倍還多。與之相對應，夜總會和賓館的流水，亦隨之翻了三倍或兩倍不等。而同時，喝酒鬧事的安全事件，卻減少了四成，這著實給錢邦省了不少打點的費用。因此，錢邦對張海的工作，非常滿意。實際上，如果不是李志國東窗事發，錢邦此時的日子，正過得風生水起，有滋有味，讓他幾乎忘記了，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個叫「陸文章」的人，活生生地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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