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草一甘露 第三十八章 安慰義父 有女無兒痛難平

作者 ︰ 山銘

南龍的冬天很難看見大雪紛飛,但是也有寒風刺骨。♀找不到接收的單位,再在縣城里帶著也不是個辦法,何況離家只有數十里,比起千里行程,現在已是家門在望了。不過行百里者半九十,越是到了家門口越是心里沒底。這次回鄉,真的可以甘于平凡,做一輩子農夫?還是只是回來探親,完了還得回到城市,繼續人生的理想。曾濟元心里似乎有些舉棋不定。

梁度玲倒是無所謂,一個善良的女人,一輩子只要能跟心愛的人在一起,一切都無所謂,更何況是一個善良勤勞的女人。在她看來,國家不可能一直這樣,總會有轉機的一天。第一次回鄉時,梁度玲就被村里的人們友善所感動,想來回去種地也不會惹來非議。

自小在城市長大的她,沒有看到社會是在不斷進步和發展的,人們的認知也是不斷提高的。這里的人們三十年前看見人打手電筒,一定會認為很神奇,因為到處都只是馬燈,而且要大戶人家才有馬燈,窮苦人家照明用的都是從山里的松樹上砍下的明子柴。可如今見著手電筒已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兒了。

「爸爸,我們真的很快就能見到爺爺了?」卓越天真的問道。

「是啊!不光是爺爺,還有你二叔二嬸跟三叔三嬸,對了還有你哥哥姐姐。我想應該不止一個嘍!」曾濟元背著兩歲多的兒子。

「媽媽,什麼是哥哥姐姐啊?」卓越問。

「哥哥是你二叔的孩子,姐姐是你三叔的孩子,他們比你大,所以你叫他們做哥哥姐姐。」梁度玲道。

「那,爺爺凶嗎?」卓越問。

「爺爺不凶,很疼小孩子的。不過你爸爸還少說了兩個人。」梁度玲道。

「那兩個啊?」卓越問。

「就是女乃女乃跟你姑姑了。」梁度玲道。

「哦!對對對,你看我都差點忘了,你還有個古靈精怪的姑姑呢!」曾濟元道。

「那姑姑凶嗎?」卓越問。

「姑姑不凶,姑姑最喜歡小孩子了。」曾濟元道。

「哦!」卓越道。

一家三口在崎嶇的山路上慢慢地走著,霧很大,還夾著小雨,曾濟元怕兒子受冷,還特意在縣城里買了背帶和裹風,將桌越裹得嚴嚴實實的背在背上,連小腦袋都沒露出來,在外面蓋著頭巾,方便出氣。都說父親的背時是最暖和的,不到一會兒,小家伙就在曾濟元的背上睡著了。

夫妻倆買了些用的吃的,大大小小好幾包。曾濟元背上背著人,手里還提著二三十斤的東西。只讓梁度玲拿一包衣服,夫妻兩個一瘸一拐,走了好半天,到了雙龍嶺上,他們輸了口氣,翻過去就到家了。不知道這麼冷的天氣,家里人都在做什麼呢?

來到屋後,寥寥的青煙從屋頂蔓升,听見鋸子鋸木的聲音,想來全家人都在。

「?`妹!」曾濟元在屋後喊了一聲。只見一個十*歲的年輕姑娘聞聲跑出來,沒錯,正是?`妹。

「大哥!真的是你們回來了?」?`妹道。

「哎呦!快來幫忙你嫂子拿東西呀!」

曾濟元顯然已經很累了,背著兩歲多的胖兒子走了幾十里的山路,手里還提著東西,這種滋味可想而知。但曾濟元人不忘讓妹妹先幫愛人拿東西。想梁度玲自小生長在城市,何曾受過這番苦,但是一家人回來,她不可能將所有的東西都讓丈夫拿。

「好的,快放下,我來。」?`妹道。

「謝謝你呀妹妹!」

梁度玲舒了一口氣道。

「客氣啥?趕快進屋,這毛風細雨的,都快淋濕了,家里火大得很,爹跟二娘都在,三個在鋸柴火呢!」?`妹道。

「三弟這麼冷的天氣這麼只穿這麼點衣服啊?」梁度玲道。

「呃!大嫂跟大哥回來了?趕快進屋。我干著活兒,熱得很吶!」曾濟榮道。

「濟榮當心感冒啊!實在沒燒的就燒煤吧!省得砍柴了。」曾濟元道。

「煤火哪有柴火烤著舒服啊!趕快進屋,別冷著你背上那個。」曾濟榮道。

進了屋,父親曾西北還是坐在那把椅子上,只是多了墊子跟靠背,因為天冷,周氏特地幫他弄的。看到兒子兒媳回家,老爺子高興得站了起來。

「爹您坐著吧!別管我們。♀」梁度玲道。

「好像外面雨滿大的,濟元你也真是的,怎麼不弄把傘,淋濕你們兩個不要緊,淋著我的小孫子怎麼辦?趕快!做到火邊。」曾西北道。「誒!卓越還睡得正香呢!要不你再背會兒?」梁度玲對曾濟元道。

「沒事兒!讓他睡吧!現在放下來怕感冒。」曾濟元道。

「富兒你們回來了!」周氏從房間里走出來。

「二娘!」梁度玲道。

「你娘這幾天不舒服,睡著呢!我說你怎麼起來了?」曾西北道。

「哎呀!睡著也不舒服,這又冷,听到富兒他們回來了,我起來烤火,可能要好些。」周氏道。

「哦!那一會兒讓玲玲給您看一下!」曾濟元道。

「大嫂你們坐著,我去幫三哥那些柴來,把火燒大一點。」?`妹說著就往外跑。

「這丫頭,還是這樣!」曾濟元道。

這時背上卓越行了,哭著。小孩子都這樣,背著走的時候很能睡,可是大人一停下腳步,馬上就會醒。

「呵呵!醒了醒了!爸爸馬上放你下來啊!」

曾濟元將兒子解下,抱在懷里。小家伙撅著嘴巴,兩個肉拳頭揉著眼楮,還搞不懂是怎麼一回事呢?

「你這一覺可是把你爸給累壞了!」梁度玲道。

「是個胖小子啊?哎呦我的小孫子!這渾身都是肉啊!濟榮你來看,你哥這兒子。」曾西北笑道。

「誒!馬上!」曾濟榮在屋外應道。

「當然了,生下來的時候就有足足十斤。」曾濟元道。

「什麼?十斤?好家伙,來讓爺爺抱抱。」曾西北道。

「來,高卓越,你看看,這是爺爺,那是女乃女乃,小姑姑,三叔。」曾濟元指著道。

「你叫他什麼?高卓越?我的孫子怎麼會姓高?你可以要給老子說清楚。」曾西北一下就反應過來,露出了不悅的神情。

「哦!不是,您的孫子當讓姓曾了,這是他干爺爺給他取的小名兒。」還好梁度玲反應也夠快。

「爸爸!爺爺好凶哦!」卓越道。

「誒!爺爺怎麼會兄呢?爺爺最疼您了,乖孫子。」曾西北意識到不妥,不能第一次就嚇壞這個白白胖胖的孫子就急忙笑著說道。

小卓越看到爺爺露笑容就好好的在爺爺的懷里了,還好沒有讓著要過來挨著媽媽,否則曾西北心里又不高興了。

看著父親的不悅,曾濟元就將自己回柯靈後所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告訴了父親,曾西北雖然脾氣火爆,但也不是不講道理。在得知親家還沒見著面就撒手西去,為此感到可惜,抽了一袋煙嘆道︰

「想不到親家竟是這麼早就走了,哎!沒有跟他踫上面真是可惜,要想見著親家,只有將來我也去了才能見著啊!想不到你們還認了個這樣的干爹,官兒是當了,就是沒什麼人,也怪可伶的,你鄉下的這個干爹就更可憐了!」

「我也听說干爹家出了事了,只是當時實在回不來,等明天我們得去他家一趟,給老人們作些安慰。」曾濟元道。

「哎!這好好的一個兒子,硬是出沙沙給撐不過來,是那個黑骨頭害的呀!」曾西北嘆道。

「爹!您別亂說,這是沒有根據的事,這說出來沒人會听啊!」曾濟榮道。

「怎麼不是了?人人出沙沙都沒事,唯獨死了你丈人的獨苗,還不是他呀?」曾西北道。

「怎麼回事?哪個黑骨頭?」曾濟元問。

「還有誰?李能哪個沒良心的咯!將他死鬼老娘埋在寒龍寶,相山打過真個村子,雞不鳴狗不吠。這不他沒上寨的都搬下來了。」曾西北道。

「我還說怎麼村子里的人都搬來下面依水而居呢!原來是這樣啊!不過這在科學上講不通啊!沒有根據我們不能把他怎麼樣。」曾濟元道。

「有依據的話你干爹早把他狗日的殺了,這風水啊!殺人于無形,可現在偏偏不讓人信。你說是不是很沒道理?」曾西北道。

「濟元,你們說什麼我怎麼听不懂啊?」梁度玲問道。

「這個你以後會懂的。不過我們是得好好去看一下干爹他們,他可是對我們有恩吶!對了,濟榮,你媳婦呢?還有美美也不在家。」曾濟元道。

「素素她們娘兒倆去婆家了,自從我小舅子死了以後,老兩口整天以淚洗面,生活也沒什麼心腸(希望)。」曾濟榮道。

「哎!還是這件事啊!」曾濟元嘆道。

雖說曾濟元算不上久別回故鄉,但離上次回來也有三個年頭了。義父晚年的不幸,讓他心情也是很不好受。一家人吃過晚飯早早的就睡了。

第二天,曾濟元帶著點禮物,一家三口往義父李松華家而來。素素跟美美都沒回家,看著曾濟元夫婦帶著孩子來,素素也急忙跟他們打招呼,李松華夫婦也在家里。

「大哥大嫂,你們回來了?」素素道。

「嗯!干爹在家嗎?」曾濟元道。

「誰啊?」李松華在屋內問道。

「我,富兒!」曾濟元道。

「哎呀!是富兒啊!快進來,你怎麼去了那麼久都不回來啊?」李松華道。

「爹!還有我大嫂跟他們的孩子呢!美美,叫大伯啊!」素素道。

「大伯!」美美道。

「都這麼大了,來這是弟弟,帶著去玩吧!」曾濟元道。

「好啊!來弟弟,我帶你去玩。」

美美很會說話,相反,卓越第一次來到農村顯得有些害羞。兩姐弟走開了,曾濟元跟梁度玲進屋與李松華說話。

「富兒啊!干爹以後沒有後了。」李松華哭道。

「干爹怎麼這樣想?我不也是您兒子?還有幾個妹妹啊!」曾濟元道。

「哎!干爹知道你孝順,不過這也只是安慰我呀!豬兒死了,以後誰能傳後?她們幾姊妹遲早是外頭人,沒用的。」李松華道。

「怎麼回呢?濟榮對您不好?您跟我說,我教訓他。」曾濟元道。

「好!濟榮比親兒子都好,只不過,哎!」李松華嘆道。

「好就行了,現在國家提倡男女平等,男娃跟女娃都一樣,您老就別再為這個事噎著了,對您身體不好。」曾濟元道。

「是啊!干爹,我爹爹也只有我一個女兒,也不是好好的嗎?只是他現在已經不在了。」梁度玲道。

「爹,您就別再想了,豬兒都走了兩年了,你再想他也回不來啊!家里有什麼事我們四姊妹會早叫早到,晚喊晚到。」素素道。

「罷了,這都是我的命。」李松華道。

雖然看上去有所放開,可是對于兒子小豬的夭折,在李松華的心里始終是一層永遠也抹不去的陰影,叫他如何能釋懷,開心得起來,安樂的過完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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