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不自量力的賤女人!」奈緒子蹣跚地走過來,對準魏晚月復部就是一拳,然後她扯下了魏晚身後背著的塑料圓管。♀奈緒子急不可待地扭開圓筒,但打開的那刻她卻愣住,里面空空如也,別說是畫,連紙屑也不見一張。
「空的!里面是空的,瓦西里!」奈緒子扔下圓筒,朝瓦西里尖叫道。
瓦西里盯著腳下的圓筒,臉色霎時變得鐵青,他的眼里射出陰鷙的凶光。「說,你把畫藏哪兒去了?!」他扭住魏晚的手往後一壓,「 嚓」的月兌臼聲從她的皮膚下傳來。
魏晚跪在地上一動不動,足足過了幾分鐘,她才喘著氣說︰「藏到一個……一個你永遠都找不到的地方。」。她很詫異自己在這樣的狀況里竟然還能說出話來,全身冷到極點也痛到麻木,但喉嚨處頂著一股氣,求生的**在她體內燃燒︰她不能倒下,她不能死,她得救自己和菲利斯!
「你是要逼我殺了你們嗎?」瓦西里咬著牙說。
「殺了我倆,你們就永遠都得不到那張畫。」
「那我們試試看!」瓦西里說完,甩手把她壓在船舷的欄桿上,用槍口頂住了她的太陽穴,指頭壓著扳機。
忽然,前方突然射來幾道強光,刺痛了瓦西里的雙眼,讓他的動作停滯了下來,接著他听到直升機螺旋槳的噪音和船只的馬達聲。
「船上的人听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馬上放下武器,不然我們會開槍射擊!」威嚴的男聲透過擴音器在頭頂響起,越來越多的光照射著貨輪也照亮了整個水面。瓦西里愕然地抬頭,一架直升機在他們的上方盤旋,機尾處印著的黑色警政廳標志在白光里分外觸目驚心。♀
「瓦西里!周圍全部都是雷子!」奈緒子慌張地喊了起來。瓦西里放眼看去,十幾艘快艇正從四面朝他們飛速駛來,形成一個嚴密的包圍圈。
「混蛋!怎麼會有那麼多警察?是你報了警?!我要殺了你!」瓦西里扼住魏晚的喉嚨吼道,
「別管她了,快逃吧!殿下吩咐過不能殺死她的,我們不能違反命令!」奈緒子拼命地扯著瓦西里的胳膊。
瓦西里抿緊了嘴唇,突然他單手拎起魏晚一把將她甩下了船舷,然後跟著奈緒子一起往甲板下底艙跑去。
被甩下船舷的魏晚在落水的那一刻仍然保持著神智,冰冷的海水混雜著血腥味吞沒了她,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在拉扯著她下沉。她看到貨船的底部離自己原來越遠,四周越來越冷,視線越來越模糊,意識越來越輕,似乎正漸漸和她的軀體月兌離。我大概是要死了,她想。當意識到這點時她反倒平靜了下來,就像一顆塵埃終歸于大地般安詳,不用再理會那些追捕逃亡,不用再理會那些鮮血痛楚,不用再理會這個該死的世界,讓一切都歸于寧靜……
「就這樣沉下去吧,我需要解月兌。」她閉上眼楮。
可她一直以來所痛恨的命運並不允許她解月兌,就在她閉上雙眼的時候,一雙有力的胳膊拉住了她,阻止了她下沉的趨勢。然後,魏晚覺得自己的身體開始上升,頂著水壓不斷地上升,讓她很難受,她想掙開那雙手臂,但身體根本使不上絲毫力氣。終于,充斥在她周圍的壓力消失了,她浮出了水面,空氣又回到她的肺部。
「派克!」魏晚听到有人在叫她。
睜開眼,她看到一張男人的臉。♀濕漉漉的黑發貼著他潔白的前額,那清亮又深邃的黑瞳正注視著她,就像夜空下的另一片海洋,帶著擔憂,失而復得的驚喜和一種無法解釋的迷惑將她簇擁。她趴在他的胸口上,能听到他沉穩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地,猶如催眠曲安撫著她的神經,她累極了,也困極了。
「我終于抓住你了,派克。」莫翊緊緊地抱著她說。
是的,你終于抓住我了。魏晚在心里應道,然後她徹底地昏了過去。
天亮了,魏晚睜開眼楮,躺在監獄的小床上默默地看著窗外。啟明星在初露的曙光中悄然隱去,帶著她的回憶墜落在灰暗的地平線後,兩年前的往事如今想來仍歷歷在目,又恍如隔世,光是回憶就幾乎耗盡她所有的心力。她翻了個身,肌肉的酸痛夾著徹夜未眠的頭痛朝她襲來,還有一種無法形容的疲憊,那些曾經的陰謀,殺戮,欺騙,逃亡以及愛與恨都隨著她的入獄淡化在時間里,雖然並不會真正消逝,甚至有一天還會像久別重逢的對手般朝她重新撲來,但她現在唯一可做的就是盡力地生存下去,哪怕前路依舊黑暗無光。
黑暗中,魏晚模索著找到水瓶和杯子,倒了半杯水,灌了下去。冷水讓她的頭腦清醒了許多,但也加劇了頭痛,她靠在床頭等待起床鈴聲的到來。自兩年前被捕以來她就患上了偏頭痛,醫生說是因為她受傷後跌進冰冷的海水里導致的,幸好莫翊及時從快艇上跳下救起她,不然她會因失血過多而死在海底,醫生還說當她在醫院昏迷不醒的那段日子里,莫翊一直守在病房外面幾乎沒有休息。她騙了他,他救了她,可是他救她卻是為了逮捕她……這一切就像個死循環,他倆深陷其中,因為各自的立場而相互傷害又因為那份說不清道不明的吸引而互相糾纏,似乎永無休止,還真如小吉所說的︰「一切都是孽緣。」
鈴聲響起,切斷了魏晚的思緒,她叫醒小吉,兩人迅速地梳洗和整理床鋪,然後在獄警的帶領下到操場進行晨練。今天是周日,監獄會讓她們休假一天進行自由活動,早飯之後,小吉和幾個獄友去休息室看電視,而魏晚則例行來到圖書室,在這漫長而苦悶牢獄生活里也唯有書籍能帶給她些許的精神寄托了。她在書架前仔細地打量,圖書館里的書本種類不多,而且也很老舊,一年下來這里的藏書幾乎讓她看了一半。最後,魏晚挑了一本阿西莫夫的《我,機器人》,坐下來慢慢看。
這是菲利斯以前最愛看的一本書,他總是說阿西莫夫發明的「機器人三定律」其實是一種人類本位主義的美好幻想,如果機器人的「鋼鐵文明」擁有如此崇高的思想境界,按照進化理論來說本就應該替代人類低級的「碳文明」,為什麼一定要保護人類呢?魏晚總是笑他是個偏激主義者,而他也總滿不在乎地回答︰「天才都是偏執的。」
「菲利斯,你現在在哪兒呢?是不是已經離開了m國?無聊的時候,是不是偶爾還會記得我這個曾經的拍檔?」魏晚闔上書本,看向窗外,灰色帶電網的高牆在藍天下顯得分外高聳孤寂,
她在高牆內看不到牆外的世界,外面的世界也遺忘了她。這兩年來她一直都沒有菲利斯的消息,她被捕後莫翊他們逮捕了瓦西里和奈緒子,也派人在港口附近的海域搜索,卻找不到菲利斯和肖強的蹤跡。魏晚猜測,菲利斯當時應該是被肖強救下,然後兩人趁亂逃走,因為警方發現貨船上的救生衣少了兩件。如果真是這樣,菲利斯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她想也許這輩子自己和他都不會再見,也許唯有懷念才是他倆這段友誼最好的祭奠。
正想著,突然听到獄警喊她的編號︰「07192,出來,有人要見你。」。
魏晚感到奇怪,莫翊已經去了澳洲,誰還會來見她呢?她站起來問︰「誰要見我?
「是警政廳重案組的探長,動作快點,別磨蹭。」獄警露出不耐煩的表情。
重案組探長?魏晚愣了愣,她記得重案組的探長叫呂貝卡,呂貝卡曾就佛里斯的案件審問過她,但瓦西里和奈緒子已經被捕,佛里斯的案子不是已經結了嗎?找她還有什麼事?她忐忑不安地跟在獄警身後來到探視室。
「好久不見。」呂貝卡坐在椅子上朝魏晚笑了笑。
「好久不見。」魏晚點點頭,然後坐下。
「你現在在警政廳里很有名,大家都在議論你和莫翊破獲的那些案子,說因為有你幫忙,他們小組的破案率上升了幾個百分點,連廳長都對你另眼相看。」
魏晚不知道呂貝卡為何突然會提起這些,但她並不認為呂貝卡是在稱贊自己,因為從呂貝卡的眼神里她看不出有絲毫贊賞的情緒,反而有種不著痕跡的審視藏匿其中。魏晚模不清她的用意,只得裝作平靜地說︰「探長,你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他們都說你是‘犯罪顧問’,我今天來就是有些疑問想向你‘咨詢’。前幾天,瓦西里和奈緒子在獄中被人暗殺了。」說完,呂貝卡靜靜地看著魏晚,像是在觀察她的反應。
「被殺了?為什麼?」魏晚吃了一驚。
「我們正在調查,這也正是我來找你的原因。」
「我?」
「你知道他們為什麼會被殺嗎?」呂貝卡問。
魏晚搖搖頭,但她大約能猜到呂貝卡的來意,一股不祥的預感隨即涌上心頭。
「負責看守的獄警說奈緒子臨死前叫了兩聲‘派克’,所以我認為這絕對和你有關系。」
「你認為我是凶手?」魏晚錯愕地看著呂貝卡,她想不明白為什麼奈緒子死前要喊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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