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甘洛縣大橋鄉利達子依溝,是大渡河水系中一條古老的泥石流溝。♀尋找網站,請百度搜索+1992年7月9日晚12時前後,利達子依溝中上游驟降暴雨,大規模泥石流出現,溝口輸出固體物質20多萬立方米,沖毀利達子依溝大橋,直向大渡河傾瀉而去,並沖往彼岸’將寬約120米,流量為5000立方米乂秒的大渡河堵斷。形成了直徑4到7米的巨石險灘,迫使大渡河水位上漲10米多,回水長達10公里!正當此時,由渡口市格里坪開往成都的442次客車恰好到達大橋,與罕見的泥石流相遇,造成鐵路史上少有的突發性災難事故。
是次泥石流除了地質原因外,主要是山上植被破壞所致。1966年以前,山不露石,樹木豐盛,溝溝坎坎,相安無事。1957年漲水垮山,沖走兩頭牛;1958年水更大,毀壞幾畝地。1966年以後的亂砍濫伐使3000多畝密林成為殘次疏林,部分地區已是荒山禿嶺。利達子依溝兩側本來長有香樟樹,樹木砍伐一盡後再挖香樟根,山體不僅無遮無掩而且遍體鱗傷,那災難難道還不是砍出來挖出來的嗎?
相距不遠處另有一溝名擔洛窩溝,樹木蔥蘢,也沒有挖掘香樟樹樹根者,溝床穩定,四季淌水,多年來沒有發生泥石流。
四川巴中縣50年代初的森林覆蓋率在30.7%。以上,1959年下降到16.4,巴河七里沱水文站測定巴河在60年代的輸沙量年平均455.83萬噸,比50年代增加6倍。巴中縣的土地眼看就要流失一空了,從此開始植樹造林、封山育林,1975年森林覆蓋率升至11.5咖,巴河的輸沙量比60年代隨之減少31%。
長江綠色工程的可行性及其保持水土、減少流失的生態效益,實際上已經由長江中上游防護林得到了證實,做出了榜樣。人類為了彌補自己的破壞而修復生存環境的努力,是大地所喜樂的,而且大有可為。
地處嘉陵江流域的四川鹽亭縣,古時以森林茂密巨木參天聞名,杜甫寫有「馬首見鹽亭,高山擁縣青。雲溪花淡淡,春郭水泠泠」之句。直到50年代,仍然青山綠水,森林覆蓋率達28。1958年開始大肆砍伐,砍光了東山又砍禿了西山,到1976年森林覆蓋率僅為3.4,山上不見樹木只見風沙。農民沒有柴燒,種了紅薯煮不熟。鳥兒沒有樹枝做窩,只好在光石頭上下卵,一陣風過沙飛蛋打,那些找自己親生卵的鳥嗚嗚地哀鳴,從此遠飛他鄉。干旱、大風、洪澇把一個原先的山清水秀之鄉,折磨成了糧食畝產只有108公斤的貧困縣。
鹽亭下決心治山造林,始于1983年,1989年又列為長江中上游防護林建設一期工程重點縣,從選種到挖坑均有技術指標。縣里的所有干部全部下鄉蹲點包干,和農民同吃同住同挖坑。到1994年,全縣綠化率達99.617。,森林覆蓋率為54.64,目光所及都是綠,山上山下空氣濕潤而清新。鹽亭人以10多年的辛勤汗水,扎扎實實的勞動,大體恢復了生態平衡,創造了可以生存、可以安居、可以持續的一個家園環境。
1994年7月的水土測量表明︰
鹽亭縣水土流失面積減少88.670,表土流失減少98,塘、庫、堰增加蓄水561.6萬立方米,滑坡垮塌減少98%,年平均最高氣溫降低1.71,最低氣溫上升0.6尤,相對濕度提高5.470,風速降低90,土含水量增加2070。
地下水每平方公里增加10萬至16萬立方米,灌木增加20種,草本類增加12種,鳥類增加72種,獸類增加15種。
有枯泉再發。僅林山鄉就涌現新泉130處!親愛的朋友,在鹽亭你已經看見了︰只要荒山變綠,大地之上便開始了新的集合,有水、有鳥、有獸,有和風細雨,有詩情畫意,鹽亭人有福了!作為長江綠色工程序曲的長江中上游防護林,自1989年以來成就斐然。這一計劃需30至40年的時間,現在剛剛過去10年,到2000年增加森林面積700萬公頃。工程地跨長江中上游地區9個省,治理範圍包括154個重點縣。一期工程的任務是︰「在保護好現有植被的基礎上,用10年左右的時間,建設起以防護林為主體,防護林、用材林、經濟林、薪炭林和特用林科學布局,森林生態效益、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相統一的新的森林資源群體。」(《人民日報》1990年5月12日海外版,高德佔答記者問)工程全部結束後,長江中上游將增加2000萬畝森林面積。
長江中上游的造林與毀林在同時進行著,尤其是上游地區的原始森林,國家要木頭,地方吃的是「木頭財政」,還有偷砍亂伐,常常是幾把斧頭砍樹。僅四川一省,到1996年為止的統計說,該省巳經在國有天然林中采伐木材1.2億立方米,毀滅性地消耗有林地648萬畝,蓄積2.1億立方米。長江中上游地區荒山荒地四顧皆是,在長江中上游防護林一期工程全力植樹之後,該區宜林荒山面積仍有1.24億畝。
1998年8月5日,國務院發出緊急通知︰保護森林資源,制止毀林開墾和亂佔林地。明確而又堅定地宣布︰「立即停止一切毀林開墾行為」,「凍結各項建設工程征佔用林地一年」,「要把林地放在與耕地同等重要的位置,高度重視林地保護工作」,「搶救和保護森林資源」。
國務院通知的開頭就說︰「我國森林資源嚴重短缺。加強森林資源保護管理,加快後備森林資源的培育,是各級政府的一項重要而緊迫的任務,也是一項長期的戰略任務。但是,近幾年來,一些地方以各種名義毀林開墾或亂佔濫用林地搞開發區、房地產和其他工程建設等,對林地化整為零,少批多佔,不批也佔,佔而不補,造成林地的大量流失和森林資源的嚴重破壞。這種勢頭如不遏制,有的地方將陷入越窮越墾、越墾越窮的惡性循環;有的將從根本上失去森林資源再生的可能;有的甚至因森林植被破壞,生態環境惡化,而喪失基本的生存條件。♀」作出這樣一個決策,盡管晚了,畢竟有了,它所具有的里程碑式的意義,對中國和世界都是前所未有的。美國《時代》周刊在題為「1998年環境領域十大事件」的文章中,「中國停止砍伐森林」名列第三。
中國森林資源的嚴重短缺,以及長期大規模砍伐的歷史所造成的後果,需要我們以新的思維方式,開拓林業之路。如果從此能醒悟到舍棄生存求發展的伐木之路是毀滅之路,沒有比在中華大地上留下更多更茂密的森林更重要的了,把創造一個綠色中國作為共同的光榮和夢想,並為之努力奮斗的話,四川鹽亭的榜樣告訴我們︰以20年到30年的時間,傾國家之力,集民族智慧,使中國的森林覆蓋率上升到5090是完全可能的。
這就要求我們首先從一切為了經濟增長的浮躁中冷靜下來,還要弄明白所謂生態危機,就是土地、家園和一個民族的生存基礎的危機,而這個生存基礎無論古今中外,都離不開森林的守望。正如國務院在1998年洪水滔天時發出的通知所言︰
「決不能以破壞森林資源、犧牲生態環境為代價來換取短期的經濟增長,決不能干那些急功近利而損害全局、貽誤將來的事情。」要讓每一個中國人都懂得︰我們今天所享受的一切,都是借用子孫後代的。我們砍光挖光吃光用光了,中華民族的後代何以立足?怎樣生存?長江中上游防護林建設作為長江綠色工程的藍本之一,已經走出了可貴的一步。但也有專家指出︰它的覆蓋面還遠遠不夠,已經列入工程建設的縣,只佔三峽和長江上游總縣數的467。,因為經濟的虧缺,已造的林子質量不一,有的防護效能很低,而更讓人憂慮的是種樹之後的管理及養護。這里要特別提到三峽庫區環境治理形勢的緊迫和嚴峻,三峽庫區共淹沒耕地35.7萬畝,庫區有荒山2782萬畝,其中可以改造為耕地的至少30萬畝。改造的前提是種草種樹涵養水土,但急功近利之下陡坡墾殖形勢加劇。川西高原也是不容再忽視了,由于過度放牧,400萬公頃的草甸已經有22.3萬公頃荒漠化,目前還在以每年2000公頃的速度增加。
長江綠色工程要深入長江源區亦即江河源區青海省青南高原。這是長江、黃河的發源地,又是青海省最嚴重的土壤侵蝕區,侵蝕面積為10.6萬平方公里,佔江河源區總面積的41,佔青海省侵蝕土地面積的31.10/0。其中黃河源區水土流失面積186萬平方公里,長江源區水土流失面積3.22萬平方公里。長江、黃河在青海境內多年平均輸沙量分別為1303噸和8814噸。
江河源區植被覆蓋率逐年減少,水土流失與日俱增,大風和雨水沖擊下,表土被毀,加上過量放牧,使優質牧草的根睫部嚴重受創,高度、覆蓋度及生長速度明顯下降。
近幾年來,數以萬計的釆金、采藥和偷獵者進入江河源區。僅80年代因采金毀壞的草原面積達3.3萬平方公里。
青海的鼠害已經猖獗之極,1996年的統計說,全省發生鼠害面積797萬公頃,佔可利用草場面積的1/3,鼠洞密度最高的達每公頃1334個,平均為每公頃412.2個。
青海千瘡百孔,青海荒涼神秘。
我們千萬要記住︰水土流失與荒漠化,在江河源區便已經開始了。
青海干旱、缺氧、海拔高、氣候寒冷、陽光充沛而紫外線強烈。全省植被覆蓋率僅為2.59,多年平均氣溫為5.61至8.61,年降水量285毫米,蒸發量1646毫米。喜馬拉雅造山運動形成了青海嚴酷的自然環境,同時也改變了全球的大氣環流,使長江流域成為世界同緯度帶上少有的亞熱帶濕潤區。如果沒有青藏高原,中國的荒漠化將會向東部地區更加迅猛地擴展,而青藏高原自身水土流失、荒漠化形勢的日趨嚴重,也必將給中國東部地區帶來更多的生態災難。
繁榮不僅需要資源,而且需要拱衛,如果拱衛之地若青藏高原、江河源區的環境繼續惡化,黃沙就會埋壓所有的東部家園。
青海的江河源區還是生物多樣性的特殊地帶,玉樹隆寶自然保護區是黑頸鶴的故鄉,青海湖是164種10多萬只候鳥的棲息地,可可西里則是藏羚羊、野犛牛、野駱駝的出沒之地,江河源區還有地球上已經不可多得的野生植物3000余種。
那些生存條件極為惡劣的、被稱為「無人區」的蒼茫高原,卻又是生物多樣性的展現地,巨大而寶貴的天然基因庫。這些人類至珍的生命資源,現在正成為膽大妄為的偷獵偷挖者的滾滾財源。
索南達杰就犧牲在這片土地上。
索南達杰犧牲後,可可西里有了第一個民間環保組織的簡陋的自然保護站。
江河源區是江河的流出之初。
長江、黃河自本世紀80年代以來,從流出之初便是險象環生的了。長江流經青海境內河段的徑流量不斷減少,而泥沙大量增多。黃河上游連續7年出現枯水期。鄂陵湖與扎陵湖水位下降1米左右,1996年兩湖之間出現斷流。1997年第一季度黃河上游水量降至歷史最低點,源頭首次出現斷流。
長江黃河從源頭開始,便一路上向我們發出警報了。
離開長江上游的貧困山區,告別那些食不果月復的老人、衣不蔽體的孩子,以及荒山禿嶺和荒漠草原,我知道我一回到大都市就有可能淡忘源區的警告,在喧囂與污濁中變得麻木不仁。
長江綠色工程,或者說江河綠色工程、中國綠色工程,所面臨的最巨大的困難,就是權錢交易之下的貪污**,就是不再居安思危的麻木心態,而這一切又是如此堅硬,即便長江洪水、大橋斷裂、山體崩塌也難以警醒!從縣城到省會,有多少人總是在忙著開會、忙著吃喝,一說種樹就沒有錢,吃喝的錢又是哪里來的呢?
山里的農民告訴我︰嚴重的問題是教育干部。♀官清之日,山綠之時。
把那些官員的嘴管住了,不是這樣大肆公款吃喝,僅此一項我們就可以種多少樹況,且還有已知和未知的巨額的貪污、受賄!親愛的朋友,讓我們回到本章開頭的發問︰我們到底要一個荒漠中國呢,還是要一個綠色中國?
我們不僅要追問別人,更重要的是追問自己,在這關乎中華民族生存基礎、國土安危的歷史性時刻,每一個人都應該挺身而出,成為綠色行動的志願者。地無分東西,人不論貧富,我們期待著召喚,準備著奉獻!綠色中國才是少年中國。
綠色中國才是富強中國。
綠色中國是風清月朗的中國。
綠色中國是大地完整的中國。
讓我們告訴即將過去的20世紀,中華民族有一個夢想︰綠色中國之夢。
綠色中國夢啊千秋家園夢上海是大器晚成者。
在海洋文明的沖激下,青龍鎮像一粒種子,後來的上海正萌芽其中。
上海一直在創造自己的過程。
當輝煌時,上海啊,你要看到水危機的陰影。
黃浦江︰導源太湖的最後支流與上海水出江陰,長江之浪已經夠听見海上濤聲了。
長江不會停留,但我們要先放眼太湖平原,看江南水網怎樣神奇地展開,交織而成「錦繡江南」這一片水鄉大地。如果以這樣的眼光讀太湖,那麼太湖就是一部波濤千層的大書了。
長江奔突萬里,以柔順的水連結起流域內高山丘陵、平疇沃野、萬類萬物,並匯合萬千支流串連明星閃耀的湖泊,各司其職、吞吐有別而交流互利。在下游,平原遼闊,阡陌縱橫,長江入海之前盡其所能地展示著對人類之愛,使其濕潤,使其肥沃,亂花淺草,槳聲帆影,水村山郭酒旗風……太湖就是這魚米之鄉的中心。
這是天造地設的中心。
人不可能創造這樣的中心,人類的掠奪行為卻可以毀壞這樣的中心。
太湖,古稱震澤、具區、笠澤,位于長江下游,江蘇省南部。波連江蘇、浙江兩省,浪挾常州、蘇州、無錫、湖州四城,中國第三大淡水湖。岸線長400公里,面積2400平方公里,號稱「三萬六千頃太湖水」,有包孕吳越之概。西南納梁溪、荊溪諸水,東由瀏河、蘇州河、黃浦江注人長江。湖中大小島嶼48個,連同沿湖半島群山,人稱太湖七十二峰。湖西是層巒起伏的天目山,北、東、南三面是富饒的太湖平原。排澇抗旱灌溉與生活用水、工業用水,均離不開太湖。
太湖湖底的黃土層中,曾發現古窪地與古河道,並發掘出大量距今約6000年的古文化遺址、街道及墓葬。說明今太湖一帶曾經是陸地,新石器時期已經有了發達的稻作農業,制作、使用「幾何印紋硬陶」的陶器和原始瓷器。關于太湖的形成,《長江大辭典》說︰「湖西山區水流匯人荊溪,向北流人長江;南部山區水流經笤溪東流人海。後長江泥沙游積形成南岸沙嘴,荊溪人江水道被堵,改道東流與菩溪匯聚,積水形成早期的太湖。同時,東部的東江、婁江也相繼淤塞,蘇州河河道束窄,出口受阻,湖面隨之擴大。」一般認為,太湖原是離東海不遠的一塊陸地,在地質運動中地勢漸漸低窪形成湖盆,可能有過海水人侵,一度曾經成為海灘。由于南面的錢塘江和北面的長江帶有大量泥沙,還有其余江河的游積,長江三角洲不斷向東延伸,使這個海灘與大海的距離越來越遠,最後與長江溝通而人海,形成淡水湖泊。這個過程顯示著陸、海、江、湖的微妙關系,其互為更替說明大地之上曾經有過的自然調適與歷史時期的滄桑巨變,它的方向性非常明確︰
給人類安居之地。
這里將成為魚米之鄉。
當初,太湖之濱、錫惠山麓生長著茂密的原始森林,氣候濕熱,林中有大象緩緩巡行卷食枝葉,沼澤地帶有四不象和野牛,灌木叢中活躍的是互相追逐的斑鹿,蠻荒氣息,純淨自然。先民們以有孔石斧、石鋤、石錛墾地耕作,並結網捕魚。當中原地區夏商王朝進入奴隸制時代之際,太湖周邊為原始社會瓦解的前夜,古太湖已經感覺到文明的曙光正悄然而至。
這時候,江河流域之間發生的一個故事卻是意味深長的了︰周王長子泰伯、次子仲雍為成全父親將王位傳給三子季歷的心願,以到終南山采藥為名,帶僕從跨駿馬,不辭而別,從陝西周原長途跋涉到了江南。面對古太湖的煙波,接受了當地原始居民的一種習俗︰斷發紋身。泰伯被推舉為王,國號勾吳,定都梅里﹝今無錫縣梅村、泰伯古城不再,梅里吳墟尚存。《史記吳泰伯世家》記道,泰伯死,仲雍繼位,以後仲雍的曾孫周章做了吳國之君,「荊蠻之義,從而歸之千余家」。
黃河、長江各自奔流著,各領風騷各有輝煌,共同組成了華夏民族的壯麗篇章。北人南去如泰伯、仲雍,史有記載;更有不見經傳的南來北往者,語言、習俗、耕作、制陶因而得以交流融合。
再看黃河、長江各自的歸宿,在汪洋中河水與江水還分得開嗎?
曾經擁有各自的過程。
太湖之水浩瀚坦蕩。太湖是大型淺水型湖泊,平均水深不及2米,最深處僅4.8米,湖面開闊而深度不夠,大風小風都容易形成波浪,並受湖底磨擦作用的影響,浪多浪闊聲勢浩大卻不見其高危,有驚無險。近看重山復浪,遠眺煙霧渺茫。帆影出而復隱,飛鳥去而忽歸。晴空之下,黛浪連天,萬頃泛金;風雨之日,船搖峰晃,波動雲亂。
親愛的朋友,30多年前,當我作為一個士兵在太湖邊上野營掘壕時,沒有機會踏訪古跡,評說山水,最難忘的是太湖水的清澈見底,游魚成群,舟楫往來,水鳥低飛。從西天目山去江蘇溧陽,于古瀆河畔一那也是清清流水的一條河——我看見的是夏日早晨的水氣蒙蒙,和擔水而飲的鄉村婦女。
沒有太湖水,哪來太湖美?
因為太湖有水,有清純滋養的水,所以太湖七十二峰才峰峰皆有靈氣。從天目山至宜興,「茫茫復茫茫,中有山蒼蒼」。太湖西北部有山14座,馬跡山為最大;向東又有山40余座,洞庭西山與洞庭東山最為有名。諸島諸峰散漫羅列,隱現沉浮吞吐出沒,形似虎豹狀物無數。太湖附近是石灰岩地貌,宜興多溶洞。
太湖山水,四季有別。春日山青水藍羞怯稚女敕,夏日夕照湖光飛金流玉,秋日水汽芳香蘆花吐白,冬日玉鑒冰壺凝華晶瑩。
太湖物華天寶不可勝數。江蘇為世界淡水珍珠的主要產地,佔全國珍珠總產量的809,而尤為珍奇的是粒大晶莖的太湖珍珠。太湖中的蓴菜是人間難得的美味,素炒淡煮,其味清香;燴魚炖肉,湯汁滑脆。當年西施喜食蓴菜,吳王夫差于靈岩山鑿池,西施泛舟采蓴,太湖佳話也。《耕余錄》謂,蓴菜無可比,「比亦無得當者,惟花中之蘭,果中之荔,差堪作配」。
太湖銀魚與白蝦、梅擠合稱為太湖三寶,縴細之身,晶瑩透體,俗稱面杖魚、面條魚,其肉女敕味鮮,食之不忘。銀魚豐收時滿網銀光,農家以銀魚炖雞蛋,或者銀魚炒苜蓿。銀魚一湖皆是,苜蓿遍地皆綠,那是幾十年前的景象了。
太湖碧螺春以洞庭山所出為最佳,有茸毛雪白,與所有的江南名茶不一樣的還有泡茶程序,不是在茶杯中先放茶葉而是先倒大約六七成開水,然後置碧螺春于其間,迅即沉落,杯中一泓碧綠,清香四溢。
太湖寄暢園,江南一代名園。其初建距今已有400多年,前身「鳳谷行窩」,為秦觀長子秦湛後裔秦金的別墅,再傳至秦耀,秦耀48歲離官回到太湖之濱,時在萬歷十九年。寄情山水,修園植林,浚池塘,堆假山,種花草,幾年長後得20景,為王羲之「寄暢山水陰」啟發,遂有寄暢園之名。康熙初年,秦耀的曾孫秦德藻再加整修,南北名流一時胃雲集。從惠山寺香花橋畔入園,門楣上有乾隆所書「寄暢園」匾額,大天井便道左右兩側老桂樹枝葉交接,敞廳處取秦金原名︰鳳谷行窩。然後是庭院、小池、曲廊、月洞門、八音澗、懸淳澗。山石谷道曲徑通幽,石上苔痕映日月之光,樹上藤蔓纏滄桑歲月。人行其間,心生一念︰天地為大,我自為小。水借二泉,山倚惠脈,寄暢之意,淋灕如斯!康熙與乾隆各六顧寄暢園,所謂帝寵之幸,江南園林中無出其右者。然帝寵必隨帝亡而去,不朽的還是寄暢園中奇石古木。
寄暢園中有千年樟樹,早已干枯,從老樟樹的根上又旁逸新枝,而今也已百歲了。
蔭庇後人的是葉也是根。
太湖花事,以梅為最。
梅園為榮德生出資興建,太湖「七十二峰青未斷」,梅園「萬八千株芳不孤」。古柏蒼藤中有大石勒「梅園」二字。左側為洗心泉,闢于1917年,泉側石上有題跋16字︰「物洗則潔,心洗則清,吾浚此泉,即以是名。」水可洗物也可洗心,但此水必須是泉水、清純之水。
順山路上行,有六角亭,名天心,取「梅花點點皆天心」之意。亭前三塊太湖石,高丈余,有81孔,形奇態古。亭台下為幽洞,溪間有小橋,名野橋。天心台周圍梅樹眾多,有玉蝶、綠萼、宮粉、朱砂、墨海等名貴品種,老干古樹,舊意新發,左側橫生,右枝斜出,托墨舉紅,染綠點白,早春時季,香雪如海。當年榮德生輾轉托人向康有為索題「香雪海」墨跡。1919年8月,康有為到梅園一游,看見「香雪海」匾額竟是假冒之物,便揮筆題「香海」二字,即興賦詩道︰「名園不愧稱香海,劣字如何冒老夫?為謝主人濡大筆,且留佳話證真吾。」可惜康有為題字已失。1979年,康有為的學生、書法家蕭嫻再書「香海」橫額,補掛原壁。
盧梅坡有《雪梅》詩,謂梅雪爭春,後兩句極佳,錄以告別梅林︰
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從太湖出發,梅林芳菲已盡,一路之上關于太湖污染的所見所聞,驚心動魄。親愛的讀者,我不能不告訴你關于太湖的前面一段文字,那是太湖的歷史,是曾經的太湖;我又不得不記錄下太湖現狀的若干側面,這是太湖的現實,並且正在影響未來。水利部對各江河流域的監測報告說︰「我國的主要河流都已被污染」,其中海河流域的污染河長佔評價河長的69%,松遼流域為60%,黃河流域為71%,長江流域為31%,太湖流域為太湖湖區的高營養化日趨嚴黃浦江導源太湖的最後支流與上海警重。(《中國水利報》1997年1月30日)。
東太湖是太湖的主要泄洪通道,並負有向下游城市供水的重任,可是工業污水不斷流入,湖底淤泥愈積愈厚,太湖湖盆已經成為藏污納垢之地,而網圍養殖已經變成圍湖賺錢的全民運動。有專家經過調查後指出︰太湖的網圍養殖者中很多不是專業漁民,是鑽空子通過各種渠道非法圍湖,把太湖水面佔為己有一他們甚至不養魚,而是搞圈湖運動,倒賣水面。
網圍養殖巳佔據東太湖90以上的水面,使水流削減30.7%。左右,直接威脅防洪,並且阻塞交通,而長此以往網內水體處于死水狀態,水生植物嚴重退化是可以拭目以待的。東太湖的前景真是岌岌乎可危了︰一方面它要接受來自太湖主體的污染源和周邊的工業污水,另一方面還要消化腐草帶來的污染。如果今後養殖水面全部投放餌料,專家們警告說,「根據目前的養殖規模,東太湖將迅速成為一汪臭水」《人民日報》1998年12月10日《中國環境報》1998年12月22日頭版文章說,江蘇深陽古瀆鄉村民韓並慶和陳錫山,捧著厚厚的一沓有千人簽名並按手印的舉報信,哭訴鄉里兩個化工廠污染了古瀆河水,水鄉農民要麼喝污水,要麼無水可喝。這兩個農民找到國家環保總局設在無錫的治理太湖前線指揮部,撲通一聲跪下了。
這是繼淮河漁民下跪之後的又一次「主人」向著「公僕」的下跪!活著的人想要有尊嚴地活著,已經變得越來越困難了。為了水,為了巳在太湖水鄉生活了世世代代的人能有清水可喝,那些辛勤勞累但求溫飽與世無爭的農民,又一次跪下了。這撲通一聲,能夠震撼那些酒足飯飽的「公僕」們的靈魂嗎?
古瀆鄉自來水廠取水于古瀆河,兩家化工廠的廢水也排往古瀆河,只要擰開水龍頭就氣味難聞。化工廠在賺錢,農民付出的代價是喝毒水。1998年春節前,古瀆河水突然黑得如同醬油,吳錫林承包的60畝魚塘大面積受損,一夜之間損失3萬元。1997年8月的一次污染事故後,受害村民自取水樣送交環保局化驗,結果是︰化學耗氧量劣于地面五類水標準,硝基苯類化合物嚴重超標,為正常值的12倍。硝基苯類化合物是致癌物。
污染指向死亡的情景,在古瀆鄉滿目皆是︰化工廠的污水流到哪里,莊稼就死到哪里!以前畝產700斤,1998年只有100多斤。
小泥塘里,泥鰍、黃鱔的尸體,作為同是生命的存在留下了無言的死亡控訴。
廢氣不僅危及人群,就連村民養的蠶寶寶也難逃厄運大量死亡。
在金燁化工廠門外,幾個七八歲的孩子用斧子一點一點刨土,一條很粗的塑料管出現了,從廠內埋伏著直通古瀆河。
古瀆鄉的農民在千人舉報信中呼喊出了一個本質的問題︰「到底是近萬群眾的生命重要,還是每年上繳鄉政府的100多萬利潤重要?」推而廣之,這不正是太湖流域乃至中國水污染的根結所在嗎?
我們正走在這樣一條可怕的黑色污染之路上︰不要生命要金錢,舍棄生存求發展。
1999年元旦剛過,全國億萬人民深切關注的太湖治理,據稱「首戰告捷」,太湖流域水污染防治取得階段性成果,到1998年12月31日為止,太湖流域1035家重點排污單位的總達標率為913,另外1052家非重點排污單位的設施也已完工70。太湖治理僅僅是開始,十幾年時間污染了偌大一個太湖,先污染後治理,都是人類行為,不同的只是污染要比治理容易得多、快捷得多,物質推動力也大得多。治理的全部艱難在于︰污染太湖的多少人一尤其是某些政府官員一他們的心靈先巳被污染、燻黑了,社會缺乏正義,權錢交易盛行。可是,太湖水體是否變清,年年暴發的藍藻污染能否得到治理,卻關乎著長江及長江下游江南城鄉的生存安危,那些如佛手伸開的交叉的河道水網,是未來的命運交響曲。
當我說「再見,太湖」的時候,內心里充滿了愧疚和憂郁︰長江下游這一水網中心的污染,直接破壞了江南大地的完整集合,當人間的污染使水變色變質,那就是說人類的命脈已經污染了。
只有人類早一日悔改,太湖才能早一天變清。
導源太湖的黃浦江是長江的最後一條支流。
黃浦江,古名黃浦,傳為楚春申君黃歇所開浚,故又名黃歇浦、春申江,明初稱大黃浦。黃浦江東流經澱山湖,匯集浙江北部諸水,出澱山湖稱攔路港,至松江縣米市渡始稱黃浦江,再東流經閔行至閘港折而北流,在上海市區納蘇州河向東、彎北,至吳淞口注入長江,全長114公里。
黃浦江是流程100公里上下的長江小小支流中的一條,且是長江所有支流中的最後一條,至此長江容納千河百川的使命完成,它的萬里奔行便也進入真正的尾聲。
長江最末的創造是出人意料的,在黃浦江與長江匯合處,黃浦江畔、長江人海口南岸,是全國最大也是世界聞名的大都會——上海。通常,人們論及上海時都說「古吳之裔址也,然負海枕江,水環山拱,自成一都會」。其實,上海在漫長的歷史時期,也只是漁村、聚落,它和別的支流與長江的匯合處一樣,有港口古渡,卻並未從一開始就顯出大氣來,甚至遠遠不及成都、重慶、武漢之初的繁華。
距今6000年前,今天上海地區的西部已經是陸地。新石器遺址告訴我們,沿長江而下逐水草而居的先民,在這里從事漁獵和農耕,一切都和同期長江流域的文明狀態差不多︰打制石器,燒制粗陶,魚鮮豐盛,稻作農業也相當發達。
不同的是,他們距離大海更近,是長江涌進海洋的最初的目擊者,這樣的江流如瀉直傾大海的場面,對于啟迪先民的心智和想像力,無疑是大有效力的。但與太湖周邊相比,因為長江入海河道的不穩定,上海先民可能要花更多的時間觀察潮水、遷移家園。
上海是此消彼長中的後起之秀。
上海是大器晚成者。
老上海告訴我,要說上海的歷史得先說青龍鎮,要說青龍鎮得先說蘇州河,蘇州河又名吳淞江。
古時太湖由三江分流入海,這三江是松江、婁江、東江。東江淤塞于唐代,松江——今蘇州河、婁江今瀏河至今還在。三江中以松江即蘇州河為主干,宋以前它江面寬闊,是太湖尾閭的一條大江。
蘇州河下游在六朝時稱為扈瀆,扈乃竹編的一種捕魚器具,瀆者河流單獨人海之意。後改「扈」為「滬(繁體字為‘塘’)。六朝時,蘇州河下游已有漁人漁火漁村,東晉時為防範海盜,在江口緣海處築有滬瀆壘,此壘很有可能是上海地區用于攻防的最早的堡壘,其位置在今青浦縣境內舊青浦之西。到唐代,蘇州河已是蘇州境內重要的出海航道,滬瀆已是有一定規模的漁港。而位于蘇州河南岸,在今日青浦縣北舊青浦的青龍鎮因為濱河臨海而成為上海最早的海上貿易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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