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世友換了一身干淨衣服,在屋里悠哉悠哉地畫各種臉型,瓜子的、桃心的、鵝蛋的、大餅的,不亦樂乎,其實這都是上大學時無意間培養出來的習慣,他愛看香港tvb拍的刑偵劇,對那些修修改改畫出犯罪嫌疑人面容的做法很感興趣,于是自己買了些素描的書照著亂畫,雖然路子野沒經過正規訓練,卻也畫得似模似樣,一畫起來更是沉浸其中。♀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發,搜索+你就知道了。他還曾在父母生日時寄出過自己親手給他們畫的畫像,可惜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信。
周韻剛剛用碎綢子和細絲線幫他把炭條平平整整纏好,只露出一個頭兒,所以現在把炭條握在手上就不用擔心會弄髒了。
蔣世友很滿意,他細細畫了一張臉容,額頭豐潤,面如鵝蛋,線條柔和,下巴微微尖一點,小耳朵貼在旁邊,旁邊加點陰影立體一點,ok,完畢。
蔣世友放下炭條,將畫舉到面前,模著下巴想,畫得不錯,怎麼看怎麼眼熟,只是光有個臉型沒有五官,一時想不起來是誰。難道是系花或是班花,或是哪個漂亮明星?在自己夢里出現過的美女不多,有印象的女性更少,能讓他熟悉到隨手能畫出來的,他全想了一遍,還是拿不準,索性繼續拿起炭條試著添上五官,細長的眉毛畫完,炭條沙沙響著,又勾勒出一雙線條美好的眼楮,大量的陰影黑白分明地堆出筆直秀氣的鼻梁,淡淡的人中,然後是微抿的唇。yes!他汗一抹,大袖一揮,大功告成。
再看過去,蔣世友傻眼了,這哪里是系花,班花和明星呀,根本就是,就是那個要和自己生孩子的那個誰呀。蔣世友嚇得不輕,他立刻一把將紙抓成一團使勁往地上一扔,誰知扔得不巧,紙團骨碌一滾,進了床底下。他暗道不好,忙起身想去撿出來。這時門外頭突然傳來腳步聲,蔣世友忙匆匆整理了衣襟袖子,拿起炭條裝作在畫畫。
來人正是周韻,見到他,她眉間郁色微微松開了些,笑道︰「三爺,時辰不早了,先別畫了,我們用飯去吧。」
蔣世友正心虛,他忙笑著掩飾自己的慌亂︰「不在這里吃麼?」早飯就是在這里用的。
周韻繼續笑道︰「剛听雅意說,那邊小廳後窗戶下的幾叢白茉莉開了,正是香氣四溢,我想著就在那里擺飯,就著花香鳥語不是更好?」
蔣世友雖然是個俗人,但是對附庸風雅之事還是有幾分出于虛榮的向往︰「好主意。♀」于是,他小心將一疊畫攏到一處,塞進一個他親手做出來的大信封里,再把封口用口水糊住。他也不是特別怕什麼,只是覺得稍微謹慎些總是好的。
小廳位于正房院子的西北角,布置得十分雅致,一色的簾帳地毯都是淺碧色,繡著各式蘭花圖案。花架上放著幾盆細葉建蘭,叢叢蔥郁的綠葉,看著十分挺拔可愛。
房中間擺著一張淺色小圓桌,桌面上擺著四菜一湯,周韻將蔣世友小心扶到桌邊坐下,桌子正對著打開地窗戶,拂面而過的風里夾雜著茉莉的馨香,滿室清涼。
蔣世友頓覺身心舒爽,愜意無比,他深深吸了一大口,只覺胃口大增,桌上的四樣菜葷素搭配,櫻桃肉,茭白木耳炒牛肉丸子,酒釀蒸鴨脯、香菇炒小白菜心,都是些家常小菜,卻色香味俱全,很是開胃,他不知不覺就吃下一碗山藥粥,又用了大碗湯敕白的草菇豆腐湯。吃完了仍不滿足,一雙眼楮可憐兮兮看著周韻,她看得直笑︰「瞧你,跟多久沒模過筷子似的,本來有道荷葉糯米雞和酸辣赤椒魚丸,都是發物,我也沒讓上。」蔣世友听得眼楮發亮,簡直就像小狗一樣要搖尾巴了。
周韻掩唇而笑,只覺心中沉郁之氣一掃而空︰「三爺再看我也沒用,大夫叮囑過了,你剛醒過來,只能以流食為主且都不能過量,適可而止,方不傷脾胃。」蔣世友頓時泄氣,依依不舍地看著桌上還剩了一半的菜。
用完飯,周韻又要攙他回臥室,蔣世友舍不得這屋子的涼爽幽靜,他戀戀道︰「不能就留在這屋子麼?反正在哪里畫都一樣吧。」周韻微一怔愣,笑道︰「也是,我卻沒想到這個。」于是她便將蔣世友扶到臨床椅子上坐著,又命弦歌收拾殘桌,雅意去隔壁屋把三爺的畫袋子和炭條都取來。
蔣世友看著兩個丫頭手腳伶俐地做著事,又想到今天都是她們兩個伺候,雖然有條不紊到底,卻還是顯得人手局促,于是他即興發表一番感想︰「果然,這屋子里伺候的人手不夠,加點人也好。♀」
周韻順著他的眼光看了看,笑道︰「是啊,以前倒也有幾個人,或是陪嫁丫頭或是從小伺候爺的,可是後來陸續都升了姨娘,我這里就顯得有些空落落了。」蔣世友頓時語塞,恨不得低頭蹲牆角。
周韻假裝沒看見他尷尬樣子,順著話題岔開道︰「今日祖母和伯娘送來的幾個丫頭都很不錯,人水靈行動也伶俐,我讓劉媽媽帶去熟悉下府里,她是爺的女乃娘,做這事情最妥當不過了。」蔣世友忙點頭應是,其實他現在爭取能听懂她說話的意思就很滿足了,好在周韻為了照顧他的「失憶」將涉及到的人都點明身份,讓他不至于听天書。
周韻繼續這樣不留痕跡的點明︰「以後會有兩個丫頭進屋來服侍,外頭掃撒的也有四個,如此一來,弦歌和雅意就會輕松許多了。」
蔣世友繼續點頭,又突然想到什麼好玩的事,忙道︰「聞弦歌而知雅意,這兩個名字取得很好呢。」
周韻微愣,笑道︰「弦歌是自幼伺候爺的。雅意是我們成親時老太太那邊送來的,當初原本叫雲兒,三爺說她名字聲音重了我名諱,特地給她改了雅意這個名字。這兩個丫頭的名字暗合了周韻這個韻字的含義,我心里也十分歡喜呢。」
蔣世友不料自己一個玩笑竟引出這麼個典故,只能干笑著應道︰「呵呵,是啊,是啊。」心里暗暗記住原來自己這位夫人姓周名韻,好名字。
此時,雅意取來了裝著蔣世友畫的信封和炭條,弦歌又捧來一壺解暑涼茶,周韻道︰「你們都累著了,吃飯歇息去吧,這里有我呢。你們歇兩個時辰再來無妨。」兩人便都退下了。
蔣世友拆開紙袋,將五官和臉型分成幾列在圓桌上鋪好,一臉興奮地抬頭看向周韻︰「從誰開始?」
周韻淡笑不語,視線在桌上細細看去,分別撿了五官和臉型出來,遞給蔣世友︰「這位是大哥。」
蔣世友疑惑道︰「我還有個大哥?」他分明听誰說過這三少爺是個父母雙亡的獨子。
周韻點頭道︰「大哥是伯娘的長子,當初公公和婆婆亡故後,老太太念著三爺無依無靠,便將三爺按照大房的齒列排序,雖是堂兄弟,卻親如手足。」
蔣世友這才明白過來,他將手上五官拼湊起來一看,大致是個國字臉,濃眉挺鼻的男子,周韻看他拼圖,想了想,又道︰「兩眉的眉尾略微加粗加彎些,眼楮再小一點深一些,眼尾再深些,便更像了。」蔣世友心里大致有了個印象,他拿過一張紙,勾勒出完整的一張臉來。周韻看了,點頭道︰「有八分像了。怪道三爺經常一個人關在外書房里畫畫兒,原來是練的這樣的畫技。倒很是細巧別致。」
蔣世友黑線,忙不迭順著她的話頭道︰「謬贊謬贊。」周韻輕笑一聲,又撿了幾樣細巧五官和一張瓜子臉︰「這位是大嫂子,姓盛。」蔣世友依樣畫出這位大嫂的速寫,旁邊寫了個盛•嫂,他突然想起一事,忙問︰「那大哥叫什麼?」
周韻看了他一眼,道︰「大哥的名諱是蔣世平,世間之世,平安之平。」
蔣世友愣了一愣,又問︰「那……那我的名字是……」
周韻抿唇一笑,道︰「三爺果然是摔糊涂了,竟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三爺的名諱上世下友,蔣世友。」
蔣世友同學只覺耳邊轟了一聲,好似雷擊一般,這具身體居然和自己是同名同姓一個字都不差,他腦子里突然有種強烈的感覺,自己的穿越是宿命的選擇,從此,這地方就是自己的家園,再不會更改。
周韻看他突然臉色大變又發起愣來,試探著問道︰「三爺,怎麼了?」
蔣世友忙掩飾性地笑了兩聲,道︰「沒什麼,呵呵,只是想起我和大哥都是世字輩的吧。」周韻道︰「三爺這一代是世字輩,大老爺和公公那一代是維字輩,大老爺名諱上維下宗,公公名諱上維下敬。大老爺是長輩,他的相貌我不好比劃,大哥長得極像他,三爺不會認錯的。」
蔣世友在腦子里理了理世系表,又問︰「既然我是行三,那麼應該還有個二爺吧?」
周韻忍不住笑出聲︰「不是二爺,是二小姐,我們家的排序不分男女只按年齡大小。這位二姐已經出閣多年,我統共也就見過一面,容貌記得有些模糊,但她眼角有顆紅色的朱砂痣,這卻是極好認的。長房里還有兩個妹妹一個弟弟,是大老爺屋里的三位妾室所出。」
听到這,蔣世友不免好奇道︰「大老爺屋里有多少妾室?」
周韻不妨他問這個,只好心里默默數了一遍︰「約莫六個。不過三爺倒不必擔心,內房妾室一般不會出來見客的。」她以為他擔心人太多不好認,誰知壓根就猜錯了方向,只見蔣世友嘴張成了一個圓形,眼楮睜得老大︰「六個……妾室?!這麼多?」大伯他受得了麼?
周韻點頭道︰「我們家雖不是大戶,卻也盼著人丁興旺,開枝散葉,就是三爺這大院里不也有五個姨娘麼。」
蔣世友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回想了一番昨晚醒來時的情形,那屋里確實有幾個美女鶯纏燕繞的,可他木頭腦袋,只听出其中兩個應該是姨娘來著,誰知道居然五個都是。看來以前這位蔣三爺確實艷福不淺啊。
周韻看他樣子,不免笑道︰「三爺別急,雖然一時忘了,多想幾次自然就記起來了。」
蔣世友窘迫不已地胡亂點了點頭,忙狗腿地拿個小白瓷單耳杯倒了一杯茶雙手遞給周韻︰「夫人口渴了吧,請用茶。」周韻也不推辭,接過茶杯︰「多謝三爺。」兩人言笑晏晏,幾乎像是熟得不能再熟的老友了。
蔣世友心里也犯過疑惑,明明是昨夜才第一次見面的人,昨晚被拆穿,今天上午要挾生孩子,下午就親親熱熱地在一起說起蔣家的事,這未免太三級跳了吧。可是,蔣世友偷偷拿眼看了周韻,自己在她面前卻覺得很是自然舒服,很多話不知不覺就說出來了,難得的是,她居然一點都不覺得奇怪,而且態度越來越溫和,和自己也越來越融洽,果然是信了自己失憶的說法麼。
周韻並不知道蔣世友心里的彎彎腸子,她抿了幾口涼茶,又盡職盡責地繼續描繪了大房幾個弟妹以及幾位相熟親屬的相貌,蔣世友听她講解完,基本上對蔣家的家族樹就知道得**不離十了。只是周韻不肯給他說那幾個姨娘的容貌,她似笑非笑道︰「你自己去看去想吧。」
蔣世友囧,果然,女人的心思真是海底針,捉模不透啊。
讓他更捉模不透的是,到了晚上臨寢的時候周韻卻叫弦歌在蘭廳旁邊的套間里鋪一層鋪蓋,對蔣世友笑道︰「三爺既然喜歡這間屋子涼爽,不妨就歇在這里吧。屋子很干淨,燻著蘭芷香呢。」
蔣世友條件反射道︰「那你呢?」
周韻目光流轉,看得蔣世友忙微錯開眼神,她輕笑道︰「做媳婦的自然是歇在正房,哪里還會去別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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