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上狂煙 第一章瑯琊中毒

作者 ︰ 隱狂歌

見帶毒的匕首深深刺入瑯琊的肩胛,墨衣含恨離去。今日失手,日後還不知會不會再有機會行刺柳依悕。但公子的命令難為,比天罰來的還要可怖,墨衣只能跟了護法大人離去。

似是瑯琊的鮮血染紅了伊悕的雙眼,洗淨了她眸中的混沌。此時的伊悕于白日里迷茫不清的人兒判若兩人。沖到瑯琊身旁將其接住︰「你這是何苦!我百毒不侵啊!」無法抑制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不停滑落。滴濺在瑯琊虛弱的臉龐上。

瑯琊的受傷,如一盆透心涼的冷水潑了過來,徹底澆醒被兒女情長困住的伊悕!人命關天,事不宜遲,現在哪里還有閑工夫想柳雲卿的事情,得是救治瑯琊放在第一位。

不似先前的迷茫無助,伊悕鎮定的給瑯琊把脈。只消過了一會兒,伊悕的面色卻是凝重起來︰「秦大人,勞煩您過來幫瑯琊看看吧。」伊悕不敢說她根本瞧不出解毒的法子,只能讓秦雨寒過來看看能不能救。

見伊悕面色有恙,秦雨寒趕緊上前為瑯琊診病。

而瑯琊似是讀懂了伊悕的神情,努力提起一股勁兒來道︰「是不是救不了?罷了,伊悕。若是我離去,你定是要好好照顧自己。兩世能夠追隨你,我已心願已了。」

兩世追隨?在座的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原來皇後娘娘與這瑯琊姑娘怕也不是普通人。

見瑯琊竟是交代起了後事,伊悕卻是急了︰「你是傻的麼?!明明知道我百毒不侵還來幫我擋匕首!你想死也找個好道兒啊!」越說越是激動,終是忍不住心中的悲慟伊悕竟如孩童般嚶嚶的哭了起來,抱住瑯琊就是不撒手︰「說什麼傻話呢,有我在,我一定不會丟下你不管的。一定治好你。」

「不要勉強。做你自己。莫要因為我連累了你。」終了,瑯琊還不忘替伊悕著想。

如此一來伊悕哭的更是傷心。心兒傷了,卻是刻骨銘心,刻骨銘心之痛後,自是變得堅強。伊悕眸光堅定,雖是不能完全將瑯琊的毒解了,但最少可以讓她不至于毒血攻心而喪命。在為瑯琊續命的同時也要盡一切可能的去尋找解藥。

見這兩個奇女子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團,沐璟秋卻是自認自私的放下心來,伊悕安然無恙呢︰「將瑯琊姑娘抬回皇後的寢宮吧,秦太醫這些日子可就要麻煩你好生幫襯著皇後救治瑯琊姑娘了。」沐璟秋下令將人從這冰冷的地上轉移到伊悕溫暖的寢宮好生養病。

世人都說他是兒時登基不知人間疾苦的天真君王,世人也都覺得他登基後略有作為也算得上是一代明君。可是卻是只有沐璟秋知道,不論是大智若愚難得糊涂還是精明過人睿智英明,這都不是他。

真正的他,亦是想往宮牆之外的自由,想往能與心愛之人白頭偕老,更是能看透人心。

如今的伊悕看似變得堅強的眼神,卻是透著些許癲狂。她已是如困獸一般被柳雲卿逼上了絕境。伊悕此生有兩處逆鱗,其中一處就是柳雲卿,而另一處則是瑯琊。如今逆鱗之爭,怎叫她痛不欲生。

沐璟秋能做的,眼下也只有為她們打點容身之處罷了。他走不進伊悕的心,故而無法替她做決定。

攸的,伊悕突然從地上坐起,往御藥房的方向而去。行之速速,眸色慌張,不是極盡瘋狂又是什麼。眾人皆是不管她,這時候的伊悕,誰人也勸不住。

進得御藥房的伊悕抓藥的雙手都忍不住顫抖,瑯琊命懸一線,怎叫她淡定自若?!她真的做不到。若不是因為她的緣故,瑯琊也不會平白無故受此罪過。想來前世已經害死瑯琊一次了,今生又是這般艱險!伊悕痛恨死了自己!

若不是她被柳雲卿的事情牽絆住心思,怎會推門而出,怎會做事如此魯莽,反倒成了瑯琊的絆腳石瑯琊的累贅!瑯琊有今天這般,都是她的過錯。

這邊兒伊悕痛恨自己到無以復加的地步,手中亦沒有停下為瑯琊抓藥的動作。只是尖利的指甲在攥緊藥材的同時,也狠狠的嵌進了自己的手心之中,而毫無察覺。

忽而一雙厚實溫暖的雙手將顫抖著的伊悕緊緊擁住︰「如今要做的便是控制瑯琊姑娘體內的毒物攻入五髒,伊悕,容不得我們有半點閃失了。」是沐璟秋的聲音如暖陽般溫柔的在伊悕耳畔響起,用最正確的做法引導著伊悕。

默默點點頭,伊悕懂。

收起自責、收起殘念,伊悕著手于配藥。既然上一世死亡來的太過迅速,來不及讓她做出回應。此生定是要用自己的這雙手與時間賽跑,將瑯琊從鬼門關拖回來!悲劇不可重演,亦不可反復循環。

懷中的人兒漸漸有了氣力,沐璟秋最是能清楚的感覺到。戀戀不舍的收回雙手,直直盯著伊悕的身影,只可惜,相見恨晚。

心無雜念,按照瑯琊的脈象、傷口的顏色、呼吸的速度、反應的靈敏為瑯琊下手抓藥,雖是做不到藥到病除,但最少能夠給瑯琊續命。而後要做的,就是派人去相府討藥。

既然柳雲卿已經下令讓墨衣停止進攻,此番作為定是墨衣任性而為。想來這毒藥來的不尋常,若不去相府求解藥,怕是世間難尋。為了瑯琊,就算再磨不開面子伊悕也要親身前往。墨衣求不成,就求柳雲卿……

之後接連幾天,伊悕便是忙碌于藥房之中,日漸消瘦憔悴。

她已經盡力了,但是瑯琊的毒才解了一般,需要長久服用續命的丹藥。現下唯一能做的,只有伊悕前去相府問藥了。

沒有鳳駕的排場,沒有隨行的眾多宮人。伊悕只帶了彌千從禁宮的側門低調的微服出巡。白紗蒙面,誰也認不出這主僕二人來自哪里。一路上伊悕的心情該是有多麼糾結。

亂作麻團的心兒終于在相府門前徘徊了許久後鼓起勇氣邁上台階輕擊門扉。

讓依稀不知的是,如今的相府今非昔比。從前倒是還分得出內府與北院兒的儼然區別。如今要說他們合二為一了?還是依然全盤被刺客冢吞噬?被守門之人放進相府中的主僕二人一路上行至何處都被眾人陰森的目光緊緊跟隨。

本就是進了不得了的地方伊悕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會覺得脊背發毛,好生不習慣。

刺客冢的新人不知她是誰,只當她是生人,面露不善罷了。

刺客冢的老人知道她是誰,更是凶神惡煞,這女人怎麼還敢再登門!

「皇後娘娘,我家公子不在,請回吧。」未等伊悕去到想要去的地方便是被墨衣攔住了去路。墨衣二話不說直接下逐客令,偌大相府,不歡迎伊悕這叛徒,她更是不歡迎也不願見到伊悕這個擾亂了主子千年心緒的人。

「本宮不是來找柳相大人的,本宮來找你。」被攔住去路也好,被攆也罷,要見的人還是見上了,伊悕並不計較墨衣的無禮。

「呵。」墨衣輕笑,平日里一口一個師父叫的好不粘膩,現如今有皇帝撐腰也改口喚主子「柳相大人」了?好一個吃里扒外見風使舵的柳依悕︰「墨衣與皇後娘娘您更沒有好說的。」墨衣忘不了當年伊悕是如何逼誘她將柳雲裳的事情說出口,如今別指望能從她這再得到些什麼。

「你是沒有什麼對我說的,但是我有。就算瑯琊歿了怕是對墨衣你也沒有半點兒好處,何不放她一條生路將解藥給我,也算為你自身善緣添磚加瓦,修為才能得到提升。」伊悕不氣惱依舊好好講道理。

墨衣聞言甚至不同她搭話,只一眨眼就不見了身影。想是知道理虧,逃之夭夭了去。

既然墨衣這邊態度強硬,伊悕只好另求他法,帶著彌千來到了柳雲卿待客的前廳。不知他是真的出門了,還是避而不見。伊悕主僕二人坐在前廳靜靜等候,直至月兒悄悄爬上樹梢,府中處處掌燈點蠟也不見柳雲卿的身影。

看看天色,彌千終是忍不住︰「主子,天晚了,再不回去宮門就禁了。」

實在是看不得日益消瘦的伊悕受罪,彌千勸她回宮。從早上他們就出來了,一日滴水未進,伊悕的身體怎麼受得了。果不其然,坐了許久緩緩站起的伊悕只覺得雙腿酥麻,使不上力氣,險些就要栽倒。好在彌千及時接住她羸弱的身形,才不至于摔得慘痛。

可是這一幕在相府眾人的眼中卻是有了另一番味道。這水性楊花的艷後柳依悕到底和多少男人有一腿?!竟是連這眉清目秀的太監也不放過。

實在沒轍的伊悕只能跟著彌千離開相府,只是這一步一回頭的架勢,著實讓人看了于心不忍。彌千心中默默悲嘆。

而柳雲卿亦在伊悕走後多時才悠悠然回到府中,全然不知伊悕來過,更是不知宮內自那日起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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