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老板 第六十六章

作者 ︰ 鞏向東

從邁進房門的那一瞬間,石紅就怦然心動了。♀友情提示這本書第一更新網站,百度請搜索+陽光透過落地窗照射進來,整個房間都籠罩著溫馨的暖意,這正是石紅想像中家的模樣。但她盡量表現得不動聲色,盡管馬一明不停地詢問她的意見,她都矜持地不置可否,被逼得急了,她說又不是我買房,你覺得好就行唄。

馬一明了解石紅,于是不再追問,當場就要交定金,這下石紅才繃不住了,連忙把馬一明拽到一邊,說︰「什麼呀你就交訂金?你看好了嗎?」

「看好啦……」

石紅拉著馬一明來到廚房,「你看這廚房,多小啊!敢情你不做飯!下了班我不得撂下東西就進廚房?吃完飯還得拾掇,哪像你們一抹嘴就上客廳看電視去啦!我大部分時間都耗在廚房,廚房就等于我的第二個辦公室,當然得大啦!」

接下來,石紅又一一細數衛生間、陽台的不足,她最滿意的是主臥室,她尤其喜歡這里的飄窗。但在將來買什麼床的問題上,兩人產生了分歧,甚至互相爭執得臉紅脖子粗,石紅猛然意識到不對,自嘲地說道︰

「我也真是……跟你說這個干嘛呀,又不是我住!」

石紅尷尬地轉身想出去,馬一明搶先一步把房門鎖上了。

「就是你住!咱們一家三口住!咱們再去別的樓盤,挑個最滿意的!挑個衛生間有窗戶的,廚房大的,不吵的,床不要實木的要軟包的,行了吧?」

石紅故意不表態,馬一明抓住她不放,石紅推他,馬一明抓得更緊,漸漸地,兩人摟抱成了一團。鼻息相聞,石紅也不禁亂了方寸,一邊不忘嗔怪道︰「八字還沒一撇呢又許願,我吃你虧還少啊……」

「這回我要是做不到,你就嫁小鄧去,我保準不攔著!」

「你別胡說八道!小鄧動不動就哭,他嫁我還差不多!」

馬一明血往上涌,把石紅抱得更緊,如果不是售樓員及時敲門,這兒就真成了他們的臥室。

浪子回頭金不換這話在石軍身上得到了部分的驗證。如今他幫助林學英打理超市,倒也任勞任怨。不過,也許是並不甘心,也許是積習難改,石軍總喜歡在電話里跟人聊聊大生意,依然不著邊際,依然樂此不疲。

這天,馬一明和石紅一進超市,發現面積擴大了,大喜道︰「好好!越來越上規模啦!」

石軍說︰「這才哪兒到哪兒!我這不正跟家樂福談合作呢嘛……」

林學英笑著推他一把,「你就忽悠吧你!」

石在山听見外面熱鬧,坐著輪椅從里面出來。♀出院後,他一個人在家悶得慌,林學英就把他接到了超市,如今恢復得不錯,能獨自下地走幾步了。

石紅很感動,「學英,我一天到晚上班,我爸都是你照顧,真辛苦你了!」

「姐,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林學英這不是客套話。眼見著,她和石軍終于修成正果,石紅和馬一明也要破鏡重圓,確實要歡樂一家親了。

馮知遠近來患上了嚴重的失眠癥。經濟形勢不容樂觀,盡管他費盡心機融資,仍是杯水車薪,難以立時扭轉投資不利的局面。馮知遠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了懷疑。這是從未有過的。他向來自信,哪怕在檢察院收審期間,他都毫不懷疑自己能夠東山再起。但是如今,他的信心終于發生了動搖。這比氣勢洶洶的經濟危機更令他感到可怕。

既然自己都靠不住了,馮知遠想到了求神。他驅車一個半小時,來到香火旺盛的一座寺廟。他讓手下人在山下等他,他獨自拾階而上。沿途有一處所在,古木參天,曲徑通幽,冥冥之中似乎隱藏著一種神秘的力量,引領他走上小徑,卻迷了路,幾經周折才回到正途。虔誠地上香叩拜之後,他請高僧為自己預卜吉凶、指點迷津。高僧娓娓道來,其中幾句話令馮知遠印象深刻。

高僧說︰「……施主是個大起大落的人,受得住大富大貴,可是未必能安享清貧……」

下山途中,馮知遠再次經過那處神秘所在,放慢了腳步。忽然,馮知遠如大夢初醒,自認為參透了高僧的偈語,對著幽深的古木嘆道︰

「我生下來就是窮人,好不容易熬成富人,對我這種人,最大的懲罰就是讓我一夜之間又變回窮人去。」

很快,公司員工與合作方都知道馮知遠抽了個上上簽,高人預卜他們的投資項目將柳暗花明逆勢而上,許多人更加相信馮知遠是吉人自有天相。這天晚上,徐天來和李總應馮知遠之邀前來赴宴,在飯店門口遇見了馬一明,見他精神抖擻的樣子,頗有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之感。

馬一明向徐天來關切地問起陳西的近況,這才得知陳西已然棄他而去另攀高枝了。徐天來痛苦地質問道︰「你說咱當老板的,找個紅顏知己怎麼就這麼難呢?!」

馬一明連忙聲明說︰「我跟她不是那種關系!」

「那還不是都讓女秘書給甩了?咱倆誰也別說誰1:1!」

進了包間,馮知遠還沒到場,話題轉到影視投資上,這也是馮知遠約徐天來和李總來的目的。

馬一明從皮包里掏出一個筆記本,里面是他搜集的市場資料。

「據調查,這個市場是幾十個億甚至上百億的規模,電視劇交易佔據了全國節目交易量的90%,隨著數字付費電視、網絡電視、vod電視、直播衛星電視、移動電視等媒體的開發,市場需求量將得到進一步激發,市場前景將十分誘人……」

馬一明收起筆記本,繼續侃侃而談。

「所以我認為這是一個新的經濟增長點,也是個機會。馮總承諾了,將來回報率不低于30%。馮總你還不了解嗎?就他的為人,他的能力,我都敢替他打保票!反正我除了周轉資金,把錢都投進來了!一共二百萬!」

如果說那兩人一開始還是抱著看看再說的心態來的,那麼現在經過馬一明一番現身說法,他們已經躍躍欲試了。在徐天來看來,馬一明這麼較勁的人,錢都在肋條板上拴著的主兒,都痛痛快快投了二百萬,他就更沒有什麼可猶豫的了。

結果,馮知遠還沒露面呢,投資的事兒已經搞定了。

卡拉楊瘋了。這個消息讓所有人感到意外。直到和馮知遠開車進入精神病院蕭索的大院,馬一明仍然難以置信。

「我開始也不信。」馮知遠說,「本來我都跟他說好了,他要給我電視劇投資,昨天我去找他,才听說他出事兒了。」

「他這人不是挺樂觀的嘛……」

「樂極生悲啊。經濟危機一來,他公司說垮就垮了。以前輝煌的時候,卡拉楊沒少捐錢,現在他一門心思非要把捐的錢要回來,人家能給他嘛。他鑽了牛角尖,天天念叨這檔事兒。後來有人覺著不對,帶他一查狂躁型精神病!」

馬一明和馮知遠順著樓道拐了個彎,前面出現患者活動區,只听遠遠傳來熟悉的歌聲

「……一棵小白楊,長在哨所旁,根兒深,干兒壯,守望著北疆。微風吹,吹得綠葉沙沙響喂,太陽照得綠葉閃銀光。來來來來來來……小白楊小白楊,它長我也長,同我一起守邊防……」

卡拉楊聲情並茂地唱罷,周圍的精神病人熱烈鼓掌。馬一明和馮知遠駐足聆听著,內心五味雜陳。卡拉楊發現了他們,徑直朝這邊走來。到了兩人跟前,卡拉楊站定了,直勾勾地盯著他們。馮知遠叫了一聲︰「卡拉楊……」

卡拉楊突然舉起一個煙頭,湊到馮知遠跟前,「先生,借個火!」

出了精神病院,馬一明和馮知遠沉默了許久。馮知遠冷不丁冒出一句︰

「但願我不要落到卡拉楊這種下場。我寧願讓別人恨我,也不願讓別人可憐我!」

馬一明以為馮知遠只是情緒不佳,因為馮知遠前幾天剛剛離婚。馬一明對此覺得很突然,馮知遠不置可否,只自嘲說︰「你正準備復婚,我倒離婚了,有意思。」

馬一明說︰「我這兒還得等等呢……」

「我真想給你前妻當面提個建議別猶豫,跟你這樣的好男人還有什麼猶豫的?美國《新聞周刊》有個調查,超過35歲的女人,無論她多聰明伶俐、善解人意,她成功再嫁比被綁架的可能性還要小。」

氣氛輕松了些。馮知遠突然問道︰「一明,你那錢……現在等著用嗎?你如果等著用,要不我就先把錢給你撤出來………」

「我最近還用不著,干嘛把你弄得挺緊的?還是等你把電視劇弄完了再說吧!」

馬一明知道,馮知遠的融資取得了進展,而且一家美資影視公司正在與他談合作,遠景公司有望成為影視業的航空母艦。但馮知遠似有難言之隱,欲言又止。他掏出自己從不離身的一只高級金筆,要送給馬一明。馬一明覺得莫名其妙,但馮知遠卻執意塞給他。

「交了你這麼個朋友,我挺幸運!就算我謝謝你,拿著!」

馬一明雖然覺得這話有點兒沒頭沒腦,倒也沒多想。

自從被馬一明強制帶回家,在馬母和立娟的嚴密監管下,馬一平就沒能跨出家門一步。他把這一切都怪罪到馬一明頭上,整天牢騷滿月復。直到新聞媒體報導了公安機關搗毀傳銷窩點並一舉逮捕若干骨干分子的消息,馬一平才閉口不言,心驚膽戰的同時又暗自慶幸。

馬一平不甘于平淡,剛恢復自由身,就來到馬一明公司,游說他一同運作一個新項目。

「知道北極嗎?現在地球上沒開發的地方就剩南極、北極了。南極咱們是插不進去啦,科考啊探險什麼的,一撥接一撥的!也就北極還沒人顧得上。但是必須也得抓緊,我听說前一陣兒俄羅斯就把潛艇開進去了,在北極海底插了一面小旗兒,那片地方就算他們的了!其實這事兒我早就想過,老也沒顧上,結果讓普京給搶了先!」

馬一明越听越糊涂,「一平,你到底想干什麼呀?」

「就是去北極佔地方啊!那地方不歸任何國家管,屬于全世界共有,共有就是誰都有一份!噢,就許他們佔,不許咱們佔?咱們也佔!不就是多弄點兒小旗嘛,插唄!那麼大地方呢,誰搶著是誰的!你听說過資本主義那時候跑馬圈地吧,資本主義就會這個,這跟那一樣,只不過就是北極全是海,冰天雪地的,馬是不靈,得租條船!咱也不用佔多大,有幾萬平方公里就夠了,咱也不開發,就等著倒手,等大伙都醒過悶來,全世界人民一窩蜂都往北極涌,到時候,往小了說,咱們一倒手,坐地收錢!往大了說,咱要是不嫌費事,就收容點兒人口,成立個國家什麼的……」

馬一明氣不打一處來,說他想入非非。馬一平則認為他保守僵化,于是揣著這個驚世駭俗的想法去別處兜售了。

馬一明這一階段的首要任務是買房。經濟危機的到來,終于遏制住了瘋漲的房價,此前關于拐點與否的爭論已然顯得無聊,人們又開始爭論什麼時候房價才能觸底。回想當初到手的房子泡了湯,馬一明僥幸自己因禍得福。這幾天,他相中了未來風景的一套房子,只等馮知遠一還款,他就立刻出手。但是,他等來的卻是馮知遠失蹤的消息。

馮知遠連續三天沒到公司上班,手機關機,家里沒人,任何人與他都聯系不上。秘書在考慮報警之前,給馬一明打了一個電話,馬一明的第一反應是馮知遠被人綁架了。

接到報警,警方立案調查,在向馬一明了解情況時,他一口咬定馮知遠遭到綁架。

「不然還能怎麼回事兒?」馬一明說,「我本來跟他約好了的,今天晚上一塊兒跟朋友聚聚。我了解他,他特別守信守時,如果臨時有什麼事兒,他肯定會提前給我個信兒,不會就這麼不聲不響地爽約!都三天沒消息了,除非是出什麼意外了,要不我敢肯定他是讓人綁架了!」

警方不置可否,只說讓馬一明等人隨時配合調查。

馮知遠的突然失蹤令馬一明購房計劃再次擱淺。從派出所出來,路過未來風景,馬一明停下車,降下車窗,久久凝望著圍欄內的房子、樹木、小徑,風景如畫,只可惜自己不是畫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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