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著,二強不知不覺又想到自己與馮雅琳的事,因對她舅舅那份疑乎,二強便一直沒急著考慮這事,既沒托過媒人,更沒打算今天要往她家里,怕真弄出個不是,陳雲珍自那晚後便也一直由著他自己。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發,搜索+你就知道了。
因為帶點著急,二強很快便到了水井邊。肩上放下水桶,二強便先打了擔水放著,準備回家時帶回去用,做完這些,跟著便一臉盆一臉盆開始將水井水往外面舀著,打算舀干水捉了泥鰍後再把井底清理一下。
十多分鐘樣子,井水被舀干,二強跟著拿臉盆在泥巴里一根一根將泥鰍捉了,收獲還算不小,總共得了斤多樣子。
捉完泥鰍,二強便跟著爬上坎將水桶里的清水往臉盆里倒了些,想讓它們吃點好水吐一吐泥,待放好水桶,遂又往盆子里望了眼,瞧著那些活蹦亂跳的家伙,心里突然感到點可惜,本該好美的一頓,沒辦法,得救「豬老大」,心目中,農家人眼里,六禽五畜除了牛,豬便是至高無上者,是寶貝,因為它才算得家里唯一大把子錢,也是多數農戶的錢根子,得了病什麼,常會令主人直跟人一樣急,一年四季,除了總是當著龍兒扶,沒人不想著辦法想多養幾頭,常常又因病死什麼的難以遂願,因而,這養不養得來豬便常成了種貧富分界,也成了種農家運氣好壞的標志,誰養得來豬自然是「福爺」,是「富裕」戶,年底不超支還能殺頭年豬,那就更讓人直羨慕得淌口水。
盆子里收了視線,二強跟著又下了水井,然後把些淤泥水草石塊什麼的用手掏了出去,直到自己很滿意才上了坎,這便手里拿著盆子挑了那擔水往了家里。
院子里一冒頭,只見陳雲珍正弄著那事,一臉專注里手里動作直顯點「飛跑」,待二強到面前,遂沖盆子里望了眼,臉上沒怎麼驚也沒怎麼失望,以前她也做過,通常只那麼多,只跟著沖他一笑道,剪好兩個了。
二強邊走邊回她,那麼快,心里覺得太快了點。
進屋放了水,二強便拿那盆子急急往了豬欄。
一進豬欄,二強便打開豬欄門往了豬欄里面,跟著從豬欄架上取了塊柴下來,然後用那撬開大豬的嘴,因為那豬已病得厲害,這事便做得沒怎費力,待這兒停當下來,便一根兒一根兒開始往它嘴里灌著泥鰍,那豬倒也吞得很帶勁,仿佛一下好了許多,讓二強迅感到些慰藉。
喂過十幾根時,半掩著的豬欄屋門嘎吱一響,小寶一下跑了進來,出于沒事瞎鑽,因豬欄門就對著屋門,一進來跟著便看見二強,也看清那泥鰍,頓吵著直要,一個勁兒不準二強再喂,因為上豬欄門的那一步很高,想爬又爬不上,只好不停又跳又叫,二強左右為難,只得哄著他再喂幾根後出了豬欄門將盆子給了他,順便又叮囑他,吃的時候別忘了小旺。♀
關過豬欄門,二強便直接去了陳雲珍那兒,想看她做得怎麼樣了。
到陳雲珍跟前時,陳雲珍正剪著第三個,手里紙直這邊一轉那邊一轉,嘩啦嘩啦響著,仿佛被烤焦過似的,身邊的竹籃子里放著她剪好的兩個。在陳雲珍面前站下來,二強便把豬的情況及小寶剛才都說了,說可能得接獸醫來穩靠些,跟著叫陳雲珍趕快弄,他好趁出去掛青順便把獸醫叫來,話一落音,遂彎腰從竹籃子里拿了個剪好的來看,視線才落往那上面,迅撲哧一聲笑起來,笑得一時好難止,眼淚都差點淌下來,只見那所謂的「清明吊兒」,只不過一張紙上剪了些「打三棋」一樣的細格,讓他立馬想到那掛起來只怕還是張紙,邊笑邊手里提著抖了抖,果然怎樣也「吊」不起,再使勁兒也還是張平面的紙,好不容易止住笑,這便對陳雲珍道,你這也叫「清明吊兒」啊?
見二強笑得那麼狠,陳雲珍也禁不住笑起來,邊笑邊道,趕買的肯定趕不起,哪又有都去買的,好多還不是這麼掛上。
二強跟著問,你是不是見過其他人都這樣子剪的?
陳雲珍道,見倒是沒見過,我也是第一次剪,憑印象應該是這樣吧。
二強立刻又哈哈大笑起來,終于把眼淚給笑出來,笑她又憑想當然,就像她以前為省錢制作別的東西一樣,總是憑著自己想象,常讓做出來的東西直讓人認不出是什麼,除了勉強還能用,待止住笑,遂從陳雲珍手里接過剪刀,然後據自己感覺剪完了那第三個,跟著抖開看了看,果然比陳雲珍前兩個要像回事些,這又將前兩個也作了些修改,直到都能吊起來,也還像個「清明吊兒」樣子,這便分別再配了頂子加了些飄帶後遂將這事收了工,準備這就拿出去掛了,趁著正午休。
問弘強要了些錢紙,二強便帶了三個「清明吊兒」與三封鞭子出了門。
因為豬的事緊急,腿一邁出門,二強便先往了趟獸醫那里,然後才逐個墳頭去掛那些「清明吊兒」,三個墳頭分別是小芳、陳少雲和父親林如海,因為後面兩個比較近,二強便先掛了這兩個,然後才往小芳那兒。♀
小芳那兒比較遠,由于要趕下午上工,離開後面這兒,二強便一直疾步得帶點小跑,二十多分鐘樣子,這便到了小芳墳頭。
一眼里,小芳墳頭略帶點荒,雖過年來燒錢紙時已給她重新攏過墳,培了不少新土,這時又已叢生起不少雜草。放下手里,二強便先用手一把一把扯了墳上雜草,就像他每年的這時,做完那兒,這便用根竹竿掛了「清明吊兒」後遂開始于墳前燒起錢紙,留給小芳的「清明吊兒」自然是他認為最漂亮的那個,也就是有著他一半親手剪的那第三個。
由于錢紙尚帶點濕潤,怕一次放多了壓熄了火,二強便燒得挺細,幾乎一張一張來燒,邊燒邊心里默道著些祭詞,祝願小芳如何如何,正一片衿持里,忽听得來時那方向的不遠處似乎有人叫了聲二強哥,帶點將信將疑,遂扭過頭往那兒望了下。一眼里,只見紅姣華林正從那邊走了過來,華林懷里抱著她女兒潔潔,微笑得直燦爛,紅姣一手提著三個「清明吊兒」及鞭炮之類一手提著個提包,臉上也樂得像朵花,不用多說,兩人一看便是奔小芳這兒來的,望著兩人,二強心里迅涌起種特別的欣慰,也有種難抑的激動,因為他們對小芳的沒忘。由于都上班沒太多假的原因,兩人並沒太多時間下鄉,除了這回,兩人下鄉掛青已經是兩年前的事,就在上一回,兩人隨二強到過這兒,二強心目中,兩人當時只不過出于玩新鮮,只為走走看看,今後只怕難能再想到這兒,一來遠,二來小芳那點年紀就過世,犯不著讓人多去尊重,頂多當個曾經的人看,因為是「少年亡」,就是不來也沒人會說長道短,因而這一見面便讓他有種格外感慨,讓他甚體會到兩人對小芳的真心,心里霎時便覺到種兩人的可敬,也有種特別可愛。
相互招呼過,兩人很快到了近處,望著兩人,二強遂一笑道,早幾十分鐘我們有可能遇到。
華林跟著回話,可能也是,本來想先去了你家再來,考慮一怕你們忙,二這兒已經知道,便想來個先遠後近,先到這兒再到爺爺姑父那兒,始終一臉的笑。
再相互寒暄幾句,兩人到了二強跟前,華林遂與二強握了握手,讓二強體會到他總對人有種如火熱情里也有種不習慣,紅姣放了手里東西于地上望著兩人笑了笑,笑兩人的那些相似。
逗弄過幾下潔潔,二強便轉身欲燒那些沒燒完的錢紙,正要蹲下去,華林卻將潔潔交給了紅姣,跟著從地上取了個「清明吊兒」就要往竹桿上掛,怕他衣服挨上墳頭泥巴弄髒,二強趕快幫他掛了那「清明吊兒」,邊掛邊直覺得那「清明吊兒」好漂亮,偌大一個粉紅色繡球再吊著些彩帶,讓自己那個一下丑得直要命,遂暗暗幾分不好意思里臉跟著紅了下,便趕快裝作使勁兒去作掩飾,倒也沒讓兩人看出什麼。
做完那兒再望了眼桿上,二強便準備再去燒錢紙,一轉身,只見華林正將三支香一支蠟于他燒的那堆錢紙的火苗上點燃後往地上插了,跟著一折身便從地上塑料袋里窸窸窣窣取著錢紙。一兩步回到原先位置,二強跟著蹲拿起那些未燒的錢紙,剛燒過幾張,華林也在旁邊蹲了下來,左手拿著一墩錢紙,右手以幾張在火苗上開始點著,神情顯點肅然。
沒多時,二強將錢紙燒完,便起身朝小芳墳頭作了三叩拜,然後便在墳頭旁邊將自己與華林帶來的鞭炮均散了開,把引信拉著外面。
沒過多久,華林也燒完錢紙,遂也起身作了三叩拜,神情不無顯些虔誠,自己做完,跟著又從紅姣手里接過潔潔讓她去作叩拜,待她做完,遂又教著潔潔也作了叩拜。
待潔潔那兒做完,二強便叫華林紅姣先往了回去路上,見走出十多米,這便將兩封鞭炮都點了,跟著趕快朝三人趕了上去。
待追上三人,二強跟著問華林,今兒回城還是不回城?
華林跟著道,今兒你可是不用作留,趕我走都不成,好不容易得了天清明假,不趁這時與幾老表樂樂還幾時?說完跟著一笑,透點說不出的直爽。
二強道,那倒也是,一年下不了三回鄉,來一趟就得算一趟,晚上就好好喝幾杯樂樂,心里有種微熱,因為華林的爽快性子,邊說邊走在了華林前面,跟著一伸手欲從華林身上接過潔潔,潔潔卻一扭身躲著他起來,顯得不情願。
望了眼潔潔,華林跟著道,這家伙老認生,除了我和紅姣,幾乎不沾別人手,尤其最愛纏我。
二強跟著一笑道,那倒是半點沒像你倆,見紅姣一手是「清明吊兒」之類一手是提包,跟著又將手伸向了紅姣提包邊,紅姣倒也沒客氣,順手就給了他。包一到手里,分量卻沉得讓他一驚,仿佛裝了石塊,跟著便問紅姣,里面裝些啥,這麼重?
紅姣遂望了眼華林哈哈一笑道,問他吧,都是他干的,他呀,沒事時老念你幾兄弟,說幾老表就是有味,都愛小喝點,與你們一起就是感到爽,珍伯伯生日他脖子都快望長,本來說好都下鄉的,沒想到臨時都沒請上假,害得他一整天直唉聲嘆氣,今兒好不容易下來,他豈肯放過對幾杯,一大早便忙了去采購,包里盡是他準備喝酒侃白話的口物,有肉、雞翅膀、花生米,稍停了下又道,難得一回,要喝任他喝吧,只要不太醉,我了解他,玩起來挺貪,干起正事來也比誰都認真,跟著望了眼二強不無幾分甜意道,眼下正打算晉升業務主管呢,日夜在充電,這還帶了本書來。
話剛落音,二強跟著道,華林啊,難為你想得這麼周到,你是嫌鄉下的粗茶淡飯不好吃還是怕我們家吃光飯,這樣三斤半鯉魚倒提著可有點反招待林家,讓人可不好意思啊。
華林一笑道,可別那樣想啊老表,我這人就是愛隨便,好久沒來過了,怕你們又怎麼也想弄點好的,那樣多麻煩,你可別以為我們城里天天在這樣啊,問問紅姣吧,三餐也不過是些素菜,偶爾才動動葷。
二強也跟著一笑道,你不用多說了,對你都不了解我還能了解誰去,稍停了下又道,你這還帶著本書來,說句實在話我很佩服,只怕這樣一來又沒心多進幾杯了吧。
華林道,我自有安排,會互不影響,書的事是我一下午的事,你得出工,總不至于一直陪著我們吧。
二強道,那倒也是,下午的事也只有請便了。
邊走邊聊的時候,幾個很快到了一岔路口,這岔路一邊往著林家,一邊往著陳少雲與林如海墳地,一到路口,華林紅姣便要往另一邊去掛青,因為要趕工,二強便叫他們掛完青就往林家好了,門給他們開著,要吃什麼用什麼盡管自己找,交待完又簡單過幾句,便與兩人分了頭往了林家。
打米機隆隆響著,帶點特別刺耳,米機後面,排隊擔子一直延伸到門外。
擔子最後面,二強剛挑擔谷子放了下來,正扁擔橫擱在籮筐上面坐著,一邊歇著汗,一邊望著機房里面,心里隱隱有種焦盼,想盡快能輪到他把這事做完好回家,華林正在家里等著他喝酒侃白話。放工回來,二強因听陳雲珍說米已經不多,又見華林一時有原強陪著聊白話,便挑了擔谷子往了這兒。
機房里光線較暗,開始一眼,二強幾乎沒看清任何,仿佛一片漆黑,稍過些時候,隨著光線的適應,才漸漸看清里面情況。視線里,只見米機那兒,一女孩正托著半籮谷子往米機斗里倒著,樣子顯點吃勁兒,也帶點熟悉,卻終又看不清她的臉,認不出究竟是誰,往斗里倒完谷子,女孩跟著彎下腰又在地上嘩嘩掃起糠末,身上頭上盡蒙了層糠灰,正手里忙得沒停,米機那邊突然有人叫她,說接米的籮筐快滿了,女孩這又掃把一丟,趕忙拿了只空籮筐跑過去換了裝米的籮筐,那麼一籮筐米,竟讓她嘩地一下拖了開,讓人覺得有幾分力道與靈巧,同時也不難看出其中的微微幾分慌亂,因米機那兒的做事快節奏與難受的嘈雜轟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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