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居然有官員敢在天子腳下開青樓?黎厭覺得有些意外,開始好奇這是誰的產業。♀這一路上,田誠告訴了她不少東西,大多數她都知道,但還有些卻是連「竹門」也不了解的。
田誠很快地給了她答案︰「這就是工部侍郎程大人開的,他倒是通過這種渠道得到了不少好處。他以為自己這事做的很隱秘,沒有人知道,但陛下早就調查到了,只是懶得說他而已。」
黎厭頓時表示理解了……夏璃本來就是一個疑心病重的人,調查手下的官員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而能開出青樓的程護,也怪不得有膽當著顧荊的面開玩笑了。
「對了,還有個有意思的」,田誠的臉上閃現出興味,她拉著黎厭穿過大街小巷,來到了一條滿是茶館的街道。她指著那些在茶館門前算命的人,在她耳邊低聲道,「這些算卦先生也是朝中一個大人的手筆,他做得倒很隱秘,你絕對猜不出這些都是誰的人。」
這些算命的也是朝廷命官的手筆,黎厭嘴角不自覺地一抽。看著那些懶洋洋的算卦先生,她心中驀地一動,突然想起在邊關時遇到的那個西夷「天師」。
那人曾斷言自己此生命途坎坷,活不到二十歲……顧荊好像一開始很不喜歡他,還想要殺了那人,但後來在跟他單獨談了話之後,卻又放走了他。
「這些該不會是顧荊的人吧?」
「你怎麼猜到了?」田誠驚訝地挑了挑眉,不禁嘆道,「你跟顧大人果然關系很好,你都可以直接稱呼他的名字。」
黎厭淡笑不語。果然是顧荊的人,他收集這些算命先生是做什麼呢……
「走了這麼久,我們不如進去喝點茶吧。」田誠建議道。黎厭自然同意了,她選了間雅致簡約、名字叫「清風居」的茶館,二人才剛進去,就有小廝麻利地接待他們。
環顧了一下茶館里幽靜的環境,黎厭開口道︰「這里倒是不錯,非常雅靜。」
田誠忽然笑了,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你喜歡嗎?這其實是我家的產業。」
黎厭微愣,暗道怪不得田誠對這里這麼熟悉。田誠也是京城人士,祖上都是做官的,田家在京城也算是比較不錯大的家族。能開一條街的茶館,也很正常。
「黎厭,我知道你是從戰場上走出來的,但京城的危險不比戰場小。這是殺人不見血的戰場,稍不留意,可能就會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田誠屏退了外人,對黎厭正色道。
緩緩地捏碎了桌上的花瓣,黎厭挑唇笑道︰「嗯,我知道的。」
二人在喝完茶之後,就惜別著回府了。黎厭肩膀上的白虹已經睡得很香了,只是可惜她的肩膀被壓得有點痛,她只好將它重又放到懷里,同時決定以後再也不讓它趴在自己肩膀上睡覺了。
回到京城已經三天了,黎厭本來想今天去父母的墳上看看的,但想到自己今天做的事情太多了,晚上去的話,可能會引起他人的懷疑,也只好放棄了這個想法。
她回到家時,還特地去看了看嚴途的「凌雲軒」,嚴途還在練功。對于他的勤奮,黎厭還是比較滿意的。
「姐,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對于黎厭的晚歸,嚴途卻是很不滿意。
「和大理寺卿田誠在京城逛了逛,沒大注意時間」,黎厭揉了揉額角,沉吟著開口,「嚴途,我想在京城里開個酒樓,你覺得怎麼樣?」
「啊?那肯定要不少錢吧,我們有那麼多錢嗎?」
黎厭通過「竹門」的販鹽早就攢了一大筆錢了,但她還不能告訴嚴途,便道︰「陛下賞賜給我們的銀子不少,再加上我們以前做生意的一點積蓄,應該也足夠了。」
「真的嗎?我們還是謹慎點吧,萬一要是經營得不好,那就虧了。而且,我們才剛回京城,對這里也不了解,你和我又都沒多少時間……」
嚴途的謹慎讓黎厭有點驚訝,她沒想到,他已經能夠想到這麼多的事情了。她第一次將嚴途當作一個大人來看,不由得跟他細細解釋道︰「不錯,你考慮事情已經比較全面了。其實我們的錢已經夠了,而且我每日上朝,亦能掌握不少朝廷動態。現在我雖官至三品,看似風光,但官場險惡,不知有多少人等著我出丑,他們在京城根深蒂固,或多或少都有點勢力和靠山。我之所以想在京城開一個受歡迎的酒樓,就是想借此收集信息,也加深我們對京城各種盤根錯雜勢力的了解和聯系。」
「不是還有顧大哥嗎?我們跟他關系那麼好,他可是吏部尚書,我們有他做靠山,還會有誰敢動我們?」嚴途對顧荊的印象一直很好,甚至將他視作大哥。
想到那個深不可測的男人,黎厭挑了挑眉,玩味道︰「你顧大哥可不像看起來那麼簡單善良,他比誰都危險呢。現在看起來他跟我關系不錯,但我們現在求他越多,日後他會從我們這里拿走的,只會更多。」
黎厭喝了口茶,潤了潤喉,繼續道︰「我們只能靠自己,必須要在京城里面發展出自己的勢力。還是開一個酒樓吧,把它做成一個產業。我手里掌握了一些官員的把柄,不怕會遇到太大的阻力。至于經營問題,我們完全可以找善于管理的人過來,無需親自去做。」
事實上,「竹門」在京城也是有一定勢力的,尤其是在商業這一塊,而且保密程度很好;再加上她前世掌握的一些官員的資源,她完全可以放心地去做。
听到黎厭的話,嚴途也有點驚訝,他到不懷疑她說的會有水分,但是他還是皺了皺眉︰「姐姐,我們才剛到京城,就這麼張揚,會不會不大好。陛下不是很喜歡你嗎,但你這樣子做,他會不開心吧?」
嚴途居然能想到這一點,黎厭心下極為驚喜,她眼里閃過一抹異彩,挑唇道︰「的確,皇帝肯定不喜歡太過囂張的臣下。過猶不及,我們是該低調點。但是,伴君如伴虎,聖意難測,我不可能一直被陛下信任和寵愛。況且,我可沒說我們要光明正大地開酒樓。」
「什麼意思?」
「我接下來要告訴你的事情,很危險也很重要,甚至大逆不道,你不能跟任何人說,」黎厭沉默了很久,終于還是心下一橫,將「竹門」的事情告訴了嚴途。
嚴途的表情越來越震驚,最後甚至變成駭然。他四下一望,這才發現周圍的下人早就不知什麼時候被黎厭點了穴,此刻一臉木然。
「這、這是真的?」嚴途結巴地問道,他的姐姐居然是一個龐大組織的首領,通過「販私鹽」起家!這可是要殺頭甚至誅九族的事情啊……
「嗯」,黎厭點了點頭,把「竹門」用來聯絡的煙筒都給嚴途看了看,甚至還取下腰間的「凝血」給放到桌上,「這便是燕瓊大師為我鑄的劍,他已經加入了‘竹門’。」
嚴途一臉呆滯地看著那些東西,他簡直懷疑自己在做夢。想了想其中的緣由,他顫聲問道︰「姐,你為什麼要創建‘竹門’?」
看著嚴途蒼白的面孔,黎厭抿了抿唇,沉默半晌後,她無奈道︰「我一開始只是想賺錢罷了,沒想到後來越做越大,竟演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
她沒有說實話,甚至有點後悔告訴了嚴途「竹門」的事情。她實在不該把他牽扯進來,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險。
嚴途顫抖著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想要喝茶,卻又放下。「還有多少人知道你是‘竹門’首領的事情?他們可靠嗎?」
「還有三個人。沈清山,以及負責殺人的歸一和刺探消息的無雙,他們都很可靠,不會背叛我。除了他們,沒有人知道我就是‘青君’。」
嚴途松了口氣,他緊緊地盯著黎厭︰「難道不能放棄‘竹門’嗎?這可是有殺身之禍的事情,如果一旦被朝廷知道……」
沒等嚴途說完,黎厭就否決了。「不行,現在已經晚了。何況‘竹門’不是我一個人的心血,我和他們親手將它從一個小小的商行,發展成為如今這麼龐大的組織,如果沒有‘竹門’,我們前幾年,根本不可能會過的這麼好。」
見黎厭堅持,嚴途也沒辦法了。她要做的事情,別人是無法改變大的。他嘆了口氣,忽道︰「姐,我也要加入‘竹門’。」
「不行,我之所以一直瞞著你,就是害怕如果出事,會連累到你。」
嚴途毫不退讓︰「現在只有三個人知道你是青君,那麼就算出事了,會牽連到你的可能性也不大。既然如此,那我加入‘竹門’,也很安全。姐,我不想你出任何事,我只是想為你做點事情。‘竹門’的秘密,我們一定不能再讓更多的人知道了,你需要有人幫你。更何況,我也不能一直在你的保護之下生活。」
這是嚴途第一次這麼嚴肅地跟她說話,看著他堅定的眼神,黎厭現在才發現,他是真的成熟了不少。
她嘆了口氣,閉上眼︰「‘竹門’的任何事情,我都會跟你說,我們可以一起商量。但是,你不能加入‘竹門’,你不能讓除了沈清山、無雙和歸一之外的人,知道你跟‘青君’的關系。」
這是她的底線。
見她做出了讓步,嚴途也松了口氣,他知道這些要求也是為了他好,便就同意了。
「那這次開酒樓的事情,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我會通過‘竹門’去聯系好擅長經營的人,酒樓會以他的名義去買地創辦和招人,你可以去了解觀察,但我們不能露面,只能做‘幕後老板’……」
黎厭緩緩地跟嚴途說著這些細節,她有暗自創辦「竹門」的經驗,對于不露面地開一個酒樓這樣的小事情,完全沒有壓力。但饒是如此,她還是為嚴途的謹慎和縝密感到訝異。
或許把「竹門」的事情,告訴他也不算是壞事吧。她不需要在開京城開一個最大最賺錢的酒樓,那太惹眼了,她也不缺錢。她想要開的是一個最安全、最讓人放心、讓人感到舒適的酒樓……有了嚴途的幫忙,這不會不可能。
她要在京城里,創建一個收集消息和情報的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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