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時候夜蕭然感覺的旁邊的身體在顫抖,一下子從睡夢中清醒過來,翻身緊緊地抱住紫天奇,好在他跟別人一起誰的時候沒有熟睡的習慣,否則任由紫天奇一個人在這兒折騰大半宿的,難保他不做出什麼驚人的舉動來。
「我要……我要……」嘶啞的低喃從紫天奇口中溢出,夜蕭然緊緊地按住紫天奇的身體,在這夜深人靜眾人熟睡的時候,夜蕭然耳邊只有紫天奇苦苦哀求的聲音和他的心跳的聲音越來越快,像快要跳出來似的,紫天奇的月復部肌肉劇烈震顫和抽搐,從胃里涌上來的嘔意因為被夜蕭然緊緊箍住他身體的雙臂壓制更是強烈。
大量的口水從舌下涌出順著嘴角淌落,多得像漱口水一樣狼狽不堪,但是紫天奇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意識迷蒙之間又陷入了幻境之中,眼神也有些渙散,夜蕭然緊緊箍著不斷發抖的冷硬身體,單手拍打著紫天奇手腕臉頰,試圖讓他清醒一點,嘴里不停說著安慰的話︰「抱歉!兮澤,我不能給你……忍耐住!一定會挺過去的!」
「師父,我好難受••••師父•••嘔——」月復部強烈地痙攣把胃里的東西全擠了出來,胸口像有一塊千斤重的石頭壓著,喘不過氣。夜蕭然,輕輕拍著紫天奇的後背,給他順氣。
「咳咳•••」不知道過了多久,翻腸倒肚的感覺越來越嚴重,原本皮肉中的感覺開始滲進骨縫,感覺有千萬只螞蟻在身上亂咬,骨頭又酸又癢,想抓又抓不著簡直生不如死,紫天奇失去意識似的用手指甲摳住夜蕭然的後背死死的抓撓著,不知不覺中又撕掉了不少皮肉。
「兮澤,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的,是不是?你會挺過來的,一定會的!」夜蕭然輕聲在紫天奇耳邊說著,雖然他听惜月說過毒癮發作的時候,患者的五感都會被對毒品的饑渴封閉,小聲說話根本听不請楚,但是夜蕭然知道紫天奇真正需要的是什麼,他的聲音對紫天奇是有魔力的。果然,紫天奇有那麼一瞬間安靜了下來,但也只是一瞬間,那將人逼入瀕死的的痛苦和大腦中一陣陣的脹痛,讓他無法思考,只是憑借本能來減輕痛苦,以任何方式!!
「師父,求求你,殺了我••••殺了我!」紫天奇不停地嘶吼著,嘔吐物從他嘴里噴出來直到連膽汁都吐盡仍然停不下來肚子里感覺有爬蟲順著喉嚨向上爬咬。癢的他想吐、痛的他鑽心。看著四周的牆壁卻只能被夜蕭然死死抱著撞不到,急得他只能拼命的嘶吼哀求,通過喉嚨撕裂痛來舒緩心頭的焦灼。
他這才知道,原來自己那三天落在那個魔王吃得苦根本算不了什麼,這種折磨才是最痛苦的!!!
「兮澤,想想蘭傾闋,再想想紫洛,你死了,我會讓他們下去陪你的!!!相信我,絕對會——」夜蕭然依舊死死的抱著紫天奇,他知道他痛,他難受,但自己絕對不能心軟,夜蕭然在心底不停地重復著這句話。
直到嗓子被喊破什麼也說不出來,這時紫天奇感覺自己心跳越來越快,快到似乎全身的氧氣都用來供應它的加速,腦子反而因為缺氧有點遲鈍起來,右手偷偷伸向了床邊的櫃子,夜蕭然察覺了他的動作,單手把櫃子上的東西都甩到地上,瓷片碎了一地。
听懂瓷片碎裂的聲音,紫天奇徹底失去意識,急不可耐的一口咬在了夜蕭然的肩膀上,希望借此發泄自己的不滿,為什麼連死的機會都不給他,為什麼——
「嘶——」夜蕭然悶哼一聲,右手捏著紫天奇的下巴硬生生掰開他的牙關,好像是咬到了動脈上,紫天奇的牙齒一離開,帶著藍色熒光的血液瞬間浸滿了夜蕭然的半個身子,在黑夜中顯得格外耀眼。夜蕭然只能改用膝蓋壓制住紫天奇不停掙扎的身子,伸手去拿紗布按壓住傷口。
不知道過去多久,紫天奇感覺到五髒內的燥火被撲滅,奔騰的血液變的平緩,四肢開始無力運動、劇烈的痛覺逐漸消退,僅剩下的只有大腦中殘余的脹痛,隨之而起的是強烈的嗜睡感,但卻沒有辦法徹底睡著,意識陷入嚴重的恍惚中,剛才想起來的那些記憶一直在腦子里回蕩。
幾起幾落,紫天奇不知道自己暈倒過多少次,隨著毒癮的減弱,開始進入不眠期,四天四夜的干熬讓紫天奇體會到痛苦的減弱,清醒的時間也越來越長,而那些久遠的記憶也越來越清晰。
所有的人都驚嘆于紫天奇驚人的耐力,但卻不知道他究竟是從哪里來的決心,竟然決口不在要求毒品。而紫天奇卻清楚的記得那天晚上他從痛苦發作的巔峰回緩之時,看見了他無法忘記的那一幕,夜蕭然因為失血過多倒在自己身上,血液濕透了他的大半個身子,而手臂依然死死禁錮著他,防止他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
那一刻,紫天奇的心髒驟然緊縮,自己兩世為人,在自己最困難和最痛苦的時候願意陪著自己的,不是父母兄弟,而是這個和自己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甚至連立場都是敵對者的師父!!!!
但是現在自己什麼都給不了他,也無法回報他對自己的恩情,這才是最大的悲哀••••••
再後來,他的意識開始模糊,天天渾渾噩噩的躺著,夜蕭然的氣息一直在身邊沒有離去,這讓他覺得安心,好像不用急著醒來,感覺他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甚至擦拭身體都親力親為,讓紫天奇全身放松,他喜歡這種感覺,就像小孩子依賴著父母的那種感覺,只是他不在是十歲無知的孩童,而夜蕭然也不再是那個讓眾仙家敬仰的蕭然上仙,紫天奇知道夢境維持不了多久,但是卻也沒想到會這麼快回到現實。
夜蕭然將紫天奇抱上輪椅,推著他走出庭院,突然刺眼的陽光好似灑在他的身上,閉合的眼楮不再是漆黑一片,暖洋洋的橙色,慢慢睜開雙眼,蔚藍的天空,紅色的楓葉落在身側,抬起頭看著夜蕭然明顯瘦下來的臉龐,突然輕笑出聲︰「呵呵••••」
「你笑什麼?」夜蕭然俯子正對著紫天奇妖異的眸子,戒個毒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他倒是開心了。
「我•••我只是覺得我們兩個比起來,你更像個剛剛戒毒成功的人。」瞧瞧這瘦的,比他還厲害。
「再敢笑,小心我打你!」夜蕭然佯裝怒意的揮起右手,紫天奇不閃不避的甚至微微抬起身子迎了上去,「師父從來不打我。」
「你啊••••••」夜蕭然抬起的右手輕輕地拍了拍紫天奇的頭,他的確舍不得,這麼好的孩子,在夜蕭然的眼中,紫天奇永遠都長不大,而紫天奇也確確實實的從夜蕭然那里感受到了他欠缺父愛,雖然夜蕭然不是他的父親。
夜蕭然又和紫天奇說了一會兒話,抬起頭便看見輕瑤在客廳的陽台上看著他,似乎是有事要說的樣子,夜蕭然低下頭和紫天奇說了聲就進屋了,沒有注意到身後紫天奇落寞的眼神。
「輕瑤怎麼了?」夜蕭然一進客廳就看見輕瑤和查理兩個人靠在陽台上不知再說些什麼,輕瑤見夜蕭然進來便開了口,「你不要命了嗎,傷成這樣也敢跑出去,不怕傷口感染發燒嗎?這幾天你又嫌日子過的安生了?!」輕瑤一連串的發問,讓夜蕭然根本來不及回答,只是在輕瑤說完之後,夜蕭然拍拍輕瑤的肩,「你真的變了••••••」來到人間大半個月的時間,輕瑤真的變了,變得有人情味兒了,看來人間真是個好地方。
輕瑤扭過頭去,「誰變了••••」
「切,喜歡逞強是幽冥族不變的天性,你就別裝了。」夜蕭然聳聳肩。
輕瑤正找不到話題掩飾過去,一旁的查理插進話來︰「說輕瑤逞強,那你這個長輩倒是給我們做個榜樣啊,話說榜樣的力量是強大的。」查理輕輕地拍了拍夜蕭然的左肩,三天前輕瑤想幫夜蕭然治傷,但卻受到了法力的阻礙沒能成功,在那兒之後,輕瑤就成功記恨上了屋外的那位,不過•••查理聳聳肩,說實話,他倒是有些嫉妒,他們得不到的東西,一個外人竟然輕易地捏在了手里。
夜蕭然捂著右肩,混蛋,明知道他受傷了,還往這兒拍,他這雙手不想要了是不是,等他好了再說,由于被弄得痛了,夜蕭然也沒什麼好的口氣,「說吧,找我什麼事兒?」
「那個,•••那個,是你一開始說過的那件事,我想通了••••」查理有些猶豫,畢竟他曾經連想都沒想就拒絕過夜蕭然,現在提起這件事來,倒是真有些不好意思。听了查理的話半天,夜蕭然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哪一件事,自己是樂意教他,不過••••「你要想清楚,你和他要走的路不一樣,所以學的東西不一樣,待遇就更不一樣。」這點他有必要說清楚,兮澤學的是為臣之道,而他要學的卻是帝王心術,這根本是兩個概念。
「我知道。」查理抿抿嘴,做出這樣的選擇絕對不是他一時沖動,而是他想了好久的結果。
「好,我會教你的,但你不可能是我的徒弟。」夜蕭然看著窗外兮澤突然摔在地上,于是立即打了個招呼跑了出去,查理伸出手想攔,卻又放下了,「你們出來吧。」
「嘻嘻•••」韻兒拉著涵兒的手從樓梯拐角走出來,「你什麼時候發現的我們啊?」
「什麼時候?就你那點兒本事也敢在我跟前顯擺,蕭然他也就是沒有靈力,不然的話你們慘了•••••」剛才夜蕭然在的時候,查理根本不屑于叫他們出來,「我說你們爹不疼娘不愛的,要不然考慮跟著我?」
「才不要,我們比你整整大了快五千歲了,你也不嫌丟人••••」韻兒辦了個鬼臉跑遠了,查理追了上去,「小鬼,別讓我抓到你!」
「我才不怕 ,來呀,來呀•••••」一大一小鬧騰的時候,紫天奇獨自坐在地上,他剛剛只不過是想站起來,哪里知道雙腿竟然這麼不爭氣,一點力氣都沒有,紫天奇一拳打在了地上,他只是想早點站起來。
一雙腳出現在紫天奇眼前的地面上,他抬起頭,眼楮通紅的看著夜蕭然,夜蕭然嘆口氣,蹲下去忍住右肩的劇痛抱住紫天奇,「兮澤,你太逞強了,你在床上躺的太久了,身體機能需要時間修復,我抱你回屋吧,起風了,天氣涼,小心感冒。」
「嗚嗚•••師父,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紫天奇靠在夜蕭然懷里哭了起來,為什麼對自己最好的總是他?!夜蕭然抱著紫天奇坐在了地上,「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好是沒有理由的,如果你真的需要一個理由的話,唔•••只能說你是我的徒弟,只要你叫我一天師父,我們之間就沒有立場的不同,沒有父輩的恩怨,只要我一天是你的師父,我就會對你好。」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好是沒有理由的。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好是沒有理由的。
紫天奇在心底不斷重復著這句話,在夜蕭然懷里哭的泣不成聲,好像是要把自己一輩子的眼淚都流干似的,夜蕭然也不說話,只是緊緊地抱著他,任由他發泄心中的不滿。
等紫天奇的心情平復下來之後,抬起頭便看見夜蕭然蹙著眉,而右肩上的傷口再度開裂,胸口的衣服被血浸濕了一大片,夜蕭然看著他的目光,輕聲安問著︰「沒事的,大概是和軒皓在里面說話的時候弄的。」
紫天奇伸手輕撫上夜蕭然的傷口,這種夾雜這法力弄出來的傷傷應該很痛吧,「別拒絕我,如果你不想讓我受傷的話。」紫天奇說完,不等夜蕭然回答,就吻上了夜蕭然肩頭的傷口,師父,就讓我給你療傷吧。既然您說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好是沒有理由的,那麼就讓我回報你對我的恩情吧。
一道金黃色的光芒把二人包圍起來,光芒越來越強,在照亮了整個院子之後,直沖天際,瞬間客廳里吵鬧的幾人安靜了,在五樓書房閑聊的慕亦白和龍初晴安靜了,而剛剛處理完公事的白雲汐震驚的回過頭去,御雪辰和蘭傾闋也在書房一並向下望去,一瞬間庭院里的草木飛長,足有半人之高,不過都紛紛繞過了院子中間的兩人,白雲汐驚得半晌才說出話來︰「我靠,這是什麼玩意兒?!!!」這也忒強悍了吧•••••
「這應該是最純正的光明之力,不得不說天帝放棄了一顆非常好的棋子••••」慕亦白用折扇敲打著手心,因為光芒太過強烈的原因,他們都看不清楚里面發生了什麼,但同樣擁有這種力量的慕亦白可看的一清二楚,不過••••慕亦白抬眼看著直沖天際的光芒,接下來應該會很忙吧,估計。
「我不管什麼天帝,我就是想知道怎麼和長老們解釋今天這一出••••」一想起那些難纏的家伙,白雲汐頭都大了,真是的。蘭傾闋在一旁笑了笑︰「呵呵,汐兒,你不是想廢除長老院麼,正好借這個機會,古代皇帝登基還不得講個天時地利人和麼,正好借著這個‘祥瑞’,等你做了教父,就有話堵住他們的嘴了。反正這東西是出現在莊園之內,又在你坐上教父之位的前夕,最終的解釋權當然在你手里。」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白雲汐回頭看著蘭傾闋,滿眼都是算計,「你啊,變壞了••••」
「有嗎?」蘭傾闋挑挑眉反問,他本來就不善良好不好?這時外面的光芒暗了下來,慕亦白看著下面曖昧的靠在一起的兩人,踫了踫蘭傾闋的肩,「你不嫉妒?」
「嫉妒什麼?」蘭傾闋不在乎的語氣讓慕亦白豎起了大拇指,「你正大度。」
「大度什麼,我看上的人,他一輩子別想離開!」對于這種事,他一向是很堅定的,慕亦白聳聳肩,好吧,他多想了。
「闕哥哥,你不是說會陪我一輩子嗎?」白雲汐突然想起了幾個月前,蘭傾闋承諾過會守她一輩子,而夜蕭然也說過會等她長大,感情這都叛變了。
「我說的是‘陪’至于怎麼個‘陪法’我可沒說過,而且你這麼漂亮的人,誰見了都會心動的。」蘭傾闋語氣輕佻,反正自從那次他闖進書房後,就暴露了本性,他再也不用掛著一副溫潤的樣子過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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