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萊在倫斯勒城開了一家旅館。♀
他的旅館不是倫斯勒城裝修最豪華的,也不是服務最熱情周到的,甚至不是最整潔的,但它依然很出名——以衛生條件之差、餐點伙食之爛聞名。
正因如此,盡管它是最便宜的,連那些窮*絲雇佣兵都對它不屑一顧。
夜幕已經降臨,進進出出的旅人已經不像白天那麼多了。老板凱萊一個人坐在燭光下,愁眉苦臉地核對著少得可憐的收入。
每天進賬的只有幾枚金幣,還要不要人活了?!這世道,連最普通的果子蔬菜都要幾個銀幣一磅呢!
金屬戰靴點地的聲音由遠及近,旅店本來就虛掩著的門推開了。凱萊抬起頭,忽然覺得眼前一亮!
站在前面的黑發男子衣冠楚楚,一看就知道和那些灰頭土臉、只知道接一些白色、綠色任務的雇佣兵不同!他腰間配著的長劍瓖嵌了最高級的紫色魔礦石,身上金屬的綬帶也 亮無比;而他後面的那個披著幾塊布當衣服的男人,渾身上下都是叮叮當當的銀飾,上面反射的燭光幾乎能晃瞎他的眼楮!
難道是月神也看不慣他的窘境,所以派下兩個土豪來拯救他嗎?!
「兩間房。」
哎?這聲音怎麼那麼熟悉?
當看清來人的臉的時候,凱萊一下子就萎了。他看著笑得一派溫和的齊爾弗里格,哭喪著臉道︰「斯諾克閣下,您就高抬貴手放過我吧!小店本來就經營不善,實在是不接受砍價!」
一枚金幣被放在了他的面前,齊爾弗里格完全無視了他的請求︰「這是四天的房錢。」
「哎呦風之幻劍使閣下,真的不行!我我這家店只有五間房,其中四間已經有人了!」可憐的旅店老板試圖說服他改變主意,「像您這麼出色的雇佣兵,肯定不缺那幾個錢,求求您移駕去別的旅店吧!」
「不行。」齊爾弗里格一副沒商量的表情,「別的旅店要價太高且不接受砍價,我的錢要強化兵器,沒有那麼多額外的閑錢來住酒店。」
「那麼您可以去費爾南多大公那里……」
「不行,大公明天就要出發去見獅王。你知道獸人的規矩,于主人不在時在房屋下榻,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旁觀了全程的蛇影實在無語,直接從背包里取出了三十金放在了凱萊的面前。其實這些錢不是他的,而是之前系統背包里自帶的——準確的來說,是那個可憐的五毒團長還沒來得及花的錢,結果全部便宜了他們的靈蛇使大人。
三十金不是什麼驚人的數目,可憐的凱萊卻被結結實實地砸暈了。他崇拜地看著臉上的表情淡漠得都快結冰的靈蛇使大人,說了無數感激涕零的話語。
蛇影斜睨了他一眼,點了點頭。高冷的外表下,是一顆得瑟得找不到北的心。
#怪不得藏劍山莊那些二貨經常一擲千金#
這種得瑟的心態一直持續到他走進房間。
蛇影回過頭,困惑地看著齊爾弗里格︰「只有一張床?」
回應他的則是幻劍使狂喜的表情︰「你還有多少錢?!能不能借我一點?!!」
蛇影淡定地無視了他。看著房間里爬來爬去的蜈蚣,牆角若隱若現的蜘蛛,他拿出笛子,淡定地吹了一首詭異的樂曲。
說來也奇怪,那些毒蟲毒物仿佛能听懂他的笛音一樣。凱萊的旅館的確年久失修,連這些蟲子都建立了家系,繁衍出了千千萬萬的子孫後代。于是,齊爾弗里格就這麼看著無數詭異的蟲子從四面八方爬了出來,將兩人包圍在中央,那視覺沖擊感絕對不是一般的強。
這下該幻劍使閣下困惑了,但是他沒有出言,而是淡淡地看著靈蛇使吹笛子。在他的注視下,蛇影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拿出了一個黑色的陶罐放在地上,然後所有的毒蟲毒物就爭先恐後地爬了進去。
然而這些在齊爾弗里格看來就十分詭異了。
雖然他不怕什麼毒蜘蛛毒蜈蚣,但是看著那麼多黑壓壓的一片爬上來,還是有些不舒服。而反觀蛇影這個奇葩的人類,不止能控制這些毒蟲,還能憑空地變出一個罐子?!這也就算了,再加上他那幾乎媲美神跡的治療能力……
他明白人類曾經很強大,但是……真的會有人類,強大到這種地步嗎?
費爾南多說的不錯——根據創世的神話,這個世界上,的確曾經出現過異世的來客。而他們無一沒有站在那個時代的巔峰。
凱瑟婕琳娜調和了人類教廷和魔法師聯盟的矛盾,成為了有史以來最年輕、最偉大的女教皇;伊歐文帶領獅族走上了鼎盛時代,獅族登上了獸族之首的位置……而最為著名的,就是那位穿越而來的聖月之神,埃斯爾。
傳聞他能無中生有,憑空變出其他物品,就像蛇影做的一樣。這種力量甚至超越了曾經的人類煉金術,非神跡而不能為之。
齊爾弗里格深深地凝視著蛇影,蒼白的月光在俊美妖異的五官上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白霜,讓本來就冷漠淡然的臉變得更加難以親近,仿若自月光走下,又即將回到天上的人。
……………………
蛇影沒有察覺到旁邊那人百轉千回的心思。等到所有的毒蟲都爬進了罐子,蛇影才封上了罐子,然後滿意地把它們收進了背包里。
他覺得今天自己實在是太幸運了,竟然能收獲這麼多的毒蜘蛛。等有了時間,他就把他們的毒液萃取出來用來煉蠱——他隨身攜帶的蠱蟲都要用光了。
然而甫一回頭,就看見齊爾弗里格用一種專注得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盯著自己。那目光就像是要把自己解剖開來研究一樣。
他不禁後退了一步︰「你笑得還真是可怕。」
齊爾弗里格卻沒有收回「可怕」的目光。他看了他有好一會,才不確定地問道︰「你的罐子呢?」
他很確定蛇影渾身上下沒有掛著魔法儲物袋,因此不可能是從儲物袋里掏出來的。
「我穿越來的時候,身上就多了個隨身空間一樣的東西。」蛇影沒有隱瞞,畢竟對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來歷,多說一些也沒有什麼。
齊爾弗里格又看了他一會。對于這個人類的能力,他除了佩服,也感到了深深的威脅。
自己才認識他沒有多久,便親眼見證了這些神奇的本事。那麼,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他又還有多少能力沒有得到施展?
「你生我的氣嗎?」
「……啊?」
「我親了你。」齊爾弗里格一本正經地說,「第一次見面時,我還調戲了你。」
「這沒什麼。」被親一口模兩下,也不會掉塊肉下來。
「現在想想我真的很佩服我自己。」齊爾弗里格嘆了口氣,「對于你這麼可怕的人,我竟然還敢招惹……」
蛇影點點頭表示理解︰「我以前養的阿青阿白也和你差不多,經常纏繞著對方。不過很可惜,阿青阿白中沒有雌性,不然的話我就有許多小青小白了。總而言之,蛇的本性就是這樣,你不用介意。」
齊爾弗里格︰「……」
雖然我似乎應該謝謝你的寬容,但是這話怎麼听起來很別扭的樣子?
……不過重點不在這里。他已經打定了心思和這個超級大助力搞好關系,自然不能在意這些細節。
「所以,你不會害我吧?」
蛇影搖搖頭表示不會。
「那麼,我有困難,你能不能幫幫我?」
「力所能及範圍之內。」
「謝謝!」
得到了蛇影的承諾,齊爾弗里格倒沒有立刻得寸進尺,把自己那些難于登天的任務和盤托出。與之相反的,他開始詢問關于蛇影原來的世界的事。要知道,這麼做不僅能探听到一些信息,更能加深一下戰友感情什麼的——上次在福爾克斯部落的時候他就想問了,無奈那時蛇影情緒太過低落,他怕揭人傷疤會找人恨,而蛇影今天心情看上去不錯——尤其是在他砸暈了那個旅店的老板後。
幻劍使閣下的觀察能力的確很強,蛇影果然沒有介意。反正只有一張床,也擠不下兩個男人,因此也睡不了覺。
在說到自己久別的家鄉時,即便是蛇影也漸漸打開了話匣子。雖然不是中原人,他對中原的歷史還是知道的。于是他從武後稱帝開始講起,講到玄宗當政下的開元盛世;同時他也講到了紅顏禍水楊貴妃,安史之亂。
許是因為江湖人的緣故。在這些大背景下,他講述的重點還是大唐的十大門派。在國家危機存亡的關頭,他們出動了門下所有弟子,傾力支援唐軍。與此同時,他也講述了浮屠地宮里,叛出師門的十位高階弟子。
齊爾弗里格一開始只是隨便听听,卻不知不覺地被故事所吸引,時而對自己不明白的名詞或者概念提出疑問。當听蛇影講完玄清霄和夏棲風的情深緣淺後,他久久沒有作聲。
「如果可以,我想趕緊回到大唐。」蛇影低下頭去,「浮屠地宮的防線很快就要被突破了。介時十大門派的叛門弟子都會被擒拿,我想要幫助他們。」
看著他如此低落的樣子,齊爾弗里格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模了模他的頭發︰「他們會沒事的。」
蛇影笑了笑,繼續講了下去。直到東方的天際發白,他還在說著,而幻劍使已經趴在桌子上,不知何時睡著了。
齊爾弗里格睡著的樣子分外平靜無害,倒是很有欺騙性。蛇影看了他一會,用笛子戳了戳他的腦袋︰「別睡,我還沒說完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