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左少權離開的背影,檬七只覺有點心酸。舒愨鵡她無意去傷害誰,只不過從一開始就不打算與之發展下去,那就不要給任何機會。
她現在已經24歲了,已經沒有太多精力去耗去搏。既然遲早都是要拒絕,那就拒絕早點,長痛不如短痛。
「小七。」看到檬七朝他走過來,蔣琛嘴角自然而然的浮現出一抹淺笑。雖然這抹淺笑扯得讓他受傷是嘴角有點痛,但是檬七的回頭讓他覺得痛並快樂著。
檬七不看他,卻打開了他的車門,淡道「送我回去吧。」
一路上蔣琛都想找話題打破車里的安靜,可看到檬七一副不想說話的樣子,他的話就環繞在嘴邊,欲言又止。
他覺得他該說點什麼,道歉或者是挽留。分手是他提出來的,如果要和好,理所當然也是他先低頭。雖然以前從未這樣過,可是只要對象是她,怎麼樣他都無所謂。
他也想清楚了,他離不開她。在經過了日日夜夜的煎熬,日日夜夜的麻痹,他終于深刻的認識到,他離不開她。她就像他的空氣一樣,離開一秒都會難受無比,就想時時刻刻跟她在一起。
以前他從未愛過一個人,所以並不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麼感受。可是跟她在一起後,或許從最初的開始就已經愛上,而那時他並不知道。
從來就沒有這樣過,分開了之後卻比之前更加想念,每分每秒都在想關于她的事情。每天下班就想立刻回到她哪里去,沒晚應酬都會忍不住頻頻看手機,想看看有沒有短信過來,囑咐他不要熬夜,早點回家。
可惜都沒有,自從分手後,他就再沒有收到這樣的短信。她真的很干脆,斷了就真的干干淨淨了。
仔細想想也是,如果她是那種物質的女子,沒有自己的尊嚴與傲氣,像其他女的一樣對他百依百順,那她就不是她了,他也不會這樣牽腸掛肚了。
他是典型的權貴出生,從小就養尊處優過著別人羨慕無比的生活。或許在別人眼里他是無憂無慮的,可其中的酸甜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父親是權貴代表,暗地里也操作著集團,母親也是集團管理人。兩人每天工作都十分忙碌,從早到晚,忙到連看他一眼的時間都沒有。
在別人眼里他是眾星捧月的,可是他卻清楚的知道,他的內心也是孤獨的。父母給了他優越的生活條件,卻沒有給他普通人家都能擁有的溫暖。
他是害怕孤獨,所以他習慣了被別人環繞,習慣了夜總會的喧嘩,想用那種喧熱鬧嘩的聲音來麻痹自己的心。讓自己覺得還有那麼多人陪著,他不孤單。一直都過著這樣的生活,所以他習慣的認為這種生活其實是合適他的,這個認知根深蒂固的在他腦海里20多年。
那個時候與檬七在一起的溫暖讓他感到不知所措,他想留住這樣的生活,又怕留不住,他不喜歡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所以就認為那樣的生活不合適他,他還是合適熱鬧喧嘩的生活。
分手後他才漸漸明白了過來,為什麼他經常處在熱鬧中,卻總是感到孤獨?不就是因為別人總是對他惟命是從,只要他皺個眉頭別人都要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錯了。這只是表面的奉承,其實心里並不是這樣想的。
換個想法,如果他沒有今天的地位與身份,別人是不是都懶得看他一眼?
可檬七不一樣,她是真心誠意跟他在一起,關心他,照顧他,甚至是愛他。不是為了錢,也不是為了權,只單純的因為他這個人。
相對于蔣琛復雜的心思,檬七腦海里依然平靜無比。
「我們聊聊吧。」車子已經抵達她的小區門口,可是檬七沒有下車,因為有些話她想說清楚。
檬七的話把蔣琛的思緒拉了回來,雖然他臉上掛了點彩,可到底是底子好,絲毫也不影響他英俊的容貌。他看著檬七,嘴角溫和的笑了笑,道「好。」
檬七解開了安全帶,沒有看他,「以後……別這樣了,我們已經分手了。你的出生就注定了你的身份與別人不一樣,天生高人一等。你輕而易舉得到的,別人拼搏一輩子都不可能得到。」
「你先別說話,听我說完,」看到蔣琛預插嘴的模樣,檬七堅決斷了他的話,繼續道「這樣的你什麼都不缺,唯一缺少的就是刺激。我如此平凡,走在人群中就找不到了。你憑什麼喜歡我?不就是想尋求一份挑戰
刺激自己嗎?就因為我不愛慕虛榮,不貪得無厭,所以就引起你的注意……可是這個刺激已經過去了不是麼?連你自己都察覺了所以才跟我提出了分手。」
「我現在是24歲,不是14歲,在過幾年我就30歲了,你知道30歲對女的來說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老去,美人都會遲暮。我不想到那個時候還嫁不出去然後又被人丟棄……你有金錢有精力去玩樂,我卻沒有那麼多時間來陪你耗了,我現在只想平靜的過自己的生活,在不久的將來我也會找一個條件跟我差不多的男人結婚。以你的身份我們以後也不會有見面的可能,分手了就是分手了,我希望我們能好聚好散。」
蔣琛原本的笑容就那樣僵硬在嘴邊,或許是剛打過一架的緣故,此時的他狀態有些狼狽,不光衣服有點褶皺,就連臉上跟嘴邊也都有一絲絲的血跡。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會先讓他去醫院檢查,確定了他沒事才放心。可是現在她已經能無視他的傷痕,理智的說出這些話。
「我會娶你。」他定定的看著她,毫不猶豫。
檬七呵了一聲,「需要我感謝麼?」
如果這些話是在分手之前說,那她一定會感動落淚。但是現在,抱歉她只覺得是惡作劇。屬于這些紈褲子弟的惡作劇,覺得生活沒有樂趣了,拿她們這些平民來開刷。
「我不是開玩笑……」他急著解釋,她臉上的表情根本就是一點都不相信。他知道分手給兩人帶來了很大傷害,可是現在他是認真的。
「我知道你不是開玩笑……」檬七淡笑,在蔣琛神色有點放松時,又繼續道「你是把人生當游戲。」
蔣琛長長的眼睫毛垂下,他無助的扶著方向盤,把頭埋靠在座椅上,眼底有種深深的淒涼感,只听見他低沉道「那要怎樣你才能相信?」
「別來找我,別干擾我的生活。」
……
蔣琛就那樣安靜的坐著,依靠著座位,神色貌似痛苦的閉著眼,嘴角的血跡已經干了,他沒想著要去醫院檢查,也沒想過要回去用酒精消毒。他就靜靜的靠著座椅上,沒有駕車離開,檬七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
車里開著歌,是一首他從未听過的歌,如果是平常,蔣琛一定會關掉,可此時听到歌里的歌詞,他卻動容了——
是的我記得我當時的不安
是的我記得你當時的難堪
是的我還記得分開的遺憾
沒說出的愛從來不是不愛
是的我記得我依賴你的溫暖
是的我還記得我們之間的流轉
想念卻像個無賴
沒辦法解釋它的存在
他們總說年少輕狂
一切都像走馬看花
……
我還記得那些過往
從沒有一天遺忘
快樂很簡單
面對自己卻很難
——信《我記得》
蔣琛就在車里,听了一遍又一遍,仿佛那就是自己的心聲。他從為忘記那些過往,從未忘記那些簡單卻快樂的日子。分手後他每分每秒都活在後悔里,他想回頭,可是她已經不給她機會了。
蔣琛明白,有一種傷害叫,自作自受。
——
五一三天假馬上就要過去了,過去兩天沒有屬于自己的自由時間,今天三號她終于可以以自由安排了。
昨天跟蔣琛說完,他果然就沒有聯系她了。呵,這樣很好,好聚好散。
她總是習慣在假期的時候把家里打掃一通,她的窩雖然小,可是她卻是很喜歡的,所以要好好對待它。
被子、窗簾、蚊帳之類的都放入了洗衣機里。平常她自己換洗的衣物就只有兩三件,所以極少用到這個洗衣機。如今又用到了,她才想起來,這東西還是他買的。
那個時候只想著把屬于他的能搬得動的都丟棄了,卻遺忘了還有一些大型的搬不動的比如沙發、空
調之類的座落在這個小房子里,好是生了根。
想了想又覺得有些可笑,其實當初沒必要那麼做,只要心里忘記了,有再多舊東西又有何用?
還沒洗完,手機就響了起來。她拿起一看,是左少權的。猶豫片刻還是接了起來,那天的事情她也有不對,總該當面跟他道歉請吃飯。
「還以為你不敢接我電話了。」左少權爽朗的聲音從那邊傳來。
哪怕隔著距離,檬七都能感受到他愉悅的心情。她不知道他在高興什麼,卻還是被他高興的氣氛感染了,道「我跟你無冤無仇,又沒有欠你錢,干嘛不敢接你電話?!」
對方嘿嘿笑了下,道「在哪?」
「家里,洗衣服。」她老實道。
左少權嗯嗯兩聲,然後說了一句「我過去。」
或許是想開了,人生在世,多一兩個朋友不算什麼。交友本來就沒有國度或者其他歧視,只要跟自己談得來的就都可以。什麼樣的朋友都交一些最好,但是最好的有一兩個就夠了。
不多時,左少權就敲響了她家大門。
檬七正在把被單之類的從洗衣機里拿出來,听了敲門聲就隨手擦了擦手去開門。
門一開左少權就看到檬七一身簡潔、大方的裝扮,在外一向留披肩頭發的她此時把頭發高高的挽起,身上也穿著寬松的t恤,下面穿著牛仔褲,腳上還穿著拖鞋,咋一看還以為是一個未成年的少女。
「我哪里有不妥嗎?」見他驚訝的看著她,目不轉楮,檬七忍不住問道。
「沒有……你很好。」她好得很,只是她這樣青春的打扮倒是讓他覺得自己是一個大叔。
檬七請了他進屋,然後走到桌子給他倒了杯茶,這還是她剛剛燒好的。
左少權進屋後眼光忍不住四處瞟,進這里的第一感覺就是,小,太小了,跟他們家衛生間差不多了。不過不得不說,這屋子雖小,可是五髒俱全,而且還十分干淨整潔,讓人看著就覺得舒服。
「你倒是很勤奮啊。」忍不住贊揚道,他身邊有很多女孩子,自己的房間亂得跟垃圾堆有的一拼,很少有像她這樣一看就很勤奮會持家的。
「還好,自己平時沒事就隨意掃掃。」端了茶給他。
左少權伸手接過,不經意間觸踫到她細膩的手,只覺得心一抖,心跳都漏跳了一拍。
「你先隨便坐坐,我這里也沒什麼招待你的,我先把被子曬好,等下再出去。」蒙七也有點不好意思,她也知道自己這個地方有點簡陋了,所以也不好意思留人家在家里吃飯。
左少權見她一個人有點吃力的從洗衣機里拿出被單,便極快的放下茶杯然後走過去幫她提出來。
到底是男人力氣大,一只手都抵她兩只手的力量。
隨後他又幫她把桶搬到陽台處,看到那一條直線只不明白該怎麼弄。他從未洗過衣服,也從沒曬過衣物,這麼說吧,他沒見過這種東西,所以他是不知道怎麼用。
檬七自然了解他們這些人,不會用平明的東西很正常。可她也知道自己一個人拿起含水分的被單來曬有點難,也就理所當然的交他該怎麼幫她。
在左少權的幫忙下,檬七很快就把蚊帳、被單之類的掛好曬好了。
「誰娶了你一定很幸福,又勤奮又會持家。」左少權忍不住感慨的看著檬七,眼里閃過一抹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柔情的光芒。
「我們會做這些不算什麼,男人想要娶的是能在事業上幫助他們的女的,其他的事情交給保姆做都可以。」檬七笑呵呵的道出心里所想。
有能力的男人請得起保姆,所以不需要自己的老婆什麼都會做,只要能在事業上幫他們一把就夠。而還在為生活奮斗的男人,就需要一個什麼瑣事都會做的老婆,既然事業幫不上,那就持家吧,男耕女織也不錯。
這就是生活,根據社會分工的不同,每個人的生活狀態就不一樣。可是不管是哪一種狀態,都會有屬于自己的滿足。
「別人我不知道,但是我只想討一個會持家的老婆。」左少權意有所指,笑意不明的看著檬七。
檬
七沒有看他的眼楮就知道那里面有很多很多讓她招架不住的熱情,很多事情你不說我就可以裝作不知道,可是點明了就不能逃避了。
顯然檬七不想被點明,所以她岔開話題了,「今天天氣很好,我有點想去學駕車了,早說了想去,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沒有去成。如果你不介意,等下送我去報名吧!」
左少權知道她故意岔開了話題,也不點破,點點頭,「能送美女,榮幸之至。」
最後檬七確實是上了左少權的車,可是卻發現左少權開的方向去不是往駕校,而是通往一條人煙稀少的地帶,忍不住道「這是去哪?」
「把你賣了。」左少玩笑。
「我啊,力氣不大干不了重活,臉蛋不夠漂亮也吸引不了誰,賣我可拿不了多少錢。」檬七也跟著笑,絲毫不畏懼。
「哈哈,」左少權笑道,「鬧你玩的,我怎麼會忍心賣你!」
然後見檬七疑惑的眼神,還是解釋道「你什麼水平都沒有,就去駕校,準被罵死。帶你去先練練,有點底子再去。」
左少權說的沒錯,現在誰零水平敢去駕校啊,都是自己先在家里練得差不多了就直接去考證了。現在的教練大條得很,哪怕收了錢也不會全心全意來教你,做不對還會往死里罵,一點面子都不給,他見過好多去學的女孩子都當場哭了。
他雖然可以利用關系讓檬七好過點,但是……他也有自己的私心,總想有多點時間跟她獨處。
檬七不知道他這份心思,想想覺得他說得也對。只不過……她看了看左少權高檔的車子,難道要用這輛?他就不怕她開壞了麼?
仿佛猜透檬七在擔心什麼,左少權笑道「有我在身邊,不會有事的。」
檬七輕輕咬了咬唇,突然道「我總不能一直用你的車,我們還是去駕校吧。」
「諾,到了,下車。」左少權就當沒听到她的話把車子停在了人煙稀少的路邊,然後下了車,就要跟她換位置。
檬七不得不上了駕駛座,其實她心理有點不過關,記得以前騎單車的時候只要有人過來她就會緊張。如今要學這麼大的車,她心理更加緊張了。可是又不能不學,將來總會有用到的一天。
坐上了駕駛位,听著左少權低沉的聲音指導,檬七還是掩不住心底的驚慌,全身肌肉都繃緊了。
「為……什麼不行?」按照他的指導,檬七試了試,發現車居然紋絲不動,然後苦著臉滿頭大汗問道。
「引擎,發動引擎。」左少權十分耐心指導著,同時也在心里暗道,幸虧先帶她來這里學,要不然去了駕校,指不定被怎麼罵了。
沒想到平時看著蠻精明的一個人,對車如此不感冒,說不懂,就完完全全不懂。
檬七暗暗吞了吞口水,按照左少權的指導,再次發動引擎,然後車子果然動了,以蝸牛的速度前行。
雖然說這條道人煙稀少,可到底還是會有那麼一兩個的。所以就在檬七蝸牛前行時,前面不遠處走來一個人。
檬七當場就嚇得丟了魂魄,猛的踩了剎車。左少權本就沒指望她能開多快,所以連安全帶都沒有系,此時被檬七這樣猛踩剎車,他整個人就猛的的朝前撲。
多虧他用手擋著,才免了頭被撞的機會,不過手臂也被踫撞痛得他齜牙咧嘴了。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檬七自己系上了安全帶所以沒什麼事,此時看到左少權滿臉痛苦樣,急忙解開安全帶靠過去幫他檢查,真是心急得都快哭了出來。
「嘶!沒事!」左少權見她一副關心的模樣,嘴角都忍不住劃出笑意,忍著痛打趣道「幸虧你踩的是剎車不是油門。」
檬七的緊繃的心頓時就放下了,忍不住捶了他,「你嚇死我了!」
左少權卻猛然抓住她的手,滿眼深情道「我說了有我在,不會有事。」
檬七被他突然的深情嚇住,猛的想拿出自己的手,可是他卻抓得很緊,很緊,她有些急了,「已經學得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
說完又抽了抽,依然抽不動。
「檬七你到底在害怕什麼?」左少權不給她逃開的機會
,就緊緊抓住她的手不放,逼迫她面對他。
檬七抬頭看著他,表情很嚴肅很認真,道「左少,我可以把你當朋友,最好的朋友,除去這個,其他的我們都不可能。」
有些話不說,大家都可以裝作不知道,可是如今這層窗戶紙都捅破了,她也就只有實話實說了。
「為什麼?難道就因為感情受過傷,所以連愛的勇氣都沒有了嗎?」左少不理解,難道蔣琛的影響力真的那麼大,大到她不敢再去接受別人的追求?
「跟這個沒有關系,」檬七垂眸,「我們的生活本就不是同一條軌道,你現在說喜歡我,想追求我,是因為你沒有徹底了解我。等你真正了解看透我了,就不會這麼執著了。」
他們這些大少的命運,從出生就被安排好了。如今在外面只是為了尋求刺激,等這份刺激過了,也就安安分分回家接受命運的安排,那個時候她要怎麼辦?
還是那麼句話,與這些大少,她耗不起,也不敢去耗。
「你不是我,憑什麼認為我會那樣?」左少語氣有點急,「是不是蔣琛對你說了什麼,讓你對感情如此畏懼?」
「不是,都是我自己悟出來的。」檬七淡淡道,隨即又掙了掙手,「你放手吧。」
「檬七,我知道你是一個重情義的人,或許你到現在也忘不掉蔣琛……但是沒有關系,我會等你忘了他,然後慢慢接受我。」
「不可能,你別花心思在我身上了,我們不可能的,世上有那麼多好女孩,總會有合適你的。」檬七把頭別過一邊,不忍心看左少的眼眸。
「就你最合適!我不會放棄的!」左少權深深看了檬七一眼,話里絲毫不接受她的觀點,見她眼眶微紅,又緊緊咬著下唇,不得不慢慢松開了她的手,。
得到自由的檬七徹底轉過頭去看著窗外,沒有回答他的話。
左少權面容有點無奈,看著檬七的眼神也充滿了失落。卻沒有再逼她,下了車跟她換了位置。
檬七是真的嚇到了,竟然連副駕駛都不上,直接上了後座。
左少權無奈搖搖頭,輕輕嘆了口氣,然後平穩的開車回去。
檬七一個人孤獨的坐在後座,她默默的看著窗外,懷里緊緊的抱著一個靠枕,就像是一個缺乏安全感的小孩一樣。
是的,左少權說對了。她不敢,她沒有勇氣了。她不想像一個小丑一樣,再次被拋棄。
人跟動物待久了都會有感情,更何況是一個人。本來都好好的,卻突然有一天說了分手。她的心不是石頭做的,可以毫無動容。
她不敢也不想再賭一次,因為她本身就沒有任何資本,輸了就是徹底的完完全全的輸了。可是他們不一樣,他們的出生就是無比優越的,天生就擁有很多選擇的機會。這次不行就下次,這回不行就下回。
她不想再次成為有錢人消遣的對象,對你好的時候什麼都會給你,當有天不需要你了,就毫無留戀的丟棄。然後再給一張卡,作為補償費。
「對不起,我嚇到你了。」從後視鏡看到她的緊張與不安的神色,左少權忍不住開口道歉。
是他太心急了,她到底是跟別人不一樣的,這樣直接的表白真的會把她嚇跑。他就應該慢慢來,一步一步接近她,然後慢慢讓她信任他,最後才讓她跟他在一起。
檬七听到了他的話,依然沒有說話,抿著唇神情空洞的看著窗外,一副靈魂出竅的模樣。
不會有人理解她的這種心情,拋棄這個詞對她來說傷害太大了。小的時候被父親拋棄,背後不知道有多少人罵她是沒人要的孩子,更甚至有人說她是野孩子。
那個時候她才十歲,沒有什麼控制能力,沖上去就跟人家打架。可是她一個人怎麼打得過五六個,那些隔壁村的女的年紀都比她大,而且個子又比她高許多。她根本就不是她們的對手,後來……
呵,記得當時是冬天,天寒地凍的。她被那些女孩打倒在地,不知道為什麼她們拼命的朝她月復部踢,最後她痛得卷縮在地上,又被她們丟進了冰冷的河里……
她掙扎了好久才從河里爬出來,等回到家的時候她還不能跟母親多說一個字,她只說是自己不小心,摔到了河里。
那個時候蔣琛讓醫生給她看痛經,醫生說她受過創傷。是啊,確實是創傷。幼小的身子被毆打後又被丟入冰冷的河水里,怎麼能不落下病根?
這些事她從來都沒有跟別人提起過,為什麼要提起呢?說自己是被父親拋棄?又被群毆?然後博取人家的同情,讓別人可憐你?
她不要,她通通都不要。
從小到大她之所以不接受別人的追求,就是害怕會被別人拋棄,沒人能理解她對拋棄兩個字有多畏懼,所以她24歲了還是處。可蔣琛一出現就打破了一切原本的寧靜,他不愧是情場的高手。
輕輕松松就能打動一個人的心,那個時候她居然甜蜜得忘記了曾經被拋棄的痛,妄想跟他有未來。之後呢?在把你捧得高高的時候就突然放手,讓你摔得粉身碎骨,尸骨無存。她的愛,她的堅持全部都變成了笑話。
所以她害怕了,想要遠離這些紈褲子弟,不想讓自己再次成為他們的獵物,玩膩了就丟棄,毫不留戀。
或許是聯想了太多,過去的、現在的,檬七不自覺就掉下了淚水。把左少權嚇得立馬停下車,然後手足無措的給她遞紙巾。
「對不起,對不起,我要知道我的表白會讓你嚇成這樣,我就不說了,別哭了好不好?」看到她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左少權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此時他真恨不得抽自己幾巴掌,平時不是蠻機靈的麼?為什麼對她就這麼笨拙了?等她真正走出那段感情了,他才表白不行嗎?現在這麼急,把人家嚇到了吧?!
檬七這才回過神來,驚覺失態,接過他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淚水,道「不關你的事。」想了想,又繼續道「左少,我們真的不合適。以後你別再說那些話……我們還是朋友。」
左少權眼神黯淡了下去,然後緩緩點頭,「好。」
——
顧家。
「哎喲,小寧你現在可是重點保護對象,走路什麼的都得小心點哦。」顧母自從听到紀寧懷孕後,就整天樂得合不攏嘴了。
可不是,早就盼著兩人有小孩了,可結婚這麼久,遲遲不見動靜。顧母自然是了解自己兒子的,那悶不吭聲樣,人家紀寧肯無怨無悔跟他這麼久也是不容易了。如今終于好了,兩人終于有孩子了,這以後的日子了,就舒坦了!
「媽,上次醫生說寧兒有點貧血,你看有什麼能補血的嗎?」坐在紀寧身邊的顧澤突然響起了醫生的話,問起道。
「這個好辦,豬腳頓花生紅棗嘴補了!你等這,我這就吩咐保姆去買。」顧母說到做到,只要能給他們添孫子,讓她做什麼她都願意啊。
「沒那麼嚴重的,你別嚇媽了。」紀寧有些不好意思的扯了扯顧澤的袖子,小聲道。
其實每個懷孕的女的多少都會有點貧血,只要平時按時吃飯,吃些有營養的東西就可以了。
「這個你就別管了,媽對這方面很精通,你啊什麼都別想,就安心養胎,將來生個白白胖胖的小子。」顧澤笑道。
「如果是女兒呢?」或許是每個女的都會有這樣的擔心吧,生女兒就會被婆家嫌棄之類的。
「傻瓜,現在都什麼年代了,誰還會在乎男女?」見紀寧小臉繃著,顧澤摟住她繼續道「只要是我們的孩子,只要他/她身體健康,比什麼都重要。」
紀寧果然就笑了。
不多時有公司的人來找顧澤,兩人到書房談事情去了。紀寧現在不能踫手機電腦之類的,平時就看看書,有時間就給孩子織毛衣。
本來她也是不會的,但是自從懷孕後,就總想為孩子做些什麼。就跟家里的保姆學了點,現在只要一有時間,她就忍不住織下去。想著以後自己孩子穿上自己織的衣物,那該多有成就感啊。
才織了一小會,就听到有手機響了。紀寧抬頭,就看到顧澤忘記拿上去的手機正安安穩穩的放在桌子上。
以為公司有重要的事情找他,紀寧也不怕輻射了,拿起手機就想上樓找他。可是下一秒,紀寧的動作就停下了。
因為她看到手機屏幕上的顯示是——黎曼。
是一條短信。
紀寧知道看別人手機是不好的行為,可是在這一刻她忍不住想看看黎曼到底給顧澤發了什麼樣的短信。
鬼使神差的她點開了。
「澤,我覺得頭有點暈,你過來陪我好不好?」
紀寧覺得自己的手都在發抖,她不知道顧澤如果看到這樣的短信會有何反應?是不是馬上就過去陪她,而不留下了吃飯了?
又想了想,黎曼畢竟也是一個大人,她既然有力氣發短信,自然就有力氣去醫院,如果她真的病了的話。
或許是不想讓平靜的生活被打亂,又或者不想讓暫時的幸福被沖淡。紀寧做了一個自己都想不到的事情——她回了幾個字過去(不舒服就去醫院吧,我現在有點忙。)發完之後,就把短信刪除了。
過了好久,短信都沒有再響起來。而這個時候顧澤也跟公司的人走了下來,看見桌子上的手機就順手拿起來看,然後沒發現有任何信息就又放下了電話。
「你怎麼了?」看到紀寧臉色有點蒼白,顧澤走了過去,伸手撫了她額頭,「體溫正常,那是不是其他哪里不舒服了?」
「沒事……只是覺得有點累而已。」紀寧努力擠出一個笑,然後繼續道「我們出去走走吧。」
「好。」
有的時候,有些謊言是不得已的。也有的時候,我們會為了某些幸福而不得不做出一些違背道德的事。事出都有因,如果沒有愛,就不會有糾紛。
我理解了,可是你呢?
——
黎曼看著手機里回復的短信,險些就要吐血了。古斯給她的期限就要到了,那麼多錢她去哪里弄?
本來想跟蔣琛借的,可是他又不接她電話。不得已她才想找顧澤,可是畢竟是借錢,怎麼好意思直接打電話去要?
所以她才發了短信,想以生病借口讓他過來,然後她雖然找個理由,說自己沒有錢了,以顧澤對她的喜歡,一定會滿足她的。可卻沒想到,蔣琛不理她了,顧澤也不理她了,還回復短信過來說沒空?!
黎曼真是急得團團轉,如果不是有把柄在那古斯手里,她才不會理會他!
然後女乃女乃過幾天就要過來了,她去哪里找大點的房子給她住?真是一大堆問題,頭都大了!
或許是怒極攻心,又或許是連著幾天沒有好好休息,黎曼在轉了幾圈之後,居然就真的暈倒了……
當時她的房門沒有鎖,所以房東來查房時看到了,就立即撥打了120,把她送往醫院去。
——
正在陪紀寧散步的顧澤手機又響了起來,他接了起來,然後臉色就變了……
——
檬七流淚後心情反而寬松了許多,左少權為了哄佳人開心,真不敢亂說話,還把檬七帶去游樂場玩。
從沒有去過游樂場的檬七真是高興到了,小的時候在課本里看到過,卻一直沒有機會玩。長大了工作繁忙,也沒有機會玩,而且也覺得年紀大了,不好意思。
如今有左少權陪著,要丟臉兩人一起丟臉,就覺得沒什麼大不了了。
游樂場或許是每個女孩子都想去玩的夢想,就像男孩子從小就想得到一個變形金剛一樣,沒有玩到過就覺得是一份遺憾。
「看到了沒?摩天輪最上頭的那個位置,如果在那里許個願,你的願望就能得到實現。」檬七興沖沖的拉著左少權的手往那邊走。
左少權看著此時的她臉上毫無煩惱,笑得一臉開心,就如同天真無邪的小孩子一樣沒有了煩惱,他的心也跟著歡樂起來。覺得只要跟她在一起,哪怕是身處地獄也覺得是幸福的,何況是游樂場!
一輪下來後,檬七沒事,左少權走路倒是有點懸了,一副不穩準備倒下的模樣。
「原來你這麼弱啊!」檬七興在頭上,也不管自己的形容詞對不對了。
左少權听後當場臉色就黑了,弱這個詞能用來形容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麼?如果她肯給她機會,他會證明給她看,他到底弱不弱!
「你剛剛許了什麼願?」不顧對方黑臉
,檬七繼續問道。
「為什麼要說,說了就不靈了。」他怎麼敢說,許的願就是想跟她在一起?那她還不再哭一次給他看。
「也是,說了就不靈了。」檬七居然也相信了,然後也不問了。
之後可憐的左少又被檬七拉去玩了其他東西,一天下來,檬七倒是得到了極大滿足,可左少就慘了點。中間坐了一個過山車,他下來就吐了一次,好丟臉的說。
為了感謝他陪她玩游樂場,晚點的時候檬七特地請他吃了一頓大排檔,然後又把左少給嚇住了,他沒吃過這種重口味的燒烤,中間歇了好幾次,最後都喝酒讓檬七吃了。
檬七也不浪費,居然就真一個人吃完了,然後她用紙巾擦了擦嘴角,看著左少認真道「看到了嗎?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區別,你們吃的永遠都是高檔的西餐,而我卻喜歡吃這種你們看不上的燒烤。你們不能吃是因為嫌棄它髒,你們金貴的胃會受不了,可是我不一樣,從小接觸的都是這種不上檔次的東西。你現在覺得我新鮮跟你身邊其他女的不一樣,就想跟我在一起。可是總有一天你會發現,原來我是如此膚淺,與你們高層次的生活沾不上邊。」
檬七說罷又有些調皮的笑了笑,「還是那句話,做朋友我歡迎,其他的我就不奉陪了。」
左少權眼眸深邃的看著眼前這個笑得嫣然的檬七,他也笑了笑,配合的點了點頭。其實他心里想的是,總有一天我會證明給你看,我是可以融入你的生活的,你也可以隨意在我的世界里走來走去。
分別的時候差不多十一點了,檬七很少玩到這個時候,今天是真的樂瘋了吧。
告別左少權後,她步履輕盈的往前走,門衛大爺又朝她笑了笑,她也回以一笑,就準備上樓去了。
「玩得開心嗎?」
一道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檬七猛的轉身,就看到不遠處一輛黑色勞斯萊斯,而蔣琛就站在車子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