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妹的淑女計劃仍在進行,柳氏和楊氏依然為阮氏的生辰忙碌著,而青蔓,卻多了另一樣的煩惱。♀
她來葵水了。
前世就是在這幾日來的,所以她早早做好了準備,可當那熟悉的痛楚來臨時,還是那麼難受。而且,她還要裝作第一次來的模樣,羞羞嗒嗒地把這件事告訴柳氏。柳氏听了大喜,直說「我的了囡囡長大了!」,然後又給青蔓講了好多注意的事情,讓蘭屏、蘭簾好生伺候著。
這幾日青蔓就懶洋洋地哪都不去,蘭簾則認真煮了好多補血的膳食給她,倒把氣色養好了許多。
等這幾日過去了,青蔓就去找柳氏了。
這段時間,阮氏生辰的各項準備都已經做得差不多,帖子也已經發了出去,柳氏和楊氏也輕松不少。
按說阮氏只是個繼婆婆,兩人原本不必如此費神。可江湖中的人,大多可不管你是不是繼婆婆,只要是長輩,就得敬著養著,否則就是無情無義。俗話說人言可畏,兩人不得不注意著。
「娘,二嬸。」青蔓一進屋,就見柳氏和楊氏在說著什麼。
「蔓蔓來了?」楊氏笑著朝她招招手,「過來過來,二嬸好久沒好好看看你了。」
青蔓走過去,站在楊氏身邊,任她拉著自己的手,說道︰「二嬸,那你得好好看看,我是丑了還是胖了?」
楊氏听了,伸手勾了她的鼻頭一下,說道︰「哪丑了,哪胖了?咱家的小美人當然是越長越漂亮了。」
「你就別夸她了,」柳氏在一旁笑道,又疼愛的看了青蔓一眼,「看把她美的。」
「我是說實話,」楊氏拉著青蔓在身旁坐下,又扭頭對柳氏說,「美人都是夸出來的,嫂子不知道麼?」
柳氏無奈地搖搖頭,「就你歪理多。」
「是實話,」楊氏拍拍青蔓的手,說道,「要是青露有你一半乖巧就好了,我也不用天天拘著她了。♀」
青蔓抱住楊氏胳膊,說道︰「妹妹那是天性爛漫,嬸嬸也別太拘著她了。」
楊氏眼中閃過一抹憂愁,說道︰「你不懂啊,這世道,對女子苛刻著呢。」
女兒天真爛漫多好啊,她怎會願意壓抑著她?可以後嫁了人,再這副模樣,是要摔跟頭的。
柳氏知道楊氏所想,也不願再談這個話題,就說道︰「蔓蔓,這個時間過來,有什麼事麼?」
「沒有,」青蔓搖頭,「就是來看看有沒有要幫忙的。」
柳氏起身,從一邊的小櫃子里拿出幾本冊子,推到青蔓面前,「事情也差不多了,該采買的,該布置的,該邀請的,都做完了,只是……」
青蔓歪頭,問道︰「只是什麼?」
柳氏張張口,卻猶豫著不說,楊氏笑看了她一眼,就說道︰「只是我們做的再怎麼好,那個還是不會滿意的。」
「那個」說的就是阮氏了。
這是當然的,每個人都不可能把事情做的盡善盡美,何況阮氏向來與她們不對付,也就只會在享受的同時挑刺了。
「這有什麼?」青蔓拿過一只茶杯,倒了茶就要喂進嘴里,卻被柳氏一把奪過,說道︰「你現在喝不得這個。」
她忘了,小日子呢。
「咳,」青蔓不好意思地笑笑,繼續說道,「不管她覺得怎麼樣,我們盡心做了,問心無愧就好。」
「好一個問心無愧!」楊氏一拍巴掌,笑道︰「蔓蔓真對我脾氣,大嫂,你還不如一個孩子豁達了呢。」
柳氏目光柔亮地望著青蔓,輕輕撫著她的發絲,說道︰「母親老了,還不如你想的開了。」
「娘……」青蔓揪著她的袖子撒嬌,「這些都是您教我的啊。♀」
「你能這樣,娘也就放心一半了。」
「好了好了,」楊氏揮揮帕子,打斷兩人,「這不是要緊的,最要緊的,還是另一件事。」
柳氏眉間也一蹙,青蔓看看兩人,想了想,說道︰「是祖母要為三叔過繼子嗣的事情麼?」
很多事情柳氏和黎承元都不會瞞著青蔓,于是點頭,「這要過繼,也是合情合理的,畢竟你三叔也該有個繼承香火的人,只是……」
青蔓想,這問題定是出在要被過繼的那人身上了。
「哼,」楊氏喝了一口茶,又用帕子壓壓唇角,說道︰「說是一個佷子的兒子,可這麼多年過去了,誰知道呢?」
「嗯,」柳氏也說道,「我也擔心這個問題,可是你大伯派人查證過了,從搜集的證據看,卻是無誤的。」
青蔓不插話,認真听她們說。楊氏聞言,睜大了眼楮,說道︰「這可就麻煩了。」
「我知道,」柳氏點點頭,「我不反對過繼,只是怕那人過來,又把山莊攪得烏煙瘴氣,教人心煩。」
知人知面不知心,何況是一個從不知道的陌生人?三房式微,他們照顧點也是應該的,可是卻不想把自己家擾亂了。
「得,」楊氏說道,「看來咱們是阻止不了她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到時大嫂但凡需要,只管支會我一聲。」
要說來,三房過繼了子嗣,還是大嫂他們的利益受損多些。
「好。」柳氏也不推辭。
幾人正閑話著,就听到外面一陣響動,丫鬟們的問安聲迭起,就知道是黎承元回來了。
楊氏一听動靜,就連忙起身,理了下衣裳頭發,說道︰「大伯回來了,我也該走了。」
柳氏也不留她,和青蔓一起把她送到門口,就遇到了剛要進屋的黎承元。
「大伯。」楊氏行禮。
黎承元並不意外見到她,說道︰「弟妹也在啊。」
「陪大嫂說了會兒話,想著家里還有事,得先走了。」楊氏回道。
「家里事要緊,」雖然知道是托辭,黎承元還是說,「這兩日多虧你幫忙了,改日再好好謝謝你們一家子。」
「大伯見外了。」楊氏笑著應一聲。
楊氏走後,幾人又回了屋里。柳氏伺候著黎承元換了衣裳,三人就坐在一起說著話。
黎承元看看有幾日沒見到的女兒,說道︰「氣色怎麼差了許多?」
青蔓怎麼好意思回答?只好咬唇看著柳氏。
「女兒家的事,問這麼多做什麼?」柳氏輕嗔一句。
「她是我女兒……」話到一半,他忽然反應過來,連忙住了口,臉微微發紅。
柳氏見了,也就掠過這一茬,轉而問道︰「怎麼樣了?」
「哎……」黎承元看眼青蔓,想著她還不知道事情原委,就說道,「我前幾天不是查他們的身份麼?後來怕自己查的不準確,就有讓彥初去找了燕子樓,結果還是一樣,只是給出的消息更詳細些。」
原來,當初阮氏的爹爹,是被後娘趕出家門的,他一直走到了阮家村,娶了一個孤女,在那里落了根,然後就當自己沒了以前的家,重新開始,所以才跟阮氏說家里無親無朋。
而他家原本的那個村子,後來在一場洪水中淹了,只有他的異母弟弟活了下來,後來去外地討生活,一直到現在。
「那……」柳氏疑惑地問道,「他家現在是做什麼的?」
黎承元一听這個,濃眉豎起,氣得臉色漲紅,「他們、他們能做什麼正當生意?」
做生意?青蔓想,那真是同行冤家了。
「可知做什麼生意?」青蔓問道。
黎承元拳頭捏起,仰頭倒下一杯茶,壓住心中怒火,才道︰「他們和西南那塊有聯系,暗地里……暗地里做著迷幻粉的買賣!」
「迷幻粉!」柳氏和青蔓臉色一變,驚道。
迷幻粉,是朝廷明令禁止的一種藥物,實用只好會使人產生欲仙欲死的幻覺,久了就會上癮,再也戒不了。而且會嚴重傷害人的身體,那些吸食的人,大多面黃肌瘦,瘦骨嶙峋,喪失了勞動能力。
而這些人中,大部分是農民和雇工,這些都是重要人力,所以朝廷十年前就頒布了禁令。
「他、他們也太大膽了吧?」柳氏虛掩住口,說道。
「何止大膽,簡直喪盡天良!」青蔓粉拳往桌上一砸,靠危害別人牟取暴利!
黎承元雖然是商人,也是會為了利益而汲汲營營,但卻絕對不會這樣做,也不十分厭惡這些人!
若不是……若不是這些人,何淮又怎麼會……
黎承元似是想起了什麼痛苦的往事,額頭上滲出了密密的汗珠。
「老爺?」柳氏拿帕子輕輕拭去他的汗珠,柔聲問道。
「爹爹?」青蔓見爹爹這樣,也十分擔心。
「無事。」黎承元回過神來,安慰地拍拍柳氏的手,又看著青蔓道,「爹爹無事。」
「爹爹,咱們可不能讓這樣的人來家里。」青蔓說道,他們來了,自家人不喜歡不說,家里聲譽也要受影響,「燕子樓能查出來,朝廷難道不知道,怎麼不聞不問?」
柳氏輕「嗤」一聲,冷笑道︰「朝廷?官官相護,蒙蔽聖听罷了。」
她的語氣寒冷,知她又想起了滅門之恨,黎承元和青蔓都握住她的手,無聲安慰著她。
「那您和二叔,還有彥初、彥舒、問歸他們,要多想想辦法了。」柳氏露出一個美麗的笑容,轉移話題。
「我們會的,放心吧。」黎承元說道,又想起什麼,「說來,問歸也好幾天沒見到了,不知再干什麼。」
青蔓听了,心里一緊,還好柳氏說道︰「男孩子們,總是野一些的。」
黎承元听了點點頭,也不再追問,轉而說起別的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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