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之前,還有一個七夕,在中原是個熱鬧的節日,可小魚之前也說過,西域沒有,所以青蔓也就沒有什麼期待和準備。
可她卻見棠心頭天就開始興奮起來,又是挑衣服,又是想明天梳什麼發髻,最後還紅著臉央青蔓給她上個妝,青蔓不解,「你要做什麼?這麼興奮?」
棠心驚訝地望著她,「小姐忘了麼,明天是七夕呢!」
青蔓點點頭,「我當然知道,可你們西域不是不興過麼?」
棠心氣憤地皺起眉頭,說道︰「誰亂說話呢?這可是很重要的一個節日呢!」她和阿康哥哥都約好了,一起去逛夜市呢!
青蔓瞬間明白了怎麼回事,氣得牙癢癢,「你在這等著,我出去一會兒。」
去找晏于游算賬去。
晏于游剛練完功,正在院子里拭劍,黑白長老站在他身旁。
清寒如水的劍身,映照出冰藍的眼眸,無波無瀾。
黑長老踢了白長老一腳,白長老瞪他一眼,暗恨自己,怎麼每次打賭都輸了,害得自己要去說這麼難以啟齒的事情?
「咳……」白長老輕咳一聲,堆起滿臉笑容,朝晏于游說道,「少主的功力見長啊,不消多少時日,定能凝為劍氣呢!」
晏于游手中的白巾緩緩擦拭著劍身,頭也不回,「說還是不說?」
「說說說,」白長老連忙點頭,「不過……不過……說了您別生氣啊……」生氣也別拿我倆當出氣筒!
「嗯,我不生氣。」
白長老明知是假話,可也沒辦法,在黑長老連踢了幾腳後,說道︰「那個、那個女人啊,一直在攛掇著給她兒子世子之位,這幾日蹦噠地很厲害,而且那靖……那男人也有些動搖了……」他說完就閉上眼楮等著晏于游發飆,卻沒听見絲毫動靜,悄悄睜開一只眼,卻見晏于游還是在那里擦著劍,仿佛什麼都沒听見。♀
他疑惑地望向黑長老,黑長老朝他搖搖頭,比了一個「走」的手勢,兩人悄悄地離開了,誰也沒有發現,他的指尖凝了一層薄冰。
「呵……」晏于游輕彈一下劍尖,「世子?王爺?」他抬頭看向明晃晃的天空,自言自語,「我又怎麼會讓你們如此逍遙自在?」
「晏于游!」院外傳來一聲大喊,是青蔓的聲音,緊接著響起侍衛的聲音,「黎姑娘,你不能進去,少主正在……」
「讓她進來。」晏于游收了劍揉了揉僵硬的面頰,說道。
青蔓進去,還能感覺到那刺骨的寒意,覺得不對勁,內心的火氣也熄了一半,「你怎麼了?」
「進來。」晏于游說道,然後朝屋里走去,青蔓跟上。
「怎麼過來了?」他把劍掛在牆上,笑問道。
青蔓這才想起自己是興師問罪來的,皺眉問道︰「你不是說西域沒有七夕節嗎?為什麼騙我?」
自知謊言被拆穿的晏于游,雙手一攤,無辜地說道︰「那是姑娘家的節日,我哪知道那麼清楚?」
青蔓在他面前坐下,戳戳他的手臂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當時就是煩我了,在敷衍我!」
晏于游好笑地抿著唇,一把抓住她的手,柔聲說道︰「那……我將功補過好不好?」
青蔓掙了掙,沒掙月兌,不滿地瞪著他,「怎麼個補過法?」
「明天我陪你去,陪你過節?」晏于游篤定她會答應。
「這個……」好像不錯哦?「好吧,看你這麼誠心,給你個機會。」
晏于游又露出了得逞的微笑。
青蔓不知道,在中原七夕是女兒節,雖然也有男女相約游玩,卻不是主要的,可在西域……那這一天就是情人們的節日和天下了!
和他一起過七夕,不就向世人說明,她是他的了麼?
青蔓依然穿了一身短衣短裙,現在她已經習慣了這一妝扮,還十分喜歡。晏于游卻還是一身中原人的衣服,長衣長袍,青蔓想,他也不嫌熱?可下一刻她就知道了,他的手是冰涼的,十分舒服。
晏于游看著略施粉黛的青蔓,巧笑倩兮,顧盼生輝,再看看她露在外面的手臂,忽然有一種想把她藏起來的沖動。
「走啊。」青蔓拉了他,往前走去。
驪城的房屋雖然矮小,卻十分牢固,且工匠們都在牆壁上畫出了各種各樣的圖案,倒是好看極了。
此時街市上掛滿了紅燈籠,街上的行人也比往常多,且大多都是男女成雙成對的,當然,也有一些,等待「邂逅」的姑娘、小子。
還是有所不同的,青蔓想著,至少在中原,男女七夕見面,也得找個隱蔽點的地方,如酒樓包廂、畫舫小舟什麼的,哪像現在這樣,可以明目張膽地牽著手。她不由看了看兩人交握的手,心里甜甜的,雖然他什麼也沒說,但……自己應該不會理解錯誤吧?
「呀……」青蔓腰間一緊,卻是晏于游把手放了上去,「怎麼了?」
晏于游不說話,卻望了望前方幾個想過來搭訕的人,目光警告。
「哈哈……」青蔓笑得眉眼彎彎,「看來我很受歡迎喲!」
「哼!」晏于游攬著她往前走,一臉生人勿近的模樣。
「小糖人!」青蔓指著前面一個攤子,「沒想到這里居然也有這東西呢!」
晏于游拉著她走到攤前,說道︰「凡事能在中原引進的東西,我們都會引進,西域要變得繁榮,離不開中原文化。」
「也是。」青蔓拿起一個糖人,「你們倒是看得長遠。」
「公子,姑娘,要不要老頭幫你們捏一個?」正在捏糖人的老攤主抬起頭,笑眯眯地問道,「老頭擺了十幾年攤子了,手藝都是大家知道的,保管捏得男俊女美!」
青蔓倒是想捏一個,卻不知道小魚願不願意,「你要麼?」
晏于游對這些不感興趣,見青蔓一臉期待,還是點點頭,「好吧。」
「那兩位是要單個地捏,還是捏在一起?」老頭問道。
「單……」
「一起。」晏于游說道,然後把一錠銀子放在攤上,看了青蔓一眼,誰付的錢,當然誰才有發言權。
青蔓氣結,但心里卻是忍不住的喜悅,嘴角也彎了起來。
「口是心非。」晏于游說道。
「那兩位要個什麼動作?」老頭又問。
「什麼意思?」青蔓不解。
老頭解釋道︰「你們兩位可以比一下動作,老頭子我看了照著捏就是,小情.人麼,摟摟抱抱什麼的都行。」
「不用……」
「這個好。」晏于游再次打斷青蔓。
晏于游攬住她,青蔓以為他要這樣捏一個,想著也就隨他了,可就在老頭揪面團的瞬間,他忽然伏來,在她臉頰上輕輕一吻。
柔軟的觸感傳來,青蔓全身僵硬,眼楮瞪得大大的,不知該做何反應,直到晏于游在她耳畔輕笑,她才回過神來。
「你……」青蔓羞紅了臉,這里這麼多人,他居然……居然……
「喏。」晏于游朝老頭指指,青蔓就見老頭頭也不抬地捏著糖人,神情平靜,仿佛司空見慣了似的,而那糖人已成雛形,分明就是晏于游親她的動作!
「你……」
「怎麼樣,不錯吧?」他居然笑得露出了牙齒。
青蔓使勁掐了他一下,「好不正經!」
晏于游湊近她的耳朵,「不喜歡麼?」
「……」
「好 !」老頭手很快,不一會兒就捏好了遞給青蔓。
「真像!」看著縮小的兩人,眉目當然不可能一樣,但那神情可是惟妙惟肖,「你看你,樣子多難看!」
晏于游仔細看了看,說道︰「樣子是難看了點,可也和你相陪了。」
「你!」青蔓說不過他,忽然抬起糖人,狠狠咬下去,一口就把晏于游的糖人腦袋咬了下來,得意地看著他,「哼。」
晏于游手也很快,一把搶過糖人,把「青蔓」一個都囫圇吞了,最後說道︰「把你吃得骨頭都不剩!」
一個好好的糖人,轉瞬間就沒了蹤影,青蔓恨不能拿簽子往他身上戳幾個大洞才好!
老頭看看兩人,搖頭說道︰「年輕人喲……」
青蔓一個人悶著頭往前走,晏于游緊緊跟著,思索著怎樣才能逗美人開心。
「蔓蔓,」他已經自動學會叫蔓蔓了,「你看,那有彩燈,要不要去看看?」
「蔓蔓,要不要去茶館听書?」
「蔓蔓,要不要去听戲?」
青蔓終于不堪其擾,停下來問道︰「你什麼時候這麼話多了?」以前在吞雲山莊,不都愛理不理麼?
「今時不同往日。」現在要再這樣,那他一輩子別想娶她了。
「你……啊!」晏于游忽然把她扯到懷里,「你干什麼?」
不用晏于游回答,青蔓就見到身邊的人不住地向一個方向涌去,「這是……」
「奪彩大擂。」晏于游說道。
「什麼意思?」
「就是……」晏于游本來想解釋,可卻又忽然停住,「帶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好啊!」既然來了,當然就要去看看。
「走吧。」晏于游護住她,擋開人群,往前走去。
這一天,注定是兩人永遠無法忘記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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