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木求魚 第6章 玉腕斜封彩縷長

作者 ︰ 綠意生涼

裴嫊一回宮,便命人將冰塊送到流光閣,第二日鄭才人身邊貼身的侍女添香便將那本《見微齋筆記》送到了她的扶蘭院。♀可惜接下來的兩天功夫她忙得腳不沾地,壓根抽不出時間來看這本書。

她的堂姐裴昭儀第二天拉著她請了太後這尊大佛一起到了盧德妃的翠華宮,有了太後出面,順利的從德妃手上接管了治理六宮之權,因此接下來的這兩天為了籌備端午節的一應宴樂,二人簡直忙得不可開交。

裴婧也沒跟她這位堂妹客氣,需要勞心勞力的活兒統統丟給她去操辦,最後由她過目拿主意,覺得哪里不妥了再打回去讓裴嫊重辦,至于需要請弘昌帝過目的事項,裴昭儀自是不辭辛苦,一趟趟的往永安宮跑。

裴嫊的兩個貼身宮女,雲珍和雲珠皆為自家娘娘打抱不平,裴嫊倒是覺得正合了自已心意,經歷過上次那惡夢般的一夜後,她巴不得離那位變態皇帝有多遠是多遠,甚至她還有些後悔自已當初怎麼就覺得進宮是最好的退路呢?

太後天天逼著她去討那位變態皇帝的歡心,若是她這位堂姐這次能抓住機會,搶先把弘昌帝攏過去,那自然更好。反正在太後心里,只要有一個裴家的女兒得了聖寵,就夠了,至于是誰那就無關緊要了。

等到了端午那一日,弘昌帝午時在太極殿大宴群臣,賜了眾臣端午的節禮,君臣一起看完了龍舟競渡,到了申時才回到後宮。

裴昭儀按往年舊例,將端午節宴安排在了御花園中的花萼相輝樓,食案上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各種餡兒的百索粽子、九子粽、粉團、菖蒲酒等節令酒食,一邊的玉盤里備著五彩絲線制成的長命縷,另一邊也另備好了金盤、粉團和小角弓預備給嬪妃們玩射粉團之戲。

除了盧德妃還未至,其余各宮妃嬪早早打扮得花枝招展,爭奇斗艷,候在樓下,只等弘昌帝御駕駕臨了。

好容易盼到弘昌帝的步輦行了過來,卻見弘昌帝下了步輦後,車里又伸出一只縴縴玉手來,弘昌帝扶著那只玉手,將盧德妃從車中扶了下來,那小心翼翼地模樣,生生刺痛了一眾妃嬪的眼。

裴嫊見帝妃已經都下了步輦,裴婧還立在那里,忙上前一步,輕輕推了裴婧一下,裴婧這才醒覺,忙領著一眾妃嬪上前給弘昌禮和盧德妃問安行禮。

盧德妃顯是心情極好,笑吟吟地瞥了裴氏姐妹一眼,依在弘昌帝的身邊,帝妃二人正要朝樓上走去。就听宮人稟道︰「太後娘娘駕到!」

裴嫊在心中暗笑,她這位姑母到的時候可真是拿捏的不早不晚,剛剛好。

等太後從步輦上下來,眾人又趕緊給太後請安行禮,盧德妃也似模似樣地福去,裴太後趕緊把她扶起來道,「快快免禮,德妃有了身子,可要好生保重,以後見了老身不必行禮,這後宮先由昭儀打理,你只管放寬心安心養胎,有什麼想吃的想玩的只管告訴昭儀,讓她去給你料理。」

太後說了這麼一堆話才想起來地上還半跪著一眾其他嬪妃,忙道︰「大家都起來吧,都是老身不好,只顧著盧德妃,一時倒忘了讓大家免禮。」

盧德妃不由在心里冷笑,「哼,這個死老太婆還真是不遺余力的想讓她成為眾矢之地啊!」

樓上宴席正中擺著兩張席案,左側自然是太後的,弘昌帝坐于右側。兩邊兩溜席案皆呈八字形擺放,好空出中間的場地以供歌舞之用。

大周朝以左為尊,盧德妃本應坐在左側,挨著太後的下首第一席,哪知她卻依在弘昌帝身邊搶了弘昌帝右側下首本應是裴昭儀的位子,還一臉笑意地對裴昭儀道︰「本宮有了身子,若是坐在太後娘娘下首,想要服侍太後娘娘只怕多有不便,昭儀是太後娘娘的親佷女,太後娘娘也習慣了昭儀每日的侍奉,昭儀坐在那里豈不兩相便宜。」

這番話說出來,堵得裴昭儀只得強作歡顏的向她道謝,心里卻恨不得立時把她從這樓上扔下去才好。

開宴之前,眾妃自是先一齊舉杯敬賀太後娘娘、皇帝陛下長樂未央,永享佳節,百病不生,康健萬年。太後和弘昌帝各賜下端午的節禮,不過是些宮扇、香囊、澡豆之類應景的節禮。

裴太後一邊含笑听著眾人的謝恩聲,一邊朝裴昭儀看了一眼,裴婧會意,等眾人謝恩畢,開口道︰「聖上,宜春苑近日新排了幾支舞曲,還祈聖上一觀。」

弘昌帝還未開口,一旁的盧德妃已朝弘昌帝嬌笑道,「聖上,這可是臣妾在數月之前特意吩咐他們為了端午佳節排演的,為了讓她們的舞有幾分新意,臣妾那些日子可是費了不心思呢!」

「既然花了愛妃這麼多心思,朕自然要好好觀賞一番。」弘昌帝也是一臉柔情蜜意的看著盧德妃,「朕記得你喜歡吃豆沙餡的粽子,長喜,將朕這案上豆沙餡兒的粽子挑出來都給德妃送過去。」

裴嫊坐在裴昭儀下首,瞅見她堂姐面上雖是一臉平靜,雙手卻在食案下緊緊攥著衣帶上的玉佩,顯然這一回合又被盧德妃佔了上風。

看著這二人之間的波濤暗涌,裴嫊忽然覺得她的日子比起來沒進宮前也沒什麼變化。一樣是鎖于朱門,每日除了讀書習字、撫琴作畫、刺繡女紅這些女兒家的消遣娛樂外,便是時不時的看這些女人們唇槍舌劍、明爭暗斗,為了得到一個男人稍縱即逝的寵愛而斗的不可開交,爭的頭破血流。

坊間那些平常百姓最怕的便是將女兒送入宮中,覺得那是女子最為悲慘的去處,風刀霜劍,步步驚心,一群女人爭來斗去,一不小心便有殺身之禍。可是這樣的日子,若是從小便過慣了,也就不覺得有什麼可怕的了,身為女兒身,橫豎都是來這世上受苦的。

裴嫊漫不經心地瞧著場中的歌舞,不意瞥見坐在對面的鄭才人,她今日依舊是一身天水碧的輕紗衣裙,一手支頤,眼望窗外,悠然出神,似乎對身邊的一切渾不在意。

觀賞了幾支歌舞,裴太後贊道︰「昭儀,這端午佳宴辦的甚是用心,這幾日辛苦你了。」

裴昭儀忙道︰「能為太後和陛下略盡綿薄之力,臣妾喜不自勝。」頓了一下,又道︰「陛下,往年宮中每到端午都行射粉團之戲,今年比之舊年又多了不少妹妹,不如現下便做此戲,如何?」

卻見盧德妃從座中起身,裊裊走到弘昌帝案前,微福了福身,道︰「聖上,臣妾想要先行告退。」

「愛妃快快起來,可是身體有什麼不適麼?」

「那倒沒有,臣妾身子無事,聖上不必擔心。」

「既然身子無礙,現在時辰還早,愛妃何必急著回去,不妨再陪朕多坐一會。」

德妃一臉難色道,「既然陛下一定要留臣妾,那臣妾有句話,不知當講不講。」

「長喜,還不扶德妃回座,愛妃想講什麼,只管坐著慢慢講。」

「多謝陛下,臣妾自從有了身孕,便命人找了些孕期宜忌來看,這才發現民間有一種說法,說是有孕之人不宜和剪刀、弓箭等利器同處一室,否則不利于胎氣。臣妾雖然不知是真是假,但龍嗣為重,臣妾覺得還是小心謹慎些的好,是以,臣妾才想先行回宮。♀」

「愛妃所慮,也不無道理,自是一切以龍嗣為重,不過愛妃也不必急著回去,這射粉團之戲今年作罷就是了,還不快把這些角弓拿下去。」

裴昭儀急忙出列請罪道︰「臣妾無知,不知有此忌諱,還請陛下和德妃娘娘恕罪。」

「好了好了,不知者不罪,陛下和德妃心胸寬廣,定不會怪你的,快起來吧。」太後自然是要護著自家佷女的。

「謝太後,只是宮中慣例,每年端午佳節凡是射中粉團最多者,可由陛下為其親自系上五彩長命縷,宮中姐妹們為了能得到這一殊榮,可是苦練了許久呢!」

裴昭儀下面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就被盧德妃搶了話頭,「這就何難,再想個法子選出個魁首來不就得了,依臣妾之見,不如便請眾位姐妹以端午為題,各寫一首七言絕句,然後由太後和陛下品評,選出所作最佳者一人。陛下,臣妾這個法子可好?

愛妃所言,弘昌帝自然連聲說好,立時便命人取了筆墨紙硯來,又燃起一支百寶至和香,以一柱香的時間為限。一時眾美人各各凝思苦想,誰都盼能想出幾句清奇月兌俗的詩句來,入了皇帝的青眼。

裴嫊自小于這種展露才華的場合素來是低調慣了的,她時時記著生母對她的教誨,「木秀于林,風必催之,何必為了一時的風頭而給自已招來將來可能會有的麻煩。

更何況,詩道和琴道此等雅趣,本是自娛,若是賣弄文采,拿去娛人,終是落了下乘。」是以隨便想了幾句平庸之句,裝做苦思冥想,搜腸刮肚之態,趕在香快燃盡之時才提筆落紙。

她寫完正要落筆之時,卻瞥見鄭才人正不緊不慢的拿起筆來,不慌不忙的在花箋上寫起來。此時大多數宮妃都早已完筆,已有不少人注意到鄭才人的文思緩慢。

裴嫊甚至听到她身後傳來兩個咬耳朵的聲音,「不是說京城第一才女嗎?我都寫完了,她怎麼才開始動筆啊,這文思也太不泉涌了吧!」

「哎呀,你懂什麼,人家想要在聖上面前一舉奪魁,自然要多斟酌斟酌了!」

無論鄭才人是文思泉涌早早交卷也好,還是細琢慢研,遲遲動筆也罷,裴嫊都覺得此次奉旨賦詩的魁首十有□是屬于這位京城第一才女的。

除非皇帝陛下不但偏心,連眼光也順帶歪了,因為听說盧德妃也是素有才名,慣會寫詩弄文。裴嫊也讀過她寫的幾首詩,雖覺尚可,但比之鄭才人還是略遜一籌。

弘昌帝細細看過一遍後,從中挑出兩頁箋紙放到一旁,又想起方才翻到的一紙花箋,上面那短短幾行簪花小楷,詩雖然平淡無奇,但字卻是難得一見的好字,初觀其形若花間海棠,細看其神則為雪中白梅,于柔媚婉約中自有一番風骨。

若不論詩,只論字而言,今日這魁首舍她其誰,只可惜,花箋的左下方卻有四個小字︰婕妤裴氏。想不到裴家那個心機深重的女人竟然能寫出這樣一手好字,真真是可惜了。

弘昌帝笑道︰「朕一路看下來,倒是愛妃和鄭才人所作最是不俗,只是孰高孰低,實是難分軒輊,還請太後一觀。」說罷,便將那兩張花箋遞了過去。

太後細細看了一番,道︰「誠如九郎所言,果然是德妃和鄭才人的詩最為出彩,老身也分不出個高低來,還是傳給大伙都看看吧。」

一時眾人紛紛傳看,裴嫊見盧德妃寫的是︰「但祈蒲酒話升平,五色新絲纏角粽,彩線輕纏紅玉臂,小符斜掛綠雲鬣。」1寫的倒也別致清新,只是比起鄭才人的「端午生衣進御床,赭黃羅帕覆金箱。美人捧入南燻殿,玉腕斜封彩縷長。」2來,還是稍遜半籌。

雖說不只裴嫊一人作如是想,但是卻無一人敢置一詞,大家都不過隨口附和道︰「妾等只覺兩首詩各有各的好,果是難分高下,還請聖意裁定」。

能在宮里混的都是人精,雖不知德妃是有意要抬舉鄭才人,給她個機會讓她亮亮她京城第一才女的名頭,還是想要憑借皇寵,力壓她一頭。既如此,還是話說得含糊些比較安全。

裴嫊倒有些好奇聖意會如何裁定,是偏心佔上風還是公平佔上風。

弘昌帝一錘定音,「鄭才人這首雖然妙絕,不過,朕還是更喜歡德妃這幾句。」

裴嫊在心里撇撇嘴,看來即使是聖明天子,那心也是往偏了長的。

哪知德妃卻笑吟吟道︰「臣妾倒覺得還是鄭妹妹的詩更勝一籌,聖上不過是愛烏及烏,這才更喜歡臣妾的詩。既然鄭妹妹的榜首是實至名歸,臣妾的詩是獨獲聖心,依臣妾之見,不如——」盧德妃嬌滴滴的說到這里,故意頓住不說,眨著一雙媚眼看著弘昌帝。

弘昌帝很是上道地問道︰「不如怎地?若是愛妃的主意好,朕不但全依你,還重重有賞。」

盧德妃頗為自得地一笑,繼續撒嬌道,「不如聖上受累,給我和鄭妹妹兩個人都親手系個五彩長命縷吧!」

這場戲看到這里,裴嫊已經能確定盧德妃確實是在抬舉鄭才人,在既張顯自身的聖寵的同時向鄭才人示好,可是她這樣做為的是什麼呢?

難不成是怕自已奪了弘昌帝的寵愛,于是趕緊把這位才女拉出來在弘昌帝面前晃晃,好和自已爭寵麼?

裴嫊瞅著弘昌帝一臉溫柔的給那兩位美人系上五彩長命縷,正在心里這樣想著,冷不防弘昌帝的目光竟朝她射了過來,疏離中有著一抹若有所思。

被弘昌帝這樣直直地盯著,裴嫊心里有些慌亂,裴太後則見此良機開口道,「嫊兒平素不擅詩詞,不過,她于音律上倒是頗有所得,彈的一手好箏,素日里總听婧兒在我耳朵邊念叨,可惜我還沒听到過。」

弘昌帝淡淡笑道︰「太後想听,那還不容易,現下便請裴婕妤給咱們奏上一曲便是了。」

裴嫊心知她姑母這是看著盧家女顯擺皇寵,鄭家女一展才華,心里不爽。眼見風頭全被這兩個美人兒搶走了,便也要拎一個裴家女來露露臉。

當下只得點頭應了,也不再多言,待宮人在場中將箏擺放好後,便緩步出席,先朝上首屈膝行了一禮,這才坐在琴凳上,戴上用玳瑁制成的義甲,略一凝神,起手劃撥琴弦,彈的卻是一首《秦桑曲》,一時室中寂然,只聞那箏音大起大落、跌宕起伏,于低回處卻又細膩委婉、淒楚悲切。

彈箏女子那如春蔥般的縴縴十指,抹挑勾剔,靈動如蝶,宛如在琴弦上翩翩起舞,便是不聞箏音,但看這十指翻飛的弦上之舞,亦是足以令人賞心悅目。

弘昌帝漫不經心地飲了一口杯中之酒,不得不承認,在她的字讓他驚艷之後,她的這首箏曲又讓他驚艷了一次,不過,彈的再好,那雙素手再美再靈動又如何,他從來都不喜歡秦箏這種樂器,箏之音色固然清亮明麗,絢爛華采,但比之于琴,終究還是膚淺了些,就如同眼前這個裴家的女子。

他的目光下意識看向另一個方向,據說那位京城第一才女不光詩做的好,于琴道上更是自幼廷請名師所授,每日勤練不輟,造詣頗深。

裴太後也沒料到裴嫊的彈箏之技如此了得,听得心中甚是得意,哪知去看弘昌帝的神情時,卻見他正晃著杯中的美酒,和盧德妃在那里眉來眼去、眉目傳情。那笑雖仍掛在臉上,眼中神色卻沉了下來。

裴昭儀不動聲色的朝上首掃了一眼,又看向場中正在賣力彈箏的自家堂妹,心里竟覺得松快了幾分,雖說盧德妃那張狐媚子臉一如既往的討人厭。

裴嫊一曲奏罷,接著又有一位美人獻舞,兩位才人獻歌,還有一群寶林、采女吹笛子的吹笛子,彈琵琶的彈琵琶,爭相在弘昌帝面前賣弄才藝,祈求能得入君王青眼。

這一眾美人今日如此賣力的獻媚邀寵,除了在皇帝陛下面前爭取混個臉熟之外,還因為大周朝的端陽節有個不成文的習俗,此日,所有妃嬪都將自已親手所制的端午香囊獻于御前,由皇帝陛下從中選一個戴上,這固然是無上的殊榮,但最讓後宮中女人們眼饞的則是一旦香囊被聖上選中,那麼當晚便會被送到永安宮的甘露殿去得享天子的一夜雨露之恩。

對後宮的女人們來說,一堆女人圍著一個男人,本來就是僧多粥少,偏偏這位皇帝陛下既喜歡出去采野花,又是頗好男色,除了幾個品級高一些的宮妃,余下的美人們可是幾個月都不一定能見上天子一面。

因此,此刻擺在弘昌帝面前那金盤中的各色香囊真可說的上各各都是萬中挑一的精品,無論是布料、配色、刺繡、花樣無一不是盡善盡美,花盡了心思,務求能與眾不同,被皇帝陛下一眼選中。

據說有的宮妃從上一年的端午就開始繡下一年端午的香囊。裴嫊被內定入宮之時,太後也讓她立即著手精心繡一個香囊,便是為著今日。

裴嫊雖然謹遵她姑母的吩咐,認真做了個香囊,卻覺得這多半是無用之舉。

香囊繡的再好有什麼用,一切還不都是全憑那個天下最尊貴的男人的心意而定,不論他中意的女子是誰,反正絕不會是她們裴家的女兒。

弘昌帝拔拉著盤中的香囊,挑挑撿撿,盧德妃忍不住撒嬌道︰」陛下,你方才可是答應了要好生打賞我的,可不能說話不算數。」要知道之前幾年的端午節,弘昌帝次次都是選她做的香囊,今年,她希望也不例外。

弘昌帝從善如流,從盤中拿起德妃繡的香囊,」還是珍兒的香囊最得朕心。」

盧德妃喜不自勝,一旁的裴太後卻坐不住了,」德妃你如今也是有身子的人了,才兩個月的身孕,胎象尚且不穩,一切當以皇嗣為重,切不可任性胡為。」只差說她懷孕了還不安份,這般饑渴的巴著男人不放。

盧德妃立時被臊的滿面通紅,面子上有些掛不住。

弘昌帝只好朝盧德妃撫慰地笑笑,」既如此,那愛妃便好生養胎,朕明日去看你。」

弘昌帝的目光重新掃向那一堆華麗精致的香囊,裴婕妤的蝶形香囊上繡滿了紅、黃、青三色的花紋,又飾以珍珠寶石,瞧著宛如花間的一只彩蝶般絢爛華麗,真真是華而不實。

倒是鄭才人的香囊,雖然一樣的用料考究、手工精致,卻是最最常見的形狀,藏藍色的錦緞上面簡單的繡著一叢綠竹,在一眾五彩斑斕、奢華奪目的香囊中顯得甚是平凡質樸,反倒甚是惹眼。

弘昌帝猶豫了一下,隨手從盤中拿了一個香囊,卻是個最低等的采女所做的香囊,那劉采女頓時激動的熱淚盈眶,不住的叩謝天恩。

總之,這場端午節宴除了那位撞大運的小采女,這後宮中有地位的幾位沒一個是最後的贏家。

裴嫊對這個結果很滿意,而裴太後顯然對此極不滿意。于是在太後姑母的督促下,裴嫊一點也不敢懈怠的第二天就重整旗鼓,重新踏上了向弘昌帝邀寵的漫漫長路。

1第一句引自唐人殷堯藩關的《七律端午》,第二句引自宋歐陽修《魚家傲》,三、四句引自宋蘇軾《浣溪沙端午》。

2出自花蕊夫人《宮詞》。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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