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你養成一只聖母 第26章

作者 ︰ 五色龍章

第一場測試結束後,陸遙三人便回到任家向他們辭行。出人意料的是,三人當中只有一人通過了測試,而且是其中修為最低的陸遙,洗髓圓滿的劉清江和武士初階的王矯都被刷了下來。劉清江倒是不大在意勝負,灑月兌地笑道︰「本來就是想來長長見識,失敗就失敗了,還是關山武學院更適合我。」

王矯似乎有些受打擊,人都沉默了幾分,但是眉眼間還有股揮之不去的堅韌之色︰「盧博士說這次失敗後還能再測一次,我想再試試。反正還有大半年半年工夫,或許我還能有進益。」

唯一真心高興的就是通過了的陸遙了,喜氣洋洋地掏出白玉令牌,跟他們說了自己的經驗︰「秘境里的測試就是找令牌,找到的人就有機會去長安復試。我進去之後就被傳送到了一片巨大的密林里,到處都是滑溜溜的怪花和飛來飛去的蝴蝶呀蜜蜂之類的,都比人還大。幸虧我練得是罡體功,不怕它們蟄咬,也不畏毒素,旁邊有個人活活被花吞進去了,就剩只腳露在外頭……」

他滔滔不絕地講著自己怎麼救人,怎麼順道吃了那朵花里的花蜜,重點歪到了天邊上︰「花瓣邊緣上是甜甜的蜜,好吃,心兒里不行,掉進去的那個人頭發都燒沒了。」

他看那人連身上帶的傳訊符都燒沒了,就帶著那人一起往外走。在樹枝上來回跳躍穿行幾天,下面忽然出現了一條清澈見底的寬廣河面,他一個激動就從枝頭直跳進了水里。河里有許多巨蚌和魚蝦發現他之後就要來吃他,都被他引到岸邊淺水處宰殺,他救的那人也下來幫忙,兩人也不知殺了多少,反正晚上吃肉的時候就從一枚老蚌里吃出了枚令牌。

那人感念他的救命之恩,便沒和他爭奪,主動將令牌讓給了他。陸遙講到這里又感慨了起來︰「那片林子里長的都是巨大的浮伽木啊,看著就覺著手心生疼,就好像任師兄在後面盯著一樣,所以見了落難的人不敢不救。幸虧救了他,事後不就有福報了?」

劉清江臉色黯淡了幾分︰「果然是善有善報,我卻是看著一個同行的測試者被巨魚吞下而沒施救,莫不是因此才不能得到令牌?」

王矯也開口問道︰「我們到的地方都不一樣吧?我是落在一片草原上,到處都是狼和野狗,令牌就掛在一頭雪白的老狽胸口上。♀護著它的狼都是洗髓上階的妖獸,幾十只聚在一起,日夜巡行流動,我跟在它們後頭守了七天,還是沒機會出手拿到令牌。」

他們對坐著討論了一番,發現三人進去之後就被卷到了不同的地方,落地後也不會立刻遇到同行者。遇到的妖獸不分種類,倒都在武士境界以下,修為越高的踫到妖獸等級的似乎也越高。至于怎麼找到令牌,就需要看各人的機緣和手段了,靠運氣的部分比靠實力還要多些。

劉清江忽然起身拍了拍徐紹庭的肩頭,帶著幾分羨慕和悵惘說道︰「兩位師兄修為進境這麼快,不是屢有奇遇,就是氣運所鐘,我看你們進入秘境後一定都能得到令牌。」

王矯也跟著他站起身來,沖著兩人拱手作別︰「反正就是一起進去,到時候也會分散,我就不邀兩位師兄同行了。若有緣份,咱們到長安再見。」

陸遙死活拖著兩人,一力邀請他們到城中酒樓吃了頓飯,才放他們離開。眾人都還年輕,也沒有什麼「請君試問東流水,別意與之誰短長」的離愁,各自去得瀟灑,向著本心所求一路絕然而去。

依著任凝的安排,徐紹庭本來不急著進入小靈境測試,只消先閉關鞏固境界,再跟師兄去城外試著獵殺成群的魔獸就夠了。可是才剛過了八月,玉京里就傳下了一道諭旨,將他們兩人的安排完全打亂。

實際上這道聖旨和徐紹庭沒有半分關系,是仙帝受了愛女請托,特地下恩旨讓任卿不必參加太學測試,提前去長安熟悉太學院的環境和太學博士們。那名內侍宣旨時笑得諂媚,先賜下玉制令牌,又從小黃門手里托過一個盒子,直接遞到了任卿手中︰「這是皇長女宮中賜下的,任郎可不要辜負天恩,早些晉入武師境界,為陛下和皇女效命啊。」

任卿深深低下頭去,擺出恭敬的態度答道︰「任卿深荷皇恩,敢不盡心用命,為國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不管內侍怎麼提白明月,他都只當沒听見,把話題扯到忠君愛國的大義上,讓他們沒法多提那樁婚事。等到使者離開後,他便將盒子扔給小廝,命人收進庫里去。任凝順手取了那盒子過來,嘖嘖嘆道︰「皇長女天生武體、身份高貴、樣貌亦不差,就算不能繼承皇位,憑她未及笄就晉階武士的天份,將來也定能當好滎陽城的城主夫人,為你誕下資質上佳的麟兒,你怎麼就不喜歡呢?」

他打開盒子,從中拿出一枚打磨得極精致的圓頭雕龍玳瑁簪,順手插到兒子只裹著巾幘的發髻中,怡然笑道︰「何以慰別離?耳後玳瑁釵。皇女這般玲瓏心思,大膽明示,你這個男兒就不必矜持了。」

任卿抽下頭上溫潤的玳瑁長簪,毫無眷戀地放進盒子里,冷淡地答道︰「皇長女現在年幼,見得人少。將來有了武師修為,見得人多了,未必還將我看在眼里。此事掌握在天家手里,貴人心思一變就要有波動,父親不必放在心上。」

做長輩的本來都想打趣任卿兩句,但看他這副不加掩飾的慍色,也都不好再逗他,只談著家事或是太學招生的事各自散去。

徐紹庭雖是客居在這里的,也跟著到前院接了旨,親耳听了那個內侍提到皇女對他師兄一片深情,還看見了任凝拿著皇女賜下的玳瑁簪簪到他頭上。他從前也覺著師兄如此風華,唯有高踞雲天之上的仙朝帝女能配得起,但當真看到了內侍送來的東西,听到任凝的話,他心里卻忽然有些發涼發空,恨不得握緊了任卿的手,替他摘掉那枚發簪。

還好師兄並不喜歡公主。

直到此時徐紹庭的呼吸才恢復平和,努力作出真誠的喜悅模樣,走到任卿身旁說道︰「師兄這次不必參加測試,可以直接上長安了,真是值得恭喜。我會盡快通過小靈境的測試,到太學去找師兄的。」

任卿盯著人把那盒子拿走,才回過回看了徐紹庭一眼︰「我陪你參加測試,就當是開開眼界,尋找機緣。皇恩不可辜負,但是我等讀、我等武人的根本是靠自己,不能將裙帶當作晉身之階,更不可以沉溺于美色和權勢中,明白嗎?」

不明白也牢牢記住,以後見了白明月給我離遠點,別跟他同流合污!

他如此鄭重地教訓了,徐紹庭哪敢說不明白,滿心歡喜地答應下來,暗地里尋思著︰師兄是不是在向他保證以後不會為了公主拋下他?還是向他保證,哪怕是進了朝堂,有再多美人誘惑也都不會喜歡,只在意他一個人?

他心里既然有了想要掌握住任卿的執念,反過來再看對方的一舉一動,就少不得有些歪曲。這歪曲卻令他念頭更通達,心情更舒暢,本人卻是無論如何也發現不了其中的問題,于是將錯就錯地懷抱著愉快的錯覺,跟任卿回院子里鍛體去了。

因有聖旨命任卿提前進太學,他們也不好在滎陽拖太長時間,于是徐紹庭的測試就提前到了八月這一場。任凝提前給了他們一張歸藏小靈境的地圖,二人提前做了預案,收拾好各種可能用到的東西,到了初八那天便乘上飛車,和十幾名武者一同乘車去參加測試。

眾人下車後,任家太叔祖才運起靈力將一枚鳳形血玉拍在空中,那片空氣嗡然震動起來,像是被剝去了簾幕的銅鏡,當中映出一個模糊又扭曲的世界。兩位太學博士發給他們每人一道傳送符,冷淡地叮囑眾人遇到危險立刻捏碎靈符逃出來,而後就叫他們排好隊伍,按次序進靈境。

任卿打的是護持徐紹庭的主意,事先就從內庫中尋了一束極為堅韌的金絲縛妖繩,一端系在自己手上,另一端系在徐紹庭腰間,免得進去之後被傳送到不同地方。小靈境入口窄小得只能容一人進入,他就側過身子抓著師弟的手腕,自己跨過那道門後立刻將手臂往回一帶,把那具縴瘦的少年身軀緊錮在懷中,順著靈境中的亂流之力飛了進去。

巨大的風力撕扯著他們,他們兩人就像風中的落葉一樣被吹送著飄向不知名的地方。徐紹庭反應極快,被任卿拉進懷里之後就立刻環抱住了他,用力勒緊對方柔軟而溫暖的身體,將臉埋在他的頸窩里,享受著這難得的親近。

周圍的狂風撕扯得他臉頰生痛、衣衫凌亂地翻飛著,氣溫也越來越低,吹得他手腳幾乎麻木,呼吸間連胸肺都凍得生疼。從亂流中月兌身後,兩人才看清了周圍的情形——他們竟是處在一片極寒的冰原上,周圍是莽莽白雪,一眼看不到邊際,還有雪丘被風吹動,像活物一樣在這冰原上來回移動。

來之前他們看過地圖,分辨得出這里就是小靈境西北處的莽荒冰原。其下雪層厚達數十丈,常年刮著陰風,只有火猞猁皮做的衣服才能抵御其嚴寒。這片荒原是靈境陰寒之氣匯聚而成,陰氣老而生精,就在荒原寒冰中生出了一種毛發如針般鋒利堅韌,相當武士初階武者的妖獸雪兔。

其他人去的地方都沒這麼嚴苛,莫非是因為他們兩人都是武士,又結伴進來,才會被送到這個最難生存的地方?兩人面面相覷,先解下了縛妖繩,又從儲物玉佩里拿出毫無雜色的火紅猞猁皮大氅披上,待身體回暖才有心思觀賞周圍充滿陷井的蒼茫雪原。

「師兄,我帶了鑒狐來,要不放它出來替咱們尋路吧?」徐紹庭壓低了帽沿,隔著風雪看向那張被紅衣襯得格外明艷的臉龐,好半天才想起說話來。

進太學的令牌也是經過煉制的靈器,那只鑒狐善長尋寶,在任家白吃白喝了這麼久,也到了該出點力的時候了。他從靈獸袋里往外一倒,肥壯了不少的鑒狐就打著滾兒掉到了地上,在雪原上砸出了個淺坑。

「冷,冷!」鑒狐凍得直哆嗦,也不知是有眼色還是太沒眼色,徑直避開了要去撈他尾巴的親主人,三蹦兩跳就爬到了還肯憐惜它點兒的太上飼主胸前,拼命往溫暖的猞猁毛領里擠。

任卿略扯開了衣領,讓它趴在自己懷里取暖,徐紹庭冷冷看著碧狐,湊到師兄耳邊進讒言︰「這鑒狐要貼近地面才好感知靈氣,師兄別太縱著它了,看它這身肥肉和長毛就知道,扔到地上也凍不壞的。」

可憐一只肥女敕女敕油光水滑的狐狸,就被無情的主人硬揪到雪原上,暗地威脅︰「快去找出令牌來,若還磨磨蹭蹭不出力,凍壞了我師兄,晚上就烤了你當晚食吃。」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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