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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除夕開始,顧卿也不知道被人磕了多少個頭,光是做金錁子和銀錁子的金銀就不知道用掉了多少兩。
作為國公府里地位最高,年紀最大之人,所有的下人們是要先來她院子里磕頭的。
除夕那天,一大堆丫鬟婆子,在院子里站得滿滿的,一排排的進來磕頭,顧卿那一天的臉都笑僵了。穿著新衣,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女人們跪在地上給她磕頭,她起先還有些不自在,後來每被人磕一個頭,她身邊的煙雲就拿起身邊一個藕荷色的小荷包給一個下人,她就把自己cos成財神娘娘或者土地婆婆什麼的。
等李茂夫妻帶著兩個孩子和浩浩蕩蕩的管事來給她磕頭,顧卿覺得要在她面前放個供桌,點一炷香,她大概都能飛升了。
當天管著發「壓祟錢」的煙雲說著肩膀都遞腫了,顧卿听了後給她發了雙倍的「壓祟錢」。這都讓香雲打趣明年要向老太太要這個發「壓祟錢」的恩典了。
下人們之所以來的這麼勤快,是因為顧卿這邊今年發的「荷包」特別鼓。
年前,幾個管著錢庫的管事來問今年的金錁子銀錁子鑄模做成多少兩一個的為好,還有那些一二三等的下人和粗使僕從的銅錢該怎麼串。
顧卿看過自己的私庫,老公爺給邱老太君留的私房錢差點沒把顧卿給嚇死。田莊和店鋪這種有出產的東西老國公都留給了公庫,給老太太私庫里留的多是金銀珠寶並一些珍奇異寶。其他譬如珍貴藥材、皮毛、兵器、古玩等更是不計其數,為物品造的名冊就有好幾十本。
庫房里更有李銳母親當年的嫁妝,因舅家不受留給外甥,也由邱老太君保管著。一座七進七出的庫房里滿滿當當的堆滿了東西,門口的鐵門就有三四寸厚。
顧卿本就不想在這里長呆的,自然把銀錢看做糞土。今年是她來的第一個年,問過往年發放的數目後,財大氣粗的顧卿大手一揮,今年全做銀錁子和金錁子,不用什麼銅錢了!統統一兩一個的,按等發放。每一等的下人發幾個,讓方氏去定奪。
這錢是從老太太私房里出,老太太大方,想趁過年想樂呵樂呵,方氏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做好人的機會,定的額度非常豐厚。
回去的路上,管事的喜不自勝,自然被有心的下人看了去。這來問鑄錢發年利的的事情,回去的時候喜笑顏開,肯定是因為今年發的錢特別多!
鑄模的時候自然少不了用府上的木匠、金銀匠,人多口雜,今年的荷包老太太都定成「至少一兩,不用銅錢」的消息一出去,整個府里都喜氣洋洋的。要知道老太太,老爺和夫人,三位主子每個人都是要發錢的!
這麼一算,年底的歲錢可並不比一年的月錢要少。
所以到磕頭的時候,每個下人都磕的情深意切,拿荷包的時候再一掂重量,那是笑的更加開心了。每個人都笑成一朵花兒似的,對顧卿感恩戴德的樣子,就算顧卿當個散財娘娘的擺設,坐在那里被人磕頭累的腰都酸了,也不免情緒大好。
這一個年,闔府上下過的是歡天喜地的。往年孝期,禁歡宴,禁酒席,禁歌舞,年過的都是靜悄悄的。今年放鞭炮,點煙火,總算是好好的去了去霉氣。♀
方氏和顧卿忙年忙了幾個月,看見府里上下歡聲笑語的樣子,也覺得不枉自己的勞累,總算是值了。即使顧卿對方氏不怎麼待見,除夕那一天一家子的團圓飯也吃的是和樂融融。
正月初一不出門,府里主子們總算閑了一天。到了正月初二,各方親友前來拜賀的時候,那才更叫忙亂。
初二一大早,方氏娘家的兄弟帶著妻子孩子來信國公府上賀年。李茂在前頭招呼著方氏的兩個兄弟,方氏的弟妹帶著孩子們先去持雲院的邱老太君那里磕頭賀歲。
信國公府的幾位男主人都沒有納妾,親戚算起來就這麼幾家,除了荊南老家的本親,就是兩府姻親。
年前方氏就接了自己娘家和李銳舅家要來賀年的帖子。
今年信國公府里剛出了孝,這位在外任通州布政使的大舅老爺終于要攜全家上門拜年,方氏不知這位舅老爺見了李銳會不會失望,心里七上八下的。
更讓她擔心的是李銳一直在邊關任職十來年的小舅舅張致也回了京,听老爺說是要向兵部里核對後方錢糧一事,年前沒動身時就向府里遞了拜帖,並送來了幾十車邊關的野味、山珍和皮毛等年貨。
張致是張府的焦姨娘所生,和張寧張靜兩兄妹並不是同母兄弟。他從小喜歡舞刀弄槍,成年後入了伍,後來走李老公爺的路子去了梁州邊關,防御胡人殘兵作亂。他這一呆十年,官也做到了都尉,焦姨娘早死,他就不常回京。
張致在京中並沒有宅子,回京後住在張寧的府里。張家的宅邸本來就是故去的張老太爺任官時皇上賞的,他離家前也住在這里,加之這次是公務,沒有帶家人來,更是灑月兌。兄弟兩多年不見,每天喝喝酒敘敘舊,只是比以前少了一個好妹婿,不免有些唏噓。
這大舅爺張寧和他的夫人孩子,以及小舅爺張致,今日怕是要一起到府的。為著這幾門重要的親戚,方氏也提前做了不少準備。
如說這方氏的家室,在李茂娶他的時候並不算太好,其父立國後一直是刑部的官員,和李蒙的老丈人「都察院左都御史」比起來,只能算是個還可以的官。
大楚建國之初百廢待興,人才凋敝,世族雖人才濟濟,寒族可用之人不多,但老皇帝還是讓朝廷里世族和寒族保持盡量保持佔各半的比例,第二年第三年還連續開了恩科取士。
晉國公張允出自大族,眼看著無數族中優秀的子弟無法出仕,當時找老國公喝了好幾次悶酒。兩人關起門來嘮叨,他醉話里說那時「是個頭腳齊整的都能當官」,可見當時缺人的情況。方氏父親原本一直在軍中做著考察軍紀的郎官,後來就去了刑部。
早年李蒙娶的張靜,其父開國時任了從一品的都察院左都御史兼太子少師,位高權重,李蒙的正妻是世族之女,未免有站隊之嫌,老二李茂的正妻就不能再往世族里去找,只能去看寒門官員出身的姑娘。
方氏還在姑娘時,就頗有賢名。那時候大楚的貴族圈子小,世族有世族的圈子,寒族有寒族的圈子,這方氏一家就在後來發跡的那個圈子里常來往。當年官太太們互相經常帶著孩子來往,方婉在家是長姐,照顧人習慣了,對待比自己小的孩子,往往是面面俱到,十分周全,手帕交中竟是沒有一個不稱她好的。♀
邱老太君並不喜歡交際,但她的故舊大部分都出身寒族,一來二去之後,就注意到了這個姑娘。她的二子李茂性格並不如他的長子李蒙那樣外柔內剛,他的脾氣更像她多一點。
女人的性格堅忍執著未免有些過于冷硬,但身為男人,就說不上不好了,只是相處久了,未免有些壓抑。
方氏溫柔小意,又善于以誘導而不是以說教的形式教育弟弟們學好,邱老太君見了她幾次後很喜歡,就準備讓李老國公去提親。
李老國公也是個妙人。他大兒子的妻子是自己看上的,當然合意的不得了,可是他那二兒子性子說好听了是沉穩謹慎,說不好就是悶葫蘆一個,而且二兒子長得頗像他,方臉濃眉,長相一般,肚子里有貨還倒不出來,老國公怕那姑娘嫌棄二兒子,勉強成了夫妻反倒不和美,就打听到了那姑娘去上香的時候,帶著兒子去「偶遇」。
邱老太君知道了李老國公的打算後哭笑不得。她這一輩子跟著老國公,見他做了太多像這樣毫無章法的事情,竟已成習慣。這次小兒子娶親,她早料到肯定又要有什麼名堂,仿佛他不這麼做,才真叫奇怪似的。
小兒子正在對未來另一半好奇的時候,老公爺又是個不靠譜的,邱老太君也不好打擾那對父子的「興趣」,只讓李蒙悄悄的告訴了方家的親人,說是老國公擔心方家姑娘對他兒子不滿意,老國公想讓小兩口先培養感情,正到處找「門路」去「偶遇」呢。
古時男女大防,現下天下剛剛承平不久,舊日里丟掉的規矩正一件件的撿起來,年輕男女接觸的機會遠沒有以前多。
但信國公府一來位高權重,二來頗有「俠」風,三也是最重要的,他家世子結婚幾年,一直只有張氏一個,就是孕中听說都未分房,說明婆婆是絕對不會管兒子房中事的。老國公也頗有「專情」之名,家風甚好。方氏的父親覺得刻意為兩個年輕人創造相處條件未免有些荒謬,但禁不住方母的一哭二鬧三上吊,最終還是大開了方便之門。
方家經常制造機會讓這對兒女接觸,自然是比到處「偶遇」來的有效率的多。兩人君子之交了一年,也互相交換過信物,雙方提起對方都是很滿意的樣子。老國公這才一顆心放在了肚子里,拉出一條長街的聘禮去方家下聘。
婚後,兩人果然琴瑟和諧,方氏的父親也因這門姻親,從刑部升去了大理寺做少卿。
當年,以左都御史為長官的都察院,除「職專糾劾百司」之外,還有兩項重要職能,其一為天子耳目,即所謂的言官,在特定時期特定情況下甚至可以風聞奏事;其二為重案會審,即重大案件由三法司會審,三法司就是指刑部、都察院、大理寺。
李蒙的老丈人張澤,當時還算的上方氏父親的頂頭上司。
長久以來,管著刑獄之事的職司不免給人帶來不好的印象,尤其是刑部侍郎,給人的感覺更像是「吏」而非官。但掌斷天下奏獄,司著平反冤假錯案的大理寺,卻有著相當高的威望。大理寺相當于現在的最高人民法院,對任官人品經驗都要求很高,方氏的父親調了官署,從「吏」變成了「士」,官雖沒升多高,卻與往日不可同日而語。
就是現在,方府的老太太也認為自己這輩子,做的最對的一件事就是把女兒嫁到了信國公府。李茂會襲了爵,從此一躍成為國公,自己的女兒也有了一品國公夫人的誥命,這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偏就落到她女兒頭上了!
尤其是當年的胡攪蠻纏讓老爺松口,給小兩口制造機會更是讓她得意了一輩子。整個京城里像她女婿這樣成婚十年只有正妻一人,從不拈花惹草的,能找到幾個?
這老太太從此就在府里擺起來了,兩個兒子的婚事都是她大包大攬,親自相看的。而且從此多了個愛說媒的癖好。但凡哪個人家里有好姑娘,互相走動的時候她是非要去相看相看的。有些世族人家相當煩這婦人,對她風評也不太好,她卻裝作不知,以點評各家女兒為樂。
大家看在她的夫君以及女兒女婿的份上,不與她計較,她也就越發以「月下老人」自居,喜歡給各家牽線搭橋。
若不是這幾年她女兒府里重孝,她被方老太爺勒令「收斂」,這麼多年過去,還不知道要出多少對「怨偶」。
方氏的家室還算顯赫,但和當年國公府的大少女乃女乃,她的大嫂母族比起來,還是要差了不知幾等。他的父親是大理寺卿也就是這幾年的事,而張氏的父親還在從龍之時就深受信任,當年任太子少師,當今聖上也要喊聲「師傅」的。雖然這位左都御史領太子少師的老大人去的早,但就是現在,方氏的幾個弟弟,也沒有一個能像他們家幾個兒子那樣能做到封疆大吏或掌一地兵馬的。
這也是這麼多年來方氏惴惴不安的原因之一,這李銳的母族實在太強了。若李銳再能干點,又被母族攛掇著興起了爭爵之心……
所以她只能把李銳往不知天高地厚里養,最好變得不堪入目,讓他母族對他徹底失望才好。
只可惜她教養李銳的時日尚短,李銳也還沒到尋花問柳的年紀,孝期也不能經常出府,連讓外人帶壞都不行。不然弄出個糜爛豪賭的聲名,就算他的舅家再顯赫,為了自己的官聲也不敢多伸手。
顧卿知道今天李銳的舅舅和舅母們要來賀年,她一大早就讓丫頭婆子們收拾好了李銳,千叮嚀萬囑咐要低調,回頭又時間讓他們相聚,萬不可太出格,讓方氏看出馬腳。等李銳听得都不耐煩了,她才讓李茂把他帶到了前面去迎客。
十二歲的小子,現在也可以接待同輩了。就是今年剛八歲的李銘,也在做著同樣的事情。不過,他招呼的是自己外祖家的幾個弟弟。
當香雲來報,說是方氏的家人來給她拜年時,顧卿不由得有些失望。她以為先來的會是張府之人。但既然來了,當然不能說「啊喲我今天有重要的客人懶得見你們你們磕個頭就走吧」這樣的話,即使她是這麼想的也不行。
方氏的兩個弟妹一個是圓臉,一個是瓜子臉。圓臉的是大弟的婦人王氏,瓜子臉的是小弟弟的婦人趙氏。兩個人身後都帶了幾個小蘿莉,都長得明眸皓齒,樣子互相有幾分相像。幾個小蘿莉也不怕人,一進門就跪下磕頭,還脆生生地給顧卿說了一籮筐的祝福話,逗得喜歡小孩子的顧卿直樂呵,笑的嘴巴都合不攏。
方氏的親戚自然不能和府里的下人一樣,顧卿讓人拿出一盤子的金錁子,有傳統的海棠式、梅花式、荷葉式、葵花式,八寶如意等等造型的,顧卿見過周大福等金店里的金玩意兒,除了這些好口彩的金錁子以外,還讓府里管事另造了小動物樣式的。
一盤子零零散散各種造型的金錁子,每個都有一二兩之間,絕稱不上小。這堆金錁子沉甸甸的端出來,晃得人眼楮都花了。
在現代從來沒有如此「一擲千金」過的顧卿笑眯眯地說︰「孩子們來給女乃女乃磕頭,女乃女乃自然不能讓你們空手回去。女乃女乃不知道你們喜歡什麼,自己挑,喜歡哪個拿哪個。」
饒是方氏的兩個弟妹見慣了富貴人家,也沒見過邱老太君這樣給小孩子發壓歲錢的。外面有傳聞說老公爺把值錢的東西全給了公府的太夫人,怕是真的。
幾個孩子也沒見過這麼多金錁子。她們猶豫了半天,又看了看自己的母親,竟是每一個人敢伸手去拿。也不知道拿幾個才好。
「挑花眼了?來,女乃女乃先給你挑幾個。」顧卿也是從小時候過來的,撿了幾個小葫蘆和小動物,放在手上讓她們拿。趙氏和王氏對著孩子點了點頭,她們才高興的接過顧卿給的小金錁子,然後又在盤子里挑起喜歡的樣式起來。
「老太太,不過是一個小孩子,那這麼重的壓歲錢未免有些壓了福氣……」王氏紅著臉說,「常听說大姑說公府太夫人最是慷慨,可這般慷慨法,還是讓小輩們受寵若驚。」
她家婆婆可沒這麼慷慨。她家大姑子實在太好命了!
「都是些身外之物,圖個高興就好。我們這樣的人家,是不怕福氣多的。」顧卿見幾個女孩子都高高興興地,心里也輕松的很。她又讓人拿出備下的各色禮物交給趙氏和王氏,都是一些整套頭面和貢緞等物,算是厚禮了。
顧卿今年過年干了無數「新春大派禮」的事,散財老婆婆當多了,看這些金銀珠寶跟游戲里的道具似的,送的一點都不心疼。她準備死之前把庫房里的東西撿一些東西給李銘,其他的全給李銳了。
趙氏和王氏在這兒坐了好一會兒,幾個小蘿莉還給顧卿送上了一些自己的針線活,這些五六歲的小姑娘親手繡的荷包和手帕都繡的非常工整,比顧卿打發時間繡的十字繡不知道精美到哪里去,這讓她在心里為自己紅了紅老臉。
唔,要不要學點刺繡或者琴棋書畫呢?萬一自己一死又穿回去了,學點手藝以後失業說不定還能靠這些手藝吃飯?
想到自己不時會抖抖的右手,顧卿還是默默地在心里畫了個叉。
幾個人正在聊著,門口看著二門的老婆子突然跑的飛快的進了院。這老婆子是報喜的,聲音自然特別大。
「太夫人,銳少爺話的舅太太帶著兩位表小姐來給您請安啦!舅太太帶的禮物太多,二門那丫頭們正幫襯著呢,孫嬤嬤讓我把禮單子拿過來,問太夫人過的禮是直接入庫,還是進了寶房里先放著?」
顧卿到了這里,才知道大戶人家送禮,除非是小物件,不然很少有缺心眼把一堆東西抬到人面前一件件給人看的。大部分是把禮物登記做個單子,先讓單子進府,然後听收禮的人安排把東西放到各處。
可是禮物多到丫頭們都要出去幫著處理,那禮物數量該有多少,這份禮又有多厚?等花嬤嬤出去了一趟,跟進來兩個陌生的僕婦。這兩個僕婦手里拿著禮單和賀函,顯然是知道邱老太君不識字,進來唱自己主人送的禮的。
顧卿到了這里,才知道大戶人家送禮,除非是小物件,不然很少有缺心眼把一堆東西抬到人面前一件件給人看的。大部分是把禮物登記做個單子,先讓單子進府,然後听收禮的人安排把東西放到各處。
可是禮物多到丫頭們都要出去幫著處理,那禮物數量該有多少,這份禮又有多厚?等花嬤嬤出去了一趟,跟進來兩個陌生的僕婦。這兩個僕婦手里拿著禮單和賀函,顯然是知道邱老太君不識字,進來唱自己主人送的禮的。
了一趟,跟進來兩個陌生的僕婦。這兩個僕婦手里拿著禮單和賀函,顯然是知道邱老太君不識字,進來唱自己主人送的禮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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