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天氣還有些寒冷,雖月兌了大襖,可是夾衣還是要穿的。這連繡原本睡在溫暖的被窩里,突然被人拖到了院子里,身上穿著是薄薄的中衣,又冷又羞,梗著脖子問道︰
「銘少爺,奴婢自認沒有什麼做錯的地方,請問少爺您為何要……」
「齊雲山莊子上的莊頭是你舅舅。他的女兒都爬到我爹的床上來了,你還覺得自己沒做錯什麼?」李銘站在台階上,看著院子里跪著的連繡。「往日你看你對我母親盡心盡力,還以為你是個好的。結果沒想到,你家的心居然這麼大,你們是生了幾個膽子,敢往我爹娘的房里伸手!」
連繡一听似乎是表姐得了手,心里一喜。
她娘曾說過,若是她表姐能成姨娘,或者誕下一兒半女,為了要抬身份,他們全家都會月兌了奴籍,她也能找個書生嫁了,以後也做個官太太什麼的。
她長得不好看,是沒辦法得到老爺的青睞,可她那表姐,就算她這個女孩子看了,都經常晃神半天,更別說男人了!
她心里喜悅,面子上卻做出一副莫名其妙地樣子來。
「少爺您說的奴婢糊涂。奴婢家表姐做了什麼,奴婢在府里,怎麼能知道?您都說了奴婢一直盡心盡力的伺候著夫人,奴婢的本分就是伺候夫人,也從來沒有肖想過其他的,奴婢只能管得住自己,怎麼能管的到自家表姐怎麼想?」
連繡對著李銘叩頭道︰「奴婢一年都出不了一次門,奴婢表姐從小住在莊子上,奴婢怎麼能左右得了她啊!」
李銘氣結。他承認自己過來就是遷怒的,可是就這麼給連繡直挺挺地堵了回去,心里的氣不但沒消,而且更加難受,說起話來更是氣急敗壞︰
「你爹都親自帶著你表姐往我爹房里送了,你居然說自己不知情?若不是刻意存了往上爬的心思,哪里有這麼巧的事!等我娘知道了你家的這面目,還能留著你?」
他恨恨地道︰
「你識相的就給我乖乖收拾東西滾蛋,跟你家里人一起住到刑房去,否則小爺直接就把你打殘了,再丟進刑房!」
他心中把二管事一家恨極。自家女兒在他娘房里當差,居然還想著塞一個晚輩進府當姨娘。這事要成了,他爹豈不是還要比二管事矮上一輩?連繡到時候是幫這個表姐,還是幫自己的主子?
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
就算那莊頭的女兒現在沒有爬上他爹的床,他也不想留著這麼一個禍害!
「銘少爺,奴婢是被分到錦繡院的奴才,不是分到西園的。就算府里要把奴婢打殘了打死了,也該是夫人的命令。奴婢一天是主子房里的人,一天就向著主子,絕干不出這樣的事情來。夫人明察秋毫,一定會還奴婢一個公道!」
「好個牙尖嘴利的婢子!」一聲冷哼從門口傳來。
說話的,正是因為顧卿不放心李銘而被派來的花嬤嬤。
「花嬤嬤。」李銘看著帶著幾個健婦過來的花嬤嬤,驚訝地問︰「您怎麼來了?」
「我來帶這婢子去刑房。他爹和他娘已經被關進了刑房,他家一家大小也都要細細審問。老太太怕你急匆匆過來嚇到夫人,叫我過來看看,順便把這婢子給捆走。」
花嬤嬤對後面幾個健婦點點頭,這幾個膀大腰圓的婦人立刻一擁而上,也不管這連繡赤著足蓬著頭連衣服都沒穿好,直接就給五花大綁了。
「夫人,夫人救奴婢啊夫人!奴婢是冤枉的……唔,唔唔唔唔!」一個健婦直接月兌了襪子把她的嘴給堵上了。
連繡嘴里一陣怪味,差點沒嘔出來。她這下心里才真是害怕了起來。
听花嬤嬤的意思,似乎是表姐沒有成功,還惹怒了老爺?那為什麼還要把他爹和他娘也關起來?難不成表姐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了?
她心中一片淒惶,連身上冷都顧不得了,兩眼不住流淚,期望地看著門口的方向。
她現在唯一的指望就是國公夫人,若是夫人能說說情,就能把她保下來。
連繡這也是自作自受,若不是她昨天下了藥,方氏今日還醒著,說不定真能把她要下來。只是孕婦本就嗜睡,方氏又中了她的暗算一夜未成眠,現在好不容易合上眼,一時半會是醒不過來的。
文繡和絹繡幾個得到了消息,躲在月門後看著花嬤嬤提著連繡走了,身上都被汗濕了衣服,也不知是風吹的,還是嚇的,一直在哆嗦。
她們原先還做著能成為老爺通房的美夢,甚至珠繡心里也曾偷偷想過去書房踫踫運氣什麼的,眼見著連繡只是因為表姐爬床都被拖了走,心里都冰冷一片。
這還不是她做的,一家子都被關起來了,若是她真的這麼做了,還能有命嗎?
「文繡姐姐,你說,連繡是不是真的不知?」
「真不知假不知,都已經這般了,還能怎樣?」文繡白著臉說道︰「這事情在誰家都不算是什麼大事,只有在我們府里,竟然還要連坐!」
她的口氣已經有些忿忿不平了。
「我看她平日里一點也沒表現出要接近老爺的樣子,這次夫人透了口風,她也是一口咬死想嫁給家里人當個管家娘子。原來不是她不想,而是她家有人要坐那個位子。」珠繡低下頭,喃喃道︰「要不然,還是死了這顆心吧。」
「我勸你們也都收起不該想的想法!」李銘的聲音從她們側邊傳來。
一看是小少爺,文繡三人連忙行禮。
「銘少爺。」
「我爹根本就沒有要納姨娘的想法,就算你們想做點什麼,也是不可能得逞的,恐怕還要和那莊頭的女兒落得一樣的下場。」李銘為了替母親敲打幾個丫頭,把話說的重重的。
「你們知道那莊頭的女兒怎麼樣了嗎……」
這三個丫頭是看著他長大的,又是他娘的陪嫁,他實在是不想她們也傷了他娘,他娘在府里就這麼幾個心月復,若都換了,以後還不知道該多倉皇。
「那女人想爬我爹的床,還沒上去,就被我爹打的頭破血流,又踢成了重傷,現在已經以‘謀刺朝廷命官’的罪名被送到官府里去了。」
李銘看著臉色越來越差的三個丫頭。
「我勸你們,至少給自己留個體面,別主僕一場,連個名聲都沒有落下。」
李銘敲打完了,直直從她們身邊穿了過去,頭也不回的走了。
刑房里。
剛剛受過刑的莊頭暈死了過去,被刑房里的下人一盆水澆醒了過來。
「我勸你還是把肚子里東西倒干淨了,到底是受何人指使,又派女兒去干什麼,少吃點苦頭,還能留著力氣出去。」
負責刑訊的家中的家將首領,他正板著臉逼問那莊頭。
「我,我沒有受人指使,真的沒有人!我家女兒從小就生的貌美,有人說她有大造化,一看就是要當富貴人家的娘子的……」
「是什麼人說她有大造化的?」
「……」
那莊頭見鞭子又提了起來,連忙大叫道︰「是大女乃女乃!大女乃女乃!」
在一旁坐著听審的李茂一下子站了起來。
「哪個大女乃女乃?」
「就是投湖自盡的那位大女乃女乃。」莊頭痛得直哆嗦。「以前我家婆娘曾經帶我女兒去府里找過我妹妹串門子,被大女乃女乃看見,說是我家女兒有大造化,叫我們家好好培養。我妹妹說怕是大女乃女乃看中了我女兒,要留下來給銳少爺做通房,以後要開臉的,于是我們家就一直按著別人家小姐的樣子養著我這個女兒……」
「我看你家是全家都狗膽包天,居然一直想著謀劃主子!」李茂砍了他的心都有,要不是還要他吐點東西出來,絕對不是只怒斥幾句的事情!
那莊頭該說的都開了頭了,自然不會瞞著。
「我雖是莊頭,可那幾年莊子上也沒有多少出產,我膽子又小,從來沒貪過銀錢,我們家沒有那麼多錢嬌養這個孩子,我妹妹就經常拿些錢和好料子過來,說是大女乃女乃賞的,我們就全靠著大女乃女乃的賞賜,錦衣玉食的養著她,又教她讀書寫字,眼看著就要送進府去……」
那莊頭回憶著,「可就是我女兒要進府的那一年,先是大老爺去了,後來大女乃女乃也投了湖,我這女兒一下子沒進的府去。」
「那你應該安排你女兒爬銳兒的床,怎麼送到我這里來了!」李茂大聲喝問。
「我一直催我妹妹趕緊把我女兒送進府里,她年紀漸漸大了,又養的高不成低不就的,低的她寧死不嫁,真的像樣的人家也看不上我們。結果府里有孝那幾年,根本不給進人,後來府里夫人管了家,我妹妹也從管著奴婢的位置上下來,換了夫人的人上去,就更找不到機會了。」莊頭一咬牙,把心里的盤算全部說出來了。「我女兒一直認為自己是要去信國公府當個姨娘的,已經魔怔了……」
他看到家將們拿出了「梳洗」的板子,他自認實在是熬不住這般酷刑,索性說個明白。反正送個女兒進府而已,絕對罪不至死,最多暴打一頓趕出去。
「後來我妹妹說,銳少爺一直養在錦繡院里,以後就是有通房,肯定也是現在這位夫人指的,肯定是送不到他身邊去了,而且銳少爺也沒有了爵位,做他的通房,不如再養幾年,想個辦法送進府里做國公爺的通房……」
李茂已經不想再听了。
這就是一家子利欲燻心的刁奴,得了府里的好處還妄想往上爬!
明明都已經是佃戶民了,居然還想當主子!
「我家女兒今年已經十九了,再蹉跎下去就要成老姑娘了。再加上她每天在家里都把自己當主子,都是主子的做派,把我和她娘當下人指來喝去,我實在受不了,就和我那妹妹說,若是今年還沒有辦法,我就隨便找個有錢人家把她嫁了。結果正好遇見老爺你在莊子上過夜……」
下面的事,就是昨晚發生的事情了。
「可是我們從來沒想過要謀刺主家啊!我那女兒雖然是恬不知恥想要爬老爺的床,但絕對沒有想害主子的心!那個‘謀刺朝堂命官’的罪名是冤枉的!國公老爺您就看在我這麼多年兢兢業業照看莊子的份上,饒我女兒一命吧!」那莊頭大聲地嚎叫了起來,「我女兒是被大女乃女乃誤的啊!」
「把他嘴堵上。」李茂怕他說些有的沒的污了大哥大嫂的名聲,趕緊叫人把他嘴堵上。
該問的也問的差不多了,再把時間耗在他身上也沒意思。
這世上沒有幾個人知道他的大嫂不對。這莊頭應該是不知道大嫂的身份的,所以才對這位「大女乃女乃」培養他女兒當姨娘深信不疑。
當年一定有一個什麼陰謀因為大嫂之死沒有實現,所以才會在莊子里落下這麼一條美女蛇來,到現在才發作出來,而且還沒什麼用處。
大嫂再怎麼惡毒,也不可能給自己兒子安排一個這樣的通房,更何況他們都知道李銳定親的人家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家,和6家成親之前,李銳是不可能有任何通房的。那麼,當時在府里適齡娶通房的男子,就只有他了。
這個什麼「給大少爺準備的通房」,怕不是給李銳準備的,而是從頭到尾都謀劃的都是他。
大嫂想要做什麼?用這個女人疏離他和妻子的感情?
無論她想做什麼,如今都不能如願了。而且她也成功的用自己的死改變了他的妻子,達成了最好的謀劃,連自己的兒子都搭進去了。
大嫂死之前,恐怕沒有料到他爹沒活幾年就死了,也沒有給李銳請封爵位。而一向以大哥夫妻馬首是瞻的自己和妻子,也沒有像她想象的那樣視如己出的養大李銳,而是走入了迷途,差點把那個孩子給養廢。
這世事這麼無常,誰就能保證所有的謀劃就能一定成功?
誰又能認定只要死了,就一定能改變現狀?
無論大嫂當年想做什麼,如今都休想得逞。
李茂離了刑房,又去審隔壁關著的二管事和他家的娘子。
二管事吃了刑,把所有的干系都推給了妻子。他本來就懼內,他家婆娘又厲害,平日里許多事都是這個妻子決定的。這次的事情也是她一听掃墓後可能在過莊子上過夜,在家中想盡辦法磨了他同意的。
這和李茂的猜測差不多。
這二管事以前是他兄長的長隨,後來娶了這位管家娘子才漸漸得力了起來。雖是二管事,但他管的都是京中的莊子和房子收租一類的事情,並不插手府內的事務。他家婆娘自從不再管著下人的月俸獎懲以後,也就漸漸失勢,只負責管管家中下人的一些瑣事安排。
待審問到了這位人稱「紅娘子」的僕婦身上時,倒又陷入了僵局了起來。
她一口咬定是當年大女乃女乃說她家會出個姨娘,她才一直對自己兄弟家照顧有加的。不然,一個把自己賣了的兄長,她走了自己主子的關系,把他安排到莊子上當莊頭已經是頂了天了,她又何苦照顧這麼多年?
李茂對嘴軟的說的話倒是相信,遇見這種嘴硬的,卻是滿心生疑。他叫人對這僕婦上了各種刑,最後也只多拷問出她家兄長是她陪嫁過來後才貼上來又要認親的,這一圈又繞到了莊頭身上,讓李茂的腦袋一陣陣的脹痛。
李茂見再問也不能問出什麼東西來,只好先去叫人查查那個莊頭和紅娘子的事情,明日再來審問。
因為上次有刑房里下人玩忽職守致使劉嬤嬤殺了楚巫之事,這次李茂再也不敢大意,除了派了家將看守,還叫了胡大夫徹夜在這里值守,務必不能死人。
李茂走了,紅娘子又被丟進了刑房里的女房,和被花嬤嬤送來的女兒關在了一起。
「他們怎麼把你也關進來了?你不是在夫人房里當差嗎?」紅娘子進來的時候已經體無完膚了,只是被胡家醫隨便止了血。莊頭家只是佃戶,刑不能上重,可他們是有賣身契在府里的,打死了都只要賠些錢而已。
連繡看著娘親這副淒慘的樣子,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
「娘,他們怎麼把你弄成了這個樣子?不就是表姐爬了床嗎?最多打一頓就是了,為什麼要用刑……」連繡連手都不知道往自己娘身上的哪兒放好,恨不得替她娘受苦。
「連兒啊……」紅娘子輕輕在女兒耳邊說道︰「你可把藥放進去了?」
連繡點了點頭。
「那你就替你娘報了仇了。」紅娘子微不可聞地說著。
連繡心里一驚。
「娘怕是逃不過這一劫了。你舅舅家那個表姐太蠢,爬個床都爬不上去,還帶累了我們。」紅娘子听說明日還要審問,心中已經存了死志,此刻兩眼無神的躺在地上。
「若是你能出府,遠遠的出去吧。賣到哪里去,都比這里要好。也不要想著報仇什麼,好好活下去才是正理。別信你爹,你爹是個耳朵軟心眼黑的,不會管你。」
「娘,你說什麼,你別嚇我娘!」
「我好後悔,好後悔……」紅娘子喃喃道,「你別走我的老路,你要好好活。」
她閉上眼,眼前又出現了當年的情景。
一個個人形的東西被投了進城,到處都是四分五裂、腐爛發臭的尸體,他的爹娘沒日沒夜的咳嗽,到處都買不到藥……
爹娘死了,她哥哥實在活不下去,商量著要把她賣了。她知道留下來也是兩個人一起餓死,一咬牙答應了。
若是再選擇一次,她情願選擇餓死。
李茂離了刑房,覺得全身都有血腥味兒,徑直往東園里去,想回房梳洗一番。
待他進了院門,卻沒有發現妻子站在門邊相迎的熟悉場景。
平日里他進了二門,就會有下人快步去報,方婉無論多忙,也會放下手中的事情,站在門口等著他……
這已經是兩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究竟為什麼不在呢?
是知道有女人爬他的床,吃醋了,使小性子?
李茂笑著搖了搖頭。都成親這麼多年了,她還不了解自己的性格?他這人被旁的女的踫了都嫌髒,怎麼可能會要這種不知來歷的女人!
他一邊想著該怎麼安撫自己的妻子,一邊在心里偷樂。
無論如何,有人會嫉妒,肯定是愛重他的緣故。
待他走到屋廊下,卻見妻子身邊的三繡立在門口,旁邊還站著那個來報訊的婆子。顯然那個婆子是連門都沒有進去。
一下子,李茂的心里失落了起來。
原來不是吃醋,是沒發現他來了。
「你們站在門口做什麼?」
李茂一開口,正在說話的丫頭和婆子都一臉驚慌失措的表情抬起頭來。
李茂疑惑地看著這些下人,蹙著眉斥道︰
「別擋路,讓開。」
三繡慌慌張張的拉著那個報訊的婆子往旁邊讓,李茂屏退左右,輕輕推開了門,無聲無息的進了外室。
外室沒有人,內室卻傳出妻子說話的聲音。
李茂心里一驚。
內室有人?是誰?
為什麼還要丫頭在門口守著?
「……娘,你別說胡話了!」
李茂松了口氣。
原來是銘兒。
這娘倆說什麼悄悄話呢?難道是他那小狗腿的兒子知道了有人想爬床,跑來給娘親打小報告,順便商量對策來了?
他一下子對他們的對話起了好奇,像是個年輕人那般躡手躡腳地走到內室的門口。
「銘兒,娘絕對不是 癥了!娘昨晚睡到半夜醒過來了,不是做噩夢!娘確實看到你伯母站在娘的床前!」方氏略顯高亢的聲音從內室里傳了出來。「沒有人能看見她。我喚了丫頭們過來,她就站在那里對著我笑!」
「她一定是知道我當時躲在屏風後面,也知道我對她兒子做的事,過來報仇了!」
「娘,你醒醒吧,一定是你做噩夢了!就算伯母對你有怨,也不會現在來啊。你現在都改好了,父親也改好了!以前都沒來過,何況現在啊!」
「你不懂,你伯母就是這樣的人,她就是等著你得到了一切的時候再奪走。好孩子,你信娘,你信娘親一次,你哥哥不是認識那個張天師嗎?昨天還和你們一起走的,你讓他來看看,來看看是不是你伯母又回來了!」
「張玄昨天沒和我們住在莊子里啊,他掃完墓下午就走了!」
砰!
「什麼伯母,什麼張天師!」
李茂一听到方婉又來鬼神這套臆想,胸中一股郁氣又陡然升了起來。
方氏和李銘一副魂飛魄散的表情看著被推開的門。
「爹!」
「老爺!」